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对我说:“小师弟,有些话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你和我进屋来吧。”
我站起来跟着他进了屋,一进屋,我惊呆了!
这间屋子外表平凡,里面简直比我住的客楼不知豪华了多少倍,水晶玉石,蚕丝香帘,最多的还是各种雕刻精致的古董木架,几乎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稀奇古怪不怎么常见的宝贝和小玩意。
大师兄走到里间和我招手:“小师弟,你快过来。”
我咽了咽口水,忽然感觉他一点也不一般,他简直有些英俊了!
我进了里间,又吓了一跳,吓得不由自主向后跳了一步,里间和外间相比还更加奢华,纷繁的宝物比比皆是,更惊悚的是,靠窗的藤椅上歪着一个人。
这人长得,我说不出来,总之差不多和我的小变态有一拼。那人看见我也是一愣,然后了然一笑,又叹了口气,一波三折,令人费解。
他慵懒地站起来,笑得异常温润,可惜不是对我,是对那个大芝麻脸师兄:“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大师兄走向屋子中间的圆桌,不知是太蠢还是被晃晕了,竟然被摆的到处都是的物件绊了一跤,他非常愤怒地将脚边可以踢动的宝贝大力一扫:“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破东西不要往我这里拿好不好!真讨厌!”
那人一点也不生气:“你不和我走,我就每天都往这搬,看谁耗得过谁。”然后向我点了点头,悠然地走了出去。
我惊叹道:“大师兄,这是你朋友?”
大师兄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是个老不死,不要理他,我们继续啦!”
我装作没听见:“他是神仙啊!真英俊啊!”
大师兄左手玩绳,右手在大腿上搓,红绳在他手上先向左甩来甩去,再向右甩,“呵呵呵呵。”
我在心里嘀咕,真是口是心非的别扭鬼,明明喜欢的要死,还要表现得很傲娇,对人家大吼大叫,听到我夸他,还高兴的像夸自己一样,装|逼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坐了下去,大师兄先给我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觉得不够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和我说:“你不是想问昆仑山遭到血洗的原因么,这是昆仑山的秘密,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将来复位之后助我成仙。”
我马上道:“好的没问题,你快说吧大师兄!”我迫不及待地想听,可是将来就算成仙,我也一定是个扫大街的散仙,自身难保,只能有多少帮多少,你可不要怪我啊!
大师兄神秘兮兮地说:“如今这个老先祖,是玉帝的亲信,玉帝信得过他,才放手让他乱搞。几千年前,昆仑山上还没有这么多仙人,那些仙人只隐居在此,有时下山游历,就会带回一两个资质根骨奇佳的人或者妖,收做弟子。”
他眯了眯双眼,继续说:“想不到的是,山上最厉害的一位天神,收了一位大弟子,悉心教导了他很久,这位弟子很有想法,处事却极有原则,还未成仙,昆仑山上很多老仙,和几乎全部的弟子都对他敬佩有加。后来他师傅坐化仙逝,他就成了昆仑山的主心骨。”
我皱眉问:“天神怎么会坐化仙逝呢?”
大师兄摆手示意我认真听:“可是没多久,大家发现他变了,变得一意孤行,刚愎自用,更有传言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傅。这位大师兄最后在昆仑山中乱开杀戒,几乎杀光了所有人,事情越闹越大,连玉帝都知晓了,于是玉帝派来几路天神,打算散了元神让他重新来过,但他却说,只要一缕魂识得以往生,就一定要叫昆仑山不得安宁!”
“几位天神不敢冒险让其转世,可是其魂魄太强又消除不了,于是众人联手,将他封印了起来,永世不得见天日,永不超生。”
永不超生。
我直打寒颤,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世上最严重的惩罚莫过于此了。
“然后呢?”我问。
大师兄道:“然后?昆仑山该死的都死光啦!几乎一个都不剩,剩也剩不了几个,然后现在这个老不死的老先祖就来啦,然后昆仑山就出台了一项规定,从此以后再也不收妖物入山,然后就到现在啦!诶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啊!”
