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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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莫斯科- 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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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河水浇了我们一身。而站在弹药箱上的科库诺夫,如果不是紧紧地抓住顶棚铁管的话,估计已经被气浪掀下来了。

    我盯着那架投弹后再次拉升的敌机,痛苦地想着:“高射机枪,要是船上有挺高射机枪就好了,那样的话,敌机就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攻击渡船了。”

    看到敌机再度调头俯冲下来,我忍不住大声地问:“科库诺夫同志,敌机又来了,我们该怎么办?”这个时候,我可顾不上保持什么形象,也不顾忌这样问会不会引起船上指战员们的恐慌,因为此刻,我们就是一堆待宰的羔羊。

    科库诺夫没有回答我,而是两眼喷火地盯着那架敌机。要是他的眼光有杀伤力的话,估计那架敌机早被打得凌空爆炸了。片刻之后,我才听到他恶狠狠地诅咒道:“该死的德国佬,你最好一头栽到河里去。”

    骂归骂,但俯冲下来的敌机并没有栽到河里去,相反,这次投出的炸弹落在渡船的前部爆炸,把船头炸得粉碎,在威力巨大的爆炸冲击波面前,我和船舱里的指战员们一样,齐刷刷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倒在船舱里。很快,渡船开始向前侧倾斜,冰凉的河水迅速地涌入了船舱。

    我刚从船舱的甲板上艰难地爬起来,大半个身体已经被淹没在水中。在这个时候,我顾不上别人,拼命地往渡船外面游。学过物理的人都知道,船在沉没时,会形成漩涡,如果被卷入漩涡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逃生了。

    刚游离渡船没多远,渡船又再中了一颗炸弹,这下更加快了渡船的下沉速度,不到两分钟,船身便完全地消失在水面之下,只有散落在水面上的船只碎片还在燃烧,周围还有一些和我一样幸运逃离的指战员们,正在河面上浮沉挣扎着。

    没想到渡船沉没了,该死的德国佬还不肯放过我们,又俯冲下来,对着漂浮在河面上的指战员们进行扫射。我连忙憋了一口气,向水底潜了下去。一颗颗子弹穿梭而来,在水面下划出一道道水线,吓得我尽可能的潜向河底深处。

    没潜多深,我就觉得自己憋不住了,再待在水底的话,有可能敌机的子弹没把我打死,我已经因为缺氧而溺水身亡了。我手脚并用地先上划拉,身体迅速地窜向了水面。当我浮在水面上时,我深深地体会到,当你呼吸正常的时候,好象感觉不到空气。可是一旦丧失呼吸的可能,我们立刻就体会到一口清新的空气对我们的意义之大。

    经过敌机的连番扫射后,河面上已经看不到几个活人了,敌机可能不想再浪费子弹,扇扇翅膀向远处飞去了。我看了看方向,朝着河的左岸游了过去。

    在游泳池里游泳,和河里游泳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在游泳池里游几百米都够呛,更不用说在水流湍急的顿河里了。我向前游了没多久,就觉得体力不支,动作越来越慢,然后感觉到身体开始慢慢地下沉,我悲哀地想到:难道我今天要淹死在河里吗?

    就在河上淹没了我的耳鼻之时,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拉着我向前游去。我扭头看向右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科库诺夫那熟悉的面孔。再看向左边,是一名年轻的水兵。在他俩的帮助下,我拼命地摆动着双腿,跟在他们向河对岸游去。

    十几分钟后,科库诺夫和水兵拖着我在一个无人的地方上了岸。我浑身发软,一踏上坚实的土地,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我仰面看着坐在我旁边的科库诺夫和水兵,向他们表示着感谢:“科库诺夫同志,谢谢您,如果不是您的话,我就被淹死在顿河里了。没想到您的水性这么好。”

    科库诺夫笑着回答说:“中校同志,不用客气,幸运的是我们都还活着。”

