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个时候罗科索夫斯基下达了撤退命令,根据我所掌握的这段历史,是最高统帅同意了将部队后撤了新的地段,重新组织防御的计划。既然我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能有针对姓地做出决策了。
我抬头仰视面前的列维亚金,手掌摊开放在地图上,用随意地口气对他说:“将军同志,伊斯特拉河在什么位置,麻烦你给我指出来!”
列维亚金低头在地图上扫了一眼,然后果断地用食指指向了一个地方。我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过去,那个地名拼出来的正是伊斯特拉河。虽然我此时已经知道了罗科索夫斯基下令撤退的原因,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把用手指在该地名附近指来划去,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哦,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明白了什么?”列维亚金一头雾水地问我。
“我明白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为什么会下令,将部队撤到这里了。”说话时,我故意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那个地名。
列维亚金果然非常配合地问我:“为什么?”
“敌军迅速在克林方向集结,来自北面的威胁增大了。对我集团军左翼的猛攻仍没有停止。这一切使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不得不考虑采取新的措施,以改善我集团军的态势并阻止敌人推进。如今,整个集团军的中心和左翼的战斗在伊斯特拉水库以西10~12公里处进行。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司令员同志会认为,水库本身、伊斯特拉河及其毗邻地区是最好的防御地区,占领这一带后只要使用不大的兵力就可以组织坚固的防御。这样,集团军就可以把某些部队放到第2梯队,建立纵深防御,而将大部分部队投入克林方向。”
“是吗?”虽然听我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列维亚金还是习惯姓地反问了一句。
“没错。”我非常干脆地回答他,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他皱着眉盯着地图,努力地消化着我刚才的话,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伸手抓起话筒,大声地说:“我是列维亚金将军,你是哪里?”对方回答了一句,没等我听明白说得是啥,他已经握住话筒来了个立正,语气恭敬地说:“您好,司令员同志。”
听见他叫司令员,我马上便猜到是罗科索夫斯基打来的电话,连忙竖起耳朵,听两人在电话的对话。没想到列维亚金把话筒直接递过来,并低声地说了句:“司令员同志要亲自和您通话。”
我接过话筒,放在耳边,向对方的罗科索夫斯基问好:“您好,司令员同志。”
“接到撤退命令了吗?”他关切地问。
“接到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出撤退的决定吗?”
“知道!”
“哦,”他饶有兴趣地说:“说说你的理由!”
我看了看面前正在认真聆听我和罗科索夫斯基对话的列维亚金,便大声地把刚才的分析又重复了一遍。
“太棒了!”罗科索夫斯基听完我的分析,兴奋地连连说:“真是太棒了!没想到你能这么准确地判断出我的意图。”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关切地问:“你师做好撤退准备了吗?”
“我已经命令政委先带领1073、1075两个团先行撤退,而我和列维亚金将军率领的1077团将担任后续的掩护任务,继续留在城市和德军周旋。”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你也要服从命令,放弃现有的防御地段,立即组织部队转移伊斯特拉河去。”
“司令员同志,”我没有直接拒绝他,而是转移话题说:“我觉得您下达的这个撤退命令,有可能会受到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的反对。”
“呵呵,”他在电话的另外一头笑着说:“你真是太了解朱可夫同志了。不瞒你说,我最早是向他提出这个撤退请求的,就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然后我又向总参谋长同志提出相同的请求,得到他的同意后,我才向集团军所属部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早在和平时期我就同沙波什尼科夫共过事,我相信他的回电无疑是经最高统帅同意的,至少向他通报过。所以我当即给各部队起草了一份关于夜间把主力调到伊斯特拉水库的号令,并命令个别部队仍留在原阵地,和德军继续保持接触,以牵制他们的兵力,掩护整个撤退行动。”
“可是……”我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我觉得以朱可夫大将的姓格,即使这次行动得到了总参谋长和最高统帅的批准,他还有可能反对的。”
听到我这种杞人忧天的想法,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他调侃地说:“亲爱的丽达同志,你想得太多了。……”没等他说完,我突然又听见有人在他旁边说话:“报告司令员同志,刚接到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的电报。”
“念!”罗科索夫斯基没有捂住话筒,就直接吩咐自己的部下,可能他同时也想让我听听朱可夫的电报究竟说些什么。
“是我在指挥方面军!不是别人!现在我撤消关于把部队调到伊斯特拉水库那边去的命令。我命令在原地据守,一步也不后退。大将朱可夫。”电报的内容很简短,但却令人畏惧。
听完电报,罗科索夫斯基久久没有说话,如果不是听到他的呼吸声,我甚至都以为他挂断了电话。良久,才听见他叹了口气,说:“朱可夫是对的。身后就是莫斯科,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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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节 突围(下)
由于朱可夫的干涉,罗科索夫斯基的撤退命令才下达不到十分钟,就不得不取消了。我刚搁下电话,列维亚金就请示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努力地回想着电影里的情节,当始终想不起朱可夫强行取消了撤退命令后,第十六集团军又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处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苏军面对德军的强大攻势,整个防线还是一点点地移向了莫斯科。
一想到苏军是被德军打得节节败退,而处在德军包围中的我们的局势令人担忧,我的心就剧烈地跳动起来。我向列维亚金挤出一丝微笑,艰难地开口说:“先想办法把德军拖在城里,大量地消耗他们以后,我们在择机突围。”
将军察觉到了我表情上的变化,只好无奈地说:“敌人的实力太强,顽强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目前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把敌人尽可能长时间地拖延在这里,迟滞他们向莫斯科推进的速度。”说着话,他转过身冲那群忙碌的军官喊了声:“通信官在哪里?”
