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师弟的脸已从白变青,抱着褚掌门就往台下跳,分不出神理会后面那些人的纠纷。于师弟和师师弟驾轻就熟地迎上来就要给褚掌门号脉,姚师弟一张视觉系的脸也微微往下掉着白粉,强撑着安慰众人:“放心,大师兄不是一般人,肯定死不了。”
就是死了也能再穿一回,只是不知还会不会穿到这个平行空间,又能穿成什么人。
伤口处微微发黑,暗器已没了进去,不知停在何处。天脉剑宗诸人跟着尹承钦就往下处跑,师师弟主动出马到各派求医求药。没走出几步,众人身后传来一阵咳声:“把人给我吧。”尹承钦回首看时,却是最近和萧大师往从过密的华朗。
“暗器是我们华家出的,我知道起出的法子。而且暗器上淬了毒,你们不知药性治不了。”
“你有解药?”姚少侠问了一句,忽然跳起来喝道:“靠,你个战争贩子,居然卖这种违禁品害自己人!”
华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并不计较他说话难听。“先治好褚掌门再说吧,我也不知是什么毒素,但我手里有抗生素。”
姚少侠冷静了一下儿,转而帮他劝师兄弟们:“暗器是华少当家卖的,由他取出最方便。早点取出来,毒性也少渗透到身体里一些。”
尹师弟立刻将人递给了华大少,华大少没敢接,让他把人送到自己下处,然后自己洗手消毒,把不相干的人都赶出了屋,就开始手术。一套微创手术做下来,起出根儿细若发丝的银丝来。
褚掌门那里电脑也自行判断形势给他做了细胞活化,取消了痛觉阻断,把褚掌门活活疼醒了过来。华大夫看他脸皱得跟包子一样,就知道他已经苏醒过来,站在门口洗了洗手,拉下口罩问他:“醒啦?”
“醒了。”
“醒了就好,等会儿洗个胃、吃两片消炎药,再睡一觉就没事了。我再给你开点儿外敷的药,勤换几回就收口了。”
褚掌门恍惚间就像回到了从前的医院,张口就问:“大夫,我这得住几天才能出院?”
大夫说:“什么住几天哪。褚掌门,你睡癔症了?咱这是在N5896…2515号平行空间呢。你现在是天脉剑宗掌门,我是华家下一任当家,咱俩还没正式见过面呢。怎么说呢,首先欢迎你来到这个平行空间。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遇到了不少困难吧。”
褚掌门说不出话来。
华大夫洗完手,见他直眉愣眼地看着自己,就放下水盆,慢慢踱到床边来关心他。在以原始方法试了体温心跳之后,褚掌门终于从僵直状态中恢复过来,有些犹疑地说:“您原先……贵庚?从前是当领导的吧?”
31、励志
更深露重。四位穿越者终于坐到一起开了胜利会师大会。
褚掌门虽然刚刚受伤,但凭着前几个月的受伤经验,这么个短小暗器取出手术造成的微创伤口完全影响不了他的精神。倒是华大少身体一直不好,天儿一黑就开始咳嗽,不到八点就被家人押回了房里,还要靠着萧大师的迷烟救驾。
四人拿出看古装剧和谍战剧的经验,由萧大师和姚少侠这俩身体好的拿大棉被把门窗挡死,屋里点了根小蜡烛,上头罩了玻璃灯罩,以防烟气呛着华大少。褚掌门躺在床上,华大少包着棉被坐在榻上,另两位守着蜡烛坐在绣墩上,正式开起了会。
首先讲话的,是华大少。他嘴里含着一颗药丸,艰难地开了口。
“首先要欢迎大家来到N5896…2515号平行空间,我是这次会议的发起人华朗。大家的身份之前都已经交流过了,尤其是你们三位也住在一起不短时间了,彼此之间关系也比较好,那就由我主要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华朗,今年虚岁三十,实岁二十八,穿越到这个身体里,距今有二十六年了。”
“二十六年……”三位穿越者都被震憾了,姚师弟反射性地问道:“那我们不得叫你大爷了?大爷你穿之前多大……”
