昨夜的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切,那麽的虚浮。
换衣服时,邬伟豪无意瞥了一下另一张床,上面如往常一样铺得整洁有条理,只是昨晚放在床头的校服不见了。
那人。。。无奈的叹息。
老师在讲台上做著各种有趣的实验,全班人都被深深地吸引了,唯独邬伟豪趴在桌子上,盯著自己的手掌发呆。
上面有昨晚染上的一些红,任凭邬伟豪用各种香皂洗衣粉去清洗,也洗不脱一丁点痕迹。
擡起头来倒了点水喝,旁边的认真听课的邓董华突然笑起来,嘲讽著的眼神看著邬伟豪。
邬伟豪一个不自在“你干什麽?”
今天晨跑就发现了他的怪异,一看到邬伟豪,突然就哈哈大笑,好像看到什麽天大的笑话一般。现在才第一节课,发什麽疯?
“你们都逃不掉的。”他越笑越厉,“全部,都逃不掉的。”
“什麽?”被水呛到,邬伟豪咳嗽几声才说的出话来“什麽时候?”
“现在。”邓董华停止了干笑,风眸意味深长地瞪起邬伟豪来。
邬伟豪好像触电一样,擡起手掌看了看。
上面原本浓浓的艳红,此刻正在慢慢淡去,消散。
火是怎麽烧起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栋楼还有两千多人,而化学用品储存室的爆炸,不仅炸毁了几个班,而且把救命的下楼的楼梯给炸毁了。
楼底横七竖八地躺著的木材,原本是来建筑旁边那栋新楼的,此时却成了凶恶的拦路虎,硬生生的把教学楼仅有的几条逃生的通道全部堵住了,只剩下向上的有一个大凹口的楼梯,师生们只能往上跑,祈求著消防队的降临。
哭声,闹声,争吵,一瞬间在这狭窄的楼道里闹腾开来,平时偶尔的消防演习此刻全部都成了虚物,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顾得上其他人的,只有自私地顾著自己的,争先恐後地往楼上挤著,似乎挤到那个楼顶的天台就能获得一线生机,殊不知,那个天台的钥匙,连校长都不知道扔到那里去了。
一切,好像梦里,好像,好像。
奔跑在与人群相反的道路中,不断思索著这慌乱的场景,内心却更加的莫名。
这,简直和那些梦一模一样。。。
汹涌而上的火焰,被阻断的逃生通道,地上因为摔倒而被哭泣甚至被踩踏的学生。。。
是在做梦吗?是吧。。。不是?
突然停了下来,陷入深思,这一切,到底怎麽了?
难道真的有鬼吗?还是在做噩梦??
噩梦?对了,邓董华去哪里了?
邓董华。。。邓董华!!!!救我,我在做噩梦!
又是这个梦!快来救我,快点把我拉醒来。
内心呼喊了一阵,却没有如往常那般,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寝室,还有对面那张床上熟悉的身影。
邓董华,你去哪里了?
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直接涌上心头,不禁瘫软在地上,任由火焰的热浪直扑上前,你到底去哪里了。。。
“啊!!!”不知遇到了什麽燃料,火突然又“轰”一声撺起来,吓坏了疾奔的人群,却也震醒了瘫在地上的人。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学校真的著火了。。。
但是董华呢?
邓董华?!!你到底去哪里了?!
快跑啊!火要烧上来了!
浓烟慢慢的在空气中开始慢慢扩散开来,“咳!”地上的人也被呛了一下。
就好像被下了指令一般,没有多加思索,他赶紧起身,朝那个方向跑去,那个每次做梦,都会跑过去的地方。
火越来越大,原本应该是白天,整个天却被乌烟所笼盖,犹如末日的到来,整栋楼被火光所映照,爆炸声燃烧声,四处皆散,与呼救声夹杂在了一起。
前面,前面就是了,照著记忆跑向那个地方,又转了个弯,终於到了。
擡起被校服所掩著的面孔,看清了,染著火的走廊尽头,果然站著那个人。
那个折磨了他多夜的人。
这回不是梦了吧,这回是现实了吧。
一步步走去,反而没了梦中的那丝急切,捂住鼻孔的校服也被扔进了火海中,任由毒烟往体内钻。
随著向前迈进的步伐,那个熟悉的背影渐渐地近了,越来越近,多次在梦中看到的那个背影,就是如此,身著白色衬衫,留著平碎短发,看著十分熟悉,醒来後却死也想不起是谁的背影。
步伐停在了身躯之後,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
“你,是谁?”
