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良久后才答道:“我只听说过几百年前曾有隐士拥有神力,可以参透任何问题的答案。不过并没有提及会控制不住,非要写出来这种状况。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学校看看?”
“我们上课,哪有让你相面的功夫?这样吧,周六我把他带来这里,我们再细谈。”
“……都依你。”
……
男生远远地望着和玉阁原地不动,犹豫道:“靳佳玉,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比你厉害?能帮助我?”
“我解释过很多次了,还有,我们已经迟到了。”
“我就是担心。以前父母给我请心理医生,他们都是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样子,可过后还是对我的毛病束手无策,胆小的甚至会在我发病的时候吓得跑出去……”
“你不相信我?”
“不不不,要是再不相信你我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我……”
“好了别墨迹了,你那不是病,我们会尽量帮你的。”
靳佳玉连拖带拽,终于把男生拉进了和玉阁。此时的沈汐丛,正在研究一支笔,一直造型别致,做工精美,笔杆上镶有墨玉的钢笔。边看边感叹,太奢侈了,把这么品种稀有的玉镶在钢笔上,还会有谁舍得用这笔呢?
见二者到来,先关了店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便将二人往内室领。三人围着茶几坐定,沈汐丛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便拿出那只钢笔递给男生,道:“你拿拿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男生将信将疑的拿过钢笔,轻轻摸着笔杆上的墨玉,反复几次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笔很别致,应该很贵重吧?”
“让你干嘛你干嘛,想那么多做什么?”靳佳玉训斥到。
沈汐丛见没有效果,问道:“我听小……靳佳玉形容过你,但是还有几个地方不是很清楚。你是每次做题都会抑制不住么?”
“倒也不是,有时候就能平安无事的把题目做完。平均下来大概几率是一半一半吧,但是没有规律可循,高二期末那会连续两个礼拜犯病……后来连考试都放弃了……”
“那么,你曾经梦到过什么特殊的东西么?或者说有没有忽然间想做什么事,无缘无故想去某个地方的想法?”
“……我就是抑制不住想写东西,又不是神经有问题。我脑子非常清醒,你不要把我当神经病。”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信息,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没有。”
“那遇上过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么?”
“没有。”
“好吧,特殊的地方去过么?比如没开发的荒山,或者居住着古老民族的地方之类的。”
“没有没有!长这么大我才和家长出过北京一次,还是去那满是石头的山,无聊死了。”
“满是石头的山?”沈汐丛终于从没有营养的对话中听出了重点,立刻抓住追问起来。
“嗯,就是高一的暑假,和父母一起去陕西旅游。期间爬过一座好多石头的山……话说回来,好像我这症状就是从那回来不久后开始的……”
一旁玩着那杆钢笔的靳佳玉心照不宣的和沈汐丛对视了下,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考神(下)
“那次我们是自驾游,一开始按着先前定好了的路线到了西安,看了兵马俑什么的,觉得远没有想象中的有意思,就索性不看地图,开到哪玩到哪了。爸爸开着车一路向北,遇到城市就住一晚,遇到村子就体验一下农家生活,挺有意思的。最后临近回来日期的时候,我们到了一个叫‘富平县’的地方,当地人说他们这儿最值得自豪的就是北边山区的山了,原因就是盛产墨玉。”男生开始一点点的回忆。
“墨玉?”靳佳玉不解地问道:“黑色的玉么?”
“对,一种非常珍贵的自然资源,唯一的产地就是甘肃北部的山区,他们很幸运。”沈汐丛解释道,“接着呢?”
“后来因为时间还有富余,我们就请了个老乡带着我们去看了看。大概在山里走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到处都是石头,一点看头也没有。我当时想赶快出山,可是我爸总以为能捡到宝贝似的,非要再走走,后来拖拖拉拉的太阳快下山才回去。”
“你当明知道有可能会捡到好玉为什么还要急着下山?”
“玉都是藏在石头里的,哪那么好发现?”
