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勾起了谢宸今早的记忆,心下一热,摸索着寻到那一处凸起按了下去。
苏蒙出口的怒骂被一声婉转萦绕的呻|吟替代,那声音软糯酥骨,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好在这会儿谢宸并未饮酒,神智清明,定力不凡,饶是有些冲动,但见苏蒙咬牙不善的神色,也知此刻不能再动。
上完药,两人都出了一头汗,苏蒙是疼的,谢宸是忍的。苏蒙高烧刚退,本就虚弱,又忍了这许久痛,实在疲乏。但他却不敢睡,强撑想要忆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在包厢里醉死了,然后一觉醒来就到了穆恩戴,想找到那畜生,中间那段过程很重要。
苏蒙想,他需要打电话,他要找郁列,房间里那些人就他酒量最好喝得最少,他是最清醒的。
谢宸不知道他的思绪,见他明明一脸倦意却不肯入睡,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以为他心中难过。叹息一声,收好药瓶,把酝酿了一下午的话说了出来:“苏蒙,我很抱歉,因为一些意外,我们发生了关系……”
苏蒙闻声转过头,呆呆地看向谢宸,他说什么?
他们俩发生关系?
发生关系?
关系?发生?
一个激灵,终于明白谢宸说了什么的苏蒙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4第 4 章
苏蒙没问眼前这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为什么对他作出这种事,此刻,他满心满眼只有杀之剐之的滔天怒意。如同爆发了全部潜能,方才动都不能动的人,转瞬间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床头柜上的花瓶狠狠往谢宸脑袋上砸去。
谢宸显然没想到苏蒙会是这么个反应,即便知道他脾气并不好。他身边女人一个比一个温婉,男孩儿也一个赛一个乖巧,这种不吱一声就抄家伙伤人的事儿他从未遇见过。好在苏蒙身体未复原,一搏之后再无余力,方才动作又扯到了伤口,这会儿正白着脸咬牙抗疼。至于谢宸,运动神经发达,余光瞥到不明物飞来就下意识起身后撤,那势如破竹的花瓶无奈地砸向了墙壁,破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看着眼睛发红,满脸戾气的少年,谢宸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苏蒙。
所剩无几的理智被这尖锐的目光刺醒,苏蒙咬唇看着那人绕过碎瓷,一步步走来。愈发沉闷压抑的气氛让苏蒙生出忐忑,只觉那人走得太慢,明明极短的距离,却像总也走不到头似的。实则,不是谢宸太慢,是苏蒙太紧张,才觉得时间难熬。
苏蒙不是多聪明的人,但直觉敏锐,小动物般,能感知附近的危险和恶意。那人对他无恶意,但绝对是个危险的家伙,想他爸也算成功人士,气场总是有点的,但他爸再生气时他也没怕过,可见这家伙比他爹厉害,那自然不能得罪。
但他不招惹,不代表麻烦不找上门,今天这事儿可不就是无妄之灾?
谢宸很满意少年的表现,脾气虽然差了点,但会察言观色,知道适可而止,孺子可教也,于是情绪也和缓了些,屋里立马回暖。苏蒙不甘愿地握拳,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手掌上留下带血掐痕,可见心中怨毒恼怒。
谢非彦见谢宸上个药迟迟不出来,担心那家伙兽|性大发又对少年做出什么,今早是误会也就罢了,如今都知道人家出身清白还颇有身家再动手就真在找事儿了。揣着这份忧心,谢非彦硬着头皮敲了卧室的门,出乎意料,居然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谢宸板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见身上衣衫整洁,应该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没等他松口气,视线就扫到地毯上的一丛碎瓷,再看少年面沉似水,忍不住给少年打上了个“刚烈”印迹。
“有事?”谢宸往后退了一步,挡住了谢非彦打量的眼神,口气有些不善。
“厨房有刚炖好的小米粥,我想你们或许需要来点?”既然对方不想深究,谢非彦也便从善如流给出一早想好的借口,不然少年肯定要为方才的行为负责,意图刺杀谢家少主啊……
“我要回去。”被迫冷静下来的苏蒙打量完房中摆设和屋外景色,不得不接受自己昨晚跑错房间的事实。谢宸说的客气,一堆误会巧合抱歉,扒拉开那些粉饰,真相就是自己睡错了床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活该!
