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你的傲慢是一种掩饰,是吗?”清鸿幽幽说道。
天元震了一下,没有说话。这种缄默是默认吗?至少,在清鸿的眼中是这样的。
“你的眼神中有着落寞,这种落寞在你的内心深处,被你很好很小心的藏着。”清鸿继续说道。
“你看出来的?”天元平静的反问道。
“不,我只是从你照顾我的那段日子感受到的,看出来的是若梦。”清鸿说道。
“若梦?那晚和你们一起的少女?”天元回忆了一下说道。
“嗯,你还记得她?”
“当然,那晚她一直在盯着我看。”天元说着笑了一下。
“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清鸿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恳求。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喝吗?”天元指着桌上的茶壶和茶杯说道。
“当然。”清鸿说完,天元就优雅的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倒茶。优美的弧线,倾泻在两个杯子里。放下茶壶,一个杯子放到了自己面前,还有一杯放到了清鸿面前。
“那个秘密真的那么重要吗?”清鸿柔声问道。
“我不清楚。主上只是告诉我们很重要,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抱歉。”天元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没关系。另一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要保证我的安全?”清鸿呷了一口清香的茶说道。
天元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着说了。“因为主上不允许你我们伤害你。几个月之前,主上在一片被茫茫积雪覆盖的森林里遇到过几个人,主上准备杀了他们,可最后没有,因为其中有一个叫霄雪的少女,她有一种特殊的灵力,可以让人无法施展灵力。本来主上可以在他们没有防备,在霄雪没有来得及施展那特殊的灵力的时候杀了他们的,可是主上没有,后来也没有再找过他们麻烦。我知道,主上绝不是那种绝对慈悲为怀的人,所以主上对他们手下留情的举动就有了特殊的意义。我无法判定主上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叫霄雪的姑娘,但我知道主上对她是有着深深的愧疚的,因为主上杀了她的一个同伴。那个霄雪和你长得很像,只不过你的头发是微蓝的,而她的是乌黑的。”
天元沉重的说完了,这些话却像精灵一样始终在屋子里盘旋,在耳际萦绕。清鸿的思绪飘飘渺渺的回到了那个月夜,那晚飞云也说了几乎同样的话。
“怎么了?”天元看见清鸿凝动的表情,不禁问道。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会有人和我这么相似。”
“到底多么相似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没有见过她。但我想,她应该和你有着同样如星辰明亮的眸子和最纯净的白雪一样的肌肤。对不起,我的话似乎有些唐突了。”天元说道。
“没关系。”清鸿微笑着说道。
“没什么要问的我就走了。”天元说完就站起身向门走去。
“抱歉,对于父亲的秘密我并不知道什么。”天元打开门的时候清鸿说道。
天元高贵优雅的走出了屋子,轻轻关上了门,呼吸着外面轻松的空气。今晚就不该过来。天元暗自想着。这时,他看到了清鸿屋前的那株千颜树。月光下的千颜树如披着薄纱,婆娑飘渺,暗香浮动。天元走近了千颜,安静的看着。这本是一片不该充满杀戮的土地。天元的心中竟莫名的有了这种想法。天元苦笑了一下,施展御风准备离去。
浩瀚的天宇下,天元顶着黑色的夜风如萤火虫般将要离去,突然,他感觉到附近有一股灵力在活动。天元仔细的分辨着,觉察出那是飞云的灵力。白天的那个疑问——飞云的灵力提升了多少——潮水般汹涌,瞬间没顶。天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小心的向灵力传来的地方——飞云所在的地方——飞去。
眼前是一座小山,有一条小径兀自躺在地上安眠,而灵力是从另一边的山脚传来的。天元落在小径上,收敛起了灵力,向前方踽踽独行。走了没多久,出现了一条岔道。天元停下来仔细分辨了一下,果断的走上了岔道。感受到的灵力越来越强,路边的草木越发茂盛,后来就是片片的树林。天元看到了偌大的空地,也看到了空地上的飞云。为了不被飞云发现,天元小心翼翼的走到密林中,以欣赏的态度看着空地中央的飞云。