那个身躯如梦境中一样,缓缓转过来,但与梦境不同的是,这回,不会再在要看到那人面孔的时候醒来了,因为这回,不是做梦了。
带著终於解决了好奇的心态看转过身的人的面孔,霎那间被震惊,
熟悉的凤眼,此刻放出的就是那可以刺透人心的目光,那麽熟识,毫不陌生。
“邓董华?!”
邓董华笑了笑,咧开嘴,与那尖锐的目光一样,是那种令人寒心的笑。
“这,就是真相。”
冷面的邓董华,就好像一切的缔造者一般,带点怒气的看著他,双眼,就如全开的机关枪一样,峻厉的目光,是那般通晓,只是因为愤然涌起,而忽视掉了以往会起的所有与恐惧挂够的反应。
没有像前一刻一样穿著校服,此时的他,穿著那套顺滑的白衣,除了腰上绑著一根黑色腰带以外,浑身著装没有其他色泽。
手里提著的不是装著课本作业本的书包,而是一顶黑剑,冷面如被握著的主人。
邬伟豪一下就想起来了,那是他那天在寝室的床下捡到的衣服,现在穿在邓董华身上,衬显出邓董华像日本武士一样的浩气正然。
“为什麽!”邬伟豪上前去,理智如被蚕食了一般,怒气汹涌,邓董华丝毫没有退让。“真的是你。。。”
“真相,就是这样。”看著面前的邬伟豪,邓董华从腰间抽出一张黄色的草纸,上面寥寥几笔,直接把它贴在了邬伟豪的额头上。
“啊!”邬伟豪眼前的景象开始如播放的幻灯片,变换,变换。。。
☆、鬼校 10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邬敬钟,私自挪用水灾赈灾物资,受灾民众多数无法及时获助致伤亡人数大幅递增,罪大恶极,理应诛九族,满门抄斩。。。”
听到这里,台子下的民众齐欢呼,纷纷拿出烂菜头臭鸡蛋朝台上那佝偻跪著的人砸去,“贪官去死!”“祸害人间!”“活该,罪有应得!”一边砸,脏话粗口也跟著飞了上来。
台子上跪著的人,褪下了平常所穿的华丽官服,此刻身著的是沾满污渍的白衣,原本细长靓丽的鞭子也完全松散,披头散发中白发占了大多数,看著就如街边地上的叫化子。
一脸的伤疤遮不住眼中的平淡,好像不是等死,倒是在等著午饭的开宴,只是双手已被夹棍好好伺候,再也拿不起那纤细的筷子。
待周围的官兵将几乎要冲上来对那人人手一脚的愤怒群众镇压平静後,面前穿著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的老太监清了下嗓子,继续用有点娘娘腔的声音大声念道“但念在昔日邬族为我朝所做贡献,特赦罢官邬族内所有官职,邬敬钟三代以内亲属贬为平民,邬敬钟特赐鸩酒,留以全尸,即刻执行,钦此!”
跪在地上的人终於有了些生气,他缓缓磕了个头,被锁链铐住的双手平稳地接过圣旨,就像接过自己刚出生的三子一样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慢。
“臣,接旨。”再次磕了一下头,起来时身子已经有点摇摇晃晃,额头上出了一丝血迹。
台子下的民众高呼表达自己的不满,臃肿的老太监走开来,让地上的人可以直接看到上边的执行官。
“唉。。。”执行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敬钟,你还有什麽话要说的?”
“罪臣叩谢皇恩!”他又磕了一下头,起来时几乎要摔下,身边上来扶他的官兵被他甩开手硬是自己费劲最後一丝力气起来了。
“敬钟,你是我罗某人这辈子交过的最值得的一个朋友。”执行官站起身,当著一众人面,向他鞠了个深躬,然後又鞠了一躬。
“这是皇上让我鞠的,这是我自己的。”手中拿起一个签,伸到空中。“你的妻儿女我都会照看好,并且引导他们不再走官场这条路,你的弟妹我也会尽力帮他们转从商,你,可以安心了。”
“罪臣此生无憾!”感激地看著他。
手松开,签字掉在地上,弹了几弹,身後的官兵迅速拿出一壶酒,摆到他面前。
毫无畏惧,端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如平常的喝酒吃肉那样顺手。
一壶酒後,血从嘴中无预兆地喷向前方,人缓缓倒下。
只是,那双眼没有闭上,邪邪地盯著执行官身旁两位浑身华服已经被汗湿的戴官帽的人。
“李太师,廖太保,他不会瞑目的。”唐执行官推开椅子准备离开。
“他是计较心很强的人,下地府了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怒极反笑“不,他会不会下地府都是问题,没准做了厉鬼,招惹了他的人就惨了,哈哈哈哈哈!”