照苏蒙的脾气,真是自己的错也要全推给别人狠狠发作一番,可他不敢惹谢宸,只能憋着火,但他不想再看见谢宸了,不然他真担心把自己憋死。
“你刚退烧,伤口也没恢复,恐怕会反复高热,还是再休息两天,没问题了我们送你回去。”被谢宸看了眼的谢非彦不得不端出医生身份认真建议。
“我要回去!”但苏蒙心意已定,明显不想和他们废话,只是盯着被子重复方才的话。
“你先吃点东西,我等会儿送你。”见苏蒙坚持,谢宸也不想勉强,毕竟遇上这种事谁心情都好不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苏蒙恨不能这两人立马消失,再没一丝关系,哪会儿愿意让他们送,却是一口回绝。
谢非彦想再劝,被谢宸拦住了,估计他另有打算便不再多言。
苏蒙会看眼色,欺软怕硬,但脾气拗起来是九头牛扯不回来,加上这会儿心火旺,更是撑死也不愿丢脸。明明动下都疼得厉害,这会儿却硬咬着牙穿好衣服往外走,谁扶都不让,到苏蒙坐上出租车,暗中跟着的人和谢宸谢非彦都狠狠松了口气。想到少年被汗水浸透的棉质衬衣,谢宸生出不忍,挥了挥手,又有四名安保人员暗中跟了上去。还是人多些好,以这孩子的脾气,他真担心他想不开。
苏蒙没有回家,而是去了b市和e市接壤的一个郊区度假村,他现在这状况回去就是找死,他才不能让李萍得意。这度假村他没来过,只听郁列讲过,价格不菲但口风甚严服务周到,很适合做各类“非常规”交易,最重要的是非会员制。
苏蒙下车时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刷卡要了个独栋,吩咐人送来堆退烧药消炎药就把服务生赶出卧室,灌了药和一大杯温水,钻进被窝,任自己睡死过去。
服务生很担心这个年轻客人会不会病死在里面,看他来时面白似纸,一头虚汗,衣服都浸湿了,明显很严重的样子,哪是吃几片药就能好的?可经理说他们只管收钱不管看病,让他安心一日三餐送饭送水送药打扫房间,真超过三天没开门自会有人进去查看,出了事儿也和他没关系。
服务生想起暗中传言的老板背景,心也放了下来,可不就是,他只是个小人物,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有高个子顶着,他瞎操的什么心?
因为犯倔,加重了某处伤势,苏蒙又起了高烧。退烧药和消炎药作用有限,被窝里的苏蒙冷得瑟瑟发抖,缩成了一团。
梦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对他紧追不舍,苏蒙不知他是谁,只知道被他追上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便拼了命地逃。跑得呼吸困难心悸恶心,也没能甩开那人,反被他追了上来。那人的面孔渐渐清晰,是……谢宸!但下一刻,“谢宸”就变成了一只很大很凶的老虎,磨着锋利的牙向他扑了过来,然后就是痛,无边无际地痛……
但即便这样难受,苏蒙的眼角也未见湿润,因为很小的时候兰英就和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他要是哭了就会被大灰狼叼走,再也找不到妈妈。重复了太多遍,记得太深刻,连兰英走的时候,他也没哭。为此,李萍还说他冷血,没心肝,不过被苏蒙一句多情狐狸精,心眼太多会害人给驳得眼泪汪汪。
因太过轻敌差点被度假村安保人员发现,之后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躲过对方视线摸进别墅的保全人员却是错过了惊人的一幕,若让谢宸知道定会立刻辞掉这帮蠢货,让谢家人上。
原来苏蒙烧得迷迷糊糊时,颈上那块水蓝色指甲盖大小的坠子忽然荡起一圈浅蓝色波纹,波澜渐渐扩大,如气泡般包裹住苏蒙,然后渗入他的体内,之后没多久,蜷成一团,面色通红呼吸灼热的苏蒙就舒展了眉眼,轻缓了呼吸,竟是退烧了……
只是那坠子的颜色也浅了一些……
5第 5 章
苏蒙再醒来时,外面晨光正熹,身上轻快了许多,肚子却饿得厉害。打开房门,见餐桌上摆着凉了的晚餐,饿极下竟不管不顾吃了起来。苏蒙一直知道自己身体好,再大的病睡一觉也会不药而愈,所以刚退烧吃凉食什么的毫无压力。
好在他嘴刁,稍有点东西垫就开始嫌弃冷菜难吃,放下筷子,打电话叫了早饭,闻到身上一股汗臭,想到房间里恐怕更味儿,便又加上了打扫房间的要求。趁着早饭没来,苏蒙在衣柜里翻出件浴袍进了浴室。
脱去衣物,身上的青紫印记一览无余,苏蒙面色一僵,恨恨撇开视线,打开花洒,痛快地冲了个冷水澡,只是凉水滑过身后那处时,引得那里一缩,苏蒙脸瞬间就白了,疼的,更是气的。
后知后觉发现那处伤势未好的苏蒙这才恢复痛觉,一时间坐就成了问题,早饭都只能站着吃,可站久了那处更疼,于是卧床休息成了最好的选择。
新换的铺盖散发着太阳的香气,苏蒙身体没恢复,本就虚弱,这会儿吃饱喝足就泛起了困。只是刚迷糊了会儿,那吃人老虎就又出现了,苏蒙在梦中狂奔一番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这一觉却是比不睡还辛苦。
苏蒙对连着三场噩梦生出厌烦,想打开电视换换心情,郁列的电话来了。
苏蒙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总得问出前晚是谁把他送错房间的:“今天起这么早?”
