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玉望着低妆,他能为她如此,她已经是心满意足,何必再求多。
只有她知道这个阵是谁设计的,也只有她知道这个阵不是他们所能破的,低妆明明知道这四色花是神用来对付魔的。
“若不是为了你,还不是为了你。”
锦儿讥笑,捏紧了拳头。
低妆愧疚,他差点忘记了锦儿最大的弱点,这本是多么致命的决定啊!
“锦儿!”
低妆想去扶他,可是屏玉开始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毒已经沁入心扉,撕心裂肺。
低妆不再管锦儿,只是去碰阵,他丢掉书箱。因为魔化而变长的指甲抓在结界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锦儿从面带讽刺,到面无表情,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屏玉终究是比他重要。
本以为是他自己强求去救屏玉,然后低妆拼命阻挡,然后他不顾一切,然后低妆感动无比。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锦儿算到了自己和低妆的友谊,却没有算到低妆的潜意识里到底有多在意屏玉。
但是,为何低妆的潜意识里没有藏住锦儿的弱点呢?
他们生死相随数万年,如今却抵不过不到千年的屏玉。锦儿心疼的闭上了眼睛,终归是他错了,是他设计的这场局。
本以为只要害死了屏玉,低妆就是魔尊!就算屏玉死不了,也会对低妆加倍信任。但如今意识到低妆的不舍得,他竟爱上了那个为他描眉的男子。
锦儿无比的后悔,主人是他的。可每当看见低妆和屏玉缠绵,他的心犹如被一双手紧紧捏着。喘不过气,血液开始逆流。
低妆,你可知道锦儿有多爱你。
“我,我好疼。可是,可是……”屏玉已经说不出话,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胸口,眼里已经流出了血。
她多么想说:够了,低妆别闹了。
神的血,据说能让任何人成为半神,虽不能拥有神籍,但是也能和普通的高仙有得一比。可是神的血却也是剧毒,因为那般尊贵高傲的神,又怎会允许自己流血?
他们的血不会像魔的血一样灰飞烟灭,会一直永恒的存在,因为神本生便是一个永恒。所以每一滴血,都会成为一块血玉。
“爱情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锦儿一步一步的站起来,拉住了低妆,又给他上了结界。嘴里喃喃,听不清楚:“自我存在以来,我的命脉里便刻下了低妆这两个字,可是他要抛弃我,我该如何是好呢?”
“他爱上了屏玉,我千算万算,又能如何?”
他神色复杂的面对着屏玉,手中的剑滴着血,不知是谁的。
低妆道行受损,而锦儿的道行也不比他差,所以他怎么反抗都无法破开这结界。
他难以想象锦儿会怎么对屏玉。
可出人意外的是,锦儿用剑劈着绑住屏玉的结界,一剑一剑又一剑。
他的魔力也在受损,嘴角流出的血像是不受控制一般。
可是低妆看不到,只看到一个疯狂的背影。他是在救屏玉,还是在害她?
屏玉的嘴角也流出了血,眼睛里是不可思议。
“莫要在如此了,这样只是会害了你自己。”
锦儿不听,剑被他砍断了,他便魔化自己,让自己的指甲长成像剑一样锋利。
一道痕迹,两道痕迹。
魔的血染上了结界,可结界上带的毒也染了他,锦儿的弱点便是毒。
谁都有弱点。
“我只是在遵从我主人的命令。”
锦儿说的义薄云天,只要是低妆给他的命令,就算死他也要完成。
“我真的很羡慕你。”
屏玉的美丽的翅膀已经生生折断,露出了白色的骨头,血淋淋的她惨目忍睹。她不应该穿白色的纱裙,因为此刻已经全部被染红。
她羡慕着锦儿和低妆,一个可以为了彼此而死,一个为了彼此而活。
而她从他们中间走过,却始终只是一个过客。
锦儿第一次这般狂妄的笑,像是已经什么都不在乎的落魄人:“可是我嫉妒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停歇下来的时候,风云已经骤变。
锦儿趴在地上狂吐着血,一向优雅的他难得有如此狼狈模样。
低妆费尽全力冲破了结界后,跑向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像怕碰碎一块陶瓷一样,他细心的抱着锦儿在怀里。
怀里锦儿的唇被血染得妖冶的红,许是带着一层人皮面具,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低妆不忍的喘着气,他知道锦儿费尽了力量去救屏玉,可惜四色花终究是神物。那时的锦儿在不久以前同战神的一战里,就已经落下了病根,如今更是危险。
他本身犹如高贵的花,受不得半点污染,现在剧毒入骨,生命垂危。可他还是勉强的笑:“费了那么久的劲,才把人救出来,主人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锦儿自嘲自己的无能为力,再看向低妆时,是愧疚。
屏玉倒在地上,也已经是筋疲力尽。虽是魔尊的身子,但是此阵的设计太霸道,他也受了不小的内伤。尤其是那一对翅膀,里面沾满了剧毒,屏玉硬生生的给扯了下来。
她缓缓道:“我们回宫吧?”
