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一众护院冲出,保护住谢垩,与官兵对峙起来。谢垩对女真人颇为了解,一眼就认出那两个人很可能就是重创石秀的凶手,心头大怒,大叫,“青青留神,这两个就是伤了石大哥的凶手!”
扈青青闻言抖起威风,杀退其中一人,却照着另一人猛攻。那汉子不敌,不防被扈青青偷偷祭起青练,被拦腰缠住!只听扈青青一声娇喝,右手突然一拽,那人立刻撞下马来。早有护院冲了上来,摁了个结实。
刘总管见被捉了一个手下,反而清醒过来了,自己是官兵,哪有遇着反抗就逃跑之理?一看手下那些个军士,个个都有惧意,气得浑身颤抖,“都是些废物!平日吃好喝好的,一到派用场的时候却都一个个装起了孙子!”
谢垩怒极,就凭着些饭桶,将来怎么去抵挡女真人?都说南方士卒疲软,果然非虚。
好歹经过刘总管的训斥,所有的官兵都重新围了上来,尤其是与被抓的那人的同伙,恨不得把扈青青生吞活剥了。
谢垩叫回了扈青青,擒将立威,谢垩欢喜地差点就要把青青搂到怀里,好好心疼一番。谢垩一步三摇,走到人群中,“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总管傲然道,“难道你的眼睛瞎了不成?我们是官军!”
谢垩呸了一声,顿时惹来众人的怒目。谢垩陡然神色一肃,“敌临于前而变色;弱于敌而怯;强于敌而欺。你们哪一点配得起大宋官军?看你们一个个衣甲不整,无精打采的样子,又朝一日,女真人若是打到江南,你们凭什么去跟敌人抗衡?”
谢垩竟如同是正在训斥士兵的军官,差不多就挨个儿指着每个人的脑袋怒骂着,谢垩卓然的气度和运用真气说出的话,在每个人的心头震撼着,令人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甚至刘总管都感觉到好一阵气沮。但是偏偏所有人都提不起半分反驳的意志,除了那一名怒目欲裂的大汉。
谢垩笑了,慢慢地走了过去,“不知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那大汉一楞,却把目光投向了刘总管,竟说不出话来。
谢垩见机,不让刘总管有机会给他解围,笑着又向前迈了一步,“刚才厮杀打斗的时候,就听见你喊得起劲啊,现在怎么了?不言语了?不会说话了?‘装’哑巴了?”
那大汉气得青筋直暴,攥紧了拳头,照着谢垩就是一拳。谢垩不闪不躲,楞是受了他一拳,顿时众人惊呼起来。尤其是婉容一声尖叫,脚下一软,扈青青慌忙扶住。几乎所有人都肯定谢垩决无幸免的时候,只有扈青青知道谢垩身怀绝技,虽然不见他显露过,但是既然谢垩敢受对方一拳,就必定有十二分的把握。
果然,拳头在离谢垩面前三分的距离硬生生停了下来,就象是一拳打在了败絮上,根本就碰不到谢垩的半片衣角!那人一楞,撤拳猛一运气,一招双峰贯耳,双拳左右齐出,直击谢垩太阳穴。谢垩还是纹丝不动,任由着他的拳头袭来,又在离谢垩三寸的距离停止。围观的人们还是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大汉竟象是把谢垩当成了木桩练把势,渐渐起了哄笑声。
谢垩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女真族语,“是兀术还是哈迷蚩派你来的?”
那人猛然噔噔噔后退几步,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自禁地用本族话说道,“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
谢垩哈哈大笑,笑得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却笑得刘总管心惊胆战!
第四卷 靖康 第三十三…
谢垩根本就不会什么女真族语,只是粗略会几句日常用语,但是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把以前与兀术一起的时候,女真人对兀术以及哈迷蚩的称呼硬是含混地说了出来,情急之下,那女真人不打自招。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谢垩与大汉说了些什么,但是从两人的表情来看,显然是大汉暴露了身份,而刘总管的脸色顿时难堪无比。
谢垩一指大汉,对着众人说道,“大家知道这人是谁吗?”
众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投向了大汉,那大汉这才知道自己身份的暴露,微现惶恐。
谢垩怒喝道,“这人就是金国四太子帐下的将军ⅰ”所有人都不懂女真族语,而那大汉显然也说不上几句汉语,此时只能任凭谢垩信口开河!
