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枪回到指挥部的门口,正准备往里面走,迎面遇到了往外走的谢苗诺夫。他看到我,拦住了我的去路,说:“司令员同志和参谋长、军事委员都到门口去了,你也快点去找他们吧。”
我连忙调头小跑着来到了室外。战役发起的这三天时间里,我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就没有离开过指挥部。现在猛地一出门,户外强烈的阳光立即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禁闭双眼,用手挡住了眼睛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感觉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后,我才重新睁开了眼。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和两辆卡车,梅列茨科夫和参谋长、军事委员两人站在吉普车旁边说话。另外两辆卡车下,各站着一群战士,应该就是来为我们担任警卫的吧。
这时,一名军官走到了我的面前,向我敬礼后,礼貌地说道:“您好,奥夏宁娜少校,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我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军官,顿时吓得心跳加速,这位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差点枪毙我的特勤科科长图尔奇诺夫中尉。不过我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毕竟现在有梅列茨科夫、朱可夫、费久宁斯基等人的关照,他不敢拿我怎么样。说实在的,虽然我恨不得马上拔枪出来崩了他,但此刻还得与他虚与委蛇。常言说的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虽然图尔奇诺夫的军衔比我低,但对于内务部的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因为没准啥时候,我又会有把柄落在他们的手中,如果他们存心要对付我的话,那么我将再次陷于危险之中。
我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客气地说:“您好啊,图尔奇诺夫中尉,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您。您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他也许没有想到我会对他这么客气,犹豫了一下,也笑着回答说:“我奉命保护司令员同志去第8集团军司令部。少校同志,您是和司令员通行的吧?”
达,”就在这时,站在远处吉普车旁边的梅列茨科夫突然喊了我一句:“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过来,我们要出发了。”
我连忙借着这个理由对图尔奇诺夫说:“是的,中尉同志,你猜得很对,司令员同志专门点名要我陪他去第8集团军司令部。那我先走了,等到地方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梅列茨科夫小跑过去。
我跑到吉普车旁,拉开后面左侧的车门,向正在和参谋长、军事委员道别的梅列茨科夫作了个请的姿势。梅列茨科夫又叮嘱了两人几句,才从打开的车门钻进了吉普车。我关上车门,正打算从车后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去,却被梅列茨科夫叫住了,他吩咐我:“丽达,你也坐到后面来。”
我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站在旁边的斯捷利马赫和扎波罗热茨一眼,见他们没有发表什么反对意见,便咬着牙拉开了车门,坐到了梅列茨科夫的身边。
第8集团军司令部的所在地,离我们这里只有十几公里。虽然距离不远,但因为我们是在束柴铺的道路上行驶,车速提不起来。
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梅列茨科夫突然开口说:“丽达,你知道这几次斯大林同志为什么要在电话里问你战役的安排吗?”
他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没考虑过,我只想到了斯大林每次都让我以方面军司令员的角色,向他汇报自己下一步的部署,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问,我还真没仔细想过呢。因为无法回答梅列茨科夫的问题,我只好老老实实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梅列茨科夫也没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斯大林同志让你到我的司令部担任作战参谋,其真实的用意,一是为了让你积累一点当参谋的经验,二是看看我们这些高级指挥员是如何指挥大型战役的。你别小看你在方面军司令部这段短暂的经历,将来你会受益匪浅的。”
听他这么说,我不作声了。我明白,他这么说肯定是正确,毕竟他的年龄和经历摆在那里,他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看问题所处的高度是我无法企及的。
我们很快就在束柴路上看到了行军中的部队。因为两边的森林里泥泞不堪,步兵行军只能走到这条狭窄的束柴路上,我们的车速马上就慢了下来。
迎面有运送伤员的车队迎面开来,车队前面是几辆卡车,后面跟着一长串的马车,我们的司机把车开到路边铺着的圆木平台上,给伤员车队让路。
梅列茨科夫把头从车窗探出去,大声地问:“喂,同志们,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一辆正好从车旁经过的卡车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头,回答说:“报告将军同志,我们是第8集团军运输队的,正在往方面军医院运送近卫第19师的伤员,请您指示!”
