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修为与道家大不相同。佛门的首要在于“悟”,也就是对心境的修行,所谓心到功成,所以一般的高僧对佛经的感悟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再倾心于武学,事半功倍;而道学则侧重于积累,提倡身体修为与心境修为同步。因此年轻道士有不俗修为者比比皆是,而佛门中人除却修炼外家功夫者,鲜有年轻僧人修为惊人者。而谢垩的年纪不过二十,足以惊世骇俗了。在座的一众僧人中,并不乏有对道家典籍研究过的,对谢垩的“北斗延生真经”所述的要义频频点头赞许。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般老和尚,谢垩长舒了一口气,暗抹了把冷汗。赵橘实在忍不住娇笑起来,“没想到,你还真能扯这么大段经文出来,你真行!”
谢垩苦着脸道,“就是说嘛,还真不容易呢。”
“你刚才说的是道家的哪个经文?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你懂经文么?”
“哼,休小瞧了人家。人家看过的经文怕是比大哥、九哥他们都多呢。”
“是吗?那还真是小看了你了。呵呵,这段经文却不是你能了解的,就算是我,仍然不能完全领悟。”
“真有那么玄妙?”
“那是自然……”谢垩差点就喊了出来,这可是张道陵压箱底的玩意儿。
“木头,我想看看那本经文,可以吗?”赵橘微微晃了晃谢垩的胳膊,娇憨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眼神,看得谢垩一阵痴迷。
“木头……木头……”赵橘轻声呼唤。
“啊,啊?”谢垩回过神来,“什么事?”
赵橘气得微哼一声,扭过头去。谢垩一呆,“乖,到底什么事啦?”
“哼,不让看就不让看,稀罕!”
“呃……你要看什么?”谢垩挠头,在女人的面前只有乖乖低头的份儿,“我刚才真的没听清楚。”
“我想要看看你的经文。”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问题。”谢垩笑道。
“真的?!”
“那当然了,不过……”
“不过什么?”
“现在看不了,因为都在我的脑子里呢。”谢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嘻嘻,那就把你的脑袋给我!”赵橘作怪地想要来搬谢垩的脑袋,却被谢垩一把抱进了怀里,柔声道,“我什么都是你的,你要不要?”
“咿……坏死了。”赵橘腻声半推半就躺在谢垩温暖的怀抱。
禅房,旖旎。谢垩没有过多的动作,过多的言语,平静地与赵橘共同享受着夜的宁静。
翌日,了空早早地来找谢垩,“不知谢居士昨晚睡得可好?”
“很好,很好,多谢方丈大师关心。”谢垩急忙回礼。
“昨日与谢居士说起摩天崖之事,老衲与几位师弟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因此一早就来打搅居士了,呵呵,看来老衲等人的心境修为确实还未到火候。”了空微微赧然。其实怪不得了空这么激动,他那几个师弟以及师侄辈的弟子差点就想连夜赶往摩天崖,不光是他们,就连不世出的几个老家伙都风闻出动了。这不,一大清早就来找了空,催他去问谢垩的行程安排,了空搪塞不过,只得腆颜来问谢垩。
谢垩哪想到自己无意的一个邀请,竟成了天龙寺上下最轰动的话题,谢垩这才回想起刚才为自己打水的小沙弥,眼神怪怪的,带着无限憧憬和崇拜。谢垩呵呵一笑,“谢某此间事情已了,本当先送公主去见我的那位朋友,既然诸位大师如此热心,便先与各位同去摩天崖。”
老方丈大喜,旋而问道,“不知谢居士那位朋友又是何方神圣?”
谢垩微微一笑,“不知道大师听没听过有一个‘紫银魔神’的名号?”
了空动容,顿时恍然,“莫非谢居士与那‘紫银魔神’师出同门?”
谢垩一楞,“大师何出此言?”
“昨日老衲师兄弟与居士之战,居士左手银光粲然,故而联想。”了空回想着昨日的事情,不禁又轻轻摇头,“不过似乎未有传闻紫银魔神有护身罡气之说,居士的修为怕是已在紫银魔神之上了吧?”
谢垩暗喜,自己成功地塑造了一个“紫银魔神”的存在,又与自己区分开来,这个效果非常好,双重身份的结果可以让谢垩从容地利用不同身份来掩饰自己,至少可以把一切不利的结果都推到“紫银魔神”身上。谢垩不置可否,“我与紫银魔神却有相似之处。”
谢垩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方丈大师见闻广博,可曾识得谢某身上的银色真气到底是何物?”
