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事去了。
某天的晚上下起了小雨,到了后半夜,小雨里开始夹杂了雪花,当第二天天亮时,天上飘的已经是纷纷扬扬的大雪了。
朱利安穿着一件将自己从头裹到脚的大披风,走在田间小路上。这种黑云遮日的天气,就算是他这样的新近小血族也只需要把自己包裹得严实一点,也能在白天出来。
血族是亡灵族中少有的几种除了听觉和视觉外,还保持着触觉、嗅觉和少量味觉的种族,甚至血族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提问。特别是在现在这种阴冷的天气里,那种骨头里的骨髓也要被冻僵的感觉和他过去在冰天雪地里跋涉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感觉虽然很糟糕,但朱利安却很喜欢,因为那让他有一种自己仍旧活着的错觉。
眯眼看着远方,朱利安忽然笑了,他弯下腰,开始折腾起地上的雪,什么工具也有没有,而且现在还是雪越下越大的糟糕天气,这给朱利安的行动增添了许多的困难。但当真正的黑夜降临时,一个奇丑无比的学人完成了。他用披风的蓝扣子当做雪人的眼睛,用树枝画出了学人的嘴巴和鼻子。
“塞缪尔……”这雪人像是一个丑陋的怪物,和那美丽的人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但朱利安却只能这样发泄自己的思念……
“塞缪尔?你的恋人?”
“嗯。”朱利安闭着眼睛背靠雪人坐在雪地上,他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发话的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还没那个资格对对方置之不理。
“那么你猜猜,你的恋人现在在做什么?是也在堆一个雪人思念你?又或者是已经找到了新欢?”
朱利安睁开眼,他之前只是和这个血族贵族进行了一次不怎么愉快的谈话,但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叫迪伦•;莫汉的家伙,为什么从那次起就缠上他了?先是把他破格提拔到他的身边,之后又总是绕着他没事找事!难道这个家伙因为自己的感情曾经遭受过挫折——不用打听,只是这段时间的言谈,就能知道——所以也要让他认识的所有血族也跟着他一块不痛快?
“我想他已经找到了新欢。”朱利安语气略微有些不善的回答
着,“另外,莫汉大人,您到底想知道什么?今天就请一起问了吧。”
朱利安的前半句让迪伦愣了一下,后半句则让他青白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尴尬,不过这个血族贵族也并不是一个气量狭小的家伙,他只是略微思考,就很自然的坐在了朱利安对面,当然,也是坐在雪地里。
“我曾经是个人类的伯爵,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我因为战败而受了重伤,无法反抗,结果成为了血族。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也想过死,但是和你一样,我有一个想要再见一面的人。所以我忍耐下来了,只为活着最后见他一面。其实这种想法是很傻的,我为了看他一面而成为了他的敌人,并必须去杀戮更多的人类,这样怎么会是对他好呢?当然,那个时候的我还很年轻,并没有想过这么多。”
朱利安说那些话其实是想要把迪伦赶走的,但他没想到这个贵族竟然真的坐下来和他谈了,所以,他也只能听下去。
“我还没见到他,就听到了许多关于他的消息,在我死后,他接下了军队的领导权,成功击退了亡灵的进攻,他是人类的英雄。我那时候想的和你一样,我想死在他的剑上。然后有一天,我觉得时机到了,于是带着亡灵部队最新动向的情报,潜进了人类的军营。结果我看到的是,他和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在卧室里翻滚,他在激情中甚至对那个男人说‘你比我过去拥抱的任何人都要棒’。而当他看到我时,甚至没有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就已经挥剑相向……”
“说实话,我并没觉得我和您有什么相同点。”
“什么?”迪伦还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朱利安的声音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相同点。这么说吧,如果我再见到塞缪尔时,他抱着另外一个男人或者女人,我虽然会痛苦,但是并不会觉得他做了什么错事。活人总是要活下去,并且朝前看,我既然已经死了,那么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占着他身边那个位置呢?况且,我原本就跟那个人说过,让他多找几个情人。而如果他要杀掉我,那就杀吧,那本来也是我在等着的不是吗?”
迪伦惊讶但若有所思的看着朱利安:“你就这么心甘情愿?”