“没别的原因么?”沈汐丛追问道。
“时隔太久我也记不清楚了,不过好像越往山里走就越不舒服,具体怎么我也说不上来。”男生低着头,陷入了沉思。靳佳玉看到他头上那个书生面露愁容,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眉头微锁,心下生疑。
“好吧,先问到这儿。你来试试这根笔。”沈汐丛示意靳佳玉把笔递给男生,又拿出一张纸,道:“你试着默写一下π。”
男生第二次接过那杆镶着玉石的笔,看着靳佳玉犹豫道:“一会儿我万一要是停不下来,你……”
“按他说的做吧,没关系。”
男生接过白纸,开始落笔。前面大多数人都会的3。1415926比较顺畅,到了第十位的时候顿了下,似乎是遇到了困难。另一边关注着他的两人却惊讶的发现,他头顶的书生逐渐面露精光,双手往下探欲拿过那支笔,却无奈于人鬼殊途。继而又往下沉,似乎是想进入男生的身体,尝试几次发现无效,继而死死地盯着男生手里的那只钢笔,嘴角微微向上翘,再次下沉——成功的消失在男生的头顶!
这时只见刚才想要停笔的男生,忽然间有了精神,手颤抖的靠近纸,接着那3。1415926往后写下535879323……男生艰难的抬头向靳佳玉投来求救的目光,后者本想过去帮忙阻止,却被沈汐丛拉住。他沉声道:“你别慌,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笔上,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男生胳膊上的汗毛根根竖立,手上的血管再度凸了出来,狰狞的有些可怕。他用力地闭上眼睛,紧紧握住手中奇怪的钢笔,不去想周围的一切,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自己仿佛是一个精神分裂者,一半想制止,一般又在激烈的动作。渐渐的手中的钢笔生出一股暖意,顺着指尖上的脉络沿着胳膊一直到了心脏。男生感觉那种□纵的力道似乎轻了些,钢笔的暖意蔓延至全身。然后他大力的松开手——钢笔啪的一声掉在了纸上。
靳佳玉睁大眼睛,发现那个书生一点点又从男生身体里冒出来,双臂痛苦的抱着脑袋,盯着那张未完成的纸意犹未尽。事情到这,在场的二人明白了究竟是谁在作怪。可是,要怎么解决呢?
男生慢慢从写字中缓过来,呆滞的看着自己双手,然后竟傻笑起来:“我克服他了!我克服他了!靳佳玉,沈老板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挺过来!我……我……”
“你别高兴的太早。”沈汐丛道:“以你的力量完全克制不了,这次如果不是有这钢笔镇着他,你不可能压制得住。”
“这究竟是什么笔?”靳佳玉问道。
“笔本不是什么特殊的笔,但是镶嵌上了年代久远的墨玉自然就被赋予了神秘的力量。我猜想,应该是你们那次进山惊扰到了什么,导致……”沈汐丛看了眼靳佳玉,后者意会的点头,心念道:惊扰到了什么邪物,入侵了男生的灵魂,使灵魂有了思想,欲与宿主抢夺rou体。可是这话又不能说出来,怪力乱神之谈,看得见的人心里明白就好了,否则和别人说了也是做不必要之争,弄不好再按个迷信的名头。
男生听了这话有些抑制不住的难过,道:“照沈老板这么说,我这是……没得救了?”
“未必。”沈汐丛答道:“大家都听过精神转移这个词,我们或许可以一试。”
“精神转移?”
“对,转移到这根笔上来最好了,这样只要你离这笔不算太远就应该没问题。”
“……抱歉,我一点也听不懂……可不可以说的简单一些?”男生无助道。
“你不用明白,你只要知道我们在尽全力帮助你就好了。”靳佳玉不想再让这两个人继续下去,草草打断了男生的提问。
待送走了男生,靳佳玉做到沈汐丛对面有些疑惑:“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我也不大明白。”
“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可以在适当的环境下做场法事,把他的灵魂牵引到别的可以将其邪念封闭的物品上来。这样他就不会痛苦了。”
“灵魂转移他不会受影响么?还有,那只笔竟有那么大的作用?”
“我刚才说了,有用的不是笔,是笔上的墨玉。玉这种物质有很大的潜在功能,年代越久远就越有味道。小玉今后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会让你逐渐进入到这个神奇世界中。至于灵魂转移……这是因人而定的。对于他来说,灵魂离身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保持一定距离就够了。灵魂这东西和玉一样奇妙,你我的灵魂你都看不见,可我们不也照样活的好好的?”