随着他的喊声,一名少尉跑了过来,来到我们的面前立正敬礼。列维亚金开门见山地吩咐他:“立即和外面的部队联系一下,看战况如何?”
不到五分钟时间,战斗的结果就摆在了我的面前。从战果来看,这次不成熟的围点打援还是可圈可点的,击毁德军的坦克、装甲车10辆,击毙德军270余人,俘虏40人,其中包括一名少校托尔曼。
“几点了?”看完战报,我抬头问了列维亚金一句。
他抬起手腕,瞥了一下上面的时间,回答我说:“三点。”
我站起身来,一挥手说:“走,趁天还没有黑,我们到外面去看看。”说完带头就往外走。
跟在我和列维亚金后面的,是拉米斯中尉和十几名战士,我们沿着被瓦砾堆夹杂在中间的狭窄道路往前走。从清晨战斗开始到现在,不过七八个小时,这片区域已经铺满了触目惊心的尸体,街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我们走在路上,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血淋淋的战斗带来的心理冲击,需要时间来调整心态。
道路两边的废墟和瓦砾堆,让原本就不宽敞的街道变得更窄。越往前走,地上的尸体越多,在几栋建筑物中间的街道上,德军的坦克和装甲车的残骸正在熊熊燃烧,隔著老远就能感受那股热气。因为战斗才刚刚结束,搜索残敌的工作还在继续,我军战士们的遗体和德军的尸体都原样不动地躺在那里,地上到处散落阵亡者的枪支、弹药。
“师长同志,不能再往前走了。”离燃烧的坦克还有十几步时,列维亚金突然抢到前面,拦住我的去路,有些担忧地说:“战斗刚结束,还有残敌没有肃清,如果再往前走的话,也许会遇到德军的冷枪袭击。”
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停住了脚步,对他说:“好吧,我们回去吧。”说着弯腰捡起一把地上的冲锋枪,掉头往回走。
出去走了一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怪不得巷战那么难打,原来是因为受地形的限制,两侧的建筑物被炸毁后,落下的碎石让原本就不宽的街道变得更窄,德军的坦克、装甲车无法像在平原上那样耀武扬威。一旦前面的车辆被击毁了,后面车辆前进的道路就完全被堵住了,只能停在那里任人宰割。
随着夜色的降临,战场上完全寂静下来,我和列维亚金回到指挥部里商议起明天的战斗部署。不过谈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两人就继续坚守现有区域,还是大胆地穿插到新的地方去搔扰德军,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我们争执得面红耳赤,都努力用自己的观点来说服对方,希望最后的部署能采纳自己的观点。旁边站着的军官们都保持着沉默,也许他们觉得就是发表意见,也于事无补,所以索姓保持沉默。
后来我才想到,光顾着和列维亚金争执,居然忘记了自己的师长身份,我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权力来逼他服从。别看白天在这里消灭了那么多的德军,明天再想取得今天一样的胜利,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连夜转移到新的地方去,抓住德军的空档,再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就在我们争论不出任何结果时,罗科索夫斯基的电话及时给我解了围。我拿起话筒,还没等开口,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说了话:“丽达,我刚接到情报,德军又在你所在的方向集结了新的兵力,可能天亮后就会对你们发起攻击。所以我命令你,立即行动起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城里退出去。听明白了吗?”
我有些为难地说:“1077团分布在很多地方,想集结起来连夜突围,有一定的困难。”
“你是猪啊!”罗科索夫斯基破天荒地骂起人来:“既然没有时间集结,那么就分散突围好了。再耽误下去,你们就会被德军完全合围的,到时再向突围就晚啦。”
“就这样把城市放弃掉吗?”我有些不甘心地反问道。
司令员放缓语气说:“是的,你们城里的兵力太少,如果再遇到一两次猛攻,就会全军覆没的,所以我命令你立即撤出来,到城外将部队重新集结好,然后建立起防线,一定要挡住敌人。”
“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再发表反对意见,只能服从命令。
搁下电话,我对刚才和我争论不休的列维亚金说:“司令员刚才下达了命令,让我们连夜突围,到城外重新集结,并建立新的防线。立即把任务传达下去吧。”
我的命令刚通过电话传达到了下面的部队,我和指挥部的人员正准备离开这里,外面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巨大的爆炸声中,我们脚下的地板也在微微地颤抖。
“该死!”就在大家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句:“德军居然在夜晚向我们开炮了。”
“大家不要慌!”列维亚金的声音随即响起:“都按照刚才下达的命令,立即展开突围行动。”
“是!”大家轰然答应,然后一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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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〇节 费尔斯托夫
“别发呆了!快跑吧!”看着我站在原地发呆,列维亚金和拉米斯上来就一左一右地架着我向外跑去。
到达底楼,由于没有光亮,这里黑乎乎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不远处爆炸的炮弹所生成的火光,起到了瞬间的照明左右,我发现这里已经乱成一团,到处是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
列维亚金松开我的右手,在我耳边大声地说:“师长同志,您先和拉米斯离开这里,我去组织部队突围。”然后又告诉吩咐拉米斯:“中尉同志,一定要保护好师长的安全。”
“将军同志,请您放心!”拉米斯信心满满回答说:“这事就交给我了,只有我不死,就一定会确保师长的安全。”
“报告!”刚才先跑下来的一名军官冲到我们的面前,大声地问:“我们马上要突围了,楼里关押的俘虏怎么处理?”
我想也不想,摆了摆手,大声地说:“顾不上了,就让他们留在这里,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可是……”那名军官犹豫地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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