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和《毁灭性的爱》。”
基里洛夫听拉祖梅耶娃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中尉同志。真没想到你也看过他的书。你刚刚提到的这些诗集。有一段时间曾经是被束之高阁的**。”
拉祖梅耶娃大吃一惊,慌忙反问道:“政委同志,我觉得他的诗写的很好啊,为什么会成为*》
翻沙皇**统治后的那年7月,爱伦堡随同一批政治流亡者绕道英国和斯堪的那维亚半岛回到了祖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后,爱伦堡产生‘新的希望’,曾在苏维埃政府的社会保障部、学龄前儿童教育处和剧场管理局等部门任职。但他的思想仍较复杂和矛盾。面对苏维埃政权最初几年激烈尖锐的阶级斗争形势和极度的经济困难,爱伦堡开始时的希望和热情很快就为怀疑和犹豫动摇所代替。这几年他出版的几本诗集。一方面表示欢迎‘另一个伟大世纪’的诞生,另一方面又说自己‘对当前的现实既欣喜若狂又惶惑恐惧’,并把革命称作‘血腥的旋风’、‘毁灭性的爱’等等。正如爱伦堡同志在再次返回祖国时所承认的那样,他当时‘并不理解革命,继续处在动摇和迷茫之中。’……”
基里洛夫和拉祖梅耶娃说起爱伦堡,顿时就聊个没完,就连坐在旁边的娜佳和巴斯曼诺夫也凑了过去。听他们几人聊爱伦堡聊得热火朝天,我心里感到格外不舒服,走回桌边坐下后,望着依旧说个没完的几个人。不禁重重地哼了一声。
站在旁边的阿赫罗梅耶夫听到我的哼声,被吓了一跳。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走到我的身边坐下,望着那几个正聊得投机的指战员,低声地问我:“师长同志,您以前就认识爱伦堡同志吗?”
然认识,”我没好气地说道:“假如不是认识他的话,我现在自然是少将军衔。”
阿赫罗梅耶夫在沉默片刻后,小心地问道:“师长同志,据我所知,您早在莫斯科保卫战期间就是少将军衔,后来是因为出了点事情,才被降为少校的。难道您的少将军衔被褫夺,和他有关系吗?”
不,”我难得有个发牢骚的机会,便对着深得自己信任的阿赫罗梅耶夫,讲起了和爱伦堡结怨的来龙去脉:“……我因为看到被德国人残害的卓娅的遗体,一时怒火中烧,便下令将俘虏的士兵全部枪毙了。没想到就是那么不凑巧,正好被来采访的爱伦堡见到了这一幕,便拍了照片并将这个新闻发表在《红星报》上。因为这个新闻被多家资产阶级的报纸转载,引来了许多的不良后果,所以我就因这事被降职,并被派往列宁格勒方面军。”
来是这样啊。”阿赫罗梅耶夫听完我的讲述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向我建议:“师长同志,我去叫他们停下来,别再讨论这个讨厌的新闻记者了。”说着他就要起身。
我连忙伸手拉着他,摇摇头说:“算了,让他们说吧。虽然我和爱伦堡之间有积怨,但毕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别影响到大家的心情。参谋长,难道你没看到大家有多么喜欢他吗?”说完这番话以后,我便沉默了下来,心里暗想这个爱伦堡的知名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以及或多或少地了解他的一些经历。如果我继续把他当成敌人的话,会不会到某一天,我就成为了被所有人孤立的对象呢?上次我去列宁格勒前,他曾经亲自到机场来为我送行,还送了我一堆东西,试图化解我们之间的矛盾,只不过我当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有接受他这种善意的举动。他再过一会儿,就要来我的指挥部了,到时我该怎么办?
正当我思前想后局促不安的时候,一直被基里洛夫他们念叨的爱伦堡来了。也许是念叨他的人太多了,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带着黑色礼帽的爱伦堡,一走进指挥部,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随即基里洛夫他们几个人整齐地说了一句:“祝您健康!”
爱伦堡用左手揉着发痒的鼻子,嘴里说着“谢谢”。同时向迎向他的基里洛夫伸出了右手。两人的双手紧紧相握的时候。爱伦堡居然激动地说:“没想到啊。基里洛夫同志,我们又见面了。我们两个有**年没见了吧?”