“你不也不晚?”郁列听声音心情不错,“我跟阿粤说好了趁开学前出去自驾游,你快收拾收拾,我们在穆恩戴门口等你。”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前晚喝猛了,胃抽着呢。”苏蒙随便找了个借口推了,这会儿让他坐车跟给他上刑差不多,他才不去,“对了,我醉了是谁给我送穆恩戴的?”
“王明啊,咱一屋子都横了,隔壁的倒是一个比一个精神,正好他过来敬酒,我就让他送你过去了,怎么了?”郁列也知道苏蒙不爱动弹,听他声音真虚弱也不勉强,“那我和阿粤等会儿来看看你,有什么要带的?”
“没什么,你们不用来了,我不在穆恩戴,我回去了。”苏蒙眼皮一跳,可不能让他们来,他这德行可跟他们闹不起。
知道苏蒙家情况的郁列也没兴趣去找不痛快,两人换了话题又扯了几句,才挂电话。郁列开车去找魏建粤准备出发,苏蒙却是给他家一号小弟陈运打了个电话,内容简洁有力,把那王明揍一顿,然后赶出去。
但这样,也没解苏少多少气,不想电视里某教育台正在科普aids和同|性|恋的关系,彻底点燃了苏少怒火,一甩遥控砸裂了电视屏幕,又毁了卧室客厅书房后,苏蒙终于痛快了点,当然,刷他爸卡赔偿那笔不小的损失时他更痛快。
本以为这事算完了,就当被狗咬一口,气撒了伤好了就当放个屁消了散了,可事实上噩梦依然缠着苏蒙不放。醒来就觉得奇怪,不过是被只老虎追咬罢了,有什么可怕?可到了梦境又忍不住恐惧逃避,竟是一连四天没睡个好觉,看着镜子里黑眼圈都快耷拉到地上的颓废样,苏蒙也很无奈。
期间苏奶奶打电话找过苏蒙,苏蒙就说自己和郁列他们去自驾游了,下个月开学前回来。虽少不了一番絮絮叨叨的叮嘱,但总算逃过一劫不用顶着这鬼样子回去找骂。
转机发生在一周后,苏蒙伤势大好,连那些痕迹也褪了干净,可因长期睡眠不足,精神已极度疲劳,那块水蓝坠子又送给了他一个泡泡,但之后,坠子又褪色了,介于水蓝和天蓝之间。那晚,苏蒙的梦中终于不再出现那只老虎,而是变成了一群人身鱼尾的美人鱼……
就算在梦中,苏蒙也被震惊到了,他怎么会梦到这些鬼东西?他从来不看童话故事!他妈妈也没给他讲过美人鱼的故事!
不久之后,苏蒙知道了,这些东西不是西方童话中的美人鱼,而是只属于东方传说中的鲛人,泣泪成珠,织水成纱,不论男女都有倾城之貌的鲛人。这个梦就像一个篇幅宏大的历史片,讲述了鲛族自产生到灭亡的整个过程。鲛族进入末法时代,变成不会术法的寻常生物后,就开始被人类大肆追捕贩卖牟取暴利。年轻的鲛族作为珍奇的玩物送于贵族,年老色衰后就被送入鲛绡肆织绩海水,眼神不好织不了鲛绡再被送去珠肆笞打泣珠,如果连哭都哭不出来,就挖出眼珠成为辟水夜明的碧凝珠,而鲛人的皮肉也可炼制为长明灯灯油,鲛脂做的长明灯一臂粗一人高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