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没必要这样安慰我。霄雪没死是因为您没有杀她,并且上面也不知道,可这一次不一样。”天元说道。
主上没有说话,因为天元说的一点也没错,飞云没有霄雪那样的运气。
“到亭子里聊吧。”主上轻轻说完就向亭子走去。
天元跟在主上身后也来到了亭子里。主上坐到石凳上,眼睛看向亭外,天元亦是如此。
“说说看吧,你对证据的看法。”主上把目光从远处收回,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证据和什么事情有关,但博陵所有的资料已经被销毁,证据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天元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往两只杯子里倒满了茶,一杯放到了主上面前,还有一杯放到自己面前。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主上呷了一口早已冷却的茶,面色凝重的说道。
“如果真的还有什么证据存在的话,那么一定在摩云,但问题是……飞云他们似乎并没有找到那个证据,也就是他们一直找的秘密。”天元说道。
“嗯,这件事我以后再想想。再说说杀飞云的事情吧。杀他不能太明目张胆,毕竟摩云家族在当地也是有些名望的,突然少主死了,我们不好处理。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我过两天再和你讨论这件事。”
“嗯,师傅您也早点休息。”天元说完起身离开,向自己的屋子走去,月光下显得落寞。
主上在天元离开之后也站起身,但并不是回屋,而是又走到千颜树前,凝眸望着千颜,面容如凝霜,载着万千哀愁。
49
是夜,飞云决定找清鸿再谈谈有关秘密的事情。
房里很静,可闻呼吸之声。烛火摇曳,墙上两个轮廓模糊的人影在晃动。飞云看着烛火,不知道要对清鸿说什么,刚刚自己和清鸿谈了有关秘密的事情,清鸿在自己的请求下正在脑海里搜索着有关秘密的信息。飞云有一种愧疚感,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清鸿回忆以往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有所进展。
“清鸿,算了,这件事先放着吧,或许以后会有转机。“飞云讪讪的说道。
“嗯,我也实在想不起来什么了。”清鸿柔声说道,眼睛里似有星光闪烁。“飞云……以后如果有时间,能带我到北边的大海边看海吗?”
“当然,有时间我一定带你去。”飞云看着清鸿温柔的说道。
离开清鸿房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那根蜡烛也已将近。飞云站在千颜树前看了会儿千颜,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那一夜,清鸿的梦中出现了海洋,一望无际的水面,白色的浪花,沧桑的礁石,细腻的沙子……
50
暴风雨前的海面是平静的,但却有一种窒息之感,历练的人会依据这种窒息之感预测到暴风雨的来临。
摩云庄现在里里外外都忙得热火朝天,这不仅仅是因为距离天元说的期限还有两天,更因为距离摩云庄三十里的一个小山头上的匪帮最近蠢蠢欲动。
几天之前,密探来报,三十里处一个小山头的匪帮最近行为异常,庄主和里弦劲得到消息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即刻发兵征讨,而是命令护卫队抓紧训练,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举动,因为对方的举动也不同寻常。
那个小山头名叫阿凉岭,匪帮是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收服了的匪帮,一个已经被摩云收服了的匪帮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再有所行动的,除非那个匪帮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庄主和里弦劲就像蜘蛛网上的蜘蛛,通过蛛网随时获得蛛网覆盖地区的任何异常情况的信息。此刻,这两人正在书房里,除了庄主和里弦劲外,书房里还有几个人:飞云、帧暨、清鸿、若梦、莫森。
“这一次去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我们也不清楚天元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此次云儿你就留在庄里,另外,特别护卫队也留在庄里,以防不测,出征期间,莫森就是特别护卫队的队长。有什么意见吗?”庄主语气沉重的说道。
“特别护卫队随父亲和叔叔出征吧,毕竟天元也有可能袭击出征队伍。”飞云说道。
“留一半吧。”里弦劲为了防止飞云和庄主因为此事发生口角,连忙说道。
