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呢?”涯抬头问。
“我们有办法。”夏念很笃定,不是说每个人都能带位同伴吗?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夏念三人在约好的时间到餐厅时,白七墨已经先到一步,与唐天以及804的小悦一桌,不知他说了什么,那姑娘被逗得咯咯直笑。餐厅大部分是四人小桌,看这情况,三人打过招呼后只能另开一桌。
“老白假戏真做啊,和别人女朋友聊这么欢,姓唐那小子脸色挺难看。”夏念边看菜单边低声对汤川说。
汤川也假装翻菜单,嘴唇几乎不动嘲讽,“你是傻呢,还是迟钝呢,还是缺心眼呢?”
夏念放下菜单,斜视某人。意思可以理解为:一大早就想吵架吗?
“你把关系弄反了。”汤川合上菜单,抬手示意服务生过来点餐。
陈家兄弟路过,夏念顾不上研究正反关系问题,连忙把人拦下,直截了当说明意图——需要混进法会。每人只能带一名同伴,陈子睦坚决反对这要求,这是他跟来的意义嘛!但陈子和挺乐意帮这个忙,而且带个半残的弟弟去,陈子和自己还得分心照看,谁担心谁还说不准呢。于是在两方的镇压下,陈小弟毫无意外被刷下。
解决完一个,剩下一个名额就好办了,跟着琉璃或者红叶都可以。
***
说是12点集合,但实际上众人10点就被召集。
酒店大厅内,一名三十来岁、身着职业装的女人正在核对身份,并清点人数。女人高颧骨,小眼睛,不苟言笑,就外在而言,不是当助手的合适人选。
夏念一圈看下来,涯跟在白七墨身边,周围围了一堆女人,其中包括小悦姑娘。两名中年大叔在聊天。一个操着生硬中文的男人在询问清虚大师的助手。一名老外拿了本杂志埋头翻阅,看那书和脸的距离,这人绝对是高度近视,白人老外身边跟着个男翻译,也是一副书呆子模样。
语言都不通还来参加法会,夏念觉得这人也是个奇葩。
汤川最后决定和琉璃一起。经过侧写分析,汤川得出结论:和琉璃一起遭遇突发事件后自己被扔下的几率为30%,和红叶一起的几率为25%,但红叶主动挑事的几率为70%以上。①
夏念再次环视,伊斯蒂乔亚和莱茵,还有805的住客都没有到场。
又等了几分钟,十五名参加法会的“信徒”终于到齐。805的住客如白七墨所说是个干瘦老头,左腿膝盖以下被截肢,左手似乎也有残疾,独自一人推着轮椅过来。那张脸和汤川查到的照片几乎判若两人。考虑到老人坐在轮椅上出行不便,女助手打电话叫来一名帮手,单独推老人离开。
女助手带着一行人排着队离开酒店。三十来人走在一起就像个小旅行团。但几乎每天都有旅行团来此,所以没引起什么围观。穿过酒店侧面的小树林,转弯,上了一条游览线路,渐渐远离住宿区。
夏念回头,距离那几栋小别墅已经很远,原本他、汤川,包括涯一致认为那清虚大师住在山上的某栋别墅里。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夏念略收回目光,就见伊斯蒂乔亚阴沉着脸走在最后,莱茵一身骚包打扮走在他旁边,不过至少没穿女装。
“你这人烦不烦,说这种话小心遭报应!”
“就是,心不诚来做什么?”
前面似乎发生口角,夏念问陈子和,“怎么回事?”
“那个人是记者,好像是来揭秘迷信的,昨天也采访过我对清虚大师的看法。”陈子和说。
走近一些,夏念才看到被几名中年妇女围攻的日本记者,正一边鞠躬道歉一边抹汗。这算个小插曲,女助手劝开几人后又继续上路了。
天气预报说有强台风来袭,事实上风力和昨天差不多,天空略有些阴沉而已。走了一段路后,前方的路牌上写着两个大大的温泉。温泉也算是穆山的一项特色,很快有工作人员上前接待。男女分开后各自有工作人员带路。15名男宾分两口泉,夏念、陈子和悲催地和伊斯蒂乔亚二人,两大叔,日本记者分到一起。
和那两位做生意的大叔闲扯了几句,夏念总算明白,参加个法会也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个清虚大师的规矩挺多,首先法会前半个月必须吃素,进入法会现场前需要净身,进入坛城要禁语……
泡了十几分钟,夏念接收到莱茵抛来的眼色,便裹了浴巾回到更衣室。更衣室里,汤川唯已经穿戴整齐。夏念一想,某人有洁癖,要他和别人一起泡温泉确实挺困难。
莱茵推门而入,见到汤川,略有犹豫。
“自己人。”夏念道。
“哦,太好了!”莱茵松口气,颇有点迷途羔羊找到组织的欣慰,“我快受不了了!”
