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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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倾天下-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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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垩怀疑,相当的怀疑,米友仁和地府的老鬼有很深的渊源,管他呢,两个家伙连着一起诅咒。谢垩来到桌案前,顿时被一幅异常工整的文字吸引住了:地地道道的瘦金体,似乎写的是一篇军政方面的论文,乍一看,就其工整的字迹和一丝不苟的风格,谢垩大为赞赏。

    “治天下者定所尚,所尚一定,至于千世万载而不变。使民之耳目纯于一,子孙有所守,易以为治。……”纯粹的愚民论,但是在封建年代,能这么清晰地理顺所谓的“治国之道”,这样的人并不多见,更何况出现在谢垩看来的“草包集中之堂”之上!

    “天下之势,强甚而不已则折;弱甚而不已则屈……而使其甚不至于折与屈者,威与惠也。……”谢垩几乎一口气念完了全文,通篇条理清晰,论点鲜明,阐述得当,端的是一篇好文章。

    谢垩见到了落款:“赵构”二字,心中更是百味横陈。年轻的赵构是多么的雄心勃勃,多么的睿智果敢!可就在不久以后,竟一败再败,闻风丧胆,就连与金国对抗的勇气都丧失殆尽!谢垩大为感慨的时候,却见赵构来了,同时还有刘仲甫,当然还有那个可恶的米友仁。

    米友仁笑嘻嘻地问道,“谢学士可是已经批完了所有的功课?”说着来到桌案前,脸色有些凝固了,“这么久,你竟一丝不动?”

    谢垩不理他,先和刘大国手执了一个后生礼,又向赵构行了个礼。草堂之上,刘老先生是前辈,理应尊重;而谢垩是代师的身份,本不用向赵构行礼,但是赵构的那篇文章确实让谢垩非常敬佩,“九皇子妙笔奇文,微臣敬佩!”

    赵构微微一笑,“先生谬赞了。不知先生可否拨冗,赐教一局?”

    谢垩一楞,看了看刘仲甫,只见老刘微微苦笑着摇头。原来谢垩出去这几日,赵构每日都缠着刘仲甫学棋,几乎达到痴迷的地步,为的就是想要击败谢垩。年轻人在长辈面前韬光养晦,但是对其他人却没必要认输服软,是所谓的年轻气盛。今日本来还象往常一样和刘老师学棋,好事的米友仁见谢垩回来,忙去通报。这不,刘仲甫也被赵构拉来,定要和谢垩下上一局。

    谢垩推脱不得,只好应战。米友仁爱棋,但是自己下得却是奇臭无比,连赵佶都有点挠头,偏偏米友仁还喜欢挑拨高手对战,自己乐得旁观。米少傅早已经腾出一块地方,摆上了棋盘。

    谢垩让赵构执白先行,赵构也不谦让,起手占了“天元”位。所谓的“天元”位,就是围棋棋盘正当中的一个点,关于起手下“天元”的棋谱极为罕见,因为空荡荡的棋盘偏偏下在最靠不边儿的地方,对于实际利益方面考虑实没什么效率,至少下“星位”或着“小目”、“三三”都可以取得实实在在的地盘;但是“天元”又是唯一的制高点,不管在棋盘的哪个角落,“天元”都具有极强的威慑力。其中利弊向来为人们津津乐道,而此时赵构几乎不假思索就占了“天元”,无疑是经过了精心的准备。谢垩的面色渐渐地凝重起来。




第十九章 强弱无定(1)

果不其然,赵构的前十几手棋下得行云流水,完完全全是一流水准,但是若想在布局阶段奠定胜局,几乎没有可能。谢垩也下出了高效率,对小目开局,走得都是一些寻常的定式,力求局势平稳过渡到中盘。棋局的进程非常快,连刘仲甫这样的大国手都觉得有点跟不上两个年轻人的思维。很快地,赵构渐渐利用制高点“天元”,企图构筑起庞大的外势规模,谢垩微笑着,处处抢着跳出头,就算亏损一些实地也在所不惜,棋面上到处是缠绕在一起的战场。赵构不得不放慢了行棋的节奏,面对如此纷繁的混乱局面,哪怕棋力再高也不得不谨慎对待。双方僵持着,半个时辰也下了寥寥几手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挑灯,米友仁的服务绝对够周到,六盏油灯点起。

    谢垩暗暗吃惊,上个月到现在,赵构的棋力进步神速,可见此人的天赋和勤奋均不同凡响。谢垩原先以为赵构的开局多半出自旁观老刘的指导,但从后面的进程来看,确确实实是赵构独立精心准备的,很多下法都是别出心裁,令谢垩非常赞赏。

