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清冷冷的人易之潞正觉得看够了,那人却来了个大变样,指着秃了的草地,全身颤抖得跌坐在地上,表情扭曲的用高八分的音调大喊起来。
“我…我的紫菱草了!我的草怎么不见了!”
不好意思的望望自己的肚子,易之潞总算知道那种美味的小草原来叫紫菱草。
67当我的坐骑吧
易之潞第一次体会到,人前和人后的差距原来能有那么大。
亲眼看到一个谪仙般的男子突露丑态,爬在草被啃光露出红土的地面上抱头痛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实在不像刚才给易之潞的感受到的印象。
这不头上的玉冠也松落了,有些偏黄的发丝变得乱糟糟,哪是个成年人啊,明显是个被恶霸欺负的小毛孩子,易之潞突然觉得良心有点不安,但是吃到肚子里面的紫菱草又不可能再吐出来,只好默默割爱,希望这人早点发现那最后一株紫菱草。
那人好半天才看到最后一株草,连滚带爬跑了过去,就像看到最珍贵的宝物一样抚摸着草叶。
“咦?上面竟然有动物的牙齿印!这是我设置的禁地,怎么可能有动物进来?”
眼睛瞬时如同着了火般四处张望着,易之潞心惊胆颤,躲着那人的视线转移位置,就怕被发现被他的怒火烤成烧烤小鹿。
嘎吱——
怕什么来什么,后腿不小心踩到落下来的树枝,发出了很小的声响,但在此时此刻,就算再小的声响也会引来那人的注意力,易之潞才想着把腿移开,那人就像跟骸骨学会瞬移一样,嗖的一下站在了易之潞面前,死死的盯着易之潞一动不动。
看来我易之潞昨天逃过了一死,今天却再怎么也逃不过了…
默默的向各位好友道别,特别希望唯一单身的闻人绪望能和他爱的人在一起,易之潞本着好孩子从不说的好秉性,主动开口道歉。
“对不起…吃了紫菱草的动物是我…”
“其实我不但吃了紫菱草,还吃了你一朵桃花。”
“我不知道会害你伤心成这样,我是实在太饿了,紫菱草又太好吃了,所以才把它们吃光了。”
“你能原谅我吗?”
说完了,那人贴得易之潞更近,易之潞吓得马上闭上眼睛,耳朵都贴往了脑袋后面,估计自己马上就要挨上一顿臭骂毒打,等了半天却只感觉到那个人把左手放在易之潞的额头间,比起打来,更像是抚摸。
完蛋了…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奇术!看上去是在摸你,实际上是在你脑子里面下了禁咒,等一会手松开了,你的脑浆马上就会像烧开的水一样全部扑腾出来!好可怕啊!
腿打起了颤,易之潞宁可死在骸骨手中,毕竟骸骨不喜欢折磨人,和自己也算熟悉,应该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苦。
“你、你、你…你不要杀我啊…我给你种草!把那些草全部种出来给你当赔偿!我…我还认识一个超级厉害的大怪物,他超级会种田,小麦能亩产一千八!一定能帮你把这些草种出来的!”
那人没做声,左手从易之潞的额头上移开,转而去摸易之潞的犄角,易之潞知道自己这下完蛋了,那人肯定在估算易之潞的这对大犄角能卖多少钱。
这一想,易之潞就好像看到不远的将来浮现在眼前。
他的鹿角被卖入了珍奇物品店,皮卖到了裁缝店,鹿鞭被宫里面的太监花重金买去补他永远长不出来的东西,然后骸骨大人带着闻人绪望去做衣服的时候,就会看到它的唯一留下的皮子哈哈大笑,嘲笑他贪食得到这个下场。
我的命运真苦啊!
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小鹿闪亮着泪光的眼睛更显圆润和无辜,那人估计是被易之潞的眼泪感染到了,掏出手绢为易之潞擦起眼泪。
“小白鹿,你哭什么啊?是刚才的树枝刺破你的脚了吗?”
手绢上有一大块酱油的印子,易之潞不敢避让,只好承受对方的好意,并且又乖乖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是因为我肚子饿了,吃了你的紫菱草…害怕你打我…”
“什么!是你把我的草给吃了!”