等莱茵换好衣服,三人到隔壁的小休息室。这一片区域似乎被女助手包场,没见到其他人。
“我没办法和布拉卡合作,他的脾气太糟糕了!”莱茵抱怨道,“他到上海第一天就要订机票离开,像疯了一样,我的天,没有护照,后勤部补办卡至少要三天……”莱茵大概被精神折磨得不轻,说话语无伦次。
“发生什么事了吗?”夏念小心询问。
“那天从机场离开后,我们拦了一辆计程车……”莱茵叙述起这两天的悲催史。
那天他们上了一辆计程车,一路直接开到穆山山脚,下车时车费居然高达一千多人民币,两人又不傻,汇率一换算,路程、单价一算,明显不是这个价钱,伊斯蒂乔亚很生气,但两老外能怎样?莱茵想着息事宁人,于是付钱下车。这是悲剧的开始,下车没走几步,一脏兮兮小孩来乞讨,伊斯蒂乔亚不耐烦,小孩缠着不放,眼看伊斯蒂乔亚要把小孩扔出去,莱茵给了一百人民币把人打发。有路人提醒他们检查一下随身物品,据说附近有一个扒窃团伙出没,动手的都是那样的小孩。伊斯蒂乔亚一摸口袋才发现钱包没了,裤子边缘还被割破了一道口子。伊斯蒂乔亚气得说不出话,转身就要走。莱茵费了蕃力气把他拉住。原本准备到酒店后报警,结果等两人到酒店,在前台登记时,伊斯蒂乔亚发现自己的包拉链大开,里面放一起的护照和组织通行证不翼而飞。不可思议的是,钱包被偷之后两人检查过,那时东西还在,之后一路只用了十几分钟,并且有了戒心的两人没发现任何人接近他们……
“中国小偷太厉害!”莱茵感慨,“布拉卡也太倒霉了!”
这经历确实悲催,夏念有点心虚,自己这么诅咒伊斯蒂乔亚倒霉来着。不过好消息是红叶和自己似乎没被怀疑。
伊斯蒂乔亚此行的目的与陈子和一样,听说这位清虚大师有治疗精神方面疑难杂症的秘方,但具体怎么回事莱茵也不知情,他也是临时改了任务陪同而来。
这时陆续有人洗完出来,当先是陈子和与那近视老外,莱茵见状离开。
“纯粹是来抱怨的啊……”夏念看莱茵的背影挺无语,那货瞬间变脸找女人去了,骚包得不行。
“所以把他卖了是个不错的主意。”汤川道。
“某人,既然你和莱茵不认识,你怎么认出来的?”夏念问。
汤川指指自己脑袋,“看过资料,照片上也是这张脸。”
涯和白七墨不久后也换好衣服出来,但休息室人已经挺多,几人也不方便说什么。又过了近半小时一行人再次集合完毕,由女助手带领着离开。原路返回,到穆山大酒店后,上桥过河,继续往山上走一段,几栋小别墅就在眼前。
女助手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停下脚步,夏念眯起眼,绕了一圈,还是到了这儿。幸亏这是台风天够凉爽,不然这一圈走下来都得有人中暑。
注:①、侧写:profile,也译为剖绘。根据人的行为方式推断出心理状态,从而进一步分析出性格,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等,再根据得出的结论可以推测出此人可能产生的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追了近一年的文完结,我昨天看完后,突然有种码字不能的无力感,相爱相杀什么的太讨厌了!