讲了一段话,他差不多喝了二十杯茶了,一泡尿也没撒,我好佩服他。但我觉得这个血洗昆仑山的过程好令人失望啊,一点值得推敲八卦的地方都没有,好无聊。
我又寒暄了几句,就告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妈不同意我写小说,每天都坐在一边骂我,真烦人啊!
为什么别人的妈就不烦人我妈就这么烦人呢?我一定要住单位宿舍再也不回家了!
☆、一窝都是精神病
我从大师兄处出来,沿路向回走,刚下了石阶,就看见刚才从他屋子里出来的,那个美得炫目的神仙等在草木绿叶的尽头,含笑而立。
我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仙,但潜意识里觉得他就是,此人实在太风华太耀眼,一张脸晃得人头脑发晕。
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尊敬他,于是上前鞠躬:“大仙。”我道:“你在等我?”
他点点头,目光温润随和,微微歪着头,柔和地看我。
我觉得鼻血控制不住,马上就要喷薄而出了,不知所云道:“大仙……你……”你不要看我了啊!
我真的忍不住要流鼻血了,他才矜持地问:“刚才……他是不是求你,助他成仙?”
“他”应该指的是芝麻脸大师兄吧!我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于是爽快地说:“是啊!”
美神仙颔首,更加矜持地说:“嗯……嗯……你别理他好不好?”
我简直在心中疯狂吐槽,不要在外人面前秀恩爱好不好呀!这种行为很可耻你知道吗!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会看上那个奇怪的大芝麻脸师兄,神仙就有权利审美异常吗?
可是实际上,我却谦虚地说:“大仙抬举了,帮不帮也不是我说了算啊!不过……你们二位,这是闹别扭吵架了吗?”
他依然非常腼腆:“也不算,我俩认识很久了,我们……我们……”他脸又红了,可是有什么好红的,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你俩个有一腿,不要这么放不开嘛!
我深沉地说:“我都懂。”
他的脸更红了,继续说:“他这个人,想法多,又自恋,有一天忽然觉得自己太完美,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我再见到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把我忘了。”
“他变得三心二意,不专注,平凡无奇,却还是那么自恋。我看不过去,想帮他成仙,他却断然拒绝,说与我无恩无缘,配不上我,要凭自己的实力成仙。我很生气,才下定决心治一治他的坏毛病,你……”
我说:“可是,令爱不是说要凭实力吗?为什么还让我帮他呢?”
美神仙道:“你也见了他的样子,急功近利,什么都想做,又什么也做不好,吃了几次亏,才醒悟到自己的缺点,可又不肯正视,更不愿意接受我的好处,宁愿求外人帮忙也不来找我……”
呵呵,我冷笑,原来大师兄也有后台!原来没有后台的我还是一个人,忽然感到好忧伤。
我道:“大仙放心,你二人之间的事,我做为外人怎好插手。”
他微微一笑,对我抱拳:“多谢。”然后依然目光灼灼地看我。
我非常不好意思,甚至连手脚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他美目弯弯,语声轻缓:“原来在你这。”
什么在我这?我顺着他的目光往腰间看去,地灵仙送我的尖角玉石挂在那。他又说:“你既然到了昆仑山,离成仙也不远了,希望今后,这块玉可以帮助你。”
我见他一直盯着我的玉看,甚至散发出浓浓的情意,一种不详的预感涌入脑海,我惊恐地问:“大仙,你……你不会是,敛魂玉的正主,钟玉上神吧!”
他腼腆地笑:“我叫钟玉。”
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走在大街上突然被外星陨石砸到一样的不好。
昆仑山果然藏龙卧虎,后台济济,我随便找了这么平凡的一个人,竟然还是上神的亲戚!钟玉和重华两位远古上神是好基友,难道……那个大芝麻脸师兄,其实,是重华?
这一点也不好笑!重华上神爱美如命,英俊潇洒,变成现在的样子,非但他的老爷们钟玉受不了,连我这个外人也受不了啊!
我要被雷得升华了。
钟玉上神欲言又止地说:“那……嗯……你快回去吧,希望你一切保重。”
我点了点头,跌跌撞撞地告辞走了。
回到客楼,小变态已经醒了,一个人蹲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走过去探头看了看,他正在钻木取火,面前摆着一堆花枝,旁边又放了一只死鸟。
我摸了摸他的头:“你在做什么?”
