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早就派了手下报告赵构。赵构听得谢垩回来,顿时眼睛一亮,暗呼道,“我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和香奇道,“到底是谁来了呀?竟让王爷如此高兴?”
赵构哈哈大笑,“你有所不知。他是我的结拜兄弟,名叫谢垩。”
和香听得谢垩之名,登时神色一紧,轻“啊”了一声。
赵构一楞,“怎么?你认识他?”
“没、没……我怎么会认识他呢?”和香突然捂住了胸口,一脸痛苦之情。“我有些不舒服,我想退下休息了。”
赵构愈是奇怪,“你没事吧?平日可没见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呀。”
和香美目一瞟,“平日也没见王爷您对奴家嘘寒问暖的啊!”言语之间,三分怪责,却是七分娇痴,登时把赵构的魂儿都勾走了。
暗香浮动,和香款款地走向内堂,一步三摇。赵构狂咽口水,却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叹息之余,猛然想到谢垩,竟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迎了出来。
谢垩静静地注视着赵构,只见眼前的赵构与半年多前变化不大,只是稍微胖了些。但是谢垩一眼望见赵构的眼窝下角有明显的暗色,暗叹一声。谢垩抢步上前,“九哥,别来无恙?”
赵构似乎只有与谢垩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展露出睿智一般,此时明白谢垩用兄弟的称呼免去君臣之间的隔阂,甚至隐隐都察觉到谢垩将会对自己说什么!赵构一把抱住了谢垩,“好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武松从来没有见过赵构有这般豪气,竟是起了莫名的诧异。而张钰则不然,爱屋及乌,既然赵构与谢垩是兄弟,此时又这么平易近人,却是暗暗欢喜。张钰仔细打量赵构,竟与谢垩长得一模一样!张钰拍手笑道,“果然真像兄弟!”
第五卷 奇耻 第三章…
张钰的话却把谢垩和赵构都弄得一楞,呆呆地彼此对望。虽说两人是结义兄弟,虽说两人的外貌酷似,但是还从来没有人在两人面前说起过“兄弟”二字。
言者无意,闻者有心。谢垩对自己这个假冒的谢希大的身份,早就抱有极度怀疑的态度,只是苦无时间,也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查寻下去。但是此时张钰的取笑,却令谢垩猛然把赵构与谢希大之间渐渐联系起来。谢希大的身世一直就是谢垩的一个忌讳,虽然随着童贯的倒台和谢垩自身的权势日隆,这个威胁减低了不少,但是谢垩并没有放松戒备。谢垩暗暗把突破口转移到了与赵构相关连的线索上来。
赵构却没有谢垩那么多心思,至少自己有这么个与孪生兄弟仅仅就只是姓氏身份不同的好兄弟,便足以令自己欣慰了。赵构惊奇地发现,谢垩在自己身边,似乎无形中就多了一道屏障,甚至就连思维也活跃了许多。
赵构哈哈大笑,“我们便就是亲兄弟!”说着竟与谢垩勾肩搭背站在一处,此时赵构留意到了张钰,顿时被张钰这个清纯活泼的少女吸引住了,问谢垩道,“这位小姑娘是……”
张钰立刻噘起了嘴,“什么小姑娘?!人家十六了,不小了!”
赵构尴尬地笑了起来,若有深意地瞥了谢垩一眼,忙道,“是是,都是孤口不择言。请问姑娘芳名?”
“我叫张钰。”张钰知道赵构的身份,倒也不便过于随便,轻盈地道了个万福。
赵构与周钰并不熟稔,而张钰展现的少女娇憨也与周钰的气质不尽相同,因此也没有把张钰的相貌过多地与周钰相比较。“果然又是一位绝代佳人!”赵构不由得多看了张钰几眼,却对谢垩道,“我就闹不明白了,你我虽非一母所生,但是总算长得也差不离吧?你英俊潇洒,我也俊朗不凡,为什么偏偏就让你碰到这么多美女了呢?”
谢垩一楞,心思又转到了韦后身上,暗呼:我怎么就忽略了她呢?