捂着胸口,屏玉向锦儿伸出了手。
当时锦儿看似平淡无奇的容貌下,每个动作却透着一股优雅。
像是天生就这般,没有任何做作的元素。
屏玉也试图想了解这个神秘的人,但是却发现,他根本就是一个虚无的人,凭空而来。
而低妆本是天生地养的魔,具体什么属性他不知道,也许更接近于水。
锦儿也是一个温润如水的男子。
……
花灯挂在刑房的门口,照亮了一块血淋淋的地。
苍凉的牢房,像是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光,阴冷可怖。
低妆又做梦了,梦见锦儿流着血的手指,他奋不顾身的听自己命令去救一个人。
当时,低妆不希望屏玉死。
可是在梦醒一刻清楚感觉到锦儿那时的绝望,低妆心疼了。
他卷缩在墙角,泪不停的在流,黑色的,是血。当年锦儿的血是红色的,那会他才刚刚开始过另一种血雨腥风的生活。
到现在,他停住了脚步。
低妆也放弃了一切追逐,坐在安静的地方,回味曾经的一切。
不管是忘记的,拂过脑海的,刻苦铭心的,都是一阵又一阵不舍的疼,带着努力想回到过去,告诉曾经的自己,哪些可以哪些不可以,却又被现实狠狠拉回的遍体鳞伤。
低妆知道,正是没有后悔的权利,才会疼得那般不留余地。
“魔……低……”
川水站在门外,正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前任魔尊。
低妆看向她,眼里是深邃的黑,脸像个小花猫似的,川水不忍的咬紧了唇。
她四处看了看,没有别人,走进了低妆面前,抱住了他的脖子呜咽:“魔尊大人,魔尊大人,你要振作起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与冷水冲已经商量好了计策,到时候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以你们的能力,救得了我吗?”低妆不信。
“魔尊大人,这些年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至少冷水冲和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
低妆打断川水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血液在喉咙里颤抖:“辰溪没那么好对付,不然锦儿也不会中他的计了。”
“你是说,一切都是辰溪计划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我只知道锦儿走的那天,他来看过我,那会我在喝酒,他一直不许我喝,可是我骗了他。是不是这样,我们彼此失去了信任,他离开我的呢?”低妆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川水。
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想以前的事情。
川水苦笑:“左使者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别多想了,听我这一次,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好不好?”
“呵!”
低妆推开了川水,头靠在墙上。
辰溪的心机,不是川水他们所能应付的,可为什么人人都要小瞧他呢。
而振作,振作是什么意思?
低妆掐指,这已经是他被控制的第十一天了。
可锦儿还没有来。
就算不靠锦儿,他也没了那份能力逃出去,不禁自嘲自己当魔尊十多万年,竟然斗不过一个后生。也是这些年,太依赖了锦儿,这回他一走,低妆就方寸大乱。
川水知道低妆难受,擦着他的泪:“魔尊大人,你再熬几天好不好,别这样样子!别说锦儿看到你会心疼,我现在都在自责没能护你周全。”
低妆一撇:“是我自己没用,怪你做什么?”
