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轻笑,“那就多劳谢学士费心了。”
师师这么一闹,顿时把其余三女因为谢垩到来的欢喜冲淡了不少,不仅如此,就连谢垩都有些意兴阑珊,草草地询问了几人的生活情况,便让各自休息。赵榛、赵橘姐妹,还有方韵,那可是有满腹贴己话要对谢垩倾诉,但是碍于彼此的心情,均乖巧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连小魔王赵榛也并不敢轻易使小性子,只得拉起与谢垩同来的凝儿,问起失散以后的经历,以及京城、二帝的情况。
夜,山村早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宁静,灯烛渐弱,只剩下村口的几处篝火。
无眠。
谢垩呆呆地坐在篝火旁,取出怀里紫衣送给自己的玉笛,婆娑。
玉笛在篝火的辉映下,莹光流动,温婉剔透。
谢垩把玉笛轻轻地凑到嘴边,一时性至,竟是吹奏起来,很快就沉醉在美妙的笛声中。时间分秒流逝,但是谢垩浑然不觉,谢垩根本就不会吹奏,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无师自通,似乎那吹奏的声音并不难听,甚至那已经算得上是天籁之音了。
终于,谢垩的玉笛声歇,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山外何人夜抚笛,声声似忆故园春。”
谢垩心中微微一动,顿了顿,接口道,“此时问者堪头白,况是多愁少睡人。”
谢垩明显地听到背后的女人轻颤了一声,却并不曾看见女人的神情,缓缓道,“夜轻寒,既然来了,不若同坐吧。”说着,谢垩起身,把自己原先坐的大石让了出来,并且解下外袍铺在大石上,非常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光却是停在了师师的娇容之上,难以移动分毫。
师师觉得很诧异,若说自己久居青楼,象谢垩般人品俊俏风流者,可谓多如过江之鲫,可是偏偏就是谢垩这个七分正气中带着三分坏的家伙,屡屡令自己原本麻木的心古井泛波。就象今日,原本决绝之下,就欲立刻离开,可是不知为什么,自己居然会答应暂留一段时日;原本把去意告诉谢垩,应该是心头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觉,可是辗转反侧居然无眠;明明知道这笛声只有谢垩能捣腾出来,可是就是这笛声居然都把自己给吸引出来,而且直到来到篝火旁,师师才发现自己身上仅披着薄纱轻袄。
师师大方地坐下,轻笑着问道,“方才是谢学士吹奏的吗?”
谢垩哑然失笑,“此处就你我二人,玉笛在此,不是我吹奏的,难道是姑娘你吹奏的不成?”
“可否把玉笛借奴家一观?”师师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谢垩手中的玉笛所深深吸引。
“这……”谢垩犹豫着,回想起当初紫衣持着玉笛灼伤自己的情形,却不知道该不该把笛子交给她。
师师不知内情,只道谢垩不与,不禁气恼,竟是在谢垩面前噘起了嘴,心中却是默数着:一、二、三……如果在数到十之前,谢垩如果没有任何反应的话,立刻回屋。
谢垩哪会不知,慌忙赔笑着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笛子却有蹊跷。”
“哦?”师师顿时来了兴趣,仔细观察了一眼谢垩手中的玉笛。师师虽然不过是区区一青楼歌伎,但是往来之客非富即贵,各式各样的宝物见过不少,得过不少,但是对谢垩手中的玉笛却是情有独钟。
“呵呵,这笛子决非凡品,火烫无比,当初我还被它伤害过呢。”谢垩演示般地取过一跟枯枝,放在玉笛上,没多久,枯枝上居然冒烟燃烧起来。“你看,我这不是怕伤着你嘛。”
师师顿时满是失望之色,谢垩大是不忍,想了半天才道,“我也许能有办法,不过不知道行不行。”
“真的?”师师转喜道,竟是欢呼起来,全然毫无大家风范。
谢垩一呆,微笑着道,“伸出你的手来。”
师师一怔,旋即伸出了纤纤素手。
柔荑在握,软若无骨,谢垩竟是呆了。
一声轻咳,师师早就羞红了粉颈。
谢垩尴尬松了松手,微摄心神,一道柔和的银色光芒闪过,渡了一些真力给师师。师师顿时如沐春风,接过了玉笛,“啊……”
玉笛落地,铿然有声。
谢垩慌忙捉紧师师的手,澎湃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流向师师,这才使师师痛楚立减,“你没事吧?”