那人总算露出了正确的表情,咬牙切齿的瞪着易之潞,手就是不愿意从易之潞的身上离开,早知道他刚才没听见自己的话,易之潞就不说实话了,这回估计自己的鹿肉也会被烧烤清蒸的吃了,骨头就拿去熬汤喂狗。
全身都处于那人的审视之下,易之潞见他一会露出欢喜的表情,一会露出辛酸的眼神,最后一把抱住易之潞的脖子大吼了一声。
“决定了!既然你那么诚恳的向我道歉,从今以后你就当我的坐骑吧!”
“什么!坐骑!”
那人露出灿烂一笑,之前身上露出的漠然气息好像是假的一样,一个翻身骑到了易之潞身上,扭了扭屁股,拍了拍易之潞的背脊。
“大小也刚好适合,又是一头雪白的鹿,我真是好运气!”
“你快给我下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你的坐骑了啊!我只是说会把吃掉的草重新载回来赔偿你,可完全没有说过要当你的坐骑!”
不停的颠簸起来,易之潞妄图把骑到到自己背上的人弄下来,成年男人的体重可远远比闻人绪望重不说,变成坐骑这件事,一直都是易之潞的屈辱。
造就当年自己悲催种鹿生涯的,就是族里妄图他成为仙人的坐骑!他连仙人的坐骑都不想当,何况你这种神经病小子。
偏偏那人一点都没有吓到,紧紧抱住易之潞的脖子,笑得灿若桃花。
“真好玩,虽然你的背脊骨梗得我的屁股有点痛,不过好有趣啊!你再跳几次吧?”
“滚下来!再不下来我就要用杀手锏了!”
说完,易之潞就一个横鹿过溪,除了脑袋其余躯干都撞到了桃花树上,那人见势不妙早就一个侧身从易之潞背上滑落下来,被撞受伤的仅仅只有易之潞。
若不是他紧贴着易之潞,易之潞的犄角挑不到那人,易之潞也不会用这个蠢办法,吃得鼓鼓的肚子也被撞到,整只鹿就像要上烤架一样横摆在地上,疼得骨头散架。
“小白鹿你没事吧?疼不疼?来我给你揉揉,不过…你的肚子吃得真大…到底几天没吃饭了?”
大眼睛含着眼泪回忆起来,易之潞异常悲苦的说道。
“一顿没吃…”
那人被惊倒,拍着红泥土地冲易之潞嚷嚷起来。
“仅仅一顿没吃东西,你就把我的紫菱草给全部吃了!你到底是一顿吃多少东西啊!你知道养育紫菱草有多么困难吗?你知道紫菱草是多么值钱吗?”
“是是是…我饭量很大所以吃的多…你就别让我当坐骑了好吗?万一再把你其它东西吃了怎么办!”
男人沉默了一会,估计在权量周围的花花草草和易之潞当中谁更有价值,最后拍拍易之潞的肚子乐起来。
“不怕,这片紫菱草来换一匹称心如意的坐骑是很划算的事情,我保证你跟着我,能吃香的喝辣的!就这么定了!”
“你什么时候听到我答应你,愿意坐你的坐骑拉!”
那人明显油盐不进,盯着易之潞傻笑,引得易之潞怨恨不已,犄角瞄准他狠狠一挑,人没挑到易之潞觉得自己的脖子给扭到了。
“乖小鹿,别那么调皮,来我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
男人的褐色眼珠转悠了几圈,盯着易之潞猛然一乐。
“从今以后你就叫李狗蛋!”
一口鲜血就要吐出来,如此脑子有毛病的人,让易之潞想起同样脑子很有问题的骸骨,连忙摇头拒绝这个难听的名字。
“首先第一点,李狗蛋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最终的第二点是,我有名字的!”
“我姓易,容易的易!名之潞,赤子之心的之,三点水和路过的潞!”
似懂非懂的处着下巴,男人露出犹豫的表情。
“一只鹿?好难听的名字…不如李狗蛋好听。”
“是易之潞!还有李狗蛋这个名字哪里好听啦!我到底哪里像狗拉,要叫一个狗蛋的名!”
易之潞见那人以近乎色迷迷的眼光瞄了眼易之潞的下体,极小声的说了句。
“你有蛋蛋,这点像。”
“你没有蛋蛋啊!”
