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切要是想见你,自然会来见你的。你那个兄长你应该很了解才是,幽切虽然生性温和,内心却是极为傲气,他不想在你们面前丢自尊,你,还是成全了他吧。”
周琪嘴巴张了张,泪水溢出,顺着他清瘦秀气的脸颊滑下,“阿阳,你知道的事情那么多,你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他也只是想再见那位温柔的兄长一面而已。
凌端阳眼睛一转,“别那么绝望,小气,周玉会有办法的,也许你真的该耐心一点。”他伸手摸了摸白牙的头,“小七,这里阴气有点重,你别在这里久留,穿影之术也尽量少用,总在黑暗里走早晚会遇到不好东西的,雨这么大,你快点回去吧,不然周玉该担心了。”说完他朝周琪挥挥手,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独自走进雨幕里,慢慢走远,雨水落了他满身,只是这次,不会再有个男孩来和他一起分享雨伞了。
周琪站在屋檐下,周围杂乱的雨点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心上,尽管他一直安抚自己,要耐心,不能心急,周玉也应承过他会让他见到幽切,可是,一天又一天的等着,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
李芳谷和段金明到的时候,孟倘的追悼会差不多结束了,遗体正要被送进火化间。
李芳谷手里拿着一捧花,表情沉重的上前,把花放到孟倘的冰棺里,然后和段金明一起朝他鞠了三个躬。
灵堂里人不多,但是每个人眼睛都红通通的,有人上来和他们寒暄了几句,然后又各自都散去了。
李芳谷和段金明并肩走出门外,快速的穿过雨幕跑到车子里,李芳谷又最后看了殡仪馆一眼,启动了车子,车子缓缓驶离殡仪馆,身后,火化间的大烟囱里升起一股黑烟,从此,这世界上关于孟倘的一切,算是彻底消失了。
火车站
宋微微和靳志诚看着连天的雨幕,哭笑不得,“这下可好,回到家也要变成落汤鸡。”
靳志诚揽着她的肩,两人站在出口处,“打车回去吧,这里车还挺多的。”两人带的行李不多,昨天在徐州住了一夜,虽然祈凡挽留他们说要招待他们,他们还是买了火车票自己回来,没事的时候还是窝在自己的小窝里舒服。
宋微微摇头,“你先回去,我一会再走。”
靳志诚看了看时间,16:09分,“好吧,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宋微微微笑着看着他自己打了辆车回去,然后转身走进车站候车室,在里面买了把雨伞,又撑着伞走进雨幕里。
十分钟后,她来到“旧日时光”咖啡馆,点了杯蓝山咖啡,选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
这里,以前凌端阳带她来过,不知不觉,认识凌端阳也有十年了,那个占据了她生命力大部分时间的男人,就像梦一样的,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下雨似乎总能勾起人忧郁的情绪,宋微微轻笑着,端起咖啡轻啜,咖啡冒出热气,她看着窗户上模糊的倒影,又啜一口,然后皱起眉头,不知不觉,咖啡居然都冷透了,她竟然发呆这么久?她失笑。怎么脸上也冰凉的?她用手摸了摸脸,脸上湿漉漉的,是窗外的雨水打在了脸上吗?她疑惑的看着窗户,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她闭上眼睛把脸擦干,端起冷掉的咖啡喝干净,走出咖啡馆。
咖啡馆的墙上,猫头鹰状的钟响了,敲了五下。
靳志诚拿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门,一进门,他浑身就僵住了,凌端阳穿着湿透的衣服坐在桌子前,慢悠悠的转身,灿烂的笑着和他打招呼,“哟,阿诚,快一年没见了,你看起来过得不错啊。”
靳志诚脸上冰冷,“你终于出现了,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
凌端阳笑嘻嘻的起身,“反正也瞒不了你,再说了,你大哥也有东西要我带给你。”
靳志诚讶然,他走进门把鞋子换上,身上的包随意朝里面一放,传来铃兰一声闷哼,“大哥要你带什么来?”
凌端阳笑眯眯的从桌子下拖出一个包,“你和微微的法器在上次萧家围剿我们的时候都碎啦,最近的任务里,没有法器帮助,你们应付的可都吃力,你大哥专门花了一年多为你们又找了两样宝贝来,微微我就不去见了,你顺便把她的带过去吧。”
靳志诚心里一暖,大哥原来连这个也注意到了,“你为什么不主动去见微微?你明明知道她的心意!”
