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会是父王察觉了你架空了他所有的权力?还是塞曼达又做了什么让你忍无可忍的事?又或是你母后她……”
“……”赖尔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狠狠的瞪了在他面前踱来踱去猜东想西的德斯特一眼,心里却暗自佩服他的敏锐。
“……或者你那位心上人在你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让你……”
“咳咳……”稍稍走神的赖尔被德斯特已接近事实的猜测,给吓了一跳,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连忙开口拦住他继续推敲。
“好了德斯特,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毫无意义,我这次之所以匆匆来见你,也是因为我知道,所有兄弟中唯有你对父王的感情最纯粹,不掺杂任何功利色彩,而其它的人……哼!只想知道他们能够分到多大的利益而已,至于父王与塞曼达的生死之谜,他们是不会关心的。”
“哈……还真是天家无亲情啊,不过赖尔,我知道你跟父王也没感情,更不用说塞曼达那个蠢材了,就像你说的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毫无意义,但你必须跟我说实话,我不允许你欺骗我,若是你把我当作兄弟,请你告诉我一切的真相。”
“……唉!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赖尔斜睨了德斯特半天,随后无奈的垂下双肩叹息道。“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我最爱的人?”
“啊!就是你说的那位,什么好似天上的晨星般璀璨夺目?仿佛高居云端至高无上的神只,让你爱得忘乎所以的那个谁……”
“什么那个谁啊?”赖尔不满的白了德斯特一眼。“人家可是有名有姓的啊…”
“本来就是啊!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是谁?他叫什么?哪里人?长什么样子?你只是一再向我表达,你对他无限仰慕之情,我哪里知道你说的他又是谁啊?对了,难道说他跟此事有什么关系吗?”
“嗯!就是因为他,他希望我如此做的,我才会……谁?是谁在哪里?出来……”脸上闪过一抹温柔,正当赖尔透过半敞的窗,仰首向高悬夜空的残月望去,心里暗自思量怎么解释时,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半开的房门,他突然发现门外好象有道模糊的人影。
门被轻轻的推开,微凉的夜风随之涌入,门内的两兄弟神色各异的瞅着此时站在门外的来人。
“呃!宬,你怎么起来了?”德斯特飞快的走到阿宬的面前,亲热的抓住他双手,紧张的瞅着眼前人。
此时的德斯特面色隐约有几分惨白,因为他并不知道阿宬是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道他具体听了多少?更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其实阿宬也刚到没多久,而且还隔了扇门,断断续续的没有听到太多有用的资讯,不过就算只是些模糊的只言片语,可就那几句零星的称谓也足够勾起他的疑心。
阿宬若有所思的打量站在屋内,眉宇间甚是相似的两人,略微沉吟了片刻顺了下思路,也就很快的把前因后果猜出个大概。
他跟赖尔是多年的老对头,虽然两人并没有照过面,可也神交久已,最最重要的是,出来匆忙的赖尔,没来得及换件朴素的衣服,那身金丝滚边,宝石镶嵌,华贵的锦袍,以及胸口精绣的狰狞威武狮子头,早就将他的身份暴露无疑。
“………赖尔·特曼斯·哈利西斯,泰塔尔威名远扬的二殿下,如今泰塔尔的新皇──哈利西斯一世陛下?”无视一脸紧张的德斯特,阿宬直勾勾盯着站在德斯特身后不远的赖尔,突然悠悠的开口道。
“宬,宬……你听我解释……我……”脸色煞白的德斯特,抓住阿宬双手,急得都有些结巴了。
“解释?不需要吧!这么明显的事,还需要解释吗?尊贵的殿下,不知道您是九殿下,还是十六殿下?听说十六殿下是新皇忠诚无二的臣下,而九殿下是他贴心的兄弟,看你们亲密无间的神情,你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九皇弟吧?”淡淡的瞅着德斯特,阿宬语调毫无起伏的缓缓道。
“不,宬,你听我说……”
“不必了,想来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在你们手掌心跳来蹦去的,你们在一旁是不是看得很开心啊?”声音冷冷的阿宬,话说得有几分尖酸刻薄。
“宬,你怎么可以这样武断啊?我绝对没有……”
“没有?你还说没有?若我们只是普通的萍水相逢,那也就罢了,权当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可你……你是我……”说到此阿宬的声音虽然依旧是一贯的平稳,可还是能感到有些微微轻颤,墨色的双眸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一直以来,虽然阿宬总以为自己对不起待他情深意重无怨无悔的德斯特,认为自己太过冷淡薄幸,辜负了德斯特对他的深情,可实际上感情是相互的他所付出的其实也并不比德斯特少几分。
只是他习惯了压抑自己、欺骗自己,所以当他发现以前的一切可能全都是骗局时,他简直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不过,他高傲的自尊却决不允许他为此而流泪,只能仰起头向上望,试图让他已模糊的双眼重新恢复清明。
“宬,我没有骗过你,从来就没有,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宬,请你要相信我,请听我的解释……”德斯特焦虑的抱住阿宬微微颤抖的身体,试图向他解释所有的一切。
“……不必了……我不需要,也不相信……”
“…宬,你不能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绝望的哀求道。
“给你继续欺骗我的机会吗?也或许就连阿依纱的背叛,都是你一手导演的?”
