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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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障-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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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当真说得对极。之前他听了这句话,就迫不及待地裸出自己的痛苦,为那求之不得神魂颠倒,要死要活,其实没必要,这个时候他就应该看透了,而不是和天寒纠缠不休,连一个孩子都看得如此通透,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被蒙在鼓中。原来那个自己,真的是太傻太傻了……
  “爹爹,以後不要理他了,好吗?我会一直陪著你,让你开开心心的,你让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绝不惹你生气……”天寒走後,少年在他怀里抬起头,眼里一片真挚,那真挚竟然和魔尊曾展露过的如出一辙──
  ‘他给不了你的东西,我来给你。你也不用给我什麽,而我可以给你一切。我允许任何的不公,只要你不背叛我就行。你做到这一点,我便像你爱他那样永远爱著你。’
  “爹爹,你怎麽了?”见他突然捧住眼,低下头,封邪吃了一惊,不由乱了阵脚,“是不是我说错了什麽话?”
  憋住眼里的泪意,修远痛苦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孩子,你很好,太好了。爹爹忍不住感动。有你,爹爹本来就很开心了,没必要再有别的奢求……”
  “不。”少年抱住他的脖子,仰著的小脸极为认真,“开心算不得什麽,我想让爹爹幸福。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幸福。”
  修远看著他,心里不知是什麽感受,只得猛地偏过头:“再过几天,你就要下山历练,准备好没有?”
  少年俏皮一笑:“爹爹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那笑容像绽放的花朵,光彩照人,让他自惭形秽。“爹爹,等我回来。”末尾又加了一句,“孩儿会想你的。”
  

第49章
  第二天,几个被派去完成任务的弟子在大门集合完毕,准备离开时,却被喝住。
  一个男人手持拂尘,背着包袱,向他们走来。
  “爹爹!”大概没想到修远会出现,封邪极为吃惊。
  那人笑了笑,解释道:“此去路途凶险,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
  “可是师尊……”
  修远打断了师弟的话:“别担心,师尊通情达理,他不会怪罪的。”
  “是么?”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雏鸟还未长大,老鹰就会抛弃它,因为在父母的庇护之下,孩子永远不会变得强大。大师兄,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修远转身,直视着他曾经最爱的人:“被抛弃的雏鸟,要么死于天灾,要么死于天敌,纵然死了,也是无怨无悔的,但若是被同类杀死,你觉得他的父母会不会——坐视不理?!”
  天寒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修远久久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待他消失不见,才和师弟们一起下山去。
  他愿意承受不幸,哪怕是再一次和天寒相爱,再一次遭到他的背叛,都不要紧。
  而他唯一不愿顺从天命的是,让封邪同上一世那样默默消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想要把一切弄清。
  虽然他对天寒不那么在意,但对他的表情和一举一动,有着暗自的留心。昨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最终决定,逆天而行。他要封邪活着,他要看他长大,必须的。
  封邪虽然娇气,但并不弱,在修道方面,他的天赋比起天寒有过之无不及。因而他不信,对方会出意外,那只是一次小小的历练而已,师尊也明白,否则不会放任他们单独行动。
  于是,他怀疑。
  怀疑有人从中作梗,让封邪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平安归来。而最大的受益者,不是天寒又是谁呢?
  天寒或许一直在曲解封邪对自己的感情。他这样设想,试图找到突破口。刚才他出言试探,那个人的态度不是很奇怪?
  他猜的没错,师弟们要对付的只是一具阴尸。
  阴尸在僵尸中是最为低等的,哪怕是一个半吊子道士也能搞定,如何能够伤到剑术已是如火纯青的封邪?
  但是在收服它的过程中,它突然变成了活尸。明显受人操纵。要不是他在,所有的人都活不了,一句话,死无罪证,杀人灭口。
  “多亏大师兄,要不然我们的小命就完了。”想起刚才的情景,师弟们战战兢兢,无一不后怕。
  “你们回去复命。”满身都是污血,一向好净的修远有些受不了,准备去不远处的温泉洗一洗,但又怕师尊担心,便让众人先回去。“我和封邪晚点回来。路上小心。”
  封邪相当聪明,一眼就看出事情的蹊跷,便问:“爹爹,这不合常理啊,师弟们远远不是活尸的对手,师尊也该知道这一点,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弟子推入黄泉?”