梅列茨科夫一摆手,说:“你们继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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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一章 功亏一篑(三)
运送伤员的车队由七辆卡车和五十多辆马车组成,由于束柴路的路况太差,足足过了十分钟,伤员车队才过完。梅列茨科夫在看着车队从吉普车旁经过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当吉普车重新上路时,他长叹一声,把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我知道他这个时候肯定在考虑什么问题,也不打扰他,把头扭到一边,看路边正在行军的那些部队。
又开了半个小时,我忍不住轻声地问开车的司机:“司机同志,我们还要过多久,才能到目的地?”
司机头也不回地回答说:“少校同志,应该还有五六公里。”
听到我和司机的对话,梅列茨科夫睁开了眼睛,说道:“丽达,这里已经是战场了,你听听外面的枪炮声。”
我侧耳聆听,原本被汽车马达声所掩盖住的枪炮声,顿时变得清晰起来。枪炮声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而是来自四面八方,看到在这个区域里,到处都在发生着战斗。
就在这时,司机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我和梅列茨科夫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往前一冲,随即又往后一仰,重重地撞在椅背上。
么回事,为什么停车?”梅列茨科夫语气严厉地责备着司机。
司机朝车外一指,委屈地说:“司令员同志,您看,天上有飞机,是德国人的飞机。”
梅列茨科夫只朝车窗外看了一眼,随即大喊道:“是空袭。快下车。”喊完。他打开车门就跳了出去。
见到他已经下了车。我也毫不迟疑地拉开另外一扇车门,从这里钻了出去。一到车下,就听到梅列茨科夫正扯开嗓门在高喊:“空袭警报,所有的人都到森林里去。”
我怕他的声音太小,绝大多数的指战员听不见,也连忙帮着他一起喊:“空袭警报,空袭警报,所有人都到森林里去。”随后。才下车的司机也加入了我们呼喊的队伍。
离我们近的指战员们,迅速地跳下束柴路,躲进了旁边的森林里。但前方依旧有长长的队伍,沿着束柴路继续往前走,他们根本没有听见我们的喊声。
跟在后面担任警卫工作的图尔奇诺夫,带着几名战士匆匆跑过来,还隔着老远,他就大声地问:“司令员同志,出了什么事?”
袭,中尉同志。”我抢在梅列茨科夫的前面回答了他。并吩咐他:“你马上带几名战士到前面去,通知那些指战员们防空。”
图尔奇诺夫听完。站在原地没动。看到这一幕,梅列茨科夫有些不高兴地说:“中尉同志,你怎么了,没听到奥夏宁娜少校给你下达的命令吗?马上带人到前面去,让那些正在行军的指战员们进森林里去躲避空袭。”
图尔奇诺夫这才答应一声,抬手敬礼后,带着他手下的几名战士快步向前跑去,边跑还边大声地喊:“空袭警报,大家都躲到森林里去。”
前面行军的指战员们很快察觉到后面的异样,但他们回头看到几个人边跑边喊“空袭警报”,马上心领神会地离开了道路,往两边的森林里跑。
看到指战员们正在疏散,我连忙和司机一左一右架着梅列茨科夫往森林里跑。他是一军的主帅,他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可不能让他在德军的空袭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否则的话,部队可就要全乱套了。
我们刚在泥泞不堪的森林里跑了没多远,德军的飞机就开始对着这条束柴路进行疯狂投弹和扫射。听着森林外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看着那不时腾起的火团和硝烟,我不禁暗自后怕,要是刚才跑慢一点,没准就被德国人的飞机炸死了。
德军的空袭持续了十几分钟,几架敌机扔完炸弹打完随机携带的子弹,还不甘心地在森林上空又盘旋了一圈,还调头向西面飞去。