“你……轩辕御宬,难道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值得信赖,那么下作不堪吗?”德斯特满脸难以置信瞅着阿宬,随后宛如负伤的野兽嘶声的怒吼道。
“……”多年的相处,阿宬当然知道德斯特绝非那种为达目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只是实在气不过德斯特的欺瞒,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而已。
其实话一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只可惜覆水难收,倔强的他又不肯为此道歉,而德斯特伤心阿宬竟不信任自己,因此相对无言的两人顿时僵在哪里。
而此时,本来站在一旁悠闲看着热闹的赖尔,听到德斯特喊出阿宬全名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难以置信的他,稍稍沉吟了片刻,旋即向前踱了几步走至两人身侧停下。
歪首瞅了瞅默契得同时住口不语的两人,目光从气急败坏的德靳特移到面无表情眼神游移不定的阿宬身上,先是仔细的打量他的眉宇五宫,随后若有所思的开口道:“以你与德斯特相处近六年的时间,他的为人如何,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阿宬面无表情的瞅着与自己暗斗多年,当然多数是负多于胜的对头。
“阿宬,请允许我如此唤你,我对你可以说是闻名已久,只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无缘相见。至于你与他之间的事,我很早就知道,甚至就连你与阿依纱的婚变也有我的参与,作为一个从头看到尾的旁观者,我想我有资格说些什么。”摇了摇手,拦下欲言又止的德斯特,以及困惑不已的阿宬,赖尔继续道。
“……”阿宬眼里依旧堆满了怀疑的色彩。
“当然作为德斯特的兄长,你可以怀疑我的公平性,但以我堂堂泰塔尔一国之君的身份,我的话应该还是比较真实的。说实话,我一直很奇怪,你明明与德斯特相遇比阿依纱早,可为何你会爱上阿依纱那个虚伪做作的女人,却无视德斯特的存在呢?”
“……”呃!这不是废话吗?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怎么可能会想到那个方面?横了一脸好奇的赖尔一眼,阿宬暗自腹诽道。
在保守的紫宸这种思想及行为不健康的家伙们,就像地沟里的老鼠生活在阴暗不被认知的角落中,像他这般生长在灿烂阳光下年轻有为的大好青年,又怎么可能会……会往那种方面想呢?
