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植不理他,却一直留意地下的谢垩,见谢垩的手微微收缩,象是在招手。吴植知其意,缓缓告诉刘庆,“地上之人不过是被贼人所伤,虽然失血过多,竟还留得一丝心脉,侥幸大难不死。至于那还阳之脉,还需等此人醒来再问清楚。”
刘庆呆了,“您这意思是……”
吴植断言道,“决非妖邪之类。此人脉象已经平和,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奇脉,虽然年幼,却是旷世奇才!”谢垩在地上听得大乐。
刘庆心里盘算,既然“九皇子”没事了,又听吴植把九皇子夸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寻,心道这马屁还得让自己占个先。当下退出御书房,回禀赵佶,“吴老太医果然人间圣手,妙手回春!……”一听到这句话,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至少这死罪算是扛过去了。
赵佶关心的是有没有“尸变”,急忙挥手,示意刘庆详细说明。刘庆就把吴植的话说了一遍,而一说到什么脉象奇特,那可就是大肆渲染吹嘘。听得张辛一皱眉,心里冷哼:虽然九皇子深得皇上喜爱,但是太子赵桓的地位无可动摇,刘庆啊刘庆,对立场判断不明,早晚还得提着脑袋过日子。
第十九章 戏是需要配合着演…
第十九章 戏是需要配合着演的(2)
赵佶听完,定了定神,同了众人一起进了御书房。除了被谢垩和时迁联手糟蹋的白墙和地上的血迹之外,倒并没有赵佶想象中的一塌糊涂,但是那两件玉器的失窃,令赵佶勃然大怒:“刘庆何在?”
刘庆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微臣罪该万死!”
还没等赵佶处罚刘庆,谢垩陡然喊了句:“恶贼!想夺走陛下的墨宝,除非先杀了我!”言语虽然有些含混,但是众人都听清楚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先前的“尸变”传闻早已经散播下恐怖种子,现在谢垩这一声突兀的喊叫,如何不让人害怕!所有的禁卫都亮出了武器,保卫在赵佶身边。还是吴植见机早,纵身一跃,搭住谢垩的脉搏,微微停顿了一会,面色缓和下来,“此人已无大碍,方才只是昏睡之前惊吓过度而说的梦话。”
赵佶听谢垩在梦境中还惦记着自己的墨宝,顿时龙颜大悦,连忙问道,“此何人耶?”
这下全傻了:吴植不知情,但是猜出其中定有蹊跷;刘庆已经刀架脖子上,妄自说了只会使刀落得更快;张辛更不敢说了,皇子的事情与值殿太监决计脱不得干系。童贯见状甚觉怪异,亲自上前,把绕在谢垩头上的布条扯下,露出了谢垩那张嘴角带着邪笑的脸,顿时一声惊呼:“九皇子!”张辛心里可乐开了花:挑明身份的居然是你童贯,恭喜恭喜啦。
“胡说!”赵佶这下也急了,连忙凑近仔细辨认。
突然谢垩伸了伸懒腰,张开了眼睛:“咦,这是在哪儿啊?莫不是到了地府?”
赵佶这才确定谢垩不是赵构,尽管身材面貌都极其相似,但是声音有很大的区别:谢垩是个天阉的小太监,声音尖细短促;而赵构年少,爱骑射,声音渐雄壮。
赵佶见谢垩刚醒来,说话迷糊,倒也觉得这小太监甚是可爱,竟柔和地说道,“这里是皇宫,朕的御书房,哪里是什么地府?”
第二十章 从四品(1)
谢垩那句梦话本就是特意吸引赵佶的注意力,但是这么快就实现了与赵佶第一次近距离的面对面,让谢垩兴奋得有点言语举止严重“失态”。只见谢垩揉了揉眼睛,仍然带着稚嫩的声音喃喃道,“我不是死了吗?皇宫?‘朕’?御书房?难道我上了天,见到了玉皇大帝?”谢垩的声音控制得恰倒好处,低喃得只有赵佶一个人能听得真切,而其他人最多听到只字片言,就是这番胡话,却把赵佶哄得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的小子,你看我象玉皇大帝吗?”