确地说,我们有十年没见过面了。”基里洛夫纠正他说:“您1932年回国时,是我陪你到莫斯科——顿巴斯干线工程去访问,参观库兹涅茨克和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其它建设工地。”
基里洛夫的话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他们两人居然是老相识了,幸好刚刚没有在基里洛夫的面前说爱伦堡的坏话,否则的话。现在我真是无地自容。
只听爱伦堡又说:“是的,亲爱的基里洛夫同志。在您的陪同下,我参观了库兹涅茨克和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其它建设工地,祖国一派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景象深深感动了我,大大加强了我对布尔什维克党的政策的认识,增强了我对苏维埃社会主义制度的信心和热情。这样,通过对苏联和西欧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对比,我的世界观发生了明显的转变。而且这是一个‘决定性的’的转变。”
我听到他的自我表白时,心里暗自嘀咕:幸好你当时不在苏联国内,不然铁定是被清洗的对象。哪里还轮得到你站在这里和自己的老朋友叙旧。
错!”基里洛夫也补充说:“您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接连创造了长篇二天》)和中篇气干到底》。据中央委员会的同志们说。您的过去的犹豫旁观和资产阶级偏见,满腔热忱地歌颂了祖国社会主义建设中的新人新事新思想,被公认为属于三十年代优秀作品之列。甚至连大文豪高尔基同志生前,也对您的这两部绝口。”
爱的伊利亚。格雷格里维奇,”拉祖梅耶娃拿着铅笔和一本书走到了爱伦堡的面前,一脸崇拜地请求道:“我很喜欢您的诗集,能为我签个字吗?”
爱伦堡接过拉祖梅耶娃手里的书和笔,看了一眼后惊讶地说:“中尉同志,没想到您还收藏有我的《为俄罗斯祈祷》?!要知道这本书早就绝版了,我自己手里都没有。”当他在签名时,又继续往下说,“当我们的祖国遭受法西斯匪徒侵略时,我们不仅仅要为俄罗斯祈祷,同时还要和侵略者顽强地战斗,用我们的鲜血和生命,来保卫我们的伟大祖国,保卫我们的伟大领袖斯大林同志!”
爱伦堡的话音刚落,指挥部里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本来我不想鼓掌的,但见到包括爱伦堡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故障,只好装模作样地轻拍了几下手掌。
基里洛夫把爱伦堡带来了我的面前,正要做介绍时,爱伦堡已经抢先向我伸出手来,友好地说道:“您好,奥夏宁娜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好,爱伦堡同志。”我当着众多部下的面前,即使心中对爱伦堡再不满,但脸上还是浮现出了礼貌的笑容,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我,同时客套地说道:“欢迎您到我的指挥部来。”
基里洛夫显然不知道我和爱伦堡之间认识,在我们握手时,忍不住好奇地问:“师长、爱伦堡同志,没想到你们两人居然早就认识。”
的,政委同志。”我脸上带着假笑,敷衍地说道:“我和爱伦堡同志,早在一月的莫斯科大反攻中,就曾经见过面了。”
听我这么说,爱伦堡的脸涨的通红,在片刻的迟疑后,他松开了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双手贴在腿边,向我郑重其事地深鞠一躬。
他的举动,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等他挺直身体的时候,基里洛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吃惊地问道:“喂,我说老伙计,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啊?”