    同样地,刘仲甫也已经把谢垩当作了一个真正的对手,因为谢垩的应变以及计算能力之强,似乎还超过了刘仲甫本人,很多怪异的定式手筋层出不穷,看样子赵构还不是对手。

    果然,谢垩抓住了赵构的一处薄弱的孤棋展开猛烈的进攻,赵构如果选择弃子或者寻求腾挪,也许棋局仍然是个两分的局面,可惜赵构不服软,强行就地求活,结果遭到谢垩重创,被迫出逃。谢垩并不急于屠龙,而是借势行棋,获取了相当可观的实地和厚势,在赵构的白棋苦苦做活之后,竟然全局的胜负已经没了悬念。

    赵构哈哈大笑,推枰而起,向谢垩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先生高才,学生服了。”

    谢垩赶紧搀扶起来,“九殿下不必多礼。”

    这是众人的印象中,赵构第一次服输,而且干脆。

    “不知谢学士有没空到我处小坐?”赵构此时看谢垩的眼神异常清澈,让谢垩无法拒绝。

    谢垩答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热闹散了,米友仁还意犹未尽,拉着刘仲甫又摆起了棋,老刘不好意思在后辈面前驳了少傅的颜面,只好应付应付。谢垩和赵构向两人告辞。




第十九章 强弱无定(2)

出了太学院,赵构和自己的母亲韦氏住在一起,并没有自己的宫殿。而母子俩住的也只是离太学院不远的一处小小的院落里,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太监或者宫女的住所。不错,韦氏生了个好儿子,但是并未因为儿子而得到任何权势地位,赵构虽然很受赵佶器重,也深受大哥赵桓喜爱,但是赵构执意要与母亲住在一起。

    赵构与谢垩同龄,赵构问谢垩的生辰,谢垩怎么知道死鬼谢希大什么时候钻出娘肚子的,便胡乱说了个日子,却是前世谢垩的阳历生日,十月十日。赵构听得瞠目结舌,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而且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两人各怀心思。

    两人到了赵构的住处,谢垩平日早就听说赵构俭朴勤恳,但是只住这样的地方,实在对不起皇子的身份。但见赵构神情自若,不经意间还流露着对这里的喜爱,谢垩暗暗点头。

    这个院落在皇宫里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落,但是对于住上十几二十人还是嫌太宽敞。约莫有十几间房间,就住了赵构和韦氏,另外就是两个普通的宫女,还是赵构跟其他皇子要来,照顾母亲的。

    “回来啦?”韦氏听见外面有人进来,忙开了房门,却见除了赵构之外,还带着另一个人,慌忙低下了头,连正眼都没敢再瞧两人一眼,竟是带着些须的红晕,退入房里。

    看情形,韦氏也就三十岁出头,但是长得娇小玲珑,十足的宫女相,虽然不如皇帝的其他宠妃保养得那么好,但是似乎没有丝毫因为冷宫的缘故而见迅速衰老。谢垩没有仔细地看清楚韦氏的脸,但是从模糊的第一眼,以及袅袅离去的动人背影来看,韦氏决不是旁人想象中的那么平庸。

    谢垩刚想给韦氏请安,韦氏却忙不迭先回屋去了,闹得谢垩好一阵尴尬。赵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微微歉意道,“母亲是这样的,不习惯见到外人。”

    “噢,”谢垩乖巧地扯开了话题,“日间微臣见到殿下写的那篇《论势》的文章,意识脉络非常清晰,想听听殿下的政见。”

    用谢垩前世的习惯来分析,赵构的文章就象是论文;而现在谢垩再次问及,差不多就是论文答辩的形式。古人没那叫法,但确实还有这习惯。因为米友仁认为赵构的学问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是时候离开草堂了,因此让赵构些一篇关于国势的文章,没想到赵构写得这么出色,米友仁更是特意让谢垩见到了赵构的文章,其中自有深意。

    赵构笑着拉起谢垩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和谢垩住的房间如出一辙,甚至连房间的大小、摆设都差不多。要不是面对着赵构,谢垩就恍惚着以为回了自己的房间。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宫里皇子身份的赵构,丝毫不过分:墙上倒是挂了几幅字画,多半是赵构自己的作品,而有一两件却是他皇帝老子的大作,当然少不得小米老师的那一份。

    赵构让一个随侍的小宫女沏了壶茶,缓缓道,“居于弱势则图强;踞于强势则凌弱。强为弱,弱为强,岂有定乎?”