师师猛然觉得自己靠在谢垩的臂弯,宽广的男人胸怀几欲令人心醉,惶恐道,“没,没事。”但是师师却没舍得离开谢垩的怀抱。
谢垩左手揽着师师,右手拣起了玉笛。
轻叹,师师黛眉微蹙,“没想到,如此神物,却与我凡俗之人无缘。”
谢垩口讷,却不知该如何宽慰,竟是呆呆地望着女人。师师的美,很难用言语形容,也许是过多的阅历,使之具有了其他几个女人所不具备的气质,对于谢垩来说,几乎难以抵挡。
“你……我是说如果,可以留下吗?”
“这……,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留下的理由呢?我留下?我以何种身份留下呢?”
“……”无语,谢垩显然没有找对合适的时机,半晌,乃道,“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叹息。
然而在某个角落,闪过一个娇悄的身影,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样?”
第六卷 新秩序 第三十…
山村中的宁静,全然因为谢垩的到来而被打破。不出三日,作为金陵主事的应、花二人由解氏兄弟护送着匆匆赶来。
见着谢垩,两人仿佛就象见到了主心骨一般,一扫连日来的阴霾。谢垩颇为感动,当初巧立名目,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至于眼前的应、花二人,谢垩对他们的期望值仅仅停留在商业运作方面,根本就没有过多地考虑到个人操守或者气节。可是令谢垩意外的是,应、花二人不但敏锐地察觉到了赵构与谢垩之间关系曾经出现的微妙改变,而且还尽了最大的力量保住了怀庆不被赵构全盘接收。
谢垩并不是没有预留后手,解氏兄弟早就接到了谢垩的密令,怀庆中人一旦出现异状,就地解决。心念至此,谢垩在宽心之余,难免多了几分歉疚,拉着二人一同进屋,又让随从准备了不少野味酒食。
花子虚八面玲珑,为人处事极为老到,此时见谢垩兴致如此之高,也着实高兴,“谢大人总算是回了金陵,可把我兄弟盼苦了。”花子虚事事都习惯牵扯着应伯爵一起,就算是当着谢垩的面,也不例外,勾肩搭背,全然没有半点怀庆名下大小数百间店铺的总掌柜的风范。
可偏偏他们还遇到了比他们更显痞样的谢垩,瞅瞅都无外人,登时架起了腿,“来来,今日难得与两位掌柜哥哥相聚,让那些牢什子的狗屁事情都见鬼去吧,我们干,不醉不休!”
谢垩的归来,怀庆得以保全,怀庆中人尽皆安然无恙,哪一件都值得高兴上好一阵。三人聚饮,自然不容旁人置喙,就连公主郡主也不曾打扰,不知不觉间,谢垩竟然喝得酩酊大醉。若说谢垩的酒量,就算是再喝上几坛子好酒,也不惧怕,可偏就是头重脚轻起来,口齿早已含混不清,“今儿这是怎么了?这酒的酒劲怎恁般难以抵挡?……”
谢垩环顾应、花二人,早就烂醉如泥,跌倒于地,花子虚更是不堪地躺在地上,口涎顺着嘴角,混着酒水滴下。谢垩微一皱眉,却觉得头越来越沉,心中暗惊,方欲提内息醒酒,哪知腹内空空如也,丹田中的本命真气早就散得干干净净!
糟糕!谢垩暗呼一声,但是此时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颓然倒下。
时间随着房中的三个醉汉逐渐沉重的鼾息而悄悄流逝。谢垩三人小酌之事,众人皆知,因此三人烂醉,竟是无人问津。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从月上树梢直到隐落,三人就维持着原本醉倒的样子,半分动弹不得,甚至都没有因为醉卧姿势的不适而辗转的。但是屋中的气氛却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显得有些诡异和凝重。
突然,花子虚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可是就当花子虚想要挣扎起来的时候,猛不防身边的应伯爵居然翻了个身!
