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一下。”
董遵诲连忙致谢,如果没有史弘肇的点拨,谁知道那陶谷居然有如此能量。如今只要多买些古代字画,想办法打通那陶谷的门路,自己的前途就会有了保障。
史弘肇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道安,其实有些事也不怨你,可是那姓赵的心里总记恨着你,冤家宜解不宜结。前些日子我让解晖去赵府(赵弘殷府邸)陪个不是,可解晖这家伙却死犟,愣是不去。你既然来了,有空的时候还是去一趟为好。毕竟你前途远大,不要被这点小事所耽误!”
史弘肇说出这句话来,也算是将董遵诲看成自己的晚辈,有意提点,对此董遵诲很是感激。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自己虽然为人也算圆滑,但却不愿意卑躬屈膝去赔不是。何况即便自己主动低头,赵匡胤、赵弘殷父子也不会轻易饶恕自己。毕竟在他们看来,董遵诲不但毁了赵匡胤在随州的前程,还害死了赵匡济和赵德秀两人的性命!
船到桥头自然直,担心这么多干什么?董遵诲和解晖一样,也是犟脾气,他谢过史弘肇的好意,恭敬地离开了史弘肇的府邸。
卷三第195章《争座位帖》
更新时间:2012…5…1020:01:07本章字数:2834
董遵诲离开史弘肇的府邸后,马上去了王政忠的赌坊。正好王政忠刚刚得到枢密院的相关情报,正要去向他汇报。两人一盘算,发现这陶谷乃是关键人物,想要谋个好官位,必须打通他的关卡才行。而要想打通他的关卡,就得寻找古董字画。可赌坊里面除了金银财宝,就是金银财宝,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古董字画。没办法,董遵诲也只好揣上大笔钱财,去城中的古玩店里搜寻一番。
前些日子禁军上下敲诈勒索,许多家庭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之际,也只能拿出传家的字画来卖命。禁军中的那些将官,都是些大老粗,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就算是个文化人,哪里懂什么字画?他们拿到字画之后,根本不想将其作为传家宝传下去,而是立即拿到古玩店里换钱财。
开封府的古董字画店里顿时涌现出了一大批好货色,比如说瑞奇斋,它刚刚就从军营里进了一批新货,其中价值最高的,就是唐代颜真卿手书的《争座位帖》,也称《论座帖》!这可是海内孤本,过去被书帖主人藏于内室,大家还都以为这书帖已经遗失,只在西安碑林中存有一刻石而已。
瑞奇斋刚刚把它上架,就有一个叫李屿的人立即定了下来,不过因为身上所带的钱财不足,李屿便将心腹家人葛延遇留下,自己回家筹集钱财。
葛延遇却对李屿的说法嗤之以鼻,他是李屿的心腹家人,专门帮他经营贸易,哪里不知道李屿的家底。刚刚李屿身上的钱财,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只是因为见猎心喜又抹不开面子,这才将他葛延遇留下。在葛延遇看来,等到天色已晚,李屿就会派人悄悄送信,让葛延遇偷偷溜走。
董遵诲也不懂什么古代字画,幸好他临出门之际,托王政忠从质库(也就是后世的当铺)里借来了一名当家的朝奉,付以重金,让他帮忙鉴定。
那朝奉见多识广,鉴定字画更是看家本领,在他的帮助下,董遵诲才知道山寨货不是近现代人的发明,而是咱古代人就有的智慧。比如说《兰亭序》,董遵诲就在几家古玩店里发现了不止一份,可是他们虽然模仿地很像,却缺少了王羲之那种独有的韵律,根本没有遒健飘逸的感觉。好不容易有一张有感觉的,所用的纸张却是后世才有的材料,分明是高仿的山寨货!
董遵诲和那朝奉转了半天,虽然也淘了不少真迹,却没有拿的出门的珍贵书画。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也转到了瑞奇斋,看到了那《争座位帖》。
那朝奉不由得眼前一亮,几步跑到跟前,双手在衣袖上擦了数次,这才拿起书帖来观摩。一边观摩,一边念念有词。
等了好半响,那朝奉才回过神来,对董遵诲说道:“大人,这幅书帖乃是真品,此稿是颜真卿不满权奸的骄横跋扈而奋笔直书,刚烈之气跃然纸上。您看这里,字与行之间写得豪宕尽兴、姿态飞动,可谓虎虎有生气,显示了他刚强耿直又朴实敦厚的性格!虽然只是一篇草稿,作者却凝思于词句间,本不着意于笔墨,却写得满纸郁勃之气横溢,可与《兰亭序》并肩!”