张钰可不乐意了,跑到谢垩身边,狠狠地掐了谢垩一下。谢垩吃痛,这才回过神来,“九哥您就放过我吧。”
赵构见到谢垩受窘,似乎心理平衡了不少,“来,快进屋里坐吧。”
武松递了个眼色给谢垩,悄然而退。武松的职责是负责赵构的安全,但是自从到了相州之后,对赵构的言行早有微辞,并不想与之多作接触。谢垩会意,对张钰道,“我有事要与康王殿下相商,你先随武二哥下去歇息吧。”张钰点头,随武松而去。
谢垩与赵构到了屋里,不由得眉头一皱,满屋子充满了浓重中药的味道,几欲令人窒息。谢垩问道,“听说九哥曾经得过一阵怪病,卧病床数月之久,可有此事?”
赵构知道谢垩想说什么,赧然一笑,“是有这么回事,早已经痊愈了。”
谢垩微一摇头,“是吗?”
赵构点头。
谢垩早就想好了说词,乃道,“九哥还记得我们当日结拜之时的情景吗?”
赵构虽然明知道谢垩会说什么,但是一听谢垩提到当日结拜,两人意气风发的神情历历在目,不禁一阵心驰神往。赵构奋然道,“如何不记得?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现在最让我欣慰的,是你重新回来,有你在身边,我就是以前你熟悉的那个九哥。”
谢垩大喜,趁机道,“听说久哥纳了一位王妃……”
“王妃?!”赵构迷糊道,“没有啊……你是说和香吧?”
谢垩不置可否。和香在军中的影响极其恶劣,几乎已经是千夫所指,谢垩故意夸大了和香的身份,故作疑惑,“王妃的名讳,我却不曾听说。”
赵构笑着给了谢垩一拳,“你小子,又在跟我玩什么鬼把戏?”
谢垩苦笑道,“我哪敢啊,只是好奇。”
“好奇?你好什么奇啊?”
“我想看看是如何的国色天香,能让我们玉树临风的堂堂康王殿下神魂颠倒……”
谢垩一语双关,赵构微有赧色,“你又来取笑我。”
谢垩神色不变,盯着赵构。
赵构转念一想,笑道,“其实和香并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样……”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谢垩嘿嘿一笑,“我知道她对您的照料‘无微不至’。”
赵构呆了一呆,“确实如此啊!”
谢垩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可是她不该一心蛊惑九哥您啊!”
“蛊惑?!”赵构的神色也变得冷峻,“若不是有她陪在我身边,我早就一病不起了。怎么能说是她蛊惑我呢?”
谢垩冷笑道,“若不是她到相州,九哥又怎么会病倒?”
“住口!”赵构冷然直视着谢垩,谢垩毫不退缩,两人的复杂眼神交织在一起。
赵构很想痛骂谢垩,若不是谢垩没有照顾好韦氏,韦氏绝对不会就这么沦为赵桓的禁脔!但是赵构没有办法把这一切都对谢垩倾诉,憋了好半晌,赵构颓然长叹。
谢垩却得寸进尺,进言道,“您都看看,您到了相州都做了什么?亲小人,远贤臣!汪伯彦鱼肉百姓,横行霸道,您可曾知晓?您知道您已经有多少时间没有去过军营了吗?”
赵构茫然。
“一百七十三天!整整一百七十三天!”
赵构悚然而惊。
谢垩继续说着,“这难道就是以前那个我认识的九皇子吗?”
赵构沉默。
谢垩适可而止,停止了逼问,看着赵构。
赵构陷入了深思。
正在此时,内堂突然起了和香的哭声。谢垩大怒,碍着赵构的颜面,却不便发作。
赵构眉头微皱,朗声道,“别哭哭啼啼的,出来吧。”
梨花带雨,一张出尘俏面;柳腰摇曳,一副动人身材。和香俏生生走了出来,“奴婢见过康王殿下,见过谢学士。”
“你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又哭了起来?”赵构恼道。
和香竟似在内堂听着赵构此时与谢垩的商议,赵构虽未想到其它地方,但是对这样的情形自有几分不快。
和香突然跪道,“和香该死!”
