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脸上没有表情,看向窗外,轻轻说了一句:“我知道。”
现在烟溪昏迷,崇仁受伤,万事也只有清溪来做决定了。崇仁说醒就醒,得马上……
但谁来和他那个啥呢?
改貌?
其实清溪哪里舍得改貌做那么大的牺牲,只有原地踱步思量对策。
‘在枝子湾里寻找一个愿意献身的?’
思溪把字条递给改貌,改貌看了后咬了咬唇:“师父,我可以吗?”
“不可以。”
清溪坚决反对。
思溪伸出手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走出了门。
改貌看师叔走了出去,拉了拉清溪的袖子:“师父,大将军会娶我的。你,也是有把握的是不是?”
“前面还说对大将军没意思,现在又急着献身。你呀,还只是个孩子。”
清溪伸手刮了刮改貌的鼻子,有些心酸。
改貌抓住了清溪的手:“师父,我已经九百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九百岁,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是好几个轮回。虽然在仙界里,九百岁还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而崇仁九千岁,只是什么都见过,清溪怕就怕改貌受委屈。
他一向照顾徒弟,在蓬莱是出了名的护短。
别看整天一脸微笑,若是谁敢欺负他的宝贝徒弟们,他定是会好好折磨下那个人的。
所以,他也有他的孩子气:“若是大将军将来不承认你怎么办?”
“大将军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他从小娇生惯养,我怕日后会成为你的累赘。”
“师父。”
改貌笑了,抱着清溪的手臂:“别开玩笑了,他可是大将军哎。再说,他又有什么能耐变成我的累赘?我不给他添麻烦就算好了。只是我们私下就这样决定,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有人不满。”
“人命关天,这是我们大家一致商量的结果。况且大将军又不是别人,我们也没有强人所难。倒是你,我只怕委屈了你。”
清溪只怕委屈了这个宝贝徒弟。
尽管他觉得崇仁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却又像是不可以厮守一辈子的人。
好也是崇仁,坏也是崇仁。
清溪希望改貌嫁给崇仁,却也不希望。
那在你的生命里,有没有那样一个人说谁谁谁好,但是到最后又忧心那个人会不会对你好。
在你的生命里,有没有那样一个人一直像照顾小孩般照顾你,尽管你已经长大到可以支撑一片天地?
又没有有那样一个人,前后顾虑,一切都只是为了你?
为你的成长,为你的嫁娶?
改貌咬唇,含泪走到崇仁床边坐下。
她看着崇仁的模样,伸手抚摸他精致的五官:“大将军长得很好看呢。”她的声音有些呜咽。
“那是,他和凉伞都是仙界里出了名的美人。”
清溪坐在椅子上,面色憔悴。
“所以,就算以后我受委屈了,也不会介意什么。因为毕竟那么美的人,将来会是我的夫君,我庆幸还来不及。”
“那你好自为之吧。”
清溪最后看了一眼改貌,起身走出了门。
这句话花了他多么大的勇气,因为这会决定改貌的一生。
那你好自为之吧,他不希望自己的拒绝,让改貌后悔一辈子,甚至记恨自己。
他本生就从不要求别人做他们不情愿的事情,改貌也知道只要是她自己决定了的事情。清溪就不会过多的去干预,毕竟清溪喜欢随遇而安,改貌却喜欢安分守己。
他也不可能在明知道改貌喜欢苹果的情况下,送她一大筐香蕉。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我是因你留下
这夜,平静中透着一股不安。
似乎是暴风雨的前奏,让人们正在安逸中突然死去,又或者在平静中就打乱了所有人的心思。
而安详如世外桃源的仙界,仙人们心底有那种不祥的预感,却不说破。自己忙着自己的任务,无论是邀请各路仙人斩妖除魔,还是邀请众仙山的修仙人一同保护六界。
自辰溪上位后,天地都多了一分乱象。
其中四大强国中,南国就显露出民不聊生的状态,北国也开始禁受雪灾的迫害。
茅山,长白山,蓬莱仙岛等数百处修仙之地,都纷纷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只要魔界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众仙围击。
就是玉帝曾派去枝子湾了解情况的信使,多日来未见音讯,怕是也招了敌人毒手。
但他不急,因为相信崇仁的力量。
“玉帝,你瞧。这夜空中代表正义的星星又多了一颗,但先前最亮的那一颗已经陨落。估摸着,崇仁大将军那边出事了。”司命星君陪玉帝饮佳酿,口中不乏自己的见解。
他掌握了凡人的宿命,对这占卜看相之术,也颇为厉害。
玉帝皱眉,崇仁的优点突出。但缺点也不是没有:“照他的性子,莫不是被长得好看的妖怪缠上了?”
