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明他心里没恶意!?怎么可以没恶意,自己该想着咬死他、吃了他、嚼碎他才对!
大鬼忽然对自己恼怒。他沮丧地盘腿坐下来,咧开嘴巴道:“我只是想出去而已,我以前是鬼王……”大鬼头顶上的眼睛水雾弥漫了。
小孩甩甩被咬伤的手,道:“这么大的笼子,我怎么带出去?变小一点,或许可以。”
话才刚说完,笼子竟然变小了。连带笼子里鬼,也变小了。
“再变小点比较好。”小孩忘了疼痛,继续说,“小点,小点,小点……”
笼子听得懂人话似得,嗖嗖变小,直到小到可以握在手心里,小孩才住口,伸手捡了小笼子晃了晃,放在手心。
里面的鬼恐慌了,但是他的声音,和他的身形一样变小了。
“真好,会听话啊。”小孩摸了摸笼子,赞赏。
把玩了一会儿,小孩转身找来一条穗儿,把笼子套上去,挂在腰带上,十足一个饰物。小孩满意地对大头鬼说:“你别急,我会带你出去的,我知道你不想继续待在我家。”
几日前如何害怕恶鬼,被恶鬼捉弄,小孩一下子全忘了,只觉得现在蹲在笼子里,苦着脸的鬼鬼忽然变得可爱了,真好。
人类真讨厌,人类真可恶,人类最狡猾了。抱头的“鬼王”郁卒,念念有词,浑然不记得在“鬼生”开始之前,他也曾经是个人。
恶鬼要报复了。
儿子这阵子神神叨叨,忽然生病,忽然哭泣,忽然生气,变得比天气还快,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会笑,会跑,会跳了。夫人很开心,准备去庙里还愿。
但是,突如其来,阖府的人一夜之间全部病倒了。除了小公子。
一上午,陈小公子都在和小笼子里的怪物,面对面,眼睛瞪眼睛。
“是你使坏吧?”
“是爷爷我又怎么样?臭小孩。”
“把他们变回来。”
“凭什么?”
“你不想出去吗?”
“你会放了我吗?”
“我不会吗?”
“不信。”
“笼子太大时,当然不可能。我说过笼子变小,就带你出去。”
“……”
“我知道你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我也不想看见你。”
“……”
“本来,今天,娘要带我去庙里还愿,庙在山上,靠近后山,你知道不?就是你和妖精大王打架那里。”
“你怎么知道我和妖精王打架?”
“现在,妖精都搬走了。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想是想。”
“可是,娘病了。伺候娘的姐姐们病了,抬轿子的哥哥们病了,连煮早餐的叔叔都起不了床。都是你的错。你今天最后一餐的红烧肉也吃不上了。”
“……”
大头鬼越听越怎么别扭。
“爹说,做错事情要承认。现在,还没到中午,还来得及。只要你把大家变好,我们还是可以带着红烧肉出发,去庙里。”
“……”
“你说,好不好?”
“菩萨不吃荤,恶鬼不进庙。”大头鬼指正。
“那就在进门前,先把你放了呗。”
“听着,好像可行。”鬼嘟囔着,又一次放松了警惕。
一阵风吹过,府里的人,忽然病全好了。做饭的做饭,准备出行的备轿、备香、备供礼……
大头鬼没想到,小孩是这样的放生方式。
根本没把他从笼子里放出来!连笼子扔了!
出门前,为避免给人发现,小孩没和母亲坐同一车,而是另外备了马车。马车里,小孩在笨拙地打包袱,把放满红烧肉的食盒、关着恶鬼的铁笼子、和额外加上的馒头都放进去。
大鬼变了小鬼,一个馒头都顶上笼子高了。小孩说,等一下千万别出声,有人发现,你就走不了了。大头鬼听见这话,没做出及时的反应。
其实,他该想到,他不必急着离开陈宅,外面世界这么大,坏人这么多,他的伤又没好全,根本不适合去闯世界。最重要的是,当初是他特地选了陈宅入驻,凭什么,现在他要这么狼狈地离开!
