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爆发出一声刀剑相撞的声音,二人分了开来,金甲天兵突然单膝跪地,将长刀缚于身后,恭敬得道:“末将失礼,方才一时不察,没能认出殿下真身来,万望殿下恕罪。”
玄素沉了眸子,“你是在同我说话?”
“是。”
“我是谁?”
“殿下尚在历劫之中,末将不好直言。”天界有规矩,任何神魔鬼怪都不许透露下凡历练的神仙的身份,他本可以不让殿下知道此事,但是,那鬼族太子此事确实需要解决的办法。既然他们这些微末之兵解决不了,那便只能寄望于殿下了。
玄素沉默良久,才道:“我因何而历劫?如何才算历劫完毕?”
“殿下该有指引才是。”
——若你善德积满,便可知道你是谁,又为何在此。功德积满?现已经三百年了,到底他要积攒多少功德?玄素微恼。
商昕之听得一头雾水,大体整理下思路,玄素道长貌似真的是个神仙啊,而且还是个官职不小的神仙,这次下来是历劫的……那,历劫完毕了,就要回去了?想到这里,商昕之心里有些难过,情不自禁的看了玄素一眼,道长走了,就又只剩自己了吧?到时候,是不是就没人把他护在身后了?
“暗司幽!暗司幽你在后面的吧?!”尚未来得及多想,就听见令狐冥大吼大叫起来,声音响亮滑破云层,在山巅上不断徘徊,“暗司幽,你出来!你出来啊!不然,我就死在这里,你出来,你出来啊!”喊到最后,令狐冥的声音中竟带了丝哭腔,说不出的凄凉。
久久,岩石后面传来虚弱得声音,“阿冥,你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宁、宁流血不流泪的么?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嘿嘿,莫不是想我、想我了?”
“司幽……”令狐冥眼泪滑了出来,他拿袖子狠狠一抹,扁了嘴道,“谁哭了!小爷才没哭呢!你躲在后面干嘛!”
“唉,阿冥,怎么就这么想看我的……狼狈样子?”
“谁想看啦?小爷可是来教训你的。”
“哈哈……咳咳……怎么,阿冥还想着反攻不成?”
令狐冥脸一红,哼了一声。感觉到缚住腰间的丝带有松动的迹象连忙挣脱,可没想到如姬反应甚快,又猛地拉紧,将他拽了回来。令狐冥恼怒得道:“放开我!”
“如姬,让阿冥过来吧。”
“可是殿下……”
“嗯?本殿下说的话不顶用了?”
“不敢。”如姬低头,暗暗咬牙,将长绸收回袖中。随后,暗司幽的声音传了过来,虽然仍旧虚弱但是却带着几分冷意,“如姬,你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阿冥只能由本殿下欺负,掌嘴吧……”
如姬咬唇,闷声道:“是。”太子殿下就是这样,平日里任由别人嬉闹也不轻易发脾气,对待女子更是一等一的温柔,偏生要为这可恶的凡人出头,一遇上他的事情就变得极为霸道,那凡人到底哪里好?!带着对令狐冥的恼怒,如姬狠狠的一掌扇在脸上,白皙的脸颊登时红肿了一片,燕姬见状,身子颤抖得更为厉害。
令狐冥绕过岩石,走了过去,见到眼前景象时,强忍回去的泪水立刻流了出来。
被烈日暴晒的暗司幽苦笑道:“阿冥莫怕,是我。我现如今还不算太吓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得还蛮顺利的。。昨天三千多字活生生卡了我三个多小时。。今天就卡了两个小时囧RZ。。。
☆、求助
“暗司幽,你骗我,你骗我,你怎么落得这样惨的地步。你不是鬼族的太子吗?怎么会变成这样,谁能这样欺负你!”令狐冥一边哭一边喊着,心中原本有千万种想法,却独独没猜到往日里跺跺脚大地抖三抖的冥界太子竟然会被吊在山巅饱受烈日折磨。心里竟然这般难过,比知道他薄情负心还要难过。
“莫哭,莫哭啊!你一哭,满脸都皱在一起,真是难看死了。”暗司幽打趣的说。
“你更难看!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你先前不是风流快活的很吗?”令狐冥瞪他一眼,止了泪,还是忍不住得轻轻抽泣。
暗司幽勉强扯出一抹笑,道:“天界说我阴气重,要我出来晒晒太阳。”
令狐冥含着泪又瞪他一眼“就会贫嘴!”