“不,他是被自己的情绪缠上了。不过,目前的形式,对玉帝是有利的!”
“哦?”
玉帝拉长了尾音,笑他是否糊涂了。
他所了解的,全是对仙界不利的消息,司命星君凭什么根据说是对仙界有利呢?
司命星君先饮酒,却不明说,而是啧啧赞叹:“影子离就喜欢喝这种酒,不过恕我直言,您怎么也干上了这偷鸡摸狗的事了?”
感情想喝酒,就都要到闭朔儿那里去偷了?
这都快成为一种潮流了,玉帝偷偷一笑:“朕让太上老君去‘借’的。”
“你……”
司命星君大笑起来,玉帝是什么时候学会把坏事交给别人去做,自己享受现成的?
“没大没小。”玉帝笑骂,开始遥想那个模糊记忆的名字。
影子离,好久以前的人物了吧?而关于她,玉帝的脑海中,只出现了一首诗:“六界最烈菩提香,盘古混沌饮琼浆。醒来骤然天地变,尸骨成山血成江。”
她的存在很是不吉,只要她出现,就会引起很大的灾难。
玉帝不愿提及,猛然想到不知不觉中被司命星君转移了话题。
其实喜欢喝酒的人,带着一股由心而生的豪情。就如影子离,她就是一个大酒鬼,还是一个大坏蛋。但她坏,也坏得坦坦荡荡。
之所以扯上影子离,因为司命星君本是上古时期编写过生死簿的使者,对影子离自是有三分了解的,七分尊敬。而影子离消失的这十多万年里,他再也无法找出一个同影子离那样性情的女子,难免觉得可惜。
“莫要给朕绕弯子了,这种游戏不适合你我之间。”
玉帝为司命星君添酒,这是他莫大的荣幸。
司命星君看着那一杯金灿灿的酒,又笑眯眯的看着玉帝:“您真是折煞老仙了。”
“呵呵。”
玉帝笑而不语。
“你看,你为我倒了一杯酒。我心里自是感激的,因为你的身份不同于别人。你是尊贵的玉帝,三界之主。但你是否知道,若是别人给我倒酒,我会有这样的心思吗?”
“若是闭朔儿,影子离,辰溪,低妆锦儿给你倒酒,你的心思怕是比春天的雨还要细腻。”
司命星君拿起酒杯:“您过奖了。”
玉帝能当上玉帝,心里自是有几分精明。
他知道倒酒的人不同,喝酒的人心思也就会有所不同。
君王之间要么是信任,要是是猜忌。司命星君如今说这番话,无非是不久之后,玉帝会遇到关于信任的问题。
至于他是信任,还是猜忌,那都是后事。
玉帝也知道司命星君不容易,因为透露天机是大忌。他这么绕着弯子为自己解除迷惑,也算是一份心怀天下的善心。至于最重要的一部分,只有有玉帝自己揭开。
但就如上天给人安排的两条路一样,你预知了第一条,却无法预料第二条。
当你按照第一条路走,刻意去避过一个劫数,那么你就等于走上了第二条路。而第二条路会带上上天对人们的处罚,犹如阿罗地狱般残酷。并且带着你无法估量的一切。
日出,带着一切美好。
是新的希望,和新的向往。
崇仁站在一大片云之上,看着留下来的两个仙人。
“你们真的要选择留下来吗?”
“是。”
“不后悔?”