华大少一摆手,刚要说什么,冲口就是一串咳嗽声。声音撕心裂肺连绵不绝,吓得姚师弟立刻闭了嘴,怕再刺激着他。华大少咳嗽完了,鹰隼般的双眼扫过全场,斩钉截铁地解释道:“近代科学研究显示,人类的心理年龄是会随着外表年龄变化而变化的,对于穿越者的年龄进行叠加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行为方式和个人对年龄的感觉都会依现有身体的年龄变化。总而言之,追究穿越之前的年纪没有意义,现在的我就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这话说得太掷地有声了,本来想说“我还是觉着我才十七”“我还是觉着我才二十二”的姚少侠和萧大师都老老实实地闭了嘴,随着褚掌门一块儿点头。这两人都不敢说话了,华大少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和蔼地劝他们:“不要紧张嘛,大家现在都是普通江湖人,平等交流,正常沟通就行。”
三人又点了一回头。在华大少亲切温暖的目光鼓励下,褚掌门终于鼓起勇气举起了右手,并在得到华朗同意之后,乍着胆子问了句:“我穿越时,穿越办说给我保留了第一位穿越者的身份,而且后来我问小萧跟小姚,他们也确实都比我晚穿了几天,怎么你……您穿得这么早呢?”
等他问完了,手都缩到被子里,华大少才喝了口水压下喉间闷咳,正色解答起这个问题来:“我说过了,我和你们一样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说话不用这么客气。至于穿越时间问题,正确说来,不是我穿得早,而是你们穿得早了。”
我们肯定比你晚啊!我们才穿了几个月,二十六年那是什么概念……褚掌门三人同时生出这般想法,但当着矮人不能说短话,何况这位大……哥这么坚持自己还是年轻人,他们就都默默咽下了内心奔马般的吐槽欲望,睁着三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看着他。
华朗自然有他的道理,悠然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按正常程序,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是不应该看到你们这样的民间穿越者的。我们才刚把这个世界的信息接收站建起来,资料收集还不完整,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变革都还没做,你们现在穿过来,会遇到很多生活上的困难。”
“你是穿越办的人?”三人都和他分别聊过,却是到现在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褚掌门立刻忘记一身伤痛,生龙活虎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华朗面前:“老子花了一百五十万哪!你们就这质量,就这服务态度?老子穿过来这才几天,就让你们售后坑了十个贡献点出去了,现在生命还受着威胁呢。有没有人管了?没人管我浇汽油自焚了!”
“一百五十万……”萧大师叹了口气:“要不你能穿掌门,我就穿个采花贼呢。我这才一百二十万,真是便宜没好货。”姚师弟也一样叹气:“我也一百二十万,到现在也花了小十个贡献点了。”
俩人叹完气,就学着褚掌门一样狂化,冲到华朗面前要他负责。
华少当家不愧是即将当上武林盟主的人,以一敌三还有余裕说话:“我是开发部门的,跟销售和售后不一式!你们打死我也没用,反而会给自己的穿越记录抹上阴影,等到回原空间或重穿越的时候,也是要先进监狱服刑的。”
听了进监狱三个字,褚掌门才恢复了理智,闷哼一声捂着伤口滑坐到了地上。萧大师也这么收了手,唯有姚少侠还阴恻恻地威胁着他:“反正我也不打算再穿一回了,能杀你一回出口气就上算了。你说吧,是想法给我们解决贡献点的问题,还是让我给你来个不痛快?”
华大少叹道:“解决我是没法解决,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个消息。跟贡献点的用法有关。”
三位穿越者盯死了他,华朗慢慢解释着:“其实你们手里的贡献点只要还保留一点,系统就会一直监视你们的脑波,而且原先空间里的身体也不会被处理。在这个世界死亡以后,你们可以回原来的世界重新开始。”
“MD老子房子都卖了,钱都给你们穿越办送去了,再回去人类社会也进步好几十年了,我们回去怎么过日子?”
