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轻笑从背对着他们的月弦口中逸出来,他用力推开鬼帝,身子晃了晃,软软地坐在了地上。
背上的剑碰到地面,又往他身体里插了一些,血流得更凶。
鬼帝的眼里闪过一阵心虚,但很快,他就神情冷漠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严凌世的小手忍不住又紧紧抓住了张诚的衣摆,整个人都往他的身后缩了缩。
张诚知道他是被眼前的事情吓到了,安抚地摩挲着他的小手。
素言拍了几下手,踱到月弦身边,看着对面的鬼帝:“随夜,我原本以为自己够了解你了,今天看来,还真是太过自信了一点儿。这世界上还真是没什么人是你下不了手的。等哪天你在我面前把你自己砍了,我也不会觉得稀奇了。”
这时候大家才看见,原本还满头白发的素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以往那副神采熠熠的样子,刚刚的白发跟倦容好像只是伪装,现在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鬼帝冷哼一声:“不过一个小鬼,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他的话让瘫坐在地上的月弦的身影又晃了几晃。
鬼帝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眯着眼瞥向素言:“我说你怎么敢出来,原本还以为是这个姓吴的小子又让你犯傻,看来也不是如此。刚刚那副打扮是想让我降低警惕?还真是煞费苦心!”
素言浅笑着摇摇头,看向地上的月弦:“不,那副打扮只是不想让你太早看见他。”
鬼帝的唇紧紧地抿起来,素言的袖子朝着月弦的方向一扬,那把插在他身体里的剑又扑哧一声拔了出来,这种毫无章法的拔剑方式让月弦的血猛的喷了出来,洒了满地。
房间里本来就亮如白昼,地上的血迹看上去更是触目惊心。
鬼帝的视线转过去,不由得晃了下神,但就在这一瞬间,素言的剑就顺着他扬起的扇子边哧哧地滑到了他的胸前,剑尖也没入了他的胸口。
鬼帝飞快地用扇子把长剑打开,但胸口传来的痛楚还是忍不住让他皱起了眉头。那伤口说深不深,但却足以牵扯到他的行动。
知道现在的状况对自己无利,随夜故技重施,把那把扇子朝着吴伟辰的方向掷了过去。
素言显然是料到了他这一招,飞身过去用剑把扇子打到一边,两把武器相撞的声音振聋发聩,可见刚刚随夜所用的力道非比寻常。
扇子被素言打地转了方向,但速度却跟刚刚相差无几,竟然直直地朝着张诚飞过去。
白吾泱心急地想欠身挡过去,可腿上的伤却让他慢了一步,砰地一声,扇子打在肉体上的闷闷地声音传来,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也重重地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刚刚跳起来挡住扇子的人竟然是严凌世!
“小世!”张诚惊呼一声,几个人都心急地围到了严凌世的身边。
“叔叔,好痛……”严凌世脸色惨白,大冷的天儿,额头上竟然疼出了一层薄汗。
陈亚谦顾不上四周的寒冷,飞快地拉开严凌世羽绒服上的拉链,又把他里面穿着的毛衣拉到胸口,不由得咒骂了一声:“妈的!”
那扇子是横着飞过来的,硬生生地在他的胸口打出来一个横着的血痕,四周已经肿得很高,看样子,肋骨都有骨折的可能。
“你这个坏蛋!”皮小蛋嗷呜一声,就朝着随夜冲了过去,但还没来及近身,就被正跟随夜缠斗的素言挥手推了回来。
素言推他回来明显是为了保护他,所以皮小蛋虽然摔在了地上,却没有什么大碍,迅速爬了起来又想凑过去,这次却被几个人牢牢地按住,蒋奕斌更是紧紧地把他抱在了怀里。
“不行,这得上医院!”陈亚谦把严凌世的毛衣盖回去,心急地走向之前被月弦压碎的那把椅子跟前,把最大的两块木板捡出来。
“好疼,我想找爹爹……呜呜……”严凌世的眼泪很快就流了出来,可是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再也没有人想到“可爱”这两个字。
“呜呜……爹爹,小世好疼……”严凌世抓着张诚的手,可是疼痛却让他的力道轻了许多。
张诚心急如焚地看着他,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素言跟随夜依旧在旁边你来我往地打着,兵器声不绝于耳,月弦虚弱地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争斗中的鬼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流了那么多血,可是他的眼神竟然一丝涣散都没有。
“小世!”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心急的叫唤,接着一道白光闪过,两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本来就杂乱不已的房间。
张诚抬起头来看过去,赫然发现,其中一个正是在那个雨天救了他一命的清装男子——那个拜托他好好照顾小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晚回来一天,所以更新也晚了一天,呃呃呃…………
60、鬼玉归来(九)
60、鬼玉归来(九) 。。。
虽然情况万分紧急,但张诚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一直牵着他不放的白吾泱瞬间就僵住了。
那两个人很快就跑到小世身边,张诚不由自主地朝白吾泱看过去,只见他一脸惊愕地看着那两人中的一个,嘴唇都有些微微地颤抖。
脑子里好像闪过一个了不得的念头,张诚还来不及深思那是什么,就听见白吾泱声音颤抖地喊了出来:“哥……”
这一声呼唤很轻,房间里正嘈杂着,所以除了一直注意着他的张诚,几乎没人听到他的声音,包括白吾泱一直注视着的那个人。
跟小世的爹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原来就是小泱的哥哥?这个答案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还是让张诚小小地震惊了下。
他安抚地摩挲了下白吾泱的手心,很快就被白吾泱反握了回来。白吾泱的力道很大,握得张诚的手生疼。但现在这个时候,张诚还在担心着小世的伤势,心里也混乱得很,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小世的爹爹再一次把他的毛衣掀了起来,这次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小世的身边温暖如春,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小泱哥哥的手指在他的衣服上扯了扯,羽绒服跟毛衣应声而裂,被他抛到一边。
身上的衣服没了,伤痕在严凌世那小小的身体上更显得触目惊心,肿得比之前又高了许多,青青紫紫的,看上去都觉得头皮发麻。
“爹爹……小世好疼,娘,娘……”小世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看见他们的出现,眼泪掉得更凶,最后软软地握着小泱哥哥的手,好像又晕了过去,但胸口不安稳的起伏又告诉大家,即使在昏迷中,他也是痛苦万分。
再说素言跟随夜这边,两人原本就实力相当,素言每次略逊一筹,大都是因为吴伟辰在旁边,这次随夜受了伤,自然是无暇顾及吴伟辰,所以第一次偷袭不成功之后,他的精力就全投入了对素言的应付当中,这么光明磊落的对阵,随夜又有伤在身,渐渐地就落了下风。
他从来都不是个君子,一看对方又有了两个明显来者不善的帮手,赶忙寻了个空,飞身就想把落在小世旁边的折扇拿走闪人。
谁承想,他的手刚要触及扇柄的那一霎那,一直满脸担忧的小世他爹爹竟然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小世的伤是你打的?”