“还不是看你哭的这样可怜,放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叫你守活寡的。”
“谁哭了?!谁稀罕给你守活寡啦?!”令狐冥抹了把泪,可看到被折磨得没个样子的暗司幽,还是忍不住又流了泪,十分的心疼:“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疼么?”
“不疼不疼,嘿~阿冥,过来让我好生看看,这许久没见你,瞧你都瘦成这样了,真叫我心疼。一定是想我想的!”暗司幽故意避开受罚的原因,抬起头来笑呵呵的说。烈日烤在他的脸上,红肿的脸颊上皮肤都爆裂开来,可他还强颜欢笑,宛若无事般。
令狐冥咬唇道:“暗司幽,你就没个正形,我来给你解开这绳子。”上前一看,暗司幽是被捆仙绳吊在空中,只后背贴着块岩石,而捆仙绳的一端则是漂浮在空中,凭他的本事根本就没法解开。令狐冥转而向玄素求助:“道士,快来帮忙,回了东临城,必有重谢!”想着往日那些摇着铃铛喊着捉鬼驱妖的道士,令狐冥又叫了一句:“要钱财的话是没问题的,绝不少你一分一毫。”
玄素眯了眼,商昕之无语,这人怎么这么蠢,道长像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么……这么说,道长肯定不会去的。果然,玄素别过头去,置若未闻。
令狐冥见玄素不理他,心生懊恼,商昕之抢白道:“天兵大哥还在这儿呢!”
沉默良久的金甲天兵一下子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不好意思的咳了咳,道:“这捆仙绳凡人是解不开的。”
“你们如何才能放了司幽?”
“他犯了天条,放不得的。”
“他犯什么天条了?前些日子他日夜与我在一起,若他有罪,你们便连我一起捆了吧!”
“私自拘拿……”
“咳咳咳……”暗司幽猛地咳嗽起来,令狐冥紧张得问,“你如何了?要不要喝水?”转头瞪向商昕之,“书生,你不是有水么?快拿来!”
“好。”商昕之将水袋递过去,却被金甲天兵拦下。商昕之十分懂事的看向玄素,玄素心有灵犀的咳了一声。
金甲天兵尴尬不已,只得讷讷道:“末将职责所在,望殿下。体谅。”
“这位金闪闪的大哥,你别这么死心眼嘛,规矩都是人,哦,不,你们的规矩是神仙订的,自然可以改。你说,玄素道长说话好不好使?”商昕之冲着金甲天兵眨了眨眼,油嘴滑舌的道。
金闪闪的天兵顿时无语。仔细斟酌了一番,确实,殿下说的话有时候的确比玉帝好使。可是……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也不说,上面不会知道的。”商昕之继续鼓动。
金甲天兵闻言,看向玄素,玄素虽面无表情,但是他的面无表情却暗示了“给不给他水看你,但我对你什么想法日后有什么举动也就看我心情”的意思。威严无比的天兵大哥咳了咳,转过身去,正正经经得道:“东方貌似有一缕妖气,不知又有什么化作了精怪。”
真懂事。商昕之满意得点了点头,随即将水壶塞到令狐冥手中,令狐冥爬到岩石上喂着暗司幽喝了口水,看他脸色好了很多,才满意的笑了,鼓着腮帮子骂了句“笨蛋”。暗司幽咧着嘴笑了笑,嘴上抹了蜜道:“你就喜欢我这种笨蛋。”惹得令狐冥白了他一眼。
商昕之趁机摸到金甲天兵大哥身边,勾搭道:“天兵大哥真是英武不凡,一表人才啊。”
金甲天兵微感不妙的挪了挪身子,道:“哪里。”
商昕之又道:“那大哥介不介意告诉小弟怎么才能救下这鬼族太子啊?”
“这……”
“你不必为难他了,是我当初一时脑热,闹到了天庭,才落下了如此大罪。”
“其实,你这罪过可大可小,单看态度问题了。”商昕之想了想,道,“你身份本就高贵,鬼族太子,日后要接掌鬼王一职,若跟玉帝服个软,大抵还是可以获救的。”
“服软?哈哈哈!”暗司幽突然张狂的笑了起来,“让我跟天庭的人服软,那不可能!那些神仙平日里喝茶下棋,吟诗逗鸟,跟凡间的纨绔公子没什么两样,凭什么要我去服软?”