这个道理,直到很久以后,才在笨笨的大头鬼脑袋里生花。
在这期间,他遇到了他此后一直跟随的“主人”,过上了死不如生的没自尊生活,穷百千年,而未逃脱。唯一的不变的感悟是,人类真是狡猾透了。
庙是小庙,庙在山上。
经半山腰时,一双白嫩的小手掀开了帘子,转手把一个包袱扔了出去。真是……扔得又快又准啊!
山是小山,山下有村。
从半山腰掉下来的包袱晃晃悠悠,直直落进了一个在庭院里睡懒觉的青年怀里。
很平常的小院子,住着一个不平凡的人。
如果说半山腰上蹒跚爬行的轿子里坐的小孩子有一分狡猾的话,这个青年,可以放大十倍、一百倍来形容。
青年懒洋洋地解开天上掉下来的包袱。
包袱的质量很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锦布的角落里还绣着个“陈”字。
包袱里面更是好物,竟然有上好的红烧肉,和雪白的面馒头!青年满怀喜悦地抱着食物欢乐,而对食物边上的小笼子,以及小笼子里的怪物,他并没有分出额外的注意力,而是两根手指拎了小笼子,扔旁边的石桌子上,嘀咕一声:“脏虫子。”
!大头鬼惊讶!竟然又遇上一个看得见他的人类!
!竟然嫌弃他脏!虽然在陈家有得吃,但是一直忘记洗澡!
!他的红烧肉!最后的午餐,竟然被恬不知耻的人类擅自吃了!
……大头鬼的厄运刚刚开始。
第五十四章:鬼奴
山脚下的院落和一般穷苦百姓的没什么区别,又破又烂又不好看。
屋里的摆设奇怪极了,除了外面隔出来的小间和一般村人的堂子无差别,家徒四壁,凳子椅子桌子案子……掀开脏旧的帘子进入里间,却比外面大了三倍,宽阔的房间正中赫然摆了一口棺材!足够五六个人躺的大棺材。
棺材的木盖子斜敞着,可以看见里面的被褥书籍之类东西。
房间的四壁贴满了长长的黄符,上面龙飞凤舞地不知是写了什么字,鲜红刺目。正中的案台上密密麻麻摆了四排灵位,点着三炷香,两支红蜡。
没有窗户的房间,昏昏暗暗。空气中飘着诡异的味道,死人的味道……
……诸如此类,样样件件都是笼中鬼熟悉的,但是被装在笼子里,抓在人类的指尖,晃晃悠悠进了这样的房间。饶是当了几百年鬼,心里亦不禁冒了寒气。
“吃饱了,要睡觉。”饱餐一顿的青年甩了打开的包袱布扔在一旁堆满了未洗衣服的躺椅上,人却懒洋洋地踢了鞋子钻进了黑乎乎的棺材,借着未关紧棺盖的缝隙,打量手心的笼中物。
笼子被抛来转去,笼中鬼快晕过去了。忽然听见一句话:“你长得挺有趣,好久没看到你这么漂亮又可爱的鬼了,谁这么狠心,把你扔了?以后,我是你的主人了,我养你。我叫魏令合。你有名字吗?”