若换在平时,随夜可能根本不会把小世的爹爹当成对手,但此刻他完全没有防备,而且他也完全低估了一个父亲的怒气,所以惊愕之间,就给了身后的素言进攻的机会。只觉得后脑跟天灵盖被拍了两记。随夜心里登时一惊,这分明是引魄出窍的手法!自出生到现在随夜好像还没有像此刻这么惊慌过。所谓越慌越忙,一向运筹帷幄的他,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愣住了。
这一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但这一瞬间却足以让素言把想做的做完。随夜的天灵盖刺痛了一下,接着意识就不由自主地恍惚了起来,尽管他的意志极力挣扎着,但还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缕魂魄顺着素言的引光飘了出去,一直飘到了躺在地上的那枚黑黑的玉石边,倏地消失在其中。
那是……什么呢?他的记忆竟然也模糊了起来,接着,整个人都昏死了过去……
“不要!”张诚大叫一声,扑过去把那枚鬼玉抢到手中,心急地对着素言大吼,“你在干什么!”
这枚鬼玉大概是白吾泱重新变成人的唯一希望,一时不察,竟然成了他们兄弟阋墙的牺牲品,张诚的心里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伤,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把那个随夜的魂魄从鬼玉里重新拉出来,几乎想也不想的,他拿着鬼玉朝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划去。
白吾泱不知道什么时候拖着伤腿走到了他身边,一把握住了他拿着鬼玉的手:“你想干嘛?”
张诚挣扎了两下,却挣不脱他的钳制,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
白吾泱从他手里拿过鬼玉,细细地端详起来。
这枚奇形怪状的玉曾经在他身边跟了十几年,后来被他送给哥哥,自此再也没有见过它的踪迹。
找了几百年之后,终于回到他手里,可是,却已经没有了用处。
这种仿佛命中注定的微妙感觉让白吾泱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用了,这玉我们不用了……”
“为什么?”张诚心急地大喊。
白吾泱抿着唇不说话,但一旁的素言却开口说出来他的理由:“月弦刚刚说过,除非你死,否则那魂是不可能从你身体里出来的,估计白公子不会……”
张诚蓦地愣住,这话刚刚他也是听到了的,但是却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被素言这么郑重地提出来,才猛然发现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天之中所经历的起伏太多,张诚感到头脑一阵发闷,小肚子也涨涨地不舒服起来,接着,也陷入了昏沉的黑暗之中……
即使在睡眠中,张诚好像也一直都记挂着鬼玉的事情,虽然没有做梦,但心里却一直惴惴得不得安宁。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张诚刚睁开眼就看见白吾泱睡在旁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里竟然有一丝……兴奋?
张诚的心口本来还郁积着一口闷气,猛的看见他这个样子,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时有些发愣:“怎么了?”
白吾泱的脸上有些泛红,伸过长臂把他捞在怀里,下巴在他头顶上若有似无地磨蹭着,另一只手也动了几下,张诚才发觉,原来他的手一直在他肚子上放着。
这个姿势好像有点儿奇怪,但张诚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只能乖乖地在他臂弯里蜷着,腿也很小心地不敢往他那边凑:“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睡着之后。”白吾泱老老实实地回答。
张诚哑然,他那是睡着吗?好像应该叫晕倒吧?
那么危急的情况竟然也悄了吧唧的就过去了,张诚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小世没事儿了吧?”
“嗯。”白吾泱的回答又恢复了以往的单音节,但张诚竟然觉得他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大概是错觉吧?
“我起来去看看他。”张诚的手撑着床铺,刚想爬起来,就被白吾泱重新按回了怀里:“不行!”
“为什么?”张诚有些愕然。
白吾泱的脸更红,看向张诚的目光也更灼热了一些。
张诚被他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白吾泱没有回答,却低下头来,重重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张诚更有点摸不着脑袋,本来他以为醒来之后面对的应该是一房间哭丧着脸的人,但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看白吾泱的表情,好像事情正朝着一个很好的方向发展。
难道在他晕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脑子里正在迷糊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了陈亚谦店家小二似的声音:“安胎砂仁鲫鱼汤来了——”接着门就被他一脚踹开,他也端着一只小碗走了进来,碗里的汤正散发着一阵鲜香,张诚的肚子难免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张诚眼皮跳了跳,看着他手里的碗发问:“你刚刚说这汤叫什么?”
“砂仁鲫鱼汤啊!”陈亚谦嬉皮笑脸的把汤放在床头柜上,又很慎重地把前面的两个字加上,“安胎用的,我老婆专门做给你的!快点儿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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