“当年是你和左使者纵横六界,是你和左使者推翻屏玉,也是你让魔界不再被仙界追杀,是你是你全是你,你怎么能说你没用呢?”
川水的手指不经意间拂过低妆背后的伤口,低妆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川水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魔尊,如今已是阶下囚。
低妆和锦儿的情谊,川水素来清楚,若是有一天锦儿突然出现,一定杀掉辰溪的。
辰溪怎么可以在锦儿不在的时候,这么折磨一个人,怎么可以?
“是锦儿,不是我。我是傀儡,他才是魔尊。”低妆冷笑,那个纵横六界,推翻屏玉的人是他么?
那些不是全是和锦儿在一起才有的辉煌?现在锦儿走了,他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再也飞不了多高。就像是一棵树,没了皮过几天就枯萎。
锦儿,可是低妆的一切啊!
当初本以为锦儿只是出去办事,川水和几位长老都不曾在意。
可辰溪却像意识到了什么,吩咐手下秘密行动些什么。低妆到魔界偷来了酒,喝得大醉,翌日便宣布魔尊之位传给辰溪。
等川水意识到事态严重时,辰溪也已经上位。
他外表看起来虽然极好说话,但是却极其狠毒,对于做错事的人绝不手软。
也是众魔知道他的为人,不敢有争议。既是低妆自己让的位,外人根本没有权利阻拦。随后,低妆也消失了。
虽然最后被抓回来,但是却被辰溪控制,虐待。
辰溪喜欢锦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川水曾派人四处寻找锦儿的下落,始终没有收获。以前听闻锦儿是凭空而来的人物,这回却是凭空消失。
现在辰溪囚禁了低妆,又准备攻打仙界,引起轩然大波。他究竟是想引锦儿出现,还是想称霸六界谁都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魔尊要你侍寝
“魔尊大人,你一定不要丧气,我认识的你,像是一个输不了的将军。虽然你与我们交流不多,但是我们打心底只认你这个主人。如果辰溪在位,我们魔界必然会多死伤,只有你,才能保护我们平安。所以,为了我们,也为了你自己,一定要好起来。你要知道,锦儿也在等你。”
川水用袖子擦去低妆的泪,尽力劝他振作起来,还时不时的往他脸上涂抹药。
川水用毒厉害,医术也不赖,这回看见低妆的脸,她找出了身上所有的药,哭得哽咽。
低妆曾惊为天人的脸,此时布满了伤疤,眼睛也被血块填充。这个样子虽然恐怖,可是川水不怕。她是效忠低妆的,当年低妆渡她成魔时,她就注定永生永世都奉命于低妆。
她也风流,也不羁,可在低妆面前,只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像是对待父亲那般尊敬。
低妆侧目,虽然没听进川水的话,但最后那一句‘锦儿也在等你’,他心中默念。最后问了句:“是么?”
“怎么不是?”川水反问。
“拿什么证据来让我信你呢?”低妆什么都不信,只信锦儿,
川水素来是知道他的性格,语气坚决的说:“因为锦儿是锦儿,不是别人,他那么厉害,那么聪明,辰溪又有什么能耐搞垮锦儿?不过是锦儿如今有重要的事情在处理,这番去得急,没有和你商量。”
以前锦儿做什么都不会和低妆商量的,因为他做的事情一定都是对低妆有利的。
就如川水所说,锦儿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什么意外,一定是辰溪骗自己的。他不会相信辰溪说的,锦儿命数已到。所以,他一定要好起来。
“那好,我一定要让辰溪付出代价,哈哈。”低妆大笑。
他眼睛里涌出的血泪,沾在了川水的指尖。
幸亏他自己看不见自己的容颜,川水这样想着,伸手捂住了低妆的嘴,再笑,再笑就乐极生悲了。但他始终是那个难以接近的低妆,川水费尽心思也没能走进他的心里。
可是就算如此,低妆也是她的主人:“魔尊大人,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好啊!”低妆貌似心情不错。
川水坐在一旁,唇齿轻启:“月光,透过窗,停留在隔着胸膛的心房。紧握的手掌,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