了空满脸狐疑地看着谢垩,“摩天崖上的祖师学贯古今,如何不问问他老人家呢?”
谢垩微微尴尬地笑了笑,“只因他老人家总是闭关……说起这个,我估算着他此时倒恰巧离出关之日不远了。此时去,却是正巧逢时。”谢垩心道,老家伙闭不闭关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反正也是活该面壁……要是自己去了,他敢不露面,信不信把他的老巢给端了……
千里之外,摩天崖顶,云天阁。
黄裳终日无所事事,却是对谢垩的情况了若指掌,微微叹息,仰望天际,久久不语。倏然低声呢喃,“天师,只怕我这老鬼还真是惹上了惹不起的主儿!……诶!”
第五卷 奇耻 第四十三…
谢垩随了空一起到了大殿,殿中早就等着十数位耄耋之年的老僧,多半都是谢垩不曾见过,谢垩暗暗凛然,心道这天龙寺的实力果然强横,这几张陌生的苍老面孔精光闪动,各自身怀精深的修为,确不容小觑。谢垩慌忙向众僧施礼,“在下谢垩,见过众位高僧。”
“阿弥陀佛!”其中一位白眉几欲垂肩的老僧向谢垩一还礼,“谢居士不必多礼,既然居士是摩天祖师的朋友,那就是我天龙寺的长辈,老衲智清,本当昨日就该出迎,失礼之处,还望居士海量汪函。”
谢垩忙道,“大师真是折杀小可了。谢某不过是借了黄老前辈的余荫,却是受不得如此大礼。”
长眉老僧是了空的师伯,性格古怪,已是百龄以上,从不见客,此番竟是特地来见谢垩,可见诚意。智清双手合十,“居士修为集西方意念之大成,当真世之奇才也!老僧佩服之至!”
谢垩大惊,呆了半晌,脑海中意念力的思绪顿时潮涌而出:我怎么没想到呢?原来那银色的奇异光团就是谢垩的意念力!谢垩所修习的意念之法,得自前世欧洲的红衣教士相传,谢垩可没空理会那老神棍对自己无边的吹捧,但是修炼意念力却是一直没有放弃,即便是意念力消失以后,仍然努力想重新修炼回来,但是一直都找不到修炼的法门。谢垩只知道意念力一旦凝聚,都不自觉地被自身的真气引导,越来越弱,知道消失得无影无踪。谢垩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专注和恒心,越是失败,越是加倍努力,直到手心银色光团的产生以后,谢垩的听力与目力随之恢复到了以前意念力鼎盛的状态,但是要想瞬移什么东西却是万万不能,大是感慨,怀中仅剩最后一根雪茄,却是再舍不得消耗去。
谢垩一直对身体内的奇怪真气大惑不解,此时智清无意间一语道破,谢垩这才恍然,可是那紫色的真气又是什么呢?其实力之强横似乎完全可以与意念力分庭抗礼!谢垩不及细想,此时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当即毕恭毕敬地向智清鞠了一躬,“多谢大师指点之恩!”
智清满是疑惑,“似如此,居士竟不知其西方意念之事?”
谢垩苦笑,无奈地点点头,“谢某于数年前,得蒙一位西方教士指点,确实习得一种修炼意念力的法门。”
智清接口道,“老衲早年云游,曾到过西方,正如谢居士所言,西方有教廷,信徒千百万。教廷中人各怀绝技,如幻如魔,难以揣度,威力不容小觑。”
谢垩没想到西方世界传闻的魔法,如智清所言,竟似确有其事,倒是也起了几分好奇,乃道,“一开始,意念力的进展非常迅速,可以把不同空间的不同事物瞬间移动到自己的手中。但是谢某曾经遭受重创,幸蒙摩天崖……老人及时出手襄助,习就‘九转化茧’大法……”
“什么!?”在场的都是识货的老人精,其中竟有半数人失声惊呼,智清更是激动地微微颤抖,“阿弥陀佛!摩天祖师果然学究天人,那可是道教祖师张天师的镇洞绝技啊!”智清就象是见到了怪物一般,把谢垩看得心里发毛。
谢垩讪笑着,“九转大法果然妙用无穷,不仅是我得以脱难,而且功力更上层楼。”谢垩不是吹嘘,当然最得意的还是自己重拾男人信心,其中喜悦,实不足为这般老家伙说道。
智清骇然,“究竟是什么人,能把谢居士伤得如此严重,非要用那九转大法呢?老衲素闻此法极其凶险,若一不小心则……”
“不错,情非得已,实乃无奈而为。”谢垩神色一黯,修炼九转大法的艰辛,实在超乎想象,突然话锋一转,“诸位大师可曾听得童贯其人?”