爱伦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且眼睛望着我,诚恳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为我的疏忽和狂妄,给您带来的诸多麻烦,再次表达我深深的歉意。”说完后,又再度向我深鞠一躬,这次他的腰弯下去后,就没有直起来,而是一直保持着那个固定的姿势。
看到所有的人都把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了我,我顿时感到尴尬不已,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连声说道:“爱伦堡同志,您这是做什么啊?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您何必还老挂在心上啊!”说这话时,我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怨恨,就随着他所鞠的两个躬,而消散得无影无踪。
爱伦堡站直身体后,身体微微侧了一下,向我们大家介绍站在他身后,一名穿蓝色呢子大衣,戴一顶鸭舌帽的中年人:“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斯大林格勒市委的新任的宣传部长弗多温同志,他是负责安排我在斯大林格勒的采访工作的。”
等弗多温和我、基里洛夫还有阿赫罗梅耶夫都先后握手后,爱伦堡像此地主人一样对我们说:“大家都坐下吧。还有你们,报务员同志,也一起坐下吧。我给大家讲讲我为什么要当众向奥夏宁娜同志道歉。”
在我和基里洛夫的默许下,巴斯曼诺夫和拉祖梅耶娃她们也在桌边坐下,把木桌的四周坐得满满当当的。看到大家都落座以后,坐在我对面的爱伦堡站起来,冲我笑了笑,便开始向大家讲述起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情仇。
当大家都搞明白是这么回事后,基里洛夫站起来用手指着自己的老朋友,用教训的口吻批评他:“我说老伙计,您也真是太过分,都没搞清楚青红皂白,就乱发文章。您知道不知道,就因为奥夏宁娜上校还差点被开除军籍,送到秋明去呢。”
爱伦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说:“是啊,当我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心里也非常难过。当听说奥夏宁娜同志要去列宁格勒方面军时,我还亲自跑到机场为她送别,并亲自向她道歉,想得到她的谅解。”
………………………………
第六百八十六章 化敌为友(下)
基里洛夫听完爱伦堡这番话,呵呵地笑着说:“老伙计,后面的话您就不用说了。以我对奥夏宁娜同志的了解,她当时肯定没有原谅您。别说是她,就算换成是我,也不会原谅您。要知道一个前途似锦的优秀指挥员,就因为您一篇不负责任的报道,差点身陷囹圄,换了是谁也受不了。”
爱伦堡听完自己老伙计的批评后,连连点头,并表态说:“如果奥夏宁娜同志还不肯原谅我的话,我愿意再次当众向她道歉。”说着就站直了身体,似乎准备再次鞠躬向我道歉。
他当众向我两次鞠躬道歉,这样的待遇,估计连斯大林本人都没有享受过。如果他接连三次向我鞠躬道歉的事,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并向斯大林打小报告的话,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我慌忙站起身,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动作,用轻松的口气说道:“好了,好了,爱伦堡同志,这件事情已过去很久,我也没放在心上了,所以您不用再向我道歉。”
我的话一出口,坐在爱伦堡身边的弗多温连忙站起来打圆场:“是啊,爱伦堡同志,既然奥夏宁娜上校都这么说了,过去的事情您也就别挂在心上了。况且今天我们到独立师的指挥部,是为了采访,可不是为了道歉。”
弗多温的话,顿时把我们所有人都从尴尬中解脱了出来,我赶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爱伦堡同志。听说您今天整整一天都在斯大林格勒城内。采访那些正在和法西斯侵略者顽强战斗着的指战员们。能给我们讲讲您采访后的感想吗?”
我所说的话,顿时吸引了爱伦堡的注意力,他没有再坚持要向我道歉,而是和弗多温一起坐下后,摘下头上的礼帽放在桌上,感慨万分地说:“我今天在城里跑了一天,虽然因为时间的缘故,我去的地方不多。所采访的指战员也很有限。但是我有一个感触,就是坚守斯大林格勒的第62集团军的指战员真的不简单,他们干得简直真是太棒了!”
伙计,能说详细点吗?”基里洛夫等爱伦堡说话告一段落时,连忙催促他着:“不要说在斯大林格勒,就算在全国所有的战场上,无数英勇的指战员都在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而和那些武装到牙齿的侵略者顽强地战斗着。”
在来斯大林格勒前,曾在广播里听到英国bbc电台的一段时评,令我记忆深刻:战争开始后。波兰28天就陷落了,而德国人28天在斯大林格勒只能占领几座房子;法国38天就陷落了。而德国人38天在斯大林格勒只能占领几条街道。”爱伦堡情绪激动地说道:“通过指战员们的交谈,我知道虽然有不少的敌人冲进了城内,但我们的战士在房顶、楼梯、围墙、窗台以及地下室,处处都摆下了战场,一刻不停地和敌人顽强地战斗着。”
听到爱伦堡的这番话,基里洛夫虽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脸上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