“好,就这样吧。”庄主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云儿你留一下。”庄主接着说道。
清鸿、若梦、帧暨、莫森四人都无声的离开了书房,只有飞云、里弦劲、庄主依然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
“云儿,庄子就交给你了,照顾好清鸿和你妹妹。”庄主在那四个人离开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飞云,记住,没有人的人生是完美无缺的,总要历经磨难,人生才会饱满。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气馁。”里弦劲也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是一场告别,一场从未有过的告别。飞云知道,父亲和弦劲叔叔一定预感到了什么,从温度越来越高的空气里。
“嗯。”飞云简单的答道。
离开了书房,飞云往后山走去,往山上的观日亭走去,那是他排解忧愁的两个地方之一。蜿蜒的小径一如以往静默的延伸向观日亭,只是小径上看不出脚印,小径两旁的大片土地上也早已没有了积雪的痕迹,只有凄凄芳草。飞云想起了冬日的飞雪,眼前似乎又一次出现了翩翩飞舞的晶莹雪花,大地又将被鹅绒被覆盖,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眼前还是那条□□的小径,小径旁还是大片的花草,毕竟现在天气已经有些发热,如锅里温热的水,过不了多久就要沸腾的。
亭子里空无一人,只有石桌和石凳安然等待着某人的来临。飞云的目光落在了石桌上。平滑的石桌表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虽然很薄,但还是让飞云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自己有多久没来了?飞云伸出手,轻轻拂过桌面,那薄薄的一层尘埃立即如老鼠见了猫一样纷纷溜走,还原桌面的干净。飞云又弄干净了石凳,却没有坐下来,而是走到朱颜栏杆前,眺望远方山岚。
没有人的人生是完美无缺的,总要历经磨难,人生才会饱满。飞云想起了里弦劲说的话。弦劲叔叔,你说的丝毫不错,可是,你知道什么才是我的磨难吗,不是为博陵伯伯报仇,也不是找出那个秘密,而是不知名的未来,是夜里诡异的梦和我诡异的灵力。
飞云看着自己的右手,渐渐的,右手掌心聚集了灵力,可是灵力并不是均匀浓雾般的分布,而是如有生命的精灵一样,竟慢慢聚成了一张长方形的牌的模样。飞云把手一挥,那张灵力聚集而成的牌向亭子的柱子冲去,可是在冲向柱子的过程中,灵力牌渐渐变得模糊,还没到达柱子就如日出时的浓雾一样消散在了空气中。飞云看着牌渐渐消失,眼神中是满满的迷惘和忧愁。飞云知道,那张牌看似灵力聚集而成,实际上不是,因为自己无法很好的控制它,无法像正常使用灵力一样使用它。飞云轻叹,又看向远方。
梦的残骸又不失时机的出现在飞云的脑海。但飞云似乎现在并不想它们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他尽力把它们先藏掖在某个角落,然后微微抬起头,看向苍穹。远方,灰色的云正在徘徊,以肉眼难以觉察的速度点点蚕食着白云和蓝空。
丑陋的涂鸦,看来又要下雨了。飞云暗自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出征
51
夜,星月无光,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了这没有星星的夜空,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做着明天行军的准备,即使他们看到了这样的夜空也还是要离开这里,前往三十里外生死未知的战场。
庄主在自己的房间里,孤自挑灯,夜看盔甲。烛光下,庄主神情复杂的看着手中因为覆盖着灰尘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盔甲。
“想不到又要戴上你了。”庄主喃喃道。
庄主回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仔细咀嚼着往事,眼前似又出现了在战场上拼杀的场景,多少年来,历经风雨,多少年来,在不同的战场辗转奋战,多少年来,身边的护卫走了一拨又一拨,而今的护卫早已不是当年陪伴着自己左右的那些脸庞、身影,多少年来,自己也已经老去,慢慢接近迟暮,多少年来……只是眼前的盔甲依然如故,拂去尘埃,铮亮如常,它的生命与摩云的使命同在,使命未完,盔甲依旧。
庄主感到少年的意气风发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热血还是像多少年前一样在沸腾。明天,盔甲将再一次在冉冉旭日下闪耀光芒,自己将和二百多名护卫一同前往又一个战场,只是,此次征战几人还?