    我把脸转向另外一侧,冲着那名年轻英俊的水兵说道:“还有你,水兵战士同志,我衷心地感谢你,要是不是你和一级指导员同志的帮助,我现在就沉没在河底了。”

    没想到水兵的脸一红,说:“中校同志,不用这么客气,要知道我见过您,我怎么可能让一个认识的人在我的身边沉到河底呢。”

    我凝视着水兵的面孔,努力回想着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但想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要知道我见过的人数以千计,根本不可能记住每个人相貌和名字,便忍不住问道:“水兵战士同志,我们以前见过吗?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水兵不好意思地说:“中校同志,我是步兵第192师的,曾经和您一起参加过反击战斗,您肯定不会记得我。但是我有天晚上和我的女朋友,当卫生员的娜塔莎约会时,正好遇到了您。当时我还因为您会批评我,没想到你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明天要战斗,就让我离开了。”

    水兵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那晚在第62集团军的指挥部外面听到的肉麻对话,女人是男人的天空、月亮、不可缺少的空气,而男人是女人的大海、太阳。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微微一笑,好奇地问道:“水兵同志,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水兵回答说:“报告中校同志,为了护送政治部的人员安全渡江,上级从我们水兵旅抽调了一部分人员,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哦了一声,又接着问:“你的娜塔莎在什么地方吗?”

    水兵回答说:“她还留在第192师的卫生队里,不过因为近期战事激烈,我们就一直没有再见过面了。”

    正说着话,科库诺夫突然说了声:“好像有部队朝我们这边来了,应该是来找我们的。”说完,他站起身来,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大声地喊着:“喂!到这里来,我们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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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五章 新任的团政委

没想到带队来搜索的,居然是卢金大尉。听到科库诺夫的喊声,他带着几名战士迅速地赶了过来。

    看到我躺在地上,他显然是吃惊不小,他急匆匆地来到我的身边蹲下,关切地问:“团长同志,您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我用手肘支撑着坐了起来,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回答他说:“我没事,刚从河里游过来,累得有点脱力,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对了,大尉同志,搭载斯拉文的七连那艘船安全靠岸了吗?”

    卢金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到了,斯拉文的七连已经平安登陆。我看到您所乘坐的渡船被敌机炸沉了,我担心您的安危,所以连忙带着几名战士沿河边搜寻下来。”

    卢金对我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我感动地点点头,想说几句,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鼻子发酸,眼泪好像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科库诺夫的声音:“大尉同志,请问您看到第62集团军政治部的人了吗?”

    卢金愣了一下:“第62集团军政治部的?”随即恍然大悟地说:“哦,一级指导员同志,您说的是那位团级政委带领的一帮政工人员吧?”

    科库诺夫点点头说:“是的,大尉同志。带队的团级政委,是集团军新任的政治部主任基里洛夫同志。”

    卢金说道:“团级政委在岸边等到和七连一起的那名一级指导员下船后,就集体向东转移了。”看到科库诺夫抬腿想走。连忙补充一句:“他们在半个多小时前乘车走的,估计您是追不上了。”

    看到科库诺夫面露为难之色,我突然灵机一动。以前的团长和政委在河边遭遇空袭牺牲了,如今我代理了团长,可政委的职务还一直空悬,从科库诺夫刚才在船上的表现,担任这个职位是绰绰有余的,于是我主动向他提出:“科库诺夫同志,您不要着急。既然团级政委他们已经离开了,您现在就是去追也追不上。正好我这里还缺一个政委,不如这样。您就暂时先留在我的团里,代理这个职务吧。”

    科库诺夫听完有些迟疑地说:“中校同志,这可能不太合适吧。要知道,我只是一级指导员。按照级别。最多只能到营里担任政治副营长。”

    我一摆手,大大咧咧地说:“科库诺夫同志,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可以向上级报告。要知道我虽然现在是第64集团军的团长,同时还是第62集团军司令员科尔帕克奇将军的副官,我相信不管是哪位司令员,都不会拒绝我让您这样一位优秀的政工人员,来担任步兵第678团的政委。”

