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来见狼主。故而谢垩今日只问借道,不谈和议。失礼之处,望狼主原宥。”
粘罕的部下之中极少有懂汉语的,尽皆把目光投向自己的主帅,齐声大喝,“下马!”千万人的呼吼,气势委实惊人,谢垩却置若罔闻。
粘罕冷笑,“若说,我无心议和,却要取汝项上人头,你又待如何?!”
谢垩纵声狂笑,“杀一谢垩,大宋不过少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可是狼主却背负了失信的恶名,其间得失,狼主自能端详。”
粘罕怒道,“汝等南蛮之主,反复无常,如何还有信义可言?”
谢垩微叹,答曰,“受君之禄,担君之忧。谢垩只是奉了皇命,不得不为。”
粘罕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古怪神情,摸了摸鼻子,“大宋尚有你这样的年轻俊杰,如何让我安心放你离去?”
谢垩笑道,“谢垩的使命还没完成,现在只是去相州会合康王殿下,再来与狼主相议,数日之别,狼主性何太急耶?”
粘罕一楞,旋即哈哈大笑,“借道?可以。不过须得拿出些诚意来,方可放行。来人,架刀山!”
刀山?谢垩哑然失笑,只见人群一分,闪出两列刀斧手,齐刷刷挚出了兵刃,架起一道足足有两百步远的刀山。这情形,谢垩只在前世的电视中见过,此时身临其境,却是新鲜。谢垩翻身下马,昂首前行,直凑到刀锋的刃口,敌军的士兵才收回刀刃,锋利的刀刃上传来冰冷的寒气,令谢垩很是不爽,虽然明知这只是一个吓唬人的阵仗,然而难保有人会有稍微的颤抖,一个失手,刀枪无眼!谢垩暗怒,微运真气,护住全身。
两百多步的距离,谢垩足足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直到撞上最后两把长刀,执刀的士兵木然,都把目光投向粘罕。粘罕大笑,神色一厉,“放行!”
谢垩重新上马,微一拱手,“五日后必到狼主中军大帐一访!”
粘罕目送谢垩离去,喃喃自语,“难怪老四对他这么推崇,实在太可惜了……”
谢垩出了粘罕大营,沿途都有守卫,连绵数里,军容整肃,暗暗心惊。粘罕有令放行,因此谢垩倒再没遇到什么阻拦,顺利过了军营,投相州而去。为了节省时间,谢垩弃了马,一路狂奔。到了相州外围,兀术的大军已经撤除了对相州的包围,转而把战略重心转移到控制河北补给上来,因此谢垩几乎没费什么手脚就顺利进入了相州城。
赵构听得谢垩来了,急忙出来相见,谢垩就把赵桓的旨意告诉赵构。赵构大惊,“这可如何是好?粘罕那厮全然没有诚意议和,而是打我这相州十数万大军的主意!”赵构恨恨地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
谢垩点头,“九哥说得一点也没错。但是,如果我们不去议和,汴梁必守不住,京城一失,亡国之局已成,而我相州军便成了孤军,四面围敌,早晚难逃覆灭。”
赵构玩味着谢垩的话,陷入了沉思。
谢垩微微停顿,缓缓道,“如果我们借停战之机,能把相州军转移到太行山中,似乎还有转机。太行山绵延数百里,群山环绕,既可以摆脱金兵的威胁,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绕道洛阳,转守颍、襄。进可北突黄河,退可回师金陵,不管如何,这十几万人马是我们立足的保障。”
赵构突然问道,“依贤弟之意,往金营一行,避无可避?”
谢垩知道赵构的心思,一旦进了金营便为鱼肉,任人宰割,以赵构的野心,很难下决心亲身犯险。谢垩突然抬头,捕捉到了赵构眼神中的一丝极其隐晦的神色,心如刀绞!因为谢垩感觉到了赵构,竟是动起了想让自己代替出使的念头,谁叫谢垩跟赵构两个长得如此酷似呢!?
谢垩不露声色,一声轻叹,“本来小弟正欲代兄长前往,可惜粘罕那厮指名点姓要我与九哥同往!”
赵构神色一变,顿时坐不住了,“照这么说,非去不可?”