“切……话都被你说了。”靳佳玉被堵的无语道。
“小玉这段时间要看紧他,别让他出什么事。给我几天时间准备,做法的时间地点我再通知你。”
靳佳玉点了下头,虽然对方所言听起来都是那么不现实,可是对于沈汐丛,自己似乎越来越信任了。
……
又是漫长的一周过后,原本应该是相对闲暇的周末此时却平添了一些紧张因子。
时值5月,广袤的天空于六点半抹掉了夕阳的最后一丝余辉。藏在北海公园五龙亭内的一行三人有惊无险的躲过检察人员,开始为移魂法事做准备。
沈汐丛打开鼓鼓的背包,拿出了许多矩形的盒子,木质或者金属质地不一而同,并吩咐二人尽快取出里面的东西摆成S型。靳佳玉想起了那天在和玉阁看到的那只四不像的黄玉质地的龙,也恰好是S形……
二人逐一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的无一例外全是墨玉制成的器物。大小相差不大但形态各异,动物或者人物一应俱全。当然了,情况所迫来不及多想,二人便开始了摆沈汐丛要求的S形法阵。
最后一块墨玉按照指定的位置摆好,沈汐丛没有多做解释。从包里拿出一个铜炉和一大包粉末,便走到了法阵中间。把粉末倒进铜炉,用打火机点燃。‘砰’的的一声暗响,蹿起了淡绿色中掺杂了些蓝色的火焰。沈汐丛就这样站在法阵中间,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绿色的火光随着夜里微凉的风摆动着诡异的身姿,恍惚的照应出沈汐丛那略显苍白的肌肤。男生一点点挪到了靳佳玉身后,轻轻扶着他的胳膊道:“……沈老板他,不会有事吧?我……有点害怕。”靳佳玉没有转头,直直的看着法阵正中的人,答道:“没事,相信他。”
粉末在铜炉中持续燃烧,其气势不减反增,已由先前的淡绿色转为明亮的绿。沈汐丛的脸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眉头轻皱,这边的靳佳玉也暗自攥紧了手。他身后的男生咬紧牙关努力不发出声音给二人添乱,却抑制不住那股从心脏逐渐蔓延出来的撕裂般得疼痛。靳佳玉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回头看时,对方头上大汗淋漓,竟然一下摊倒在了自己的怀里,模样几近崩溃。
男生浑身无力,可是意识还在。靳佳玉不明原因,欲想打断沈汐丛。却不料此时后者蓦地睁开双眼,让靳佳玉心下一惊——那双平日里深邃的黑色双瞳,竟变成了绿色!
没有解答疑问的时间,沈汐丛迈出了法阵,一把抱起虚软的男生放到法阵正中央。回头对一旁呆愣的靳佳玉道:“我感受到邪气被墨玉灵气所伤,往北偏东方逃跑了,我们快追!”
靳佳玉下意识的听从沈汐丛所言抬腿就要追,临走又回到法阵边对男生道:“你在这里等我们,一定要坚持住!知不知道!”
男生已无力气回答,邪气带走了他的大部分灵魂,此时每分每秒他都可能死于非命。轻轻的动了动手指表示明白,他要勇敢,要等他们回来,回来救自己!
沈汐丛和靳佳玉二人沿着北海快速的奔跑,沿途所见除了树还是树,单调的风景让人有种原地踏步的错觉,无法停歇却永无止境。靳佳玉逐渐体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喘着气问道:“你说的邪气到底什么样子?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跑究竟还要多久!”
沈汐丛大力抓住靳佳玉的手腕,力气之大让后者疼的想龇牙。他道:“靳佳玉,你不要什么事总想着问我。闭上眼睛体会一下,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二人忽然停了下来,心脏由于剧烈运动咚咚的跳得厉害。靳佳玉抬着头望着沈汐丛那双诡异的绿色眼睛,也许是三秒,也许只有一秒钟,然后缓缓闭上。一瞬间,四周的风仿佛全都静止,等待着这一伟大时刻的降临。
暂时的混沌都是过眼云烟,洪荒背后有通向天地的光明大道。再次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