飞云在吃完晚餐后就来到了这儿,手中那张似是而非的灵力牌已经困扰了他太长时间了。飞云不断的凝聚出那张匪夷所思的灵力牌,然后再将其击出,可是,天不遂人愿,那张灵力牌始终在击出后如云雾飘散。当天元看到飞云的时候飞云已经很累了。飞云的周身被雾气氤氲般的灵力包围着,但真正让天元兴致盎然的是飞云右手掌心慢慢凝聚成形的灵力牌。天元从没有见过有谁把灵力凝聚成一张牌的模样,也从没有想过要把灵力凝聚成牌的样子,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张灵力牌绝不简单,准确的说应该是这张牌绝不是简单的由灵力构成的,因为飞云没有能够成功的发挥它的威力。那张牌在离开飞云的手后就有气无力的消散在了空气中,融化成虚无。空地中的飞云沮丧无奈的看着牌消散于无形的地方,胸膛有规律的起伏着。飞云太累了,他缓缓的向后倒下,天地在眼前偏转,空气在耳畔成风,刹那间,后背触碰到了某个冰冷坚硬的东西。飞云安详的躺在地上,胸膛上下起伏,眼睛看着朗朗夜空。
天元在密林中,一个疑问浮上心头,那到底是什么?绝不是什么招式,而不是简单的灵力聚集物。天元离开了,一步步的走回了山的那一边,然后御风而去。
清鸿在屋中看着眼前的孤灯。天元今天为何会来找自己?难道他在博陵又发现了什么?
57
庄主和里弦劲在河边并肩而行,脚步轻缓,好像怕脚步太重就会让脚下的绿草命丧黄泉似的。
“昨晚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派一对人马去山上打探一下情况较为稳妥。”庄主说道。英伟的面容上是满满的自信。
“我也觉得如此甚妥,可是,派谁去呢。”里弦劲一面看看四周的风景,一面说道。他的脸上也有着自信,当然,还有轻松。他和庄主都清楚,如果自己都没有自信的话,这一仗无须开打,他们就已经输了。
庄主没有说话,他被里弦劲的问题困住了。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胸臆一片舒适。庄主看了一眼冉冉升起的旭日,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河流。这条河流距离营地仅数步之遥,河水清澈,这也是当初把营地选在这儿的重要原因之一。此刻,庄主似要从河水中找到答案,他看着清澈的河水,看着自由逍遥的游鱼,看着沉默的河之第三岸,看着河面似有若无的波纹,一个答案渐渐出现在心中。
“特别护卫队。”庄主胸有成竹的说道。
里弦劲听了后没有立即附和,他要好好考虑一下。诚然,特别护卫队可以去侦察,他们已经熟悉了灵力的使用,对付阿凉岭上的虾兵蟹将不成问题,可是,这周围还有天元他们……
“他们需要锻炼,只有实战才可以使他们真正的理解灵力,使用灵力。”庄主看出了里弦劲的心思,平静的说道。
“好吧,就让他们去吧。”里弦劲说道。
太阳上来了,万道金光照在密林,照在平原,照在山丘,世界一片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
☆、博陵密道
58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流进了屋子,宣布了一天的开始。
清鸿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会儿地上阳光的剪影和在阳光中起舞的浮尘,适应了白天的明亮后,她走到门前,打开了紧闭了一夜的房门。阳光汹涌流进屋子。清鸿向着飞云的屋子走去。昨晚她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把天元来找她的事情告诉飞云,因为她始终觉得天元来找她这件事很蹊跷。
飞云屋子的门关着,也不知道飞云此刻在不在屋内。清鸿轻轻的敲了门,没有人开,清鸿又加大力度敲了几下,门开了,飞云熟悉的面容跃入眼帘。
“怎么了?”飞云觉得清鸿此时来找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先进来吧。”飞云接着说道。
“昨晚……天元来找过我。”清鸿进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天元来过。”飞云惊讶的说道。
“嗯。他问我知不知道我父亲的秘密的一些情况。”清鸿说道。
飞云沉默了,天元的来访和问话完全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问得这么直接,难道他觉察到了什么?”飞云低着头喃喃道。
“这样,先吃早餐,吃完后再做打算。”飞云抬起头对清鸿柔声说道。
清鸿走出了飞云的屋子,准备去用餐,飞云关了门后也去了。