“童贯?!”智清茫然,看了看身边的其他几位,各自摇头。
突然了悟出言道,“莫非是原大宋枢密院使?”
谢垩忙道,“正是,大师认识此人?”
了悟道,“此人曾经随道君皇帝造访过大理。时值惠义当政,童贯曾来过天龙寺,当时几位师兄师叔都在闭关,因此不曾见得。”
“我便是为童贯所伤!”谢垩神色平静,并未带着多少愤怒和恨意,但是这个消息足够令人震惊的了。
“不曾想此人竟有如此实力!”众人皆惊惧不已,暗叹大宋藏龙卧虎。
其实谢垩当时为童贯所伤,完全是谢垩一时麻痹,失了先机,若是谢垩一早打定主意逃跑,童贯要想轻易制住谢垩,胜算的几率微乎其微。当然若没有那次受伤,谢垩也根本没有今天的修为。谢垩见众僧的呆样,忙解释道,“当时谢某的功力还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这个解释还能被人接受,了空等人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对那九转神功的威力艳羡不已。十倍功力,对于痴迷武道的众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诱惑,就算如智清所言,风险极大的话,如果有机会尝试,那点风险根本谈不上什么威胁!当然这只是众人的遐想,佛曰:戒贪、戒欲……可是谢垩的到来,又有几个人能扪心自问,自己究竟能做到几成?
谢垩继续请教智清,“九转功成之后,我体内的意念力就凭空消失了。”谢垩就把之后的情形说了出来,“请问大师,这又是何故?”
智清大讶,沉吟半晌道,“居士可否出示左手一观?”
谢垩微笑着伸出了左手,心意动处,左手银光顿时粲然。智清神色凝重,伸出两个手指,点在谢垩的掌心。异变瞬间产生!只见谢垩左手整个手臂都绽放出银色的光芒,在一片银光中,智清的两根手指也发出了绚烂的五彩光芒。与此同时,谢垩的右手陡然出现异状,谢垩心道不妙,急忙凝聚本身真气强行压制住,紫色光芒却是一闪即逝。智清猛然后退了半步,面如潮红,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后,才勉强恢复了正常。
智清双手合十,“居士身上的意念已经化为一种特殊的真气,实在不是老衲所能解释,恐怕只有摩天祖师能够为居士详细说明的了。阿弥陀佛!”
谢垩了然,忙道,“多谢大师指点。”
经过再三商议,了空决定亲自率队,智清地位崇高,硕果仅存,因此得往。而其他人却是必须留下一半镇守天龙寺,竟也抓阄决定。谢垩暗自好笑,赵橘更是笑弯了腰。
谢垩不多停留,由惠义、了空陪同着一起向大理国君辞行。段明贤命人送上许多补给盘缠,又准备了许多马匹,本待派上一队侍卫随行,却被了空推辞,只带十余名僧侣同行便可。段明贤无奈,只得亲自送出大理城,而段明德也一路送到乌蒙,方才作别。
第五卷 奇耻 第四十四…
摩天崖顶,云天阁中,云雾缭绕。突然天际传来一声厉啸,啸声如一道锐利无比的尖刺,挟着风雷之势而来。正在打坐的黄裳悚然而惊,飘身出了云天阁,面向西方,朗声道,“孽障!如何偏偏阴魂不散,追我千年?!”
“哈哈……”笑声由远及近,转瞬便到了眼前,一片乌云把整个摩天崖顶笼罩起来。渐渐地,乌云中走出一个人影,竟与黄裳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黄裳穿着一身普通的道袍,而来人却是一袭青衫。来人狂笑不止,侍奉在云天阁的两个老仆人早已经被笑声震昏了过去。
“你伤了他们?!”黄裳怒不可遏,便欲挥掌抢攻。
来人傲然道,“我百劫之魔,岂会对凡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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