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将军抬手还了个礼,不慌不忙地从我身边走过。突然他又退了回来,走到我的面前站住,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你是谁?中校同志。”
听到这位将军这么问我,我再度瞥了他一眼,确定不是我要找的戈尔多夫将军后,恭谨地回答说:“报告将军同志,中校奥夏宁娜向您报告,我是奉崔可夫司令员的命令,来方面军司令部,向司令员戈尔多夫将军述职的。”
这时,执勤的中尉走过来,向将军敬了个礼,说道:“您好,集团军副司令员同志,司令员等您半天了。他命令我,只要一见到您,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听完中尉的介绍,我才知道原来面前的这位将军是方面军副司令员格利科夫将军。于是再度抬手敬礼:“您好,格利科夫将军。”
格利科夫冲着我勉强一笑,笑容中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他主动伸出手,和我轻轻一握就立刻分开,说道:“幸会,中校同志。”说完,他就冲中尉一摆头,说:“走吧,中尉同志,带我去见司令员本人。”
看到中尉推开房门,然后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请格利科夫进了门,又小心翼翼地拉上了房门,我才调头继续往前走,打算到楼下的休息室去等待戈尔多夫的接见。
没想到刚走到楼梯口,执勤的中尉就从后面追上来,同时喊住了我。“奥夏宁娜中校,请您留步,司令员同志有命令,请您马上到他的办公室去。”
走进戈尔多夫的办公室,再度见到了这位头发花白的将军。当我向他敬礼后,他招呼我坐下后,笑眯眯地看着我问:“我说,奥夏宁娜中校,我不是调你去了科尔帕克奇将军的第62集团军吗?你怎么又会出现在第64集团军的第229师呢?”
坐在一旁的格利科夫将军听到司令员这么问,眉毛向上一挑,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等待我回答司令员的提问。
我知道自己能这么顺利地进入戈尔多夫司令员的办公室,这位格利科夫将军起了很大的作用,于是先冲他礼貌地笑了笑,才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回到第62集团军的当天,正赶上洛帕京将军来接替科尔帕克奇将军的职务。”说到这里,我有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戈尔多夫是否有话要补充。
果不其然,戈尔多夫听完,点点头,说:“是的,是我命令洛帕京去第62集团军担任司令员的。你接着说吧。”
帕京将军接任了司令员职务后,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炸毁科斯卡河上的浮桥,以免部队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撤出阵地向后方撤退。会议结束后,我被集团军军事委员古罗夫同志派往了同样被合围的第229师,就这样,我刚回到第62集团军不到一个小时,就又被派到了第64集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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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七章 光杆师长
戈尔多夫绕过桌子,在办公桌后面那张舒适的圈手椅坐下,然后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又抬手向下虚按,和颜悦色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别站着了,坐下吧。”
见到戈尔多夫用这么友善的态度对我说话,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般,要知道上次我和崔可夫走进他的办公室,亲眼见到他不由分说地把崔可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而此刻,与其说他是方面军司令员,倒不如说是一位和蔼的老人。既然他再次让我坐下,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走在他对面的长木椅前转身坐下,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直身体,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
戈尔多夫看了我一眼,说道:“奥夏宁娜同志,请继续往下说吧。据崔可夫将军给我的报告,说第229师在突围时,还给敌人予重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和副司令员同志都非常想知道居然的情况,你能告诉我们吗?”