凌端阳笑着转开了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阿诚,新来的那个小家伙我看过了,虽然看起来很肉脚,但是不讨人厌。有些人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留念,你也多劝劝微微吧。和你们两一起合作的几年我过的很愉快,早该跟你说一声谢谢了。”说罢他起身就要离开。
靳志诚脸上更冷,他沉声喝道,“凌端阳,你是个懦夫!”
凌端阳的笑容一僵,随意的笑笑,摆摆手自己开门走了。
刚停一会的雨又落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身上,耳边除了雨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在宋微微的对面坐下,看到她诧异的睁大的眼睛,然后,她眼泪婆娑,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凌端阳闭上眼睛抬起脸,感受雨点落下的气息…。。
宋微微放下咖啡,“凌端阳,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见我?”
他伸出手,替她擦掉泪水,“微微,对你来说,我死了比较好,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女孩,不要再继续追寻了。”他顿了一下,声音软下来,“有些事情,永远不知道答案比较好。”宋微微的泪水滴答滑落,怎么也擦不干净。
“滴滴!”身后传来喇叭声,凌端阳侧身让开身后开来的车辆,车轮带起的雨水溅了他一身,他不在意的笑笑,反正衣服早就湿透了,无所谓。
“凌端阳,你是不是还要走?你是不是就打算来看一眼,然后就让我彻底忘掉?”宋微微声音哽咽,却不敢大声哭出来,她知道他一向不喜欢看她哭泣,他一直教导她要做个微笑女孩,“我不会追问你为什么明明都被粉身碎骨了也没有死,你的秘密我都不会去问,你留下来好不好?”
凌端阳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他牵过她带着戒指的手,没有做声。
宋微微绝望的闭上眼睛,泪水滑了一脸,美艳的脸上哭的梨花带雨,“凌端阳,你够狠!”
凌端阳亲吻她手上的戒指,戒指发出一道碧绿光芒,又慢慢熄灭,他的手掌顺着宋微微的脸颊滑下,然后起身离开。
宋微微再次睁开眼,满脸的湿痕,她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发呆,然后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咦,咖啡怎么就冷了?她发了这么久的呆?雨什么时候停了?
凌端阳抹了一下脸,雨水又不断的落到脸上,打的眼眶有点酸涩,不知道落下的到底是雨水,还是眼里的泪水……
☆、第68章 戒指
屋外雷电交加,屋里的气氛却很融洽,李芳谷趴在段金明的床上用手机看小说,偶尔抬头偷眼瞄着段金明。
扶苏醒了,眼神中的迷惘已经去了,有了将子几日的教导,他已经逐渐适应现在的环境,他的学习能力也是极度的强大,简体的汉字七七八八也认识了不少,虽然还有许多不通的,自己寻思也大概能懂。他现在捧着一本段金明的地理杂志,用着迷的眼神翻看杂志里的彩页,那些绚丽多彩的图片似乎对他的吸引力非常大,偶尔有不懂的地方他会用笔勾起来,积攒到一起,然后来问李芳谷和段金明,有些李芳谷懂的,就由他来解释,不懂的,段金明会出声指点。
李芳谷看扶苏读书时候儒雅俊秀的面部,眉修目长,眼神温润,嘴角总有一抹浅淡微笑,真是赏心悦目,扶苏看起来就是个温润贵公子,而段金明呢?他又去看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段金明。段金明的神色总是很清冷,眼睛也冰棱棱的,似乎对凡事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可是李芳谷早看出来了,他的脾气没那么冷,只是不喜欢做多余的表达,人也非常细心,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替人着想;他也很安静,不多话,可能因为人很聪明,所以没有那么多的问题,喜欢独自思考;他待人处事的时候看得出家教非常好,不会做出冒犯别人的动作。他真的是非常优秀,这样优秀的人,心里是怎么看他的?他在他心里一定很讨厌自己,虽然他对自己霸占他的床也没表示什么,可是他看出来了,段金明不喜欢和人有身体上的接触,被碰到的时候总是会不着痕迹的避开,对人也总是保持着有礼的疏离感,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和他有合约在身,怕是早就提起他的脚脖子把他扔出去了。李芳谷强迫自己把眼神收回来,盯着手机上的小说,心里暗暗的想着。
段金明眼睛从手里的杂志上抬起,看着李芳谷看小说看得专注的脸,怎么了呢,平时看书不是很专心的吗,今天怎么总是会不自觉的抬头看这个小孩?李芳谷现在上身穿着白t恤,下身深蓝牛仔裤,身材很匀称,并不显胖,但是因为缺乏锻炼,身上的肉很松,又带着少年人的柔韧,皮肤很白,脸庞在凌乱刘海的映衬下显得秀气……意识到自己又分心了,段金明强行拉回视线,重新翻看杂志,却总是心猿意马。正好,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来电号码,站起来走进卫生间去接电话。
李芳谷从小说上抬起头,盯着他的背影,应该是很重要的电话吧,躲开自己去接听呢,他摸了摸额头,想到自己藏在枕头下的东西,要不要拿出来?