“不知道,”谢垩回答得很干脆,赵佶的笑容顿时显得有点僵硬。“我没见过玉皇大帝,如果他有您这么和蔼可亲,那就太好了。”
这道君皇帝赵佶被谢垩捧上了天,早就乐得合不拢嘴,连忙问张辛,“这是哪个管事手下的小太监?倒是有趣得紧。而且忠心可嘉,夺回朕之墨宝,甚合朕之欢心。”
张辛当然不知道这个酷似九皇子的谢垩究竟是何来路,但是只要他不是九皇子,那所有人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立刻请命下去仔细询查宫中在录太监的花名册。
谢垩早就编好了故事,就把时迁、石勇两个如何进宫,被自己发现,然后抓住自己找到了御书房,又趁贼人不备拼死想抢回失窃的东西,但是被凶狠的贼人痛下杀手,临死还紧紧抓住皇上的墨宝。这一番言语,鬼话连篇,前后矛盾,却精彩纷呈,听得赵佶津津有味,连声夸赞。童贯善于谄媚之术,眼见皇帝对谢垩宠爱有加,便在一边使劲吹捧附和。
不一会儿,张辛回来,“启禀吾皇万岁,此人姓谢,名希大,乃是一个孤儿,是后园的老花匠谢亢的远方亲戚,跟着谢亢已经有五年了。谢亢于半月前去世,就剩下谢希大一个人在后园。昨日贼人纵火,烧毁了后园小屋,如今谢希大不在名册之上。”
谢希大?!谢垩惊得目瞪口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西门庆的把兄弟了?想想也不对啊,谢希大不是在清河县吗?怎么会到了皇宫,还成了准太监?谢垩正胡思乱想着,却闻赵佶问道,“谢希大听旨!”
谢垩急忙三叩九拜,虽然这叩拜的姿势非常不标准,赵佶此时看着却是异常滑稽,强忍着笑意道,“花匠谢希大,抗贼护宝有功,特封内廷从四品御前侍卫。即日入宫,随侍左右。赏锦缎百匹、黄金百两。”
第二十章 从四品(2)
对于一个小花匠来说,这点封赏简直就是天大的了。从四品的侍卫是个武官官衔,足足抵得上一个七品县令了,虽然是个虚衔,但是常年在皇帝身边伴驾,却是显赫已极。至于什么锦缎、黄金,谢垩倒没放在什么眼里,“臣谢主隆恩!”
赵佶见此间事情告一段落,早就没了写书法的兴致,对梁山的这次挑衅行为异常震怒。离了养心殿,赵佶问童贯,“似梁山这般闹腾,朕哪还有什么安稳日子?”
童贯道,“某虽不才,愿保举一人,出兵十万,定可扫平梁山。”
“哦?”赵佶心里还真想不出手下有谁可以去杀贼的。
“殿帅府高太尉。”童贯极力保举。
“高俅?这小子年轻的时候踢球的确是一绝,可这领兵打仗,他行吗?”高俅是赵佶一手提携的,他那点能耐,赵佶非常清楚。
“殿帅府中猛将如云,更兼高太尉善于用人,由太尉领军,必可大获全胜!”童贯之所以极力举荐高俅,却是出于私心。朝廷派军梁山平乱,势在必行;而所有的军用开销却是统帅的权利。前者童贯虽然大败而回,但是回来时候的腰包里却是满满腾腾的,所谓肥水不留外人田,与其便宜其他人,还不如给高俅这小子讨份差事,日后也欠自己一个人情。
赵佶立即召见高俅,高俅闻言,慷慨激昂地一番演说之后,拜别赵佶出征梁山。
却说谢垩,跟着管事太监张辛到了太乙宫,安排了新的住处,宽敞明亮,屋内用物一应俱全,与后园的破屋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张辛妒忌:在宫里呆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象谢垩一样,小小年纪,不但大难不死,而且还一步登天!从四品的内廷官职,和自己这正四品值殿太监差不多平起平坐了。
谢垩取出二十两黄金递给张辛,“有劳张公公亲自指引,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同在宫中办事,以后多有倚仗公公之处,万望公公笑纳。”
张辛顿时眉开眼笑,二十两黄金可是笔不小的收入,难得谢垩如此知情识趣,张辛道,“谢兄弟客气了,以后凡是宫中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开口就是。咱家虽说没什么权势,但是一般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做得些主的。”
“如此甚好,小的先行谢过公公。”谢垩当真就向张辛行了大礼,张辛惦记着谢垩他日前程,此时多多亲近反正不吃亏。
几日下来,张辛和谢垩竟处了个忘年交。
第二十一章 净身(1)
虽然赵佶封了谢垩一个从四品随驾的侍卫,但是这个风流皇帝转头就忘了这茬儿,若无人提醒,估计这辈子也就忘记了有过谢垩这么一号人。谢垩就象是被遗忘在冷宫的嫔妃,渐渐被人淡漠,闲居在太乙宫。张辛倒是时常会来看看谢垩,倒不是因为把谢垩当了个人物,而是久居宫中数十年来,张辛也没个体己的人,难得谢垩伶俐,老张辛竟起了舐犊之心,把谢垩还真当成了自己人。
这一日,张辛匆匆来找谢垩,劈头就问,“小子,你净身了没?”