“这里还不太安全,我和改貌留下来,防止这里因为水灾潜藏的瘟疫爆发,希望大将军同意。再说,这里也有很多民间的大夫,可以一起交流。这既可以造福百姓,也可以增加彼此的医术。”
“师父……”
清溪的几个徒弟全泪汪汪的看着他,似乎很想同他一齐留下。
但是清溪似乎心意已决,拉着改貌跪在崇仁面前:“只是,还望师弟能照顾好我的那些徒弟!”因为昨晚吵着思溪给他弹了一夜的琴,没有好好休息,今天清溪面色显得十分憔悴。
做为一个大夫,这是很不好的现象。
崇仁看着他,很是不舍,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对这个清溪很有好感。
他无法相信,世上会有么淡薄平静的人存在。一切似乎都入不了他的眼,但一切又似乎因为他而存在。崇仁同他在一起,总是觉得很舒心。
“你呢?”
再看向改貌,她似是更成熟了几分,那股淡淡的笑动人心扉。只是她语气平淡:“我和师父的意思一样,愿意留在枝子湾当地仙。”
地仙?呵呵。
他们这是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了。
本来还以为大家能一起回去,连重伤的烟溪都能抬着走了。却想不到,这两个好好的大活人却死活要留在这里。
什么治病医人?全是扯谈。
但他们都这样坚决了,崇仁还能怎么反驳?
转身带着其余的仙人走了,一句‘那好吧’飘散在空气中。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改貌跪在清溪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徒儿辜负你了。”
“哪有!”
清溪抚摸着改貌的脑袋,依旧宠溺。
“没能嫁给大将军,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我知道你一向不做后悔的事情。”
九百年了,清溪能不了解她吗?但是就算再不舍,嫁给崇仁总是一个好的选择。
何况,她都为了崇仁失身。
改貌听到清溪这么说,哭出了声。
先前的淡然如今变了味:“你只要知道,我留下来是为了你就好。”
清溪默然。
作者有话要说:
☆、瞎子少的不是的心,而是一双眼睛
“今晚的月亮好看吗?”
辰溪伸出手,被月光拉长的手影,抚过低妆的脸。
低妆像是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不由往后退了几步。辰溪冷笑,语气轻蔑:“我亲爱的低妆男宠,后天你就可以见到我的锦儿了,你开心吗?”
“……”
低妆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乾坤链,指甲抠出的血也为这冰冷的链条添了一件新装。辰溪骑在一匹白马上,牵着带着恶鬼面具的他。
辰溪知道低妆现在很难受,可是他难受和自己有关系吗?
“今天我很开心,为你唱一首歌你听吗?”
低妆依旧不说话,辰溪也不管他,很平静的看着月亮,似是要用最深情的声音:“月光,透过窗,洒在隔着心房的胸膛。紧握的手掌,有万马千军拉扯不开的力量,请你听我唱:有你的地方,我才觉得最安详!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可惜,可惜那个人不是你低妆。”
辰溪断断续续的唱着歌,许是因为记不得歌词。
可是他唱的很动听,飞过的鸟儿都忍不住伴奏他的歌声。
低妆一步一步的走着,嘴里是涩涩的。
曾几何时,那个名唤屏玉的魔尊,也曾在他耳边轻轻吟唱:低妆,有你的地方,我才觉得最安详!
“唉,你不知道当年屏玉对你有多好!”
辰溪叹息,当年屏玉对低妆的好,是所有魔有目共睹的。
可是,低妆却还是不领情,甚至恩将仇报。
但这本是魔的本性,谁也不能说这是谁错了,错的也只有屏玉太过于信任低妆。
“屏玉是对我很好!”低妆苦笑,先前柔美的声线变得沙哑。
他嗓子伤了,在喊过无数声对不起之后……
而辰溪不是锦儿,不会为低妆现在受的苦伤心,也不会温柔的抚摸着低妆的脸,告诉他什么都不要怕,一切都还有他。
辰溪也从来没有想过弄伤他的声音,如今伤了,他也没想过治好。
因为不在乎,所以一切都无所谓。
辰溪是不爱低妆的,那么他怎样的状态与他有何相干?不过是一个玩偶罢了,辰溪看着自己的指尖,想着哪里该修剪一下,又不经意的问:“锦儿知道你那些年的事情么?”
“或许知道,又或许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辰溪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