小变态可怜兮兮地和我说:“叔,我饿。”
我顿时产生一种浓浓的负罪感,我竟然忘了帮小变态弄吃的!我无耻地说:“我也饿……”
昆仑山真是的,请我们来,又不给送饭,真没有礼貌,真讨厌!
小变态看了看旁边的那只鸟,想了想说:“叔,我抓了一只鸟,你饿,就先给你吃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
从前一直不明白,他总说高兴得要哭了,现在我突然明白了,小变态一句话就让我异常感动,真的也要哭了,果然没有白疼他呀!我又细细看他,脸小嘴薄,鼻尖而挺,眼大眉长,肤白细腻无瑕疵,一点也不比那位眼睛里有妖气的上神钟玉差,我感到好幸福!
我情不自禁地捧起他的脸,轻轻和他亲嘴儿,小变态伸着脖子回应我,忽然问:“叔,为什么你嘴里有茄子炖土豆的味道呢?”
我做了亏心事,心如擂鼓,立刻正义地说:“诶呀那怎么可能啊!一定是你饿狠了想吃茄子炖土豆,我就觉得你嘴儿里有油炸鸡翅中的味道。”
他半信半疑地说:“真的吗?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吃茄子炖土豆,最讨厌茄子了!”
我说:“所以嘛,挑食可不是好孩子,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还等什么,快点烤鸟吧!”
我俩齐心协力架起一堆火,薅了鸟毛,上架开烤。整只鸟只有巴掌大,半生半熟油光水滑,我问小变态:“你曾经是昆仑山的人,昆仑山历过劫,死过很多人,是么?”
小变态立刻皱起眉,抬起眼睛,目光缓缓向我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竟然无缘无故地心虚:“那个……就是……就是刚才四处瞎逛,听见小仙们私自议论的嘛。”
小变态冷然一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事情的确如此,不止死过很多,而且是几乎全死了。”
我说:“原来你知道。”
他平静地说:“我当然知道,昆仑山曾经有位人人尊敬的大师兄,可惜做事太有原则,执迷不悟,那些人都是他害死的,他……”小变态声音有些发抖:“他活该啊,叔,玉帝派了一群神仙才将他封印住,永不超生,他活该!昆仑山的人都活该!”
我拉起他的手:“小宝贝,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
小变态眼泪噼里啪啦向下掉,委屈地点点头:“叔,我好难过,今天老仙祖又来过,他弄来一个名额,可以让你不动声色地入仙籍,在人间当灵散仙,虽然仙阶不高,但总算不用去阴间,你说好吗?”
好!当然好!成了仙,又不用任职,做一个随时可以隐居深山的散仙,是我梦寐以求的心愿啊!我们俩可以一直像现在这么过,多好!
小变态继续说:“叔,这是我最后可以为你做的,我还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成仙以前,和我去东海边过一段日子,可以么?”
鸟还架在火上,已经有些糊了。
我脑中一片空白,听见自己说:“可以。”忽然有种预感,是不是一旦成仙,他就会离开我?假如我不成仙,他会不会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很想这么问一问小变态。
可是,如果他说是,我又该怎么办呢?为了一时执念,放弃我努力一生想要得到的仙籍,究竟值不值?
我觉得这是我所能想到最坏的结果。
但凡事不一定都会走到最坏的那一步,又或许是我担心多余了。
我问:“什么时候走?”
小变态说:“现在就想走。”
我俩饭也没吃,连夜向东海飞去。
东海之滨,舟山群岛的最外沿,普陀山,我出生的地方。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海平面上,浪花终而复始地拍打在海滩上,新奇而无聊。
海边远远坐着一个少年,蜷着腿,呆呆看着海天一线,漆黑如墨的秀发垂在沙滩上,反射着透亮的月华。我和小变态手拉着手,遥遥看着那个少年。
忽然间,他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们,似乎不敢相信。我更惊讶地看着他,惊得下巴险些掉在沙滩上。少年张开嘴,声音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