然后,我这周打算日更的计划又破灭了……
☆、第二十八章 清虚大师
第二十八章清虚大师
一行人跟随女助手进入别墅,瞬间打了个寒颤。冷!室外温度起码有30度吧,乍一进这房子,室温陡降,穿着夏装不禁感到寒冷。骤变的温度,清冷的环境,还在交谈的几人立刻噤声。
大客厅里空无一物,只有正对门口的一面墙上挂了幅阴阳鱼。多处地板颜色深浅不一,表明这里原本是有家具摆设的。先前被单独推走的马老头坐在角落的轮椅上,身上套了件灰不拉叽的袍子,他似乎不知道其他人的到来,闭眼纹丝不动,枯瘦残缺的身体更像一具无生命的干尸。这情景不由得让某些胆小的人背脊发凉。
一行人被带到另一间房间,每人发了件袍子。夏念看了眼手里的灰布袍,式样和佛教的海青有些类似,但袖口略窄,前襟交领,又有些像道袍。
女助手抱了个大盒子进来,放到桌上,“请各位关闭手机以及一切通讯设备,放到储物盒中。”
储物盒3排15格,参加过清虚大师法会的几人熟门熟路掏出手机关机,放进储物盒中对应自己房间号的格子中。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跟着照做。唯独那名日本记者动作有些犹豫。女助手早就注意到这人,叫来两名男助手搜身,一番折腾又从这人身上摸出一支录音笔,一台微型相机。
夏念关机前看了眼时间,正好接近12点,心里不由佩服这些人时间算得挺准,不愧是有素质的神棍。
众人回到原先的大厅,那里已经大变样。地上整齐摆了一圈坐垫,中间一张古朴八仙桌,一个大锅正冒热气。
“今天不是法会,各位请随意。”女助手板着脸说,那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请人随意的表情。
女助手离开,两名同样穿着灰袍的助手给每人盛了一碗那大锅里的汤。夏念接过碗闻了闻,绿色的汤液很清香。尝了口,微甜。
那位和夏念聊过几句的大叔一口气喝完,又自己动手盛了碗。
“小伙子,这是好东西啊,净口的。”那大叔道。
夏念闻言喝下一大口,撇撇嘴,净口什么的他才不信,不过这东西不难喝就是了。
没有清虚大师的那几名助手在场,气氛活跃许多。几位叔叔阿姨级的都挺乐意传授年轻人些要领,比如见到大师后一定要心诚,不能有杂念,这样才会灵验,又比如什么时候一定要禁口,不能嬉笑……
汤川悄悄对夏念做了几个手势,夏念眼角余光瞄天花板及四壁,找到几处隐蔽的、适合安放探头的位置。距离太远,夏念不确定那里真放了东西。但汤川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白七墨也从未停止过观察,他重点观察的目标是805的老头,他越看那老头越古怪。
“嗨,帅哥!”红叶主动粘上白七墨。
“有事?”白七墨后退。
“呵呵,没事,找你聊聊嘛!”红叶更进一步。
与对待小悦姑娘不同,白七墨对红叶表现得有点抗拒。夏念把这理解为对危险的直觉。但红叶呢,这是个不甘寂寞的正牌考官啊!所以白七墨这种表现肯定过不了关。
一名身着灰袍的老者走进大厅,双手负于背后,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稳,似乎感应到老者的气场,众人顿时安静。老者锐利的眼神在大厅里一一扫过,被他看过的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老者看的不是自己,而是仅仅在评检大厅的布置。
“大师。”有人恭敬行礼。
主角终于登场,夏念放下碗,观察起这位神秘的清虚大师。第一眼,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老者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能夹死一只苍蝇,显然年纪不小。但那身灰扑扑的袍子穿在身上身形依旧挺拔。那袍子除了颜色也是灰色,式样质地都和众人身上穿的不同。
夏念皱眉,这老头不僧不道的,简直乱七八糟。
老者走到阴阳鱼下的一个蒲团上坐下,女助手示意其他人也坐下。再一摆手,一名灰袍人按下开关,悠扬的丝竹乐飘扬而出。
夏念汗,录音机啊,太违和了……
低沉轻缓的吟诵声响起,和着乐曲,一种奇特的氛围在大厅弥漫。吟诵者唱的不是梵文,更不是中文,但每个音节字符都有一种奇特的力量。
夏念揉眉心,再看周围的人,有几个已经闭目微笑沉醉其中。催眠!夏念脑中浮现这两个字。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半小时过去,在场也有不少人依然保持眼神清明。汤川、涯、伊斯蒂乔亚、莱茵、琉璃、红叶、白七墨,这几人还能理解,毕竟不是普通大众,意志够坚定。但其余包括唐天、陈子和、近视老外、日本记者、马老头也能坚持就有些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