既然戈尔多夫给了我一个为自己歌功颂德的机会,我自然不会傻乎乎地浪费掉,于是我微笑着说:“司令员同志,情况是这样的。在打退敌人白天的进攻后,我们于当天晚上悄悄开始突围。当我们的部队行进到离顿河边防御阵地只有一两公里的时候,被敌人的侦察兵发现了,他们呼叫了炮火支援,用大炮轰击我们的必经通道,形成了一条死亡封锁线。”
原本坐在桌子另外一侧,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满脸漫不经心地副司令员格利科夫。当听到我们被炮火拦截时。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问道:“敌人用炮火在你们的前进道路上,布置了一条死亡封锁线。那你们是怎么通过的吗?是把部队化整为零,分散后冲过去的吗?”说到这里,他使劲地摇摇头,马上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说法,“炮火猛烈的话。就算分散冲过去,那样部队的伤亡也小不了。”
司令员同志,”我看着他,礼貌地说道:“刚看到由敌人炮火形成的死亡封锁线时,师长萨任上校试探地派出了一个排的战士,让他们去尝试能否顺利地冲过去。”说到这里,我有意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用遗憾的口吻继续说,“结果还没有冲到一半的距离。这些战士就全部牺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
你们后来是怎么通过封锁线的?”和稳重的戈尔多夫将军相比,格利科夫这位副司令员显然性子有点急。
任上校看到试探冲击的战士们全牺牲后。顿时急红了眼。他当时就想把部队的指挥权移交给我,然后自己带着战士往前冲,是我及时地把他拦了下来。”
下来以后呢?”这次问话的是戈尔多夫将军。
令员同志,”我连忙回答说,“拦住上校后,我告诉他,根据我的观察,敌人的炮兵阵地应该离我们所在的地方不远,只要派一支小部队去把敌人炮兵阵地端掉,那么挡住我们面前的那道死亡封锁线就不存在了。”
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支小部队的指挥员,一定是你吧,奥夏宁娜同志。”副司令员格利科夫友好地问道。
我冲他点点头,微笑着回答说:“副司令员同志,您的猜测完全正确。我率领水兵营的战士们,悄悄地潜入敌人的炮兵阵地附近,意外地发现敌人的炮兵居然没有步兵掩护,于是我便发动了突袭,全歼了敌人的炮兵,并缴获了全部的大炮。当时水兵营的营长建议我,将敌人的大炮全部炸掉后,立即率部队转移,去河边和师的主力汇合,接着渡到顿河左岸去。”
都炸了吗?”格利科夫慢条斯理地问道。
然炸掉了,副司令员同志。”我笑了一笑,“不过在炸炮之前,我发现敌人的阵地上还有大量的炮弹。我心说既然还剩下这么多炮弹,那就别浪费了,全还给德国人吧。便命令营长从水兵营里抽调那些当过炮兵的战士,调转了炮口,并根据缴获的地图上的标识,对几个敌人营地进行了炮击。虽然无法统计战果,但据我的估计,在炮击结束后,敌人至少有一个坦克营地和两个步兵营地被炮火摧毁。”
的不错,奥夏宁娜中校。”戈尔多夫坐直了身体,双臂交叉放在桌上,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不可否认,你的这次炮击效果非常明显。据洛帕京将军给我报告里说,敌人白天的进攻,除了短暂的炮火准备外,进攻的步兵根本没有得到坦克的掩护,我们的部队很轻易地就打垮了敌人的冲锋。”
说完,他双手支着桌子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地对我说:“奥夏宁娜中校,你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把你从前线召回方面军司令部吗?”
看到司令员都站了起来,我也不能继续坐着,连忙站起来,耸了耸肩膀,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让我回方面军司令部向您述职。”
戈尔多夫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述职,虽然你是朱可夫同志派到我们方面军来的,但是你又没有在部队里担任什么具体的职务,有什么职务可述的。”
您召我回方面军司令部,是为了什么呢?”