华大少不以为意:“政府不是有公产房?申请呗,又不要钱。再说了,回到原空间后,贡献点还是可以用的,你拿最后一个贡献点换这些资料不就好了?比上学还省事得多。而且到时候你有了几十年的阅历,在这儿又有独立创业经验,工作几年事业不就起来了?想开点,我们这些开拓人员有很多回去以后不愿意留在穿越办养老的,都是这么开创事业第二春的。那些人可是没贡献点可以换取资料的,你们有这么大优势,怕什么?”
褚掌门摇了摇头,不敢置信地说:“不可能吧,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这些?”
华大少道:“那当然,一般平行空间开发之前,都要经过一百年以上先期经营的。直到我们这些开发者全都撤了,普通穿越者才能过来。而且不成功的穿越者一般会在死前花尽贡献点;成功的穿越者则会穿到元空间和既穿以外的成熟空间,很少有回去的,这经验哪传得出来呀。”
“哦……就是你们明知有这个优惠,还欺骗消费者,让我们都没机会多活一辈子?”
华大少居然也不脸红,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是,是因为肉体死亡对心理伤害太大,所以除了那种心智坚定能力强的穿越者,我们不会推荐这种再生机会。再说,第二次穿越都是随机的,不能像第一次穿越那样随意挑选出身,一个过了几十年安逸生活的老人,突然重生成了另一个不知身份年纪的人,又没有售后帮助,生活其实不是那么美好的。”
他突然唏嘘了起来,对着明显在鄙视他的三位穿越者剖心掏肺地说:“不信的话,我给你们讲讲我和我同事的事。我算是命最好的,穿过来就活到现在。他们有的都穿过三回了,被强制召回原空间进行心理疏导,而且一辈子都不能再进行穿越了。”
三人都是一副“这就是穿越办自己人,想穿几回穿几回!社会太黑暗了!政府太黑暗了!”的态度。华大少苦笑一声,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我们这些工作人员穿越时,这个世界还没有接收信号的基站,所以我们都是随机穿越,穿越办的信号只能定点跟着脑波走。脑波随意投过来,再打一次细胞活化光线就完了,能活下来就想法建基站,死了就再拉出脑波穿一回。我记得我有个同事穿的是个小女孩,十四岁。”
“然后呢?”姚少侠催问一句,华朗寥落地答道:“那个女孩死于难产。她骨盆太小,婴儿又巨大化。我那同事穿过去之后,替她生下了孩子。然后,他就死于产后大失血了。”
低迷的神情,忧郁的声音,悲惨曲折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了三位穿越者。他们像听鬼故事一样,又害怕又期待,听着华朗一个个讲述他同事们的故事:
“我还有个同事,穿成了刚出生的女婴,其实那个女婴生出几分钟就死了,他穿过去之后系统给打了活化光线,所以活了下来,大声哭着。后来她父亲就把她扔到尿盆里淹死了。”
“还有个同事,穿到诏狱里一个犯人身上。那人刚因为受刑过度而死,他穿过去之后活了下来。后来又一次堂审,他受了一个半小时的酷刑才死,死后直接就回穿越办心理服务中心住院了。”
“还有个同事,穿到了个十二岁的小孩身上,那小孩的死因是……阉割……”
“还有个同事……”
“等等!”姚少侠身上还森森残留着年轻人特有的天真和残忍,在华大少开始另一段故事前插了句嘴:“你那穿到太监身上的同事还没说怎么死的呢。”
华朗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他现在是司礼掌印太监了。和一个现在当上了四妃之首的德妃的同事一起在宫里搞基建。”
太励志了!三位穿越者一起低下了头,感慨地隔着布料看了眼自己下半身最重要的器官,深深庆幸自己穿到了现在这个身体上。
华大少更励志地说:“因为穿越初期危险度太高,所以我们这些穿来的同事原本的生理和心理性别都是男性……”
看在这些认真工作的开拓者面上,他们都不能再记恨穿越办了。虽然穿越办有一小股蛀虫,但这种为了开发新空间而牺牲了自己的身体和尊严的工作者着实是太光荣、太伟大了。
于是褚掌门充满体谅地说:“不用再说了,华同志,我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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