董遵诲顿起兴趣,立即向那瑞奇斋的伙计说道:“这字画怎么卖?我要了!”
瑞奇斋的伙计笑着迎上来,歉意地说道:“这位大人,这张字画作价三百金,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不过刚刚有人预定下来,这不,旁边坐着的那人就是他的亲随。”
董遵诲转过头来,看到了葛延遇,便对葛延遇拱手说道:“这字画我实在是见猎心喜,不知能否转让一二,不白要,我自有酬劳奉上。”
葛延遇有些心动,自己都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可主人还没有来此,分明就是跟上次一样,拿不出钱财却要冒充大款,最后还得灰溜溜走人。他葛延遇虽然经常在贸易中中饱私囊,却也帮着李屿赚了不少钱财,眼下就是个绝好的机会。与其等到夜里自己灰溜溜地走人,还不如现在赚上一笔呢!等到回家的时候奉上赚来的钱财,也能让最近对自己不满的李屿心花怒放一番。
葛延遇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过表面上却装作不愿出手的样子,连连推辞。
董遵诲请来的朝奉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了葛延遇所打的主意,他凑到葛延遇的跟前,低声说道:“老弟,我在质库里干了十多年,一双眸子也算是见多识广,哪里看不出你打定的主意?!反正你又没有交上定金,人家书画斋厚道,才让我们问你的主意。与其一会灰溜溜地走人,让瑞奇斋的伙计卖给我们,还不如你现在将他转卖,回去禀告主家也能得到奖赏,你自己也能得些好处。要不是我家主人心急,哪轮得到你来赚这钱?!”
葛延遇冲他拱了拱手,知道遇上了老狐狸,便也不再矫情。两人就在袖筒里开始比划,董遵诲就看着那袖筒不断地飞舞,心中很是艳羡,自己怎么就没有这般功力呢?
不久,朝奉就与葛延遇谈妥,以三百一十五两金子的价格成交。虽然可以等到那葛延遇走后,再以三百两的价格向瑞奇斋购买,但迟则生变。一会华灯点起,就是书画街最繁忙的时候,万一遇上个懂行的来竞争,就不是十五两金子能够解决的问题喽。
董遵诲立即取出三百二十两金子来,将三百两金子递给了那瑞奇斋的伙计,又将十五两金子给了葛延遇,然后将剩下的五两金子递给了那朝奉。
今天一天,这朝奉帮着省了不少钱财,最主要的是帮着选了不少真货,日后还有用到他的地方。反正这赌坊日进斗金,五两金子不过是他一天的利润分红而已。朝奉推让了一番,乐呵呵地收下钱财,连连称赞董遵诲的慷慨。
董遵诲拿着字帖笑嘻嘻地离开,葛延遇也揣着钱财高高兴兴地回到了李屿的府上,正好碰见要外出的李屿。
葛延遇立即献上十两金锭(他自己吞没了五两),正要乐呵呵地炫耀一番,却被李屿一巴掌抽在脸上!就听李屿怒声责骂道:“蠢材,谁让你转让的?!”
卷三第196章血案(上)
更新时间:2012…5…119:26:13本章字数:2824
葛延遇捂着脸,惊恐地看着李屿。这是怎么了?我这次可是只贪墨了五两金子,拿出了大半献给主家,怎么还挨了一耳光?早知道我就把金子全部留下,一文钱也不送给你!
李屿怒声说道:“平日里你中饱私囊也就算了,看在你鞍前马后操劳的份上,我也就装作看不见,如今你却坏了我家大事,这次我可容不得你!来人啊,扒了他的裤子,给我重打二十大棍,丢出门去!”
早有艳羡葛延遇往日待遇的家丁恶狠狠地冲上前来,扒下了葛延遇的裤子,随手拎起一木棍,就狠命打了下去。前十棍葛延遇还能高声叫痛,后十棍他却没了力气,只能疼得直哼哼……
李屿也害怕打出人命,就命令家人将他丢到了门外药铺的门口,至于葛延遇这么多年积攒的钱财,就连李屿都有些眼热,又岂会让他回府收拾?
可怜的葛延遇,咬紧了牙关,好不容易才有些精神,连忙哀求药铺的人帮忙。幸好怀里还有董遵诲给的五两金锭,这才得到了及时救治,要不然差点就死在了当地!想想自己落在李府里的诸多钱财,葛延遇泪流满面。痛哭一阵后,他支付了医药费,便央求药铺伙计将他送到同乡李澄的家里。
而李屿回到府里,对大哥李崧说道:“大哥,我门下的奴仆这次自作聪明,居然将那《争座位帖》白白放弃,便宜了别人!这是您刚刚交给我要换三百两金子的地契,您赶紧收起来吧,如今咱们可怎么办?”