今天上午接到了最高统帅本人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提到了你。说早在敌人扑向顿河流域之前,你就指出敌人的进攻目标是我们所在的斯大林格勒。”说到这里,他扭头看着格利科夫说:“副司令员同志,从目前的情况看,敌人倒是想攻占我们的斯大林格勒。可是我们部署在顿河到伏尔加河之间的几十万军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敌人前进一步。他们一定可以将敌人的这个企图彻底粉碎掉。”
听戈尔多夫提到斯大林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下意识地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把我召回斯大林格勒,就是让我遵守斯大林早期下达的命令,去坚守马马耶夫岗?可惜梅列茨科夫将军承诺的少尉集训队没有交给我,否则的话,凭这些身经百战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初级指挥员,再加上补充给我的部队,我就能训练出一支精锐之师。
由于我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戈尔多夫喊了我几声。我都没听见。直到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才把我惊醒过来,我连忙挺直身体,看着他有点紧张地说:“方面军司令员同志,中校奥夏宁娜听候您的指示。”
戈尔多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板着脸对我说道:“根据斯大林同志的命令,让我从方面军的预备队里抽调一个师出来,归你指挥。你的任务就是率领这支部队守住马马耶夫岗,当然你们驻守在那里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据我的分析。敌人根本就不可能突破我们几十万大军构成的防线,逼近斯大林格勒的。这样的话,马马耶夫岗就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听戈尔多夫这么说,我对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好感顿时狂降到负数,从来没见过这么自负的司令员,明明我们的部队被敌人打得节节败退,他还在盲目乐观,以为敌人根本到不了斯大林格勒,我非常怀疑他的这个方面军司令员,是靠在拍马屁才当上的。
我看着面前这位头发花白的司令员,平静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我可以请问一下,我即将担任的职务吗?”
戈尔多夫回答说:“我和副司令员格利科夫将军商议后,决定让你去担任近卫步兵第35师的师长。该师现在正乘火车从西伯利亚赶来斯大林格勒,如果顺利的话,一周之后,部队能完成集结。”
近卫师,居然又让我去当近卫师的师长。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知道虽然同为一个师,近卫师不管是装备还是战斗力,都远胜于普通的师。我偷偷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腿部,传来的痛感让我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看着戈尔多夫,淡定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您这里有该师的资料吗?我想先了解一下自己的部队。”
戈尔多夫摆摆手说:“我虽然没有资料,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些该师的情况。目前这个师由于没有正式的师长,暂时由副师长杜比扬斯基上校指挥,政委是团级政委利西奇金,他们两人都是有着二十多年党龄和军龄的老指挥员了,你到了师里后,要和他们搞好关系,这样才能指挥好部队。”
我连忙答应一声:“是,司令员同志,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正当我盘算着是否该向他告辞的时候,房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方面军参谋长尼基舍夫将军拿着一张电报纸闯了进来。他走到桌边,顾不上向戈尔多夫和格利科夫敬礼,便将手中的电报向戈尔多夫递了过去,同时低声地说道:“方面军司令员同志,出大事了。”
戈尔多夫接过电报纸,拿起放在桌上的老花镜戴上,低头看着纸上的内容。眼睛在纸上快速地扫描了一遍后,他将电报纸往桌上重重地一拍,怒骂道:“蠢货,简直是个超级大蠢货。亏他还当了那么多年的将军,知不知道部队该怎么指挥啊!他才上任才几天啊,五六万部队就被他这么葬送掉了。”吼完,他背着手,气呼呼地在屋子里来回地走来走去。
我听见格利科夫低声地问尼基舍夫:“参谋长同志,出了什么事情?”
尼基舍夫看了我一眼,虽然他认识我,但还是压低嗓子说:“副司令员同志,刚接到电报,第62集团军的科斯卡河防线被敌人占领了,防御阵地的几个师全部被打垮。由于科尔帕克奇同志搭设在河上的浮桥,被洛帕京将军下令炸毁了,所以那些部队无法从河上突围。据情报显示,除了不到一千人成功突围外,剩下的几万部队不是战死就是被俘了。”
帕京现在哪里?”格利科夫问道。
尼基舍夫摇摇头说:“这个不清楚,有人说他牺牲了。也有人说在敌人突破我军防线之前。就在几个警卫员的掩护下。用简陋的渡河工具过了科斯卡河,向东撤退了。”
戈尔多夫重新回到办公桌后坐下,一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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