第五卷 奇耻 第四章…
和香跪在赵构面前,泣不成声,“都是奴婢不好,累得王爷背上了不理军务的罪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赵构恻然,忙扶起和香,“休要如此,是孤之过,并不怪你。”
谢垩冷眼打量着和香,此时衣着得体,举止端庄,与武松、林冲等人口中的“狐媚妖惑”之态大相径庭,不由得暗暗戒备,这个女人可决不简单。谢垩不住地搜索着记忆中“和香”这个名字,依稀竟是有些印象,但是具体如何却一时想不起来。
赵构当着谢垩的面,倒没好意思流露出过多的亲昵举动,女人的眼泪却是足够让男人心疼,尤其是深得赵构欢心的和香。赵构拉过和香,一指谢垩,“这是我的好兄弟,你就叫声小叔吧。”
谢垩闻言一楞,赵构这个举动分明就是向自己肯定了和香的身份,心里不快,却笑着说道,“谢垩见过和香姑娘。”谢垩的意思很明显,对“小叔”这个称呼并不认可。和香听得赵构这么维护自己,本来窃喜不已,方欲向谢垩见礼,不料被谢垩抢了先机,心里暗恨,微微一笑,却不言语。
赵构知道谢垩的心思,也不便道破,柔声地对和香说道,“你先回房休息去罢。我们有事商量。”和香柔顺地点点头,“臣妾告退。”这一称呼的悄然转变,令谢垩非常不爽。和香与谢垩的第一次正面交锋,竟还是由于赵构的偏向而略占了些须上风。然而赵构的态度却是让谢垩暂时在和香的事情上闭了口,竟是轻描淡写的揭过这一节。
等到和香离去,谢垩微微叹息。
赵构道,“事已至此,鞑子大兵压境,却该如何是好?”
谢垩不自觉地想到了梁山军的覆灭,神色一黯,“河北、河东半数城池皆已沦陷,屏障早失。眼下除了严守相州、磁州、大名府一线,尚可保开封府无虞之外,别无它途。”
赵构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们能守得住相州吗?”
谢垩一楞,仔细地玩味着赵构的意思,答道,“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赵构嘿然笑道,“我凭什么就要为他赵桓,做这看门之犬呢?”
谢垩吃了一惊,虽然之前从赵构的消极表现来看,谢垩不是没有往这个方面考虑过,但是现在赵构明确说出了他的意图,谢垩还是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谢垩凝望着赵构,“九哥的意思是,我们在相州保存实力,任由鞑子南下?”
赵构的眼神中连闪异彩,“不但如此,我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鞑子长驱直入,就象半年多前的斡离不一样,直接面对开封汴梁,我倒要看看他赵桓有什么本事退敌。”
谢垩恍然,上一次的斡离不孤军深入,最后遭到宗泽的追击,元气大伤,而此时赵构显然想故技重施。时隔半年多,赵构间接引金兵南下,乃欲借兀术的手除掉赵桓,从而使自己得到梦寐渴求已久的皇位。从战略意义上说,赵构的计划无懈可击,谢垩虽觉得这手段过于残忍,而且差不多就需要放弃整个河北,那将会对河北的百姓以及生产都形成毁灭性的打击,这个代价未免太过惨重。但是谢垩没有理由说服赵构改变战略,因为一旦金兵全线压上,相州的十几万禁军将会面临最严厉的挑战,谢垩根本没有任何把握能坚守多久,更无法想象战争残酷的程度。而赵构的计划至少可以保全十几万禁军这支赵构旗下唯一可以仰仗的力量,谢垩没有理由反对。
谢垩道,“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造成溃败的假象,也就是说,如何才能让兀术放弃对相州的进攻,长驱直入?”
“不错!”赵构来了精神,因为谢垩并没有对自己的战略提出质疑,几乎就等于赞同了自己的想法。赵构接着说道,“这就是我需要和你商量的。”
赵构拉着谢垩到了一处密室,谈了整整一夜。
临末,赵构支吾着问谢垩,“呃……那个……我说……”
彻夜长谈,谢垩没有丝毫的疲倦,此时见赵构吞吞吐吐的样子甚觉有趣,装作打着呵欠道,“九哥没什么事了吧?我有点困了,想回去补一觉。”
赵构忙拉住谢垩,“你真的很困吗?刚才看你比我可精神多了。”
谢垩哈哈大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你我兄弟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赵构“嗯”了声,犹豫了半天,乃道,“我听说你有什么稀罕的丹药,对……对房事方面很有妙用……我想试试。”
谢垩早就听说过赵构这些日子来搜罗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多半就为的这个,正色道,“常言道,是药三分毒。九哥正值青春年少,哪用得着这些东西?”
赵构大急,“怎么用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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