    谢垩笑了,笑得有点邪,但更多的是高兴。因为赵构的话虽然表面上是在解释自己的文章,但是就这些话的单独意义,却是道出了目前弱势中的自己发奋图强的进取精神,而赵构轻易在谢垩面前流露这样的讯息,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第二十章 令人窒息的绝色(…

谢垩非常怀疑,自己到了北宋,会给迟暮的北宋王朝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或者改变。因而谢垩仍然很看好眼前这位九皇子,将来的南宋开国皇帝,至少和赵构处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谢垩笑道,“殿下有志图强,臣虽不才,愿为凤羽龙鳞。”

    倒不是谢垩故意夸大自己的作用,单凭目前谢垩所引导的梁山势力,就是一个超级强大的力量,更何况从某种角度来说,谢垩掌握着历史的一些发展的轨迹。而赵构的目光显然只是停留在谢垩出众的才华,对谢垩的话并没有展现出狂喜,当然获得谢垩的支持和拥护还是着实让赵构高兴一番,“蒙谢学士抬爱,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不若就此结为兄弟,以应天意,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谢垩大是意动,都是少年心性,两人立即撮土为香,结为异姓兄弟。赵构是皇子,就做了兄长,谢垩为弟。两人携手,指天发誓,却甚是有些意趣:“赵构(谢垩)对天发誓,蒙天意结识谢垩(赵构),引为知己,结为兄弟,求得同年同月同日生,更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天地同证。”

    这个誓约对谢垩毫无效果,地府的老头给了谢垩不死之身,谢垩都不知道自己的将来或者结局会是什么样,但是对于赵构却是颇有些了解。谢垩没想到轻易地和南宋开国皇帝结了兄弟,怎么说也得帮着出把力。

    兄弟俩的兴致高昂,平日也颇爱喝几杯的赵构此时从床底下捣腾了半天,竟弄了一小坛子猴儿酒出来。这可是宝贝,赵构文武双全,尤其善于骑射,这都是上了史书记载的。赵构在一次打猎的时候,曾经偶然救了一只受伤的白猿,白猿通灵,竟是山里的猴子王;当赵构第二次再经过那山的时候,白猿捧出了猴儿酒献给赵构,赵构大是珍惜,用皮囊装好带了回来,又用酒坛盛起,放在床底下。

    赵构边倒酒,边跟谢垩聊着打猎的趣事,谢垩还真有些迷惑,眼前这个才华出众,英姿勃发的少年,和若干年后只会向金国求和称臣的窝囊皇帝会是同一个人!

    猴儿酒,说白了就是猴子把采集来的山果酿制出来的酒,纯天然且没有任何技术处理,谁也没见过猴子怎么弄出的酒,几乎从来就是传说中的神话。谢垩第一次见到猴儿酒,经过长时间的沉淀,倒出的酒还是略显浑浊,但是酒香四溢,入口更是甜美无比。两人食髓知味,竟把那坛子酒喝了个底朝天,兀自还不过瘾,两个酒鬼对视着,哈哈大笑。

    谢垩突然想见见赵构的母亲,赵构沉吟了会,似乎在找理由推辞,又见谢垩目光中的疑惑,还是决定带谢垩去见母亲。

    此时已经月色当空,韦氏的房间就在赵构的隔壁,赵构和谢垩来到韦氏门外,赵构恭敬地小声问道,“母亲可曾安睡?孩儿新认了个兄弟,特地来拜见母亲大人。”

    “……”屋里的女人微微沉吟,似乎母子俩都不想见外人,但是韦氏听得门外人并未离去,只得应了声,开了门。

    韦氏若有深意地看了赵构一眼,却见赵构身后一人竟然和赵构长得一模一样,登时脸色微微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谢垩慌忙跪倒,“谢垩叩见……伯母。”谢垩竟然不知道怎么称呼,因为韦氏在宫里没有任何封号,只好改口伯母。

    赵构急忙解释,“回禀母亲,这位谢兄弟是孩儿刚结拜的兄弟,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又长得与我一样,分外投缘。特来拜见母亲。”




第二十章 令人窒息的绝色(…

“既然这样,那就快请起吧。”韦氏的眼神非常古怪。

    谢垩此时才真正看清楚赵构的母亲韦氏,顿时惊呆了:韦氏几乎可以算是谢垩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无论从容貌、肌肤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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