“又犯倔!”令狐冥骂他一句,可依着司幽的性子的确是死都不愿跟天界服软的,天界欺压他们鬼界多年,他经常听司幽说起,说若有机会一定要改了这世间的规矩,这样的司幽怎么可能跟天界服软?
“阿冥,现如今有你陪着我,我可高兴的很,受罚都是甘愿的。当初怎么就这么傻,偏生要面子,不愿你看到我的狼狈样子。只是,要你在山巅陪我,委实是委屈你了。”
“谁说要在这儿陪你了?!”令狐冥反诘一句,可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着待会儿下山准备些什么东西上来,嗯,多带些水,再看看能不能搭个棚子,给司幽遮遮阳,既然司幽要跟天界耗着,那他们便耗下去。
“其实等到日后殿下归位了,跟玉帝说一下此事,冥太子大抵就自由了。”被无视了很久的金甲天兵说道。商昕之更为好奇了,这道长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我却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历完那所谓的‘劫’。”玄素淡淡得说。
“时机成熟自然会渡过此劫。”金甲天兵如是说道,停顿了一会儿后,又续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商昕之无言的看着这位金闪闪的天兵,默默念叨:大哥你到底是跟谁一伙儿的,你是鬼族派来的奸细吧?
“什么方法?”令狐冥问道。
“这座东山隐居着一位远古上神,位阶还在玉帝之上,若他肯答应帮助你们,这事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商昕之连忙问道:“可是一位名叫东君的神仙?”
金甲天兵摇了摇头,“我们这些小辈都唤他一句‘帝泽上神’。”
商昕之想到,这是不是还未可知呢,去看一下总不会错的。一抬头,见玄素望向他,他立刻将之前与东君会面一事讲述了出来。与玄素商议了一下,决定去再去找一下东君。
东君居住的地方位置难以确认,两人再次寻到玄素砸门的地方。乱草掩映间,果然见到一块天然形成的奇石堵住了一个洞口。
商昕之隔着奇石冲着洞内大声叫道:“东君,东君——我是商昕之啊,您可还在府上?”
府上——府上——从洞中传来了阵阵回音,商昕之又高声喊了几声仍旧没有回应,正沮丧间,却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那块堵住洞口的奇石突然旋转起来,片刻之后,洞门打开,跟随在东君身边的猴儿站在门口,长长的胳膊一甩,冲着两人鞠了一躬,让出道来。
“多谢猴兄。”商昕之礼貌的回了一礼,与玄素一同进入洞中。走了许久,玄素回头,看了一眼猴儿,猴儿则十分淡定的甩了甩尾巴,露出了个红通通的猴屁股,跳出了洞穴。玄素默然驻足。奇石旋转回位,堵住了石洞。
“怎么了?”
“没事。”
一路寻了进去,果然又见到了东君的石室。
东君正坐在石桌旁,自己与自己对着弈,纤长白皙的手指夹着黑黑白白的旗子,一放一落间是万分的优雅。
“又见面了。”东君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头仍未从棋局中抬起。
“啊,哈哈,是啊。”商昕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先生,我来是……”
“先坐下吧。”
石凳从石桌旁飞起,落到商昕之和玄素身后,两人随之坐下,与东君隔了约莫两步远的距离。
东君落下了最后一枚棋才抬起头来,可看得却不是商昕之,而是玄素。盯视了一会儿后,他笑眯眯得道:“真是越发俊美了,做了人,心也暖了许多。”
“先生?”商昕之不知他在说什么,见他看的是玄素,介绍道:“这位是玄素道长,法术很是高强。”想了想,面前这位便是个仙人,而是还是个上神,法术肯定比道长不知道要高上几层楼去,这么一说,倒真有些班门弄斧的味道了,连忙补了一句,道:“不过,自是没有先生道行高深了。”
“呵呵,我比不得他。我醉心于阵法,对法术却是不怎么在行,他自小便天资聪颖,现如今,整个天界都难有敌手了。”
“你知道我是谁?”玄素冷然问到。
东君点了点头,“知道。可是却也与你说不得。”
玄素默然,冷冷的看着东君,目光似要杀人般的冷。
东君莫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们来可是为了那鬼族太子一事?”
“正是。先生当初指引我去东山之巅,怕也是为了此事吧?”
东君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