梅列茨科夫仰头看着敌机离去,然后果断地一摆手说:“看来德国人的飞机是飞走了。走吧,我们回车上去,要尽快赶快第8集团军的临时指挥部。”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和司机的后面,艰难地走出了森林。出了森林,就看到我们乘坐的那辆吉普车正在熊熊燃烧,后面跟着的两辆卡车,一辆也在燃烧,另外一辆卡车则四脚朝天地翻倒在路边,图尔奇诺夫正带着人,从车厢里往外抬伤员呢。
司机看到自己的车正在燃烧,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我的车!”随后朝燃烧着的吉普车跑了过去。
住!”司机刚跑出没多远,就被梅列茨科夫在后面喝止了。
几乎在与此同时,吉普车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车身被爆炸的油箱撕得四分五裂。和图尔奇诺夫正在抢救伤员的战士,有不少被乱飞的碎片击中,惨叫着倒了下去。
我们三人站在原地,呆呆看着被烈火和浓烟包围着的吉普车。良久,梅列茨科夫才开口说:“既然没车了,那我们只能走路去第8集团军了。还有五六公里,大概两个小时内能到达目的地。”
走出森林,我往四周一看,顿时吓了一条,别说吉普车被炸了,就算完好无损,也没法继续前进了。在刚才的空袭中,德军飞机扔下的炸弹,将束柴路的许多地段炸断了。路的两侧,不时可以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指战员。从森林里出来的指战员们,一些人忙着去救护伤员,另外一些人,正拿着树枝在拼命地扑打着燃烧的束柴路。
图尔奇诺夫神情严肃地跑到我们的面前,据说敬礼说:“司令员同志,车辆都被炸毁了,剩下的路看来我们只能步行了。”
梅列茨科夫关切地问:“中尉同志。特勤科的伤亡情况如何?”
图尔奇诺夫苦着脸回答说:“牺牲15人。负伤11人。其中重伤》
梅列茨科夫看了看手表,吩咐他道:“留下两名战士照顾伤员,你带着其余的人跟我走。”
是司令员同志,这么多伤员,两个人可能照顾不过来啊。”
怎么这么笨啊,待会儿遇到后撤的伤员车队时,让他们顺便把你受伤的部下带上就行了。”
白了,司令员同志。我这就去安排。”
五分钟后,我们一行十人重新出发。这次为了安全起见,图尔奇诺夫带我们从森林里穿行。看着泥泞难行的道路,梅列茨科夫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中尉同志,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达第8集团军的指挥部啊?”
前面带路的图尔奇诺夫回过头,边走边说:“请司令员同志放心,我们现在走的是一条小路,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达斯塔里科夫将军的司令部。”
在图尔奇诺夫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斯塔里科夫将军位于森林中的临时指挥部。门口执勤的几名哨兵。见我们一群人走过去,马上躲进沙袋堆砌的工事后面。紧张地拉动了枪栓,大声地冲我们喊着:“站住,口令!”
图尔奇诺夫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冲着那些神经紧张的哨兵大声地回答道:“我们方面军司令部的,怎么可能知道你们第8集团军的口令,简直是瞎胡闹。”
是谁?中尉同志。”一名哨兵从工事后面探出头来,大声地问道。
是特勤科科长图尔奇诺夫中尉。”他在表明身份后,又大声地命令哨兵:“你快点去报告斯塔里科夫将军,说方面军司令员来了。”
哨兵听他这么喊,不敢怠慢,站直身体,把手中的步枪往肩上一背,转身朝不远处的土屋式掩体跑去,看来那里应该就是第8集团军的临时指挥部。
功夫不大,那名哨兵从掩体里出来,后面还跟着一群指挥员。我看清队伍里有斯塔里科夫,连忙回头对梅列茨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是第8集团军司令员斯塔里科夫将军,亲自带人来迎接您啦!”
我们过去。”梅列茨科夫说完,背着手朝那群指挥员走了过去。
斯塔里科夫和他手下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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