“什么?!”
“他是金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顿时哗然,所有人的怀疑都转移到了刘总管的身上。宋朝文武官员是分离的,文官可以兼武官的职位,但是武官却始终只是武官,并且同等品阶的文官地位远高于武官。因此,刘总管虽然只是区区知府黄潜善的管家,却足以调令城中守备的官兵。然而当大汉的女真人身份被揭破的时候,士兵们可不管你什么知府总管,他们只知道女真人在河北、河东制造的屠杀!他们只知道有无数的同胞流离失所!他们痛恨勾结外敌!
刘总管强压着心头无限的恐惧,色厉内荏地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都楞着看我干什么?守备大人派你们跟我来是抓乱贼的,谁敢不从!?”刘总管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上前。
谢垩哈哈大笑,“刘仁!你勾结外敌,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刘仁大惊,自己的姓名就连随行的军士都不知道,竟在谢垩的口中听闻,骇然道,“你!你究竟是谁!”
谢垩冷然一裣衽,正色道,“我便是文华阁大学士谢垩。”
“什么?”刘仁顿时面色惨然,“你就是谢垩?”
“大胆刘仁!你算什么身份,竟敢直呼朝廷命官名讳,该当何罪?”婉容娇斥道。
刘仁眼中凶光一闪,“你又是何人?”
“你不配问我的身份!”婉容看都没看刘仁一眼,对着一众官兵道,“你们都是金陵府守备的部下吗?呵呵,好,真是好得很啊!”
众人面面相觑,均楞在当场。
婉容道,“你们可知道擅闯民宅,威胁朝廷命官,犯得是什么罪吗?”
嘈杂的场面顿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静得可怕,甚至都可以听见某些人额头的冷汗落地的声音。每个人都清楚,婉容的话绝对不是恐吓,而单单这两项罪名的成立,就足够在场的所有人都掉脑袋的了。
“现在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切就看你们会不会把握了。”婉容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微微一顿,突然神色一厉,“把那个通敌叛国的乱贼拿下!”士兵们虽然仍然没有任何人敢有行动,但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已经说明了他们的立场。
大势已去!刘仁耷拉下了脑袋,而一旁的蒋敬济更是吓得面如土色,瘫软不起。正在此时,突然门外又来了一伙人,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刘仁何在?”
刘仁闻言大振,就象盼到了救星,狂呼道,“大人,我在这里!”
知府黄潜善到了。
原来随刘仁一起来的还有黄府的几个家奴,他们一直守侯在门外,听得里面打斗许久也不见人出来,知道出了意外。其中有一个名唤黄秉的,甚是乖巧,急急要了匹快马回去禀报黄潜善。刘仁的行动的的确确是黄潜善授意的,黄潜善听说里面的人不但拒捕,而且还似乎打伤了人,气得大骂刘仁无能。黄潜善一面派人通知城中郑守备,一面亲自带了府中家将赶了过来,正好碰上刘仁吃瘪。
黄潜善一出场,军士们立刻知机地闪到一边,其中几个老油条不禁暗暗偷笑,这次可有好戏看了。
黄潜善其实已经到了一会,在门外却是把里面的说话听得清清楚楚。黄潜善怎么也没有想到,前几日低调进入谢府的人,竟会是谢垩本人,这样一来,一切的计划都将面临破产的危险,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黄潜善此时不过二十岁,少年得志,被张邦昌破格直接升任金陵知府,可谓春风得意马蹄急。走马上任之时,张邦昌特意叮嘱,务必要控制住金陵的局面。张邦昌老谋深算,江南繁华之地,乃是自己将来事业成就之时的重要根基,进有淮河之隔,退有长江天堑,这一点与谢垩的计划不谋而合。黄潜善前脚刚到金陵,谢垩就让清河的应伯爵、花子虚全盘南迁,这使张邦昌寝食难安,急忙联系了黄潜善及早对金陵的怀庆药店下手,并且派了哈迷蚩调遣过来的两名女真高手协助。黄潜善忌惮于吴月娘的九龙佩,便定下了盗宝诬陷之计,势必要向恩相张邦昌好好地表现一番,不料全都被谢垩撞破。
黄潜善看了看对面的谢垩和婉容,不露声色道,“本知府听闻有人冒充‘怀庆’旗号,来我金陵治下招摇撞骗,今日特来抓人,这里的管事应伯爵何在?”黄潜善这一番话,先把话题转移到应伯爵身上,至于什么女真人这一节竟是只字不提。
谢垩暗暗点头,这黄潜善年纪轻轻,处事沉稳老辣,确是个人物。谢垩笑道,“应伯爵是我的管事,有事尽管问我。”
黄潜善冷笑道,“怀庆药店乃是太上皇钦定的旗号,有太上皇御赐的九龙玉佩为凭,你有吗?”