“轰隆!!”长长的雷声响起来,雨势变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把李芳谷吓了一跳,他心里更加纠结,东西要不要拿出来?送出去了,也许会被段金明嘲笑,或者是毒打?
想到段金明那双有力的长腿,踢到身上的滋味,那可真是谁被踢谁知道啊,他心里忐忑,想拿出来,又没信心会被段金明接受。
他心里唾弃自己,李芳谷啊李芳谷,你真是找死,这才到哪里,就这么着急,还是把东西收起来吧,他伸手把枕头下的东西朝里面推推。
可是……
他们现在毕竟有合约在身的不是吗,段金明未必会拒绝的,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呢。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这样说服自己,想到这里,他又动摇了,试试吧,大不了被揍一顿……
他的心情左右摇摆,这样的纠结下来,段金明接完电话,又走了回来。
李芳谷一慌,把东西塞进枕头里,假装继续看书。
段金明早就看到了他的动作,他不动声色的坐下,这小孩是想做什么?枕头下藏了什么?他想起下午回来时候小孩曾经自己下车一段时间,后来淋着雨回来的,对了,小孩今天淋雨了,他最近也很疲劳,脸上的黑眼圈很明显,应该不会生病吧,冥咒师的体质,再烂应该不会那么不堪。可是下午的时候是怎么回事?身体又为什么那么冷?看起来倒像是离魂了,难道是为了扶苏耗损太多精力的关系?越想下来,脸色越严肃。
李芳谷偷看他难看的脸色,心里更加忐忑,怎么了,是电话里事情没谈好?脸色这么难看。还是因为他迟迟赖着不回自己的房间,他觉得厌烦了?他是不是该回去了?可是床上有段金明身上淡淡的香皂味,他觉得很好闻,舍不得离开……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劈裂天空,白色的电龙在云层里穿梭,电光照的城市里一瞬间亮如白昼,之后响亮的雷声响了起来,李芳谷终于下定决心,手快速的从枕头下拿出东西,然后翻身下床,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站到段金明的面前。
段金明狐疑的放下手中的杂志,不解的望着他,这是要做什么?满脸斯巴达勇士的表情,似乎下一刻就要去赴死一样。
李芳谷深深喘了一口气,脸上笑道,“金明,我已经遵照约定,替你将扶苏恢复了神智,现在,我来讨要报酬了。”
段金明不动声色的挑挑眉毛,好奇他要整什么幺蛾子。
扶苏抬起头,好奇的打量两人,对他来说,一切都太新奇,他嘴角挂着儒雅的笑容,饶有兴致的打量李芳谷。
李芳谷心里想打退堂鼓,脸上却还是笑嘻嘻,他执起段金明的左手,“金明,我说过,这次我要的报酬可要多一些。”别拒绝他啊,给点面子,他在心里小心的祈求着。
段金明看着握着自己左手的那只手,小孩的虎口上有一层薄茧,是常年练枪留下的吗?手型方正,指头很圆润,指甲被修剪的短短的,看起来很整齐,很干净,指甲上的小月牙很大,平时的身体应该不错,只是现在上面一片苍白,看的出来血气不足,这双手,他居然觉得很可爱,心口莫名重重的跳了一下,他看向小孩的脸,小孩脸上笑嘻嘻的,眼神有些躲闪,看不出里面有几分认真,“所以?”他不动声色的询问。
李芳谷心里忐忑,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其实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