谢垩心中冷笑,大难临头,倒是遍尝人间冷暖的好机会。谢垩一脸苦涩,七分无奈中更带了三分近乎自嘲般的愤怒,乃道,“不得不从。”
赵构颓然坐回了自己的座椅,半晌乃道,“贤弟远来,路途辛苦,暂且下去歇息,容我再作计议。”
谢垩微一拱手,还想说些什么,赵构无力地挥了挥手。
谢垩微叹而退。
第五卷 奇耻 第六十六…
谢垩从赵构的房间出来,急忙找来花荣、林冲一班众将,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众人。花荣与谢垩极为相契,并无任何意见,然而林冲却一皱眉,奋然道,“大敌当前,身为统帅,不思全力拼杀,却做此等畏缩,某实不敢从命。”董平、张清、秦明几个都是好胜斗狠的,见林冲一挑头,纷纷求战。
关胜却道,“众家兄弟稍安毋躁,谢大人决非退缩之人,必有他图,且听大人安排。”
谢垩冲关胜一笑,“多谢关将军信任,只是此时谢垩这样做,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关胜一楞,“大人何出此言?相州军马训练已熟,军士个个骁勇善战,不是关胜夸口,若是一对一,我军单兵作战丝毫不比鞑子逊色,辅以阵法,当可以少胜多。”
“哦?”谢垩微疑,问道,“我知梁山中善排军布阵者,唯神机军师朱武,可是此时早无其下落,军中何以为阵?”
提起朱武,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禁想起了吴用,花荣更是虎目含泪,乃道,“大人有所不知,关将军所言非是那九宫八卦大阵,而是我们梁山军中独创的小阵法,源自唐将李靖之‘六花’阵法,以六人为单位,二刀、二枪、二团牌,六人合璧,相辅相成,威力倍增。”
谢垩闻言,却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惊喜,黯然道,“此番金兵全力来攻,几达百万之众,十倍之敌,如何应付?即便死拼,也将大伤元气,稍有不慎,只怕又是全军覆没,况相州之地多平原少屏障,与对方铁骑抗衡,实属不智。依我之见,保存实力为上,有这支军马为班底,转战黄河以南。待得彼战线拉长,势必分兵,届时运用游击战术,伺机蚕食,方可有望扭转局势。”
关胜点头,“大人之言,深得兵法精髓,末将拜服。”关胜智勇兼备,在卢俊义失踪之后,隐然成为梁山军中的领袖,谢垩的论调得到了关胜的认可,自无异议。
谢垩大喜,命花荣、关胜众将立即着手准备撤离,自己却跟着武松,来见张钰。
张钰自从谢垩离去之后,每日便跟着安道全学医。安道全见张钰天资颖慧,凡事举一反三,老怀大慰,竟是把一生所学之医术,毫无保留都传给了张钰,张钰在相州军中竟也得了个女神医的美称。
此时张钰正在房中,研读安道全留给自己的医书,却见武松早早地在门外喊道,“钰儿,快出来,你看谁来了?”
张钰一怔,倚门而立,“谢大哥!?”
乳燕入林般,张钰扑到谢垩的怀里,“我莫不是在做梦吗?”
武松笑道,“青天白日呢,若是在夜间,兴许还真在做梦呢,只是这梦怕不只是念叨着某人的名字了,都开始梦游了呢!”
张钰从谢垩的怀里探出了头,冲武松做了个鬼脸,“我何时做过那样的梦了?二哥总是取笑我!”
谢垩哈哈大笑。武松知趣,“诶,某人已经来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要也罢。罢了罢了,还是去找林教头喝上几坛好酒去!不打扰,不打扰。”
谢垩被武松逗乐了,倒没想到武松这样的汉子,竟也如此风趣,忙道,“给我留些,别都喝光了!”
武松一楞,目光一瞟张钰,怪笑道,“大人不是已经都快醉倒了吗?却还要喝什么酒呢?”
张钰气得一跺脚,“要喝酒的便去,还在这里聒噪!”
“哟,这不赶人了吗?诶,女大不中留……”武松竟是扬长而去。
张钰羞得满面通红,捉着衣襟,嚅嚅道,“你……你在京城都好吧?”
“好!很好!”谢垩再次面对张钰的心情却是有了微妙的变化,心境不同,谢垩此时更容易平静地对待自己和张钰之间的感情,只要能让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开心起来,那就够了。谢垩笑道,“本该是我先问你的,你在相州都好吧?”
“嗯,我很好啊!”张钰顿时来了兴致,“有武二哥照顾我,还有花大哥、林大哥、关大叔、张石头、安大叔、皇甫伯伯……”
谢垩微微皱眉,“关大叔?”