“我和您不一样,莫汉大人。您到现在也依旧是个贵族,而我则只是一个小游侠,你想的是甘心不甘心,我想的则是快乐不快乐,而对我来说,从我爱上他的那天起,他的快乐就比我自己的快乐更加重要了。实际上,活到现在,已经是我自私的一种表现了。毕竟死人就该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下最终化为泥土,可是我却还挣扎着想要见他最后一面。”
朱利安明白了,这个迪伦是个温室里的花朵,因为从小到大的精英教育他在行政、战争之类的事情上很拿手,但是因为一直被护在掌心里,所以这位贵族在感情方面比塞缪尔好不到哪里去,作为天之骄子,在性格上他必然还有任性和骄傲的地方,因此某些方面的处理,他比塞缪尔更烂。
结果那个发生在很久之前的所谓被背叛的爱情,成为了他心中的心结。
“我……我错了吗?”
“我不知道。”朱利安摇头。
迪伦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转身要走,却又停下了脚步:“能告诉我你的爱人到底是什么人吗?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得到你的心。”
“他叫塞缪尔,是个圣骑士。”
“圣骑士?原来你们是克罗利恩人。”瓦伦塔尔的圣骑士都被那个没剩下几座城市的皇帝和大圣者,叫到贝拉卡去了,除非是新近领悟斗气的,否则外边的圣骑士有九成可能是来自克罗利恩的,“那么你说,活着的人要朝前看。其实我们也算是活着,而如果他死了,你会不会朝我看呢?”
朱利安虽然早就觉得冷了,但是迪伦的话,让他身上“冷”的感觉更重了!
绵延近四天的大雪,山谷中新搭建的木屋都被压塌了两间,幸好没有人畜伤亡,在雪停的那一天埃里克受命孵化的狮鹫蛋总算是没有变成臭蛋,一只小狮鹫破壳而出了。
“叫它什么?”
“这是您的。”
“可是你是它妈妈。”
“……”——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自己包成球,但是手指还是很冷,啊啊啊啊啊,为毛外边阳光普照,可是我的家里很冷呢
086居家生活
086居家生活
新出生的小家伙身上狮的部分覆盖着金色的绒毛,鹫的部分则像大多数雏鸟一样长着难看的灰色短羽,两只小翅膀更像是脱了毛的鸡翅膀,应该说是个丑得可爱的小东西。因为它是卵生,而且有着锋利的鸟喙,塞缪尔猜测狮鹫并不是哺乳动物。不过还是弄来了马奶试试,不过狮鹫果然不喝奶,最后还是塞缪尔把自己的早餐剁成了碎末混合在温热的马奶里,塞进了狮鹫的嘴里。不过这点东西,显然满足不了新生狮鹫的胃口
“大人,您要出去?”
“嗯,我去打猎。”他说好了要喂养小狮鹫,那么现在当然要外出打猎了。
“这种天气?”
“这种天气才好打猎。”塞缪尔笑笑,冬天可不是所有的动物都冬眠,依旧有食草和食肉动物在野外徘徊,几天大雪,这些动物也必定在不同的地方躲避,现在雪停了,它们的东西也必定饿的厉害了。所以现在出去,绝对会比平常更容易找到猎物,但同时也更增添了危险。
“太危险了。”这道理作为猎人的埃里克当然知道,“而且危险的不只是饿极了的野兽,还有雪地。”山里的地面可不平坦,而大雪把某些地方的沟沟壑壑覆盖了起来,在山中生活的野兽尚且会经常发生在雪后十足将自己摔死摔伤的事情,更何况是不熟悉地形的人类?