这个人简直是要气死易之潞了,如果他没那么灵活,易之潞肯定早一角顶飞他然后逃之夭夭。
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武的不成,咱们就来文的,易之潞压住自己的火头,字正腔圆的对男人说道。
“这位兄台,我和我家大人吵架,估计是因为他恶作剧,才无意进到你的领地,这是我的不对,因为肚子饿吃了那些草也是我的不对,为此我深表遗憾。”
“可是我不是都做过承诺,回去一定赔你同等数量的草,就算不成,两倍三倍的紫菱草我都会赔给你,你就让我带着草回去吧?当坐骑什么的,实在不适合我这种不服管教的鹿。”
男人就当没听见易之潞讲话,掏出一张灵符咬破手指一边哼歌一边画了起来,好一会才说道。
“既然你家大人送你出来,肯定是不要你了,你还是安心从了我吧,我绝对会好好待你的。”
“这不,我刚下定了决定就让你叫易之潞,不叫李狗蛋,看我多好多善解鹿意啊,我这么好的主人,你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免了!
同样是脑袋有问题的人,我觉得还是我们家骸骨大人比你好上百万倍!
那人画完了灵符,冲易之潞邪气的一笑,舔舔手指上的血迹,不怀好意的将灵符拍到易之潞的额头上,易之潞避让不及,又因为吃太饱又被撞跑不掉,眼睁睁的看着灵符融进自己的脑门上,散发出金光,一个如同燃烧着的莲花形状出现在易之潞的头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来不及叫骂这个灵符带来的疼痛,男人摸着易之潞的下巴,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记住我的名字叫烈晓庄。”
68误入清微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易之潞不想当坐骑,就算脑门子上多了个火莲印记,仍旧奋起反抗,烈晓庄的衣服被他当草咬坏了好几个口子,当然这家伙看上去像个仙人,真实的他却没有半点仙人的影子,眼见衣服被咬坏,竟然啊呜一口咬住易之潞的耳朵。
“里宰要呜,唔爷要里!”(你再咬我,我也咬你!)
“烈大爷!你这不是已经上口了吗!放开我…我服你管了,只是暂时的…”
最后那句说得又细又小,这一咬疼得易之潞眼泪直转,同时柔软敏感的耳朵又痒得难过,他总算能体会到闻人绪望被骸骨咬耳朵的难受,不过骸骨对闻人绪望是关爱,这家伙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嘴巴总算松开,烈晓庄把易之潞耳朵上的口水擦去。
“要叫我主人,小潞潞真不乖,来给我坐坐。”
“我跟你不熟!不要叫得那么亲热!”
烈晓庄就像个顽劣孩童,发现易之潞最怕耳朵被拉着,就牢牢掐住易之潞的耳朵,再度爬到易之潞身上,一旦易之潞表现出半点想反抗的情绪,耳朵就会被烈晓庄捏得生疼,只好服软。
“哈哈!有坐骑代步真舒服!来小潞潞我们去那边逛逛。对就是这里,不过你走的好慢啊,要多跑跑啊。”
“你太重,老子驼不动!”
故意用恶劣粗俗的话妄图引起烈晓庄的反感,烈晓庄就一巴掌拍到易之潞屁股上,又疼得易之潞叫起来。
“小潞潞,要文明,你可是白色的鹿,虽然具体品种不像是年画上的梅花鹿,但好歹你也是祥瑞之兆,不可以那么粗俗哦!”
易之潞被打得服软,只好弱声弱气连忙答应是,烈晓庄见状要求更加提高。
“来小潞潞,跳跳前面的河看看,要快准稳,这是你身为坐骑的第一堂课!”
“好好好…”
被烈晓庄揪着颈部的毛,易之潞越想越气愤,又怕这个疯子再咬自己的耳朵,耐着性子服从他的所有要求。
哼!东郭先生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有时间把你这片园子都吃空了!气死你!目前最重要的是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等回到沧崖,我去找骸骨大人负荆请罪,我就不信骸骨大人能有那么狠心不管我!我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小鹿啊!
下定决定心后,易之潞心里面要舒服多了,想到以后烈晓庄肯定会被骸骨大人弄得很难看,更是乐上加乐,而烈晓庄很明显的以为他驯服了这头传说中的神兽,就像孩子得到了最喜欢的玩具,抱着易之潞的脖子亲了又亲。
“走和我出去见见我的弟子吧。”
又喊着驾,易之潞不甘情愿的按照烈晓庄说的走法步数移动,他甚至发现有的时候还必须像小女孩跳皮筋一样跳着走,好不容易记住的步法越来越混乱,奇花异草的森林开始在易之潞面前打转转,一阵头晕目眩后,他发现自己跑到了一个更神奇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