“是啊!就是那位红脸长须的将军,听说是关夫子的后代,整天都扳着脸,难道不是大叔吗?”张钰嘻嘻笑道。
谢垩哑然失笑,忙问,“那张石头又是谁呢?”
“当然是扔石头的那个家伙啦,”张钰得意地一扬眉,“本姑娘已经决定了,要他做我的跟班。”
“什么?什么跟班?”谢垩强忍着笑意。
“张石头扔石头的本事还真是厉害,每次陪我去林中打鸟,都能打得满满一篓子回来呢!”张钰说起张清的手段,满脸艳羡,“我要是有他一半的本事就好了,天天可以做百雀宴吃了!”
谢垩哈哈大笑,堂堂的关胜成了老顽固,没羽箭飞石的功夫竟成了张钰裹腹的工具,还被瞄着收做跟班,可以想象梁山众人对张钰的无限宠溺。要是谢垩知道眼前的小女孩俨然已经把众人搜刮干净,成为一代巨富,却不知又作何想呢?谢垩笑道,“看你,快擦擦口水吧……”
“口水?哪有啊?!”张钰下意识抹了抹嘴,娇嗔道。
“怎么没有?说起什么百雀宴,你的口水都已经流了满地都是……哈哈!”
张钰这才知道谢垩取笑自己,顿时在谢垩怀里又捶又打,娇羞无限。
……
半晌,张钰抬起头,静静地端详着眼前这个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男人,幽幽道,“如果你以后都是那个无所不能、时刻都在我身边的那个‘紫银魔神’,那该有多好!”
谢垩微怔,旋即道,“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紫银魔神’,如何?”
“真的?!”张钰难以抑制心里的兴奋,突然又想起什么,神色一黯,“可惜,这只是暂时的,你始终是朝里的大官,而我只是一个蠢蠢笨笨、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
谢垩心中感动,紧紧地把张钰搂在怀里,“你还是蠢蠢笨笨、什么都不懂吗?你可是‘紫银魔神’最亲密的伙伴,以前好象都称你叫作什么仙女来着?”
“什么什么仙女啊,人家哪里比得上周姐姐……”张钰知道周钰才是谢垩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此时轻声道来,自己竟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暗暗后悔,自己怎么能轻易跟谢垩说这些呢?万一谢垩不高兴,不理自己了,那该怎么办?
谢垩哪懂得这么多女孩子的心事,今日见了活泼可爱一如往昔的张钰,大是高兴,却道,“我想在做一次‘紫银魔神’,城外有数不清的金兵,你敢跟我一起去搅它一番吗?”
“好啊好啊!”张钰高兴地直拍小手,拉着谢垩就要出城。
谢垩忙道,“天还没黑呢,晚上的‘紫银魔神’才够可怕。”
“呃……”张钰眨了眨眼睛,“那你先陪我去西山看晚霞吧!”
“行!”
第五卷 奇耻 第六十八…
谢垩大惊,银色意念真力是自身本命真气的引导源,如果这种真气受损,将大大影响本命真气的恢复速度。心念甫动,谢垩的身形就象一只巨鸟一般,向离自己最近的怪人扑了过去,目标是怪人手上的铃铛。那名怪人见谢垩化手为抓,想来夺自己的铃铛,顿时喈喈怪笑着,持铃的左手不闪不躲,竟是任由谢垩来攻,然而右手却没闲着,微捏了一个剑指诀,中指食指并拢,悄然刺出,无声无息。
谢垩的手即将碰到铃铛的那一刹那,突然铃铛上闪出一道华丽的黄色光华,谢垩的手就象是触碰到了强烈的电流,倏然弹开!与此同时,怪人的手指已经进入了谢垩三步之内的距离,似乎丝毫不受谢垩的护身罡气影响!谢垩大惊,猛然催动本命真气,全身金色光华大盛。随着怪人的手指渐渐接近,所有人都不禁被这怪异的景象惊呆了,偌大的军营静得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怪人的手指上,只要他能沾上对方的身体,“紫银神魔”的神话便被打破!
就在怪人的手指即将碰到谢垩的衣襟的时候,身边的张钰突然失声叫道,“他的手指上有毒!”说着,张钰不顾一切地推开谢垩,挡下了怪人的手指。只见怪人的手指在张钰的身前掠过,张钰小腹间的衣衫顿时被划破了一道小口子,竟象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