  修远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这话最好不要对别人说,明白么?爹爹自会查个清楚,你也就别添乱了。”
  “今天,还要多谢爹爹的救命之恩,”封邪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饿了吧,我去打些鸟来烤着吃,如何?”
  “出家人不可杀生……”修远还在念叨,那人却已经蹦蹦跳跳地走了。
  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遂宽衣解带,走入温泉之中。
  想来,他好久都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沐浴过了,寺中人多口杂,封邪又紧跟左右,他很难有单独沐浴的机会,今个儿一定要好好洗一洗了。
  只怪泉水太温暖,他把什么都忘了,尽情享受,连少年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发觉,直到听见‘砰’的一声。
  他猛地转过身,见封邪震惊地望着他,脚边还摆着一串麻雀,于是催动法术,急急朝他一指:“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少年震惊的表情转为茫然,修远才松了口气,快速擦干身子,穿上衣服。走到他身边,在他后脑拍了拍。
  “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温柔的嗓音萦绕在耳边,封邪木木地点了点头,抓住爹爹伸过来的手。
  回去之后,封邪就觉得不大对劲,以前他没在意,可最近对方表现得越来越明显,要么烦躁不堪,要么呆在洗孽塔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他便开始怀疑,希望能找出症结。
  至从他长大以后,爹爹不与他同床,就连他还是婴儿时,那人就已不同他洗澡。除此以外,两人亲密无间,可是爹爹最近变得有些疏远,仿佛长大成人的不是同一性别的儿子,而是会引起诸多不便的女儿。这让他十分不快。
  

第50章
  他希望自己和爹爹半分隔阂都没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时间多么久,两人都一条心似的,永不会反目成仇。
  所以说他还得多多加油,要爹爹爱他,就像爱自己的恋人一样,不可自拔,情深意厚,甚至纠缠不休。他并未察觉这个想法有何不妥,只认为他们应该属于彼此,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正好这几天袭来一股寒流,高高的泰山非常冷,特别是晚上,屋里又不能生火,他便灵机一动,厚着脸皮钻进男人的被窝。
  “你干什么?”从他还未懂事起,两人就分床睡了,一是为了锻炼他,让他早点独立,二来,自己确有不方便之处。而且封邪也从未越矩,今晚不知怎么了,非要和他同眠共枕,他自是不愿意。“睡自己床上去,听话。”
  “爹爹,我冷嘛。”封邪从被窝里探出头,将冻成红萝卜的鼻子对着他,一脸委屈,“让我和你一起睡,好吗?爹爹的床好暖和,我不走了。”
  只要他一撒娇对方就没辙,果然修远纠结一气,还是答应了:“就一晚,以后不许了。”
  “爹爹最好了!”得到允许,少年高兴至极,如同八爪鱼将他抱住,缠得死紧。
  “睡好,不许这样!”修远佯装恼怒,把他推到一边,“不然就滚,听见没?”