庄主没有再想下去,因为摩云的词典里没有失败,也绝不能失败。
庄主在房间里检查盔甲,遥想当年时,里弦劲也在自己的房间里做最后的准备。
回想戎马倥偬的一生,自己和庄主出生入死数十载,虽难说是所向披靡,但也是从无败绩,可这一次自己心中总有些说不出的不安,那一颗隐忍的心像在冰冷的无边汪洋中蹦跳。
里弦劲走向了床边,拿起了那把刀,那把自己寄予了太多期待的刀。这么多天,自己在帧暨的教导下勤学苦练,造诣早已超过了帧暨,青出于蓝。帧暨的招式在自己这里充分发挥了威力。
里弦劲缓慢的拔出了刀,最后一次检查一下刀。刀体在烛光下不像在日光下那么寒光点点,柔和的烛光使得刀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不可亲近,但里弦劲清楚,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刀刃总是锋利的,吹毛断发。明天,自己将带着这把刀踏上战场,这将是自己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兵器。
52
天元站在亭子中,看着眼前坐着的主上。天很暗,主上的眼中却似闪着光,柔和的光,他的脸上似又回到了往常一样绽放着微笑的模样。
“都准备好了?”
“嗯,我已经派地修去了,此次无论如何都要找出证据。”天元说道。
“嗯,好了,你也先休息吧。”
“嗯。”天元应了一声后离开了亭子。
过不了多久,昏暗的天将迎来有一个明亮的黎明。
53
旭日东升,摩云庄里的一行人准备出发了。
庄主、里弦、帧暨三人向飞云他们道了别就向着阿凉岭出发了。
二百多人的队伍并不长,却因为每个人都神情昂扬而气势非凡。二百多匹马踏着地面,发出很有气势的声响,路边树林里的很多动物看到这一场景都纷纷逃窜,好像那些人是来狩猎的。
“怎么了,这些年来你可是从没有在出征时有这种表情。”庄主看着说道。在庄主的记忆中,里弦劲在出征时总是意气风发的。
“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对手是那样的捉摸不透,就像上一次博陵被灭时的感觉。”里弦劲说道。说完叹了口气。
“你的预判一向很准,不过这次我可不赞同你。”庄主微笑着说道。
“希望我是错的。”里弦劲自我安慰道。
两个身着盔甲的人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停的往前行。
还没有走到路程的一半,天就不合时宜的暗了下来,似有幕布遮住了一般。
“要下雨了。”里弦劲看了一下变黑的天空说道。
“这阴晴不定的天气,还真让人讨厌。走快点吧。帧暨,命令部队加快步伐。”庄主说道。
虽然部队加快了步伐,但被淋雨的命运还是不可避免。乌云已经酝酿了太久,它再也无法承受雨点的重量了,于是,无数的雨点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天而降。护卫们连忙拿出蓑衣斗笠来躲避雨水。部队就这样在不大不小的雨中快速前行。
突然,庄主和里弦劲勒住了马,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后面的护卫见庄主和里弦劲停了下来,也就不明就里的停了下来,他们勒马后仔细看着前方,透过重重雨幕,可以看见前方的道路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双手交叉胸前,石雕般一动不动的站着,雨水顺着脸颊溪流一样留下来,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看来他已经在雨中伫候多时了。
庄主和里弦劲以及后面的帧暨很快认出了站在前面的人是地修。
他怎么在这儿?为什么他没有打开金挫防护结界?里弦劲心中充满了困惑。可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我已经恭候多时了,你们一定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打开金挫防护结界吧,那是因为我要保存灵力。”地修声音清晰洪亮的说道,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了邪气的笑。
地修已经来了,那么,天元应该就在不远处吧。庄主想着,心中已有阵阵寒意。看来此次出征注定要与众不同了。
“你想怎样?”在庄主思考的时候,里弦劲问道。
“不想怎样,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把有关博陵秘密的东西交出来,这样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帮你们平定匪帮之乱。”地修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并不知道什么秘密。”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