谢垩早知道会出这招,双手一摊,“前几日府中出了盗贼,偷走了玉佩。”
黄潜善笑了,“你胆敢戏弄本官?!来人!拿下!”
此时的军士们又有了不同,知府之命、对方身份可疑,顿时都又蠢蠢上前。
谢垩喝道,“慢!”
黄潜善问道,“看你还如何狡辩!”
谢垩慢慢地从怀里取出了赵桓给自己的圣旨,圣旨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一方大印赫然醒目,“圣旨在此,谁敢放肆!”
所有人呆若木鸡,他们中先前听谢垩自报家门是什么大学士,现在居然还拿出了圣旨,顿时都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黄潜善绝对没料到谢垩还带了圣旨而来,心念电转,忽然喝道,“你且将圣旨上所言道来。”
谢垩冷哼一声,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命殿前文华阁大学士谢垩赴江南监督御用丹药炼制事宜,各方官员务必极力配合……凭此诏书,便宜行事。……钦此。’”
“这诏书是假的!”黄潜善冷笑道。
谢垩怒道,“汝竟敢诋毁陛下诏书,大逆欺君,罪不容诛!”
“汝假传旨意,意图谋反!快快拿下!”黄潜善丝毫不再给谢垩分辨机会,就要抓人。
“太贵妃在此,谁敢动手?”婉容越众而出,手里捏了一样物事,金光闪闪。
第四卷 靖康 第三十四…
婉容的身份就更让黄潜善头疼了,皇太妃出场,就算是皇上来了也得让着三分。婉容一上来就出示了道君皇帝御赐的金锁,黄潜善立时面若死灰,跪地参拜,“微臣金陵知府黄潜善叩见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其余人呼啦跪了一地。
还没等婉容开口发落,门外又来了人,却是金陵城中守备将军郑其刚到了。郑其刚原是种师道西北经略府的部下,种师道出任枢密院副使,驰援河间之后,郑其刚奉命调任金陵守备,曾在京城于枢密院拜会过赵构,虽然没见过谢垩,却是知道谢垩的大名。当夜郑其刚巡视城防之后,听得有人报称刘仁调用了守备军士,前往西城旧宅抓人。西城旧宅所住之人的身份,郑其刚很清楚,而且赵构也曾关照过,务必保护好怀庆商道的畅通。郑其刚大惊,急忙带人过去察看,路上又撞见黄府派人来催。郑其刚先打发走黄府之人,却是抄小路到了旧宅,立刻撤走门外所有的守备军,恰好听到婉容报了身份。
郑其刚慌忙一整衣冠,高声喊道,“臣郑其刚护驾来迟,望娘娘恕罪。”
黄潜善一听,暗骂一声老滑头,此时却已是半分奈何不得。
郑其刚的表现当然博得了婉容的好感,微微颔首,“郑将军来得正好,快将这乱臣贼子拿下。”折腾了一晚上,最后还是知府受制,那兀术派来的两名勇士顿时变色。场中的大汉突然发难,一个箭步窜上,直扑婉容。
那边扈青青早有防备,双刀交左手,右手暗扣一枚飞镖打去。与此同时,谢垩抢步把婉容拽到自己身后,挡住那名大汉。只听一声惨呼,那人双手齐肘而折,面门中镖,顿时跌倒在地,两边军士一拥而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郑其刚的面色极其难看,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还有人敢行凶,当即就想结果了那人性命,谢垩忙阻拦道,“郑将军且慢。”
郑其刚一进来的时候,完全是冲着“太妃”名号而来,此时才注意到谢垩,等他看清楚谢垩的面容,慌忙拜倒,“微臣拜见康王殿下……”
谢垩与赵构酷似,郑其刚认错人并不奇怪,当年就连宫里的老张辛都曾经分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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