用完早餐后,飞云和清鸿一起往特别护卫队的营地走去。在早餐期间,飞云想的很清楚,无论如何都要到博陵去一趟,谜底会在那里揭晓,虽然这样的举动会让摩云陷入比较危险的境地,那时,摩云就会像一个几乎失去保护的婴孩□□在空气之中。飞云不得不先去找莫森交代一下一些事宜,他走后,莫森的特别护卫队就是摩云唯一的依赖。
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站在营地外就可以听见里面护卫们训练的声音,当然,现在还可以感受到里面涌动的灵力,如条条江河水在不断跳跃向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其热情,飞云似乎可以想象得到护卫们脸上因为进步而露出的笑容。
刚走进营地,莫森就看到了飞云和清鸿。莫森把飞云和清鸿领进了自己的屋子。
“飞云少主,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莫森爽朗的说道。
“莫森爷爷。我和清鸿要到博陵去一趟,这期间摩云就全权拜托你了。”飞云没有坐下来,而是站着说的,因为时间紧急。
“什么?去博陵?这……”莫森诧异道。莫森清楚,如果天元来犯,自己手上的这八个护卫是根本抵挡不住的,可当莫森看到飞云坚毅的面容的时候,莫森的心里已经同意了。莫森知道,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温和和坚毅的飞云已经不是好多年前那个小孩子了,现在的飞云沉着稳重,灵力非凡。莫森相信飞云的判断。
“好吧。我不会让摩云在我手上出任何事情的。”莫森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那我和清鸿就先走一步了。”说完,飞云和清鸿向外面走去。那一刻,飞云的心中有隐隐的伤痛,看到两鬓斑白,年已花甲的莫森,飞云心中有说不出的伤。
“别难过,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莫森爷爷会得到回报的。”走出营地的时候,清鸿温柔的对飞云说道。
清鸿温柔的声音在飞云心中激起温暖的涟漪,将心中难过的冰块荡漾融化。
飞云和清鸿离开了摩云。此刻,他们正在空中向着博陵急速飞去。这是清鸿第一次在空中飞翔,并且飞行的状态还不是由自己掌控,心中难免有些惶惶然。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飞云带着温柔的笑容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清鸿并没有听清楚飞云说的什么,只看到飞云的笑容还有不断翕阖的嘴唇,因为耳畔呼呼的风声取代了一切声音。飞云的笑容赶走了一些紧张,清鸿开始有勇气看身下飞快闪过的树木,那些树木像是在脚下安装了轮轴一样往后败退。
很快,飞云和清鸿到达了博陵的废墟之上。落到地上后,飞云收起了自己身上的金挫防护结界和清鸿身上的防护结界。
“现在不似冬天那般凛冽了。”飞云淡淡说道。
“走吧。”清鸿在旁边柔声说道。
“嗯。”飞云应了一声后就和清鸿向书房所在的瓦砾区走去。
距离博陵被灭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时光已经在瓦砾间涂抹了绿色,匍匐的苔藓和低矮的蕨类已经开始居住在了这片区域,虽然现在还只是零星的间杂在瓦砾的缝隙之中,但过不了多久,这些生长欲极强的植物就会先入为主的覆盖整个博陵,再过一段时光,较高的草就会后来居上,把博陵的残砖碎瓦掩埋,将那段滴血的时光打碎藏掖,给人一种这里一直很安详的假象,可是,这里的伤心悲惨真的会随时光如流水一样逝去吗?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吧,当某一个黄昏,伤心之人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些破碎的时光会立即涌现,覆灭杂草,尖锐的棱角割裂皮肤,刺进心脏,然后嫣红的鲜血开放成遍地的伤惘。
飞云瞥眼看了一眼清鸿,秀发遮住了她的眼,无法看清她的眼中是否满蓄着悲伤,但飞云知道,清鸿的眼中是有着伤悲的,只是她把它深深的隐藏着,希望时光能抹平伤痕。
飞云不再去浮想,因为已经到了书房所在的区域。那些瓦砾还是和上次离开时一样躺在那儿,缝隙间有些盎然的绿色。
“看来天元并没有来过。”飞云语气平淡的说道。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疑问,既然天元没来过,那他昨晚为何找清鸿。
“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