看似说著别人,唐执行官笑得合不拢嘴,离开了执行台。周围看热闹的民众一哄做散,留下收拾尸体的官兵还有两个不断发抖的李太师和廖太保。
“今年秋天,我们迎来了五百多名初一的新生,从现在起我们学校就变成了一个两千多人的大家庭,大家给初一新生们予热烈的掌声!”
操场上的学生各各精神抖擞,站在那里,耳朵完全没有听到校长那冗长的欢迎词,只有眼中那个和周围人交换姓名的女子。
嘴巴微微张开了,就像等候了兔子许久的猎鹰一样,不过很快嘴又掰回去。还有另一个人。。。
“你盯著谁看啊?”把他推开,“那女的倒是长得还不错,叫什麽?”
“李依依。”
“下一个人来介绍自己,60号的邬伟豪,大家欢迎他!”班主任微笑著从讲台上站下来,走上讲台,接力下班主任那个给力的微笑。
“大家好我,我跟大家差不多大,我喜欢上网看小说,我来八中读书是为了。。。完成许久的心愿。”
微笑瞬间就变得阴郁,打量著那个和同桌讲著悄悄话用红色皮筋扎起头发的女孩。
“大家好,我是你们化学老师,我姓廖,叫我廖老师就好,当然很多人喜欢费多一滴口水只叫我化学老师。。。”
“哈哈哈。”全班人哈哈大笑,唯独角落里那个好像离群了的人,操纵著那严峻的目光,从面前的李依依移到了讲台上和大家开著玩笑的老师。
终於,等到了。
“你刚刚去哪了?”
“回班上拿东西。”喘著大气。
“跑这麽急干什麽,在走廊跑步本来就违反校规,不怕被领导看到处罚?”
“怕什麽?”
“诶,我说。”两百米起跑线前,好奇地问“你不会是,看上我们班班花了吧?”
“什麽?”内心大笑,当然“看上了”。
“我说,你不会喜欢上李依依了吧?”王东抓了下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放心吧,我不歧视想吃天鹅的癞蛤蟆。”
“说什麽呢你!”内心暗笑,是啊,天鹅的翅膀很快被扯断的了。
“诶你说下个月月考会不会很难?”单双杠旁,黄丹妮有点疑惑的问道。
“怎麽会难吖?”李依依喝了口矿泉水“你自己平时都不认真学习。”
“就是。”赖氏姐妹也开始在一旁稀落。
“诶诶,今天有爆米花卖也小卖铺也!”陈婉君气喘吁吁地跑来传递消息。
“走啊,快去啊!”一群女生跑去小卖铺,唯独李依依一个人留了下来,摇头自己认识一堆吃货朋友。
“诶我的笔盒怎麽在那上面?”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叹口气只能自己爬上去拿了“都不知道得罪什麽人了。”
拿到笔盒的时候,坐在上方打开笔盒想看看有没有少东西,结果打开後立马“啊!”失去平衡,整个人倒摔下来,重心移到了头部。
“依依!”女生们全部跑来,唯独他不紧不慢走到头破血流的李依依面前,冷哼一声,李依依看到了他,一个穿著官服戴著官帽的人,“是你”
走到一边,把地上的笔盒拾起来,抽走里面写著“死。”的纸条,径身离开。
“你怎麽在女厕里?”王东的声音从外边直接传来,把他吓了一跳,手中拿著的两个塑料瓶也摔倒地上,混在一起。
“啊,这里是女厕吗?”麻利的把地上的玻璃瓶瓶捡起来,然後关上窗再走出来。
“你昨晚做春梦啊?”王东开著他的玩笑。“要上课了,走吧。”
“我走错了啦,去四楼上个厕所再回教室,你先回去吧。”
看著他离去的背影,眼里浮现出了杀机。。。
站在楼上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