从来没有人夸过自己漂亮,即使是做人的时候,死了就更别说了,在鬼众中亦是出了名的凶丑,这人类是个傻子吗?大头鬼听了前半句,忙着咋呼,导致没听清后半句。
“不回答当没有,今天是廿二日,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叫廿二吧。你会些什么……”青年嘀咕。
没讲几句,青年就突兀地睡着了。大头鬼挣了几下,笼子晃了晃,仍稳稳停在青年的胸口,青年的右手压在笼子上。
房间里有尸气,犹以棺中为甚。大头鬼饥饿地吸了吸鼻头无可奈何地蹲下。不由瞪住面前的人类,真想吞了填肚子……
男人长得什么样呢?两簇修过的眉毛柳叶一样单薄;眼睛睁开的时候过于细长,闭着尚好,眼尾上翘,睫毛浓密;鼻子高耸,像用白面捏上去一样的假;嘴唇惨白透着青,和干燥的皮肤一个色……细较起来,五官拆开,一个顶一个诡异,合在一起,却有说不出来的阴恻柔魅之意。让人想扑上去蹂躏。
即使做了禁欲的鬼,很多年。大头鬼亦越看眼前人越饿。
他不知道这个人根本已经算不得是人。太原魏家在很多年前是出名的天师一族,后来,不知遇上了什么变故,家里死绝了,只剩了魏令合一个,还是老一辈用了禁术之法保住他性命。魏令合已经四十四岁,看上去却是二十四模样。
就算祖上传了什么本事下来,奈何这个独根懒得没救,除非穷得没饭吃,根本不愿意出去动一下。平日里不过帮忙看风水、定坟穴、捉小鬼度日。世人看不起他,他也不理会世人,独自住在山窝窝里。
这样的人,没想到还有些办法,虽然解不开束缚大头鬼的法器,却动了手脚将笼子变回了绳子,绳子绑住了大头鬼的手脚,魏令合把鬼绑在房子的一角,看着变回原来大小的鬼,摸了摸了鬼头,很满意地端详。
大头鬼嗤牙咧嘴,叫他廿二的新主人却不怕,靠近闻了闻,自顾自说,今天还有事,等我回来了给你洗个澡,也太脏了。
洗什么洗,施个法术就好。但是大头鬼不乐意如别人的愿,不合作地抬下巴。
之前反抗过于剧烈,绳子抽紧了不说,可恶的人类还给他带了口钳,逼他跪在地上,被贴了符的大头鬼,说也不能说,动也不能动,难受得要死。要他接受为奴的契约,臭屁!
晚上,魏令合回来了,却没有时间带大头鬼出去清洗。
大头鬼没有想到魏令合一个人出去,却带了一个人回来,一个死人。
死去没多久的人,没有腐烂变质,在魏令合的肩头耷拉着。魏令合把死尸扛进大棺材床里,哼哧哼哧干起来。
棺材盖挡住了视线,大头鬼只看见衣衫凌乱的魏令合变着姿势在尸体上动,一边兴奋地喘息,一边舒服地高叫,像吸了五十散一样地疯狂。大概是对尸体很满意,抱了尸体睡了一夜的魏令合,一大早又打了一炮,才懒洋洋从棺材里走出来。
棺材里的死尸是怎么样了,大头鬼不知道。但是魏令合明显有点不一样了,他像吸足了精气的妖精,变得妩媚撩人又神采奕奕,平日懒怠的眼神少了呆滞,白兮兮的嘴唇有了一丝血色。
大头鬼孤陋寡闻,他只听说过鬼吸人精气,还没听过人吸死鬼精气的。只目瞪口呆地看着魏令合诡笑走过来。
大头鬼紧张得头顶的眼睛都睁大了。
“咦,鬼也有精水的啊?是幻化的吗?真浪费。”魏令合对着跪在地上的大头鬼说,大头鬼两膝跪地,两腿之间有一小滩湿。口钳困着嘴,口水滴答。大头鬼竟然感觉到难堪,好在他皮肤厚,轻易不会让人看到面红。
魏令合伸了脚,踢了踢大头鬼胯下物,那东西弹跳几下,在魏令合裸足的碰触下竟然抬头。
“呵呵,对主人动念可要不得。”魏令合嘴上这么说,模样却很开心,不知从哪里拿了浸过药水的鞭子,对着大头鬼猛抽,只把他抽得身体颤动,泄了精才罢。
自此后,魏令合仍时常带尸体回来,有时候是小童,有时候是少年,有时候是壮汉,一味都是男体。用坏了,就拎出去扔。他并不都在棺材里面活动了,察觉到被注视着似乎能更得趣,于是直接在棺盖上躺了,在大头鬼眼皮底下做。完了事,再拿各样刑具去折腾自己的宠物。
这样持续一阵子后,连鬼都忘了自己除了跪还有什么姿势的时候,魏令合把鬼牵到院子里,拿下了口钳,坐在石桌前吃着瓜子喝着茶,问跪在地上的鬼:“现在愿意了吗?”
大头鬼眼睛里狂气一闪,又瞬间暗下去。
“我解不开你身上的禁锢。”魏令合假模假样叹了口气道,“你奉我为主,我少不得为你操心,说不定能想出什么法子。”
这段时间,大头鬼的功力已经恢复,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