“净身?什么净身?”谢垩还在床里睡觉,被张辛闹得满头雾水。
“什么?你不知道净身?那么说你还没净身?糟了糟了!”张辛连珠炮似的一大串糟糕,更是喊得谢垩迷迷糊糊,有点找不着北了。
谢垩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嘟囔着道,“我说老张头儿,大清早的你就来烦我,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昨儿个和王海、王德哥儿几个玩色子玩了通宵,三更天过了才躺下的……”
“哼,就知道睡,睡到脑袋搬家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张辛没好气地说道。
“切,这不刚受封来着,你就咒我死!”不过谢垩听张辛说起脑袋搬家,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喃喃道,“对啊,什么‘不死之身’啊,全他妈的是狗屁!要是脑袋真被剁了,却不知道会怎么样……”
张辛年老,有些耳背,只听得谢垩嘀咕些什么,却听不清楚。突然间,张辛伸手一掏谢垩的胯下。谢垩“嗷”一嗓子,从床上一蹦老高,指着张辛的鼻子喊,“我靠,你个老变态,竟敢掏你小爷的宝贝,小爷跟你拼了!”
谁知张辛面露喜色,拨开谢垩的手,大有庆幸之意,也没有再进一步有什么异常举动。
谢垩觉得奇怪,“老张头儿,你老小子刚才什么意思?”
张辛怪眼一翻,“昨晚淑妃宫里被揪出一个没净身的太监,被当场格毙,淑妃也被赐了白绫。老人家我担心你没净身,万一被查出来,免不了又是一场飞来横祸。倒没想到你小子早已经净身了,奇怪了,花名册上怎么没你的名字?净事房那帮蠢蛋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屎的。”
谢垩这才恍然,“原来你这是为我好啊,呵呵,刚才多有冒犯,失礼!失礼!”
第二十一章 净身(2)
张辛早习惯了谢垩的痞样,哼了一声,“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解开你的裤子,让我看个明白!”
“什么!?”谢垩简直快疯了,“你刚才不是摸过了吗?摸不到是吧?那就成了啊,非要我脱裤子干什么?没必要吧……”
“小子,你懂什么!”张辛正色道,“禁宫规矩森然,在宫里当差万分凶险,容不得半点差池。若说做错了什么事,那还有机会补救,但是身份上有疑点,早晚受凌迟之刑!”
谢垩心中一凛,但是脸上满是一副让人放心的神情,心里嘀咕:开玩笑,我堂堂“邪少”竟然当着太监的面脱裤子,要是被人知道,那怎么混?不过想想胯下的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东西,谢垩不禁好一阵气沮。
“但凡自愿入宫的,天阉之人却是极少数,而且在宫中是最没有地位的,”张辛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谢垩,继续说道,“既然入宫,那就必须净身,天阉之人虽然可以免去宫刑,但是一旦露形,就会被人耻笑,永远只是个小太监,再无出头之日!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走下去,并且走出一条大道。童贯如何?谗佞小人却能职掌兵权,封王拜相!”
谢垩心里竟涌起了一阵感激,这是重生以后破天荒第一次。谢垩下了床,拍了拍张辛略显佝偻的背,悄声说道,“感谢您的好意,我自有主张。童贯?早晚只是刀下之鬼。他日谢某得志,必不忘老人家今日之肺腑。”
张辛见谢垩说得诚恳,不禁老泪纵横,“好,好,有你这番话,我就算豁出性命,也得保你平安!净事房那里有我给你打点,花名册上也给你补上。只是有一点,你自己的行藏可就要加倍注意了。”
谢垩大喜,立即取出五十两黄金,交给张辛,“这些黄金你就拿去,上下打点少不了要花钱。”
“傻小子,用不了那么多,那些蠢蛋见了我,多少有点怵我,你就放心吧!”张辛一笑,“对了,你小子身上邪门的事情太多,该不是弄个假天阉糊弄我老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