    科库诺夫听我这么说。也不矫情,只沉吟片刻。便答应了下来:“好吧,中校同志,我就先留在您的团里吧,等有机会的时候,我再回第62集团军报道。”

    看到科库诺夫同意留下,卢金在一旁说道:“团长同志,政委同志,河边不安全,敌机说不清什么时候又来了,我们先回团里去吧。”说完,伸手来搀扶我。

    我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试着走了几步,虽然双腿还是有些发软,不过慢慢走的话,问题还是不大。走了几步,我一回头,看见救我的那名水兵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便冲着他喊了一声:“喂,我说水兵战士,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过来,和我们一起走吧。”

    水兵战士咧嘴一笑,小跑着追了上来。

    在返回驻地的过程中,我低声地问走在身边的卢金:“大尉同志,警卫排和工兵排有多少战士安全地上岸了?”

    卢金神情沮丧地回答说:“由于您乘坐的渡船被击沉后,敌机不停地反复俯冲扫射幸存者,所以到最后只有七名战士成功地登上左岸的。”

    虽然对于这样的结果我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卢金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两个排七八十人,居然就只剩下了这么几个人。

    我团驻扎在顿河边的一个无名的小村庄里,村庄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也许是村庄太小的缘故,居然被敌人的空军忽略了,虽然离河边只有两三公里,但却没有丝毫遭受过敌机空袭的痕迹。

    不过由于村庄靠近通往斯大林格勒的大道,村里路两侧的木板围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宣传标语:“同志们!如果你不在斯大林格勒将敌人挡住,敌人就会闯入你的家园,捣毁你的故乡!”

   定要把敌人消灭在斯大林格勒!”

   战员们,祖国母亲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

   国母亲不会让你们的亲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团部设在村里的一个木屋里,还隔着老远,我就见门外站着一群人。见到是我们回来了,那些人顿时迎了过来,走在最前面不是别人,正在刚才和我一起渡河的斯拉文上尉。

    斯拉文和那群指挥员走到我的面前,停住了脚步,随后整齐地抬手敬礼,接着斯拉文代表大家激动地说道:“您好!团长同志,看到您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我抬手换了个礼,接着向斯拉文伸出手去,关切地问道:“上尉同志,你们七连的情况怎么样,渡河时有伤亡吗?”

    斯拉文摇摇头,回答说:“报告团长同志,由于敌机只攻击了您所乘坐的渡船,而忽略了我们,所以七连在渡河过程中没有任何伤亡。”

    我和斯拉文身边的二营长握手时,也问他:“二营长,你们营渡河时的情况如何,指战员们都安全过河了吗?”

    二营长使劲地点点头,说道:“团长同志,我们二营是和卢金大尉一起渡的河,由于那个时候敌机还没有出动,所以我们在渡河过程中没有遭遇任何危险。”

    和在场的指挥员们一一握手后,我把身子让到一旁,指着科库诺夫向大家介绍说:“指挥员同志们,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莫斯科的一级指导员科库诺夫同志,现在他是我们团的代理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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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六章 崔可夫来了

走进作为团指挥部的木屋,看到里面的布置格外简陋,除了桌上摊放的地图外,居然连电话机都没有一部。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问卢金:“大尉同志,怎么回事,指挥部里怎么这么简陋,居然连部电话机都没有,我们怎么和师部联系啊?”

    卢金老脸一红,喃喃地说:“师长同志,我们团缺乏足够的通讯器材,别说重要的报话机,就连电话机也没剩下几部了,再加上和师部中间隔着宽阔的顿河,通讯排的战士们根本无法架设电话线。……”

    没等他发完牢骚,我就打断了他:“大尉同志,你的意思,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已经和上级完全失去了联系。”

    卢金使劲点点头,回答说:“我想是这样的,团长同志。”

   然这样,就让部队在村庄里好好休整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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