李崧长叹一声,“这也是咱们的命,谁会想到咱们好不容易才回到中原,大部分的家产土地却被皇帝送给了苏逢吉,尤其是咱们埋在宅子里的那些金锭,全都便宜了苏某!如今想要谋个差使,居然还要设法买通陶谷!”
“陶谷这个白眼狼,真不是东西,枉您当年将他提拔起来,居然一点也不念旧情!大哥,那陶谷就认古董字画,要不我再去街市上转转,兴许还有真品!”李屿不甘心地说道。
“算了,哪里有这么多的真品?就算是有,也比不上《争座位帖》!我估计花重金买下字帖的人,也是准备走陶谷的门路。”李崧黯然说道:“如今整个开封府的人都知道:杨邠清廉,他府上的管事也就是他的小舅子,却很是贪财,不过就算是给他送上钱财,杨邠也很难说动。史弘肇、苏逢吉两人都只喜欢真金白银,一时之间咱们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财。只有枢密院的陶谷,就喜欢名人字画,咱们却与那《争座位帖》失之交臂!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谁让咱们得从枢密院里找门路,谁让最不贪财的郭威却在西部坐镇呢?!”
见李崧难过,李屿连忙劝说道:“大哥,您当年可是大晋的太子太傅,可是与冯道一样的风光。现在新帝年幼,还认识不到您的价值,等他礼贤下士的时候,咱们家又能风光起来!全家可都指望你了,你可不能灰心丧气!”
兄弟俩互相宽慰几句,说了几句知心话,这才分开。别看李屿一直在宽慰自己的哥哥,其实他比谁都恼火,一直怀念着自己当年的风光。正好怀里还有葛延遇献上的十两黄金,自己就再去花街风光一回,也算是回味一番!
想到就要做到,李屿捏捏怀里的荷包,就来到了花街之中,挑选了一家最最气派的青楼,大踏步走了进去。一进门李屿就大声叫道:“有没有漂亮的姑娘,给我来上四个!要清倌人,别拿‘黑木耳’糊弄我!”
老鸨见来了大客户,连忙笑着迎了上去,脸上铺的厚厚的粉底都笑得掉了不少。正在一旁喝花酒的张逸悄悄一捅他刚认识的苏越,低声问道:“你不是苏家子弟吗,交游甚广,刚刚那嚣张的家伙是谁啊?怎么这般有钱?”
苏越抬头一看,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是原太子太傅李崧的弟弟李屿,前几年因为滞留在真定,先帝就将他的大部分家产送给了我家家主。没想到他居然还这般有钱,看来那李崧暗道里还藏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啊!平日里居然还装穷鬼,其心可诛!”
这时就见李屿左搂右抱,不断地往嘴里倒酒。闻着那胭脂花香,李屿越喝越多,不久就醉得不省人事。喝多了的他大声说道:“夺了我家的家产还装什么丞相风度?整个一个蠹虫!……”
李屿说话声音很大,苏越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大怒:居然敢这样说我苏家的家主,你小子有种!日后总有你后悔的时候!苏越怒气冲冲地付账走人,张逸若有所思,稍后便也结账走人,前往董遵诲府上汇报。而李屿却毫不知情,搂着个清倌人就急匆匆进了房间……
且不说苏越回去后添油加醋向苏逢吉禀告一番,就说葛延遇在药铺伙计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李澄的家中,对着自己多年前的好友,痛哭一番。
李澄很是同情,怒声说道:“这李家人忒是绝情,也不念你的辛苦操劳,居然就这样将你赶出府中,还不让你回去收拾金银细软,实在是可气可恨!延遇你放心就是,我李澄虽然没什么本事,却也是苏(逢吉)大人府上说得上话的二管事,一定会帮你报仇雪恨!”
李澄气冲冲回到苏府,正好门房向他禀告:“二管家,李崧派人送来不少地契,正是晋朝时咱们这里的地契,您受累送给老爷吧。”
原来李崧没了像样的礼物,走不通陶谷的门路,想起来苏逢吉虽然吞没了自家房产,却没有相应的地契。也是李崧病中乱投医,也没有多想,只想献上自家早年的地契来缓和与苏逢吉的关系,就命人将所有的地契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