“放心,我带着雪鞋。”
“那我跟着一起……”
“如果我晚上还没有回来,你再出去找我。”塞缪尔抓住埃里克的肩膀。“我会一路上留下标记,放心吧。”
“好吧。”埃里克苦笑着点了头,塞缪尔犹豫了一下,并没放开抓着他的手臂,而是轻轻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他和朱利安磕磕绊绊的在恋爱的道路上走得太久了,结果还没等到有一个解决,其中一个就已经离开了。对埃里克,塞缪尔不知不觉急躁了几分。
埃里克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塞缪尔已经离开了他们过冬的小木屋。
走出小屋,忽然涌入肺中的冰冷空气让塞缪尔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山谷里的帐篷早在半个多月前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间难看但是还算坚固的大小木屋。一部分士兵正在军官的带领下清扫着房顶和路面上的积雪,塞缪尔房前被扫走的积雪就是他们的功劳。一步步向着营地外走去,半路上塞缪尔竟然看见了艾伦,他现在已经是剑士队的百人长了,在这个战斗人数不足万人的小部队里,这也算是不小的一个官了。
大概是注意到了有人在看他,艾伦扭头向四周找了找,一眼就看见了塞缪尔。他向手下的士兵说了什么,朝着塞缪尔跑来。
“嗨!塞缪尔。”艾伦笑着打了个招呼,他走近了之后,塞缪尔注意到他的脸冻得发红,皮肤干裂,睫毛上凝结着白霜,伸出来的手也是干裂红肿的。他里边穿着破烂的军服外边则是一件和其他士兵没什么不同的杂皮拼接而成的皮衣,因为寒冷不住的在地上跳脚和向手中吹着热气,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专注而充满热情的,在他身上,已经几乎找不到那个王子的影子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意志坚定的青年军官。
“嗨,艾伦。”塞缪尔同样也笑着招呼他,看着和过去没什么不同。
艾伦张张嘴,他之前听说朱利安死了,之后虽然想找机会安慰塞缪尔,但是他和一直不接受升迁的埃里克不同,他有自己的兵要带,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所以不知不觉间,一直到现在他才见到塞缪尔。看着这个一开始他恨得要死,可现在却有些感激的年轻男人,他想安慰塞缪尔,但却又知道现在提起朱利安无异于揭开塞缪尔的疮疤。抓了抓皮帽子,暴露出的头皮蒸腾出一片热气,滴水成冰的天气里,艾伦却因为着急而冒出了一头的热汗。
塞缪尔奇怪的看着这个叫住自己又一脸挣扎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艾伦,我要出去……”如果没事的话,可不可以说再见?
没等塞缪尔问出口,艾伦忽然扑了上来,给了塞缪尔一个熊抱,并且还一个劲的拍着他的后背,然后没等塞缪尔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什么,艾伦已经放开了手,一边朝他挥手作别,一边喊着“祝你快乐!”跑回他的士兵中间去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塞缪尔低头算了半天,仍旧没算出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最后也只能把艾伦的举动归结为神经过敏,塞缪尔继续去打他的猎去了。
埃里克很喜欢打扫房间,这是塞缪尔养伤时观察到的猎人的嗜好;埃里克很喜欢动物,这是从孵蛋开始塞缪尔得出的结论;埃里克很喜欢做饭、洗衣服,这则是最近塞缪尔早出晚归开始打猎注意到的。
每天无论他带没带回猎物,塞缪尔总会他走在走到门口的前一刻打开房门,过去总是淡漠的双眼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却瞪得大大的,并且闪动着晶亮的光。然后埃里克会满脸笑容的把他拉进屋里,拿走他脏兮兮的外套,回来时带着柔软干净满是阳光味道的居家便服,还有洗脸用的热水。已经能跑能跳的小狮鹫则会快活的叫着,一直冲到他的脚边,用喙叼住他的裤腿,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的在他腿上磨蹭。
等塞缪尔换好衣服,洗好手和脸,温热的饭菜已经做好了。虽然不过是肉汤、肉饼、肉块,外加烙饼,但在这种季节能吃上一口热食,已经是最好的享受了。
“这个,我找到的。”今天塞缪尔除了扛回来一头鹿,还多了一个小袋子,埃里克打开,里边装的像是杂草一样的东西,少见的是有些这个季节少有的青绿色,“鹿在吃,我想我们也能吃。”
其实这还是那鹿用蹄子踢开积雪找到的,塞缪尔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我这就加进汤里去。”埃里克高兴的笑了,拎着袋子就要走却被塞缪尔拉住了袖子,“怎么?”
“没事,你去吧。”塞缪尔放开了手,重新去咬硬饼子。不过眼睛却一直追逐着埃里克忙碌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