  虽然他回到了五百年前,失去的道行得以找回,每况愈下的身体也恢复如初,但是其他都没变。腿间的事物还在,背上的烙印依然清晰。只有保持心上的绝对宁静,才能勉强压住黑女阴的淫性,但纵然如此,它仍是蠢蠢欲动,所以他非常小心,苦研心经的同时,杜绝和他人肢体触碰。哪怕是封邪,也不能亲密得太过。毕竟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又带着一身纯阳之气,所谓阴阳相吸,他怕自己会受不了。
  “抱一下都不行……”封邪嘟着嘴,很不情愿地翻过身去。
  收回思绪,修远坐起来,给他拈好被子,见他仍是耿耿于怀,便将枕头塞进他怀里:“抱吧,让你抱个够。”
  “噗嗤……”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痞痞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爹爹好坏,我才不要抱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床上的小无赖让修远忍俊不已,他正要说话,门打开了,推开门的正是他不愿见的天寒。
  那人脸色苍白,衣服和发上铺着厚厚一层雪,在门口站了很久似的。
  “有什么事?”修远朝少年做了个‘你别闹’的手势,转头望向那个不速之客。
  进了屋,那人的脸更白了,仿佛里面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倍:“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比起他的拘束,修远神色自然,举止大方,“你说就是。”
  “我……”天寒看了看他,又瞄了一眼靠在他背上的封邪,目光变得黯淡的同时,欲言又止。
  “如果没事就请回吧,我和封邪要睡觉了。”
  话音刚落,少年就很配合地钻了被窝,男人也跟着把落地的腿放回床上,天寒尴尬极了,转过身便落荒而逃。谁叫在那副温情的画面里,他显得那么多余呢?
  离那房子远了,他才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那深不见底的苍穹,那漫天飞舞的大雪。
  这雪,就是再下十年,也填不满他心底的空洞。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那个人的呢?在他掀起眼皮,还是抿嘴一笑,或者淡淡回眸的时候?
  他不知道。
  本来想趁封邪不在,就向他表白的。自己还特意准备好了美酒。那晚花好月圆,正是诉说衷肠的最佳时机——和我在一起好么,师兄?就算对方不同意,也难免不感动。然而他却跟着封邪走了,连一个机会都不留,可知他有多么难受?
  之前,男人虽然对他冷淡,但他总觉得那不是他真正的面貌,肯定有希望,毕竟自己样样都好,总有一样能打动对方……而那人一心一意地看着封邪,最近对封邪的好更是变本加厉,无疑打击着他的信心,他本来丰满的自信一点点变得单薄,在今晚,彻底变得像雪花那样轻那样不堪一击了,那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就那么重要么?
  然而天寒永远都不知道,曾经有个人也和他一样,站在大雪里,看那雪花飘飘,失落又悲凉。
  求之不得的痛,那人已经体会了三生三世,无法触及的苦,似要延续到天荒地老,而到最后,好不容易如愿以偿,却也像雪花一样轻轻破碎了……
  

第51章
  “二师兄……”
  天寒转过头,就看见不远处堆著个雪人。
  是那个雪人在对他说话么?
  走过去,抹开那张脸,发现竟是董安小师弟。
  “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董安笑了,一点都不像被冻僵的样子:“师兄站了多久我就站了多久。”
  他很想问他为什麽要站在这里,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但是他问不出口,如果有人为他付出,他只希望是修远,其他人对他付出再多,自己也不屑一顾。
  “师兄不开心麽?”脸上带著小心的探究,董安怯怯地问著。
  “没有。”想跟他交心,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为何看上去很悲伤?”
  天寒越来越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於是偏过脸:“你大概看错了。”
  少年浮现出的悲伤表情,他同样希望自己也是看错了。
  “好了,赶快回去吧,外边冷。”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的背影消失後,少年便流泪了。
  至从封邪到来,二师兄便老往修远那里跑,不知不觉和他疏远了。
  这让他无法接受。毕竟他们曾是那般亲密,是亲人,是兄弟,是朋友……
  刚才他一直跟著他,看他从大师兄房里出来後,就显得失魂落魄,难道他对大师兄……
  董安不敢想下去。毕竟答案对於他来说,太过残忍。他经受不住。
  仰起头……这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殊不知,站在大雪下,看那雪花漫天飞舞的,在这寺中,远远不止他一个。
  而房中,修远并没有睡著。
  他知道天寒想对他说的话是什麽,只是自己不愿去听罢了。
  看似两人才开始,其实他们早已结束。
  人可以重活,爱未必能够重来。这是仁慈,也是残酷。
  若按著上一世安排的走,这个时候他已经守得云开见明月,和天寒在一起了。
  而封邪,已经离开了他。
  要不是他硬生生扭转了命途,他得到的将是失去,失去的则是永远失去。错得多麽离谱。
  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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