“……或许是你根本就没往那个方向想也有可能,其实你们兄弟在这方面的反应都迟钝得能气死人。”后面半句说的有些含糊,赖尔无奈的叹息道。
“你说什么?”并没听清赖尔模糊的低语,迷惑的阿宬不禁开口询道。
“唔!没什么,我是说……啊!就是你与阿依纱的婚变,并不是德斯特的错,我们冒名送去的只是一封单纯诉说仰慕的情书而已,她是完全有机会拒绝并且不会留下任何后患,可欲望与野心让她铤而走险,将本来无伤大雅风花雪月的男女情事上升到捍卫两国尊严的战争。”
“……”随后从赖尔的简短介绍中,阿宬才算了解到这段早已被掩藏在历史下的真相,甚至连阿依纱的死都得到解释。
“……阿依纱死于后宫暗斗,具体有多少个人参与,我们无从得知,只知道她进宫不到三个月就将后宫稍有地位的大妃、侧妃都得罪了个遍,怀孕后更是趾高气扬、目无余子,谁也不放在眼里,所以她的死,据说是宫内诸妃联手所为。”
“……”难道在他面前,阿依纱的柔情似水、优雅大度全都是在做戏吗?阿宬陷入了迷茫。
“阿宬,这些年德斯特待你可谓百般呵护、小心翼翼,不但纵容你在国内肆意胡闹,还放任你与一无所知的父王对立,甚至无限制的提供资金给你。你可知,就在你挥霍着那一笔笔不斐的财富,在国内掀起一场又一场的动乱时,在后面不断为你善后收尾的就是德斯特。你可知,就在你软香温玉在怀,风流快活时,德斯特却为了你,多年没踏进后宫半步,他那群丧母多年的儿女,也有五年多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阿宬啊!你宽己严人,好不公平啊?”
“我?宽己严人?我没有,只是身为唯一逃出那场灭门之祸的我,有责任……”
“有责任为你的家族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是吗?”
“……嗯!”
“可是,据我所知,你既非长子,你们轩辕家也并不缺继承宗嗣的长孙。”
“大哥确是育有一子,可他们这么多年一直音信渺茫生死不知,我不能让轩辕一脉就此而绝啊!”奇怪,他是怎么知道大哥有子嗣的啊?就连他都没赶上迎接轩辕家长孙的降世,只从家书中略知二一而已。不解的瞥了赖尔一眼,阿宬心里暗自嘀咕。
“可,实际上,你那侄子如今活蹦乱跳的健康着呢!”
“你怎么知道?你又是在哪里见过他?还有大哥跟他在一起的吗?其它的兄弟…们呢?你快点告诉我啊?”
眼睛一亮,阿宬一下子窜到赖尔的面前满脸渴求的望着他,甚至还忍不住想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襟,不过很快就被身后的德斯特一把捞了回来。
手脚齐上将其牢牢地束缚在怀里,一副打死也不撒手的表情,而且还不忘抛给赖尔一个极度不满的白眼,让惨遭池鱼之殃的赖尔苦笑不已。
“我在利亚特见过你的侄子以及你的八弟,好象还有一些你们家旁系的兄弟姐妹,而你的五弟如今就在格兰城内。至于其它的?还没有确切消息,不过我曾遣人四处打听,有消息说这几年在戈尔亚纳草原神出鬼没的某股马贼的首领很像你的三弟,剩下老四与老六、老七,就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那……我大哥呢?”阿宬虽不知道眼前这位泰塔尔新君,为何对自家兄弟的行踪了若指掌,可对家人行踪的渴望,让他不得不强压下心底的疑问。
“你大哥他……”赖尔根本就不想说,他认为绯儿是他一个人的宝贝,他应该把他藏好,不让外人有任何机会窥探。
而且他还希望绯儿的心里除了他再没有其它人的存在,当然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绯儿心里装了太多的人与事,留给他的空间实在太少了。
再则,他一直都很怀疑,轩辕家的几兄弟都有恋兄癖,每一个对绯儿的感情都很怪异,尤其是待在利亚特的那一个,竟然不止一次的写信威胁他,实在是可恶至极……
“……喂!我大哥他怎么了?他在哪里?身体怎么样?”不耐烦的瞅着陷入自我世界中的赖尔,阿宬紧张兮兮的问。
“调养了近一年,绯儿的身体如今还算可以,现在就住在宫里……”还在深思中的赖尔,随口答道。
“我要见他!”回头凝视着德斯特,阿宬一脸认真的道。
“唔!天太晚了,宬,我们明天一早上再……”德斯特不满的瞟了眼身边为失言而懊恼不已的赖尔,柔声劝道。
“不,就今天,就现在。”
“可……宫门已经关了,没权杖我们进不去,再说可能会打搅你大哥休息,我们还是……”再狠狠的瞪了赖尔一眼,德斯特继续劝。
“没关系,有新王陛下在,我想我们不需要什么权杖,若是大哥休息了,我可以在外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