我的娘啊!花子虚吓得不轻,慌忙放弃了原先的一切打算,心中却是狐疑:什么狗屁药,老子就说这世界上压根儿就没那么灵的蒙汗药!还说什么用了之后立刻不省人事,姓应的小子那算什么破体格?居然都能翻身……想到这里,花子虚忍不住偷眼瞄了瞄谢垩,只见谢垩昏睡得象条死狗一般,甚至等了老半天,才隐约听到一声呼吸,悠远绵长。
花子虚正犹豫着是否该起身,身边的应伯爵居然率先站了起来!
应伯爵不敢对谢垩如何,却是先来探花子虚的鼻息,吓得花子虚慌忙尽力放松全身,但是他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凭什么那姓应的喝了药酒会没事?!难道他也……
“瞧这情形,应该是差不多了吧?”应伯爵喃喃自语着,却是始终都不敢接近谢垩。
僵立了一会,应伯爵猛一咬牙,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出,从怀里摸出了一件小东西,用力向空中一掷——只见暗夜中,空中宛若一道流星陨落,一闪即逝。
房中的花子虚借着虚掩的门缝看得真切,顿时吃了一惊,猛然联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凉。花子虚也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件小东西,应该与应伯爵抛向天空的那件一模一样!
“只要你把药下到谢垩的酒杯里,谢垩绝无幸免之理。到时候你把‘闪鹞子’往天上一扔,自然会有人接应……”月娘的话,在花子虚的耳畔回响起来。
花子虚精明能干,又是理财的绝对一把好手,时常以掌柜的身份进出西门府第,况且九龙佩又是由月娘保管,因此可以说他是与月娘最为亲近的人。当月娘因为赵构的出现而产生立场上的根本转变以后,月娘开始采用非正常手段对花子虚进行招揽。
要说花子虚的家里本就摆放了个“花瓶”,可是对于月娘的美貌,尤其是久旷怨妇的动人魅力,根本难以抗拒,很快就成为了月娘的裙下之臣。花子虚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先前与谢垩的合作,本来就有些为形势所逼,饶是如此,就在怀庆名号的护荫之下,他花家的产业膨胀的幅度可丝毫不亚于西门。花子虚最为顾忌的是谢垩的神秘手段,以及其身后潜藏的强大势力,当然这一切都因为赵构的到来而完全改变。
月娘的筹码很简单,只要能顺利剪除谢垩,这偌大的家业就成为她月娘嫁到花家的嫁妆——这对于花子虚来说,委实难以拒绝。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清楚目前怀庆名下到底有多少财产,那就是花子虚本人,就连与之焦不离孟的应伯爵也是难尽其详。美女、数不尽的财富,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利令智昏,当花子虚确定赵构把剪除谢垩放在第一位的时候,便再无任何犹豫。
于是,花子虚便同了应伯爵一起来见谢垩。但是从应伯爵的表现来看,显然这小子也参与了毒害谢垩的行动。花子虚不禁对应伯爵的动机产生了怀疑,同时也对月娘的许诺产生了怀疑:其中有诈!
心念电转之间,应伯爵依然回到了屋里。与花子虚一样,应伯爵的使命只是投毒,报信,而此时在应该出现的人尚未到来之前,应伯爵顿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应伯爵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在房间中来回走动,至少他对于那个神秘的蒙汗药的药力无从知晓,万一谢垩突然醒来,那就不是轻易可以解释得清楚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酒水混合着呕吐物倾泻了一地,应伯爵强忍着恶心,异常小心地躺回了原地,看得花子虚暗暗好笑。
谢垩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而对于房间中的两人,始终是一种无止境的煎熬。但是两人谁都没有后悔,后悔对谢垩下了毒,相反,他们是在期盼,期盼着能彻底制服谢垩的神秘人的到来!
第六卷 新秩序 第三十…
谢垩不省人事;应伯爵等得心力交瘁;花子虚虽然在暗处,可比应伯爵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心思却是缜密许多,既然此时已经可以肯定应伯爵同样受了蛊惑,那么当接应的人出面的时候,自己却又该如何自处呢?
突然房外响起了脚步声,应伯爵和花子虚双双心头一紧。
“谢学士?谢学士?”清脆若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却是迟迟不见里面人应答。似乎是迟疑了一会,还是推开了门,竟是师师。
原来谢垩与两人喝酒,又是在房内,难得谢垩有如此兴致,众女都没有干涉或者打搅,没事凑在一起捞些家常。凝儿是跟谢垩一起来的,其他众女自然都对他们的经历很好奇,而且赵氏姐妹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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