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部上尉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回答说:“将军同志,我接到的任务是确保您的安全,所以您去什么地方,我都要跟着您。”
“行了行了,上尉同志。”我知道不带上几个人的话,这位连长肯定不放心,便吩咐道:“你带几个人跟着我就行了,其余的战士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旁边的布科夫笑了笑,朝旁边的一名军官招了招手,等对方过来后,他小声地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对内务部上尉说:“上尉同志,您带几个人跟着我们,剩下的同志都跟着这位军官走吧,他会为您的部下安排住处的。”
我和布科夫在几名内务部的战士保护下,来到了一间咖啡店门口。布科夫朝里面努了努嘴说道:“波涅杰林少校经常在这里喝酒。”
“走,我们进去。”说完,我就推门走了进去。跟随我进门的只有布科夫一人,内务部上尉和他的部下留在门外担任警戒。
走进咖啡店,我快速地扫了一下室内的环境。咖啡店里摆着十几张方桌,都坐满了人,除了少数穿便装的,剩下的都是清一色的军人。
离我最近的那张桌子坐着几名尉级军官,见到我和布科夫站在门口,连忙起来抬手向我们敬礼。我没有还礼,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扭头问布科夫:“看到人了吗?”
“是的,请跟我来。”布科夫说完,便带着我从诸多的餐桌间穿过,直接向着一个角落走去。
我看到角落里摆着一张木桌,有位军人正背对着我们而坐。虽然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但我也猜到这是我要找的波涅杰林。
布科夫走到那人的身后,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猛地回过头,看清楚拍自己肩膀的人是布科夫后,醉眼朦胧地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对布科夫说道:“原来是副师长同志啊,来,坐下,我请你喝酒。”
布科夫没有理睬他,而是指着波涅杰林对面的空位对我说:“司令员同志,您请坐吧!”我点了点头,绕过桌子在那个位置上坐下。
见我坐下后,布科夫才在波涅杰林身旁的一个空位坐下,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却去夺他手里的酒杯,同时说道:“喂,参谋长同志,别再喝了,看看谁来了?”
我仔细地打量着曾经有一面之缘的波涅杰林,发现他剃掉了长发,再穿上一身得体的军装后,看起来还是满顺眼的。波涅杰林的酒杯被布科夫抢走后,连忙伸手去夺,同时还吐词不清地说:“还…还给哦,把酒杯还…还给我……”
我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那瓶伏特加,里面还剩下了大半瓶,便将酒瓶提起来,举到他的头顶上,瓶口朝下,将剩下的伏特加都倒在了他的头上。
从我进入咖啡厅开始,我就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原本嘈杂的餐厅变得安静起来,人们都压低嗓门在交谈,深怕影响到我。此刻见我将大半瓶酒都倒在了波涅杰林的头上,整个咖啡厅更加变得寂静无声。
我放下酒瓶,朝临桌的几名战士一指,吩咐道:“你们几个,将他架出去,交给门外的那些战士。”
那几名战士听到我的命令,立即呼啦啦地跑过来,不由分说架着波涅杰林就朝外走。而半醉的波涅杰林此刻还没搞清楚出了什么事,他还在拼命地挣扎着:“放开我,酒…酒,给我…酒…”
我的目光在咖啡厅里扫视了一番后,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问布科夫:“中校同志,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里会有酒精饮料出售?而且波涅杰林作为一位师领导,天天跑到这里来酗酒,你们两个做师长副师长,为什么不制止他?”
看到布科夫呐呐地说不出话,我也不想过多地责备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此事到此为止,从今天开始,新编师全体指战员不准酗酒,如有发现,一律严惩不贷。”说完,我绕过桌子,从站着的人群中穿过,拉开咖啡店的木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我就看到两名内务部的战士正架着波涅杰林,站在咖啡店的旁边。见我从里面出来,上尉连忙向我请示道:“将军同志,我们该如何处置他呢?”
我用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醉醺醺的波涅杰林,随后对上尉说道:“上尉同志,想办法让他醒酒,然后送到师指挥部去。”
“明白。”上尉答应一声,便转身吩咐他的部下:“你们先给他醒醒酒,然后再送到师指挥部去。”
在接到上尉的命令后,一名战士转身跑进了咖啡店。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提着一桶水从里面出来。上尉弯腰拿起水桶里的木勺,舀起一瓢水从波涅杰林的头上浇下来。
虽说已是六月,但这水依旧刺骨。一瓢水从头上浇下来,波涅杰林顿时打了一个哆嗦。上尉凑近他瞧了瞧,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还差一点。”说完,又弯腰从桶里舀起一瓢水,再次将波涅杰林浇了一个透心凉。
“行了,上尉同志。”我想到水太冷,没准会让波涅杰林感冒,假如因此感染上肺炎就不好了,便及时地制止了正准备舀第三瓢水的上尉,吩咐道:“差不多了,现在带他回指挥部去。”
上尉接到我的命令,让战士架着波涅杰林先离开了,而我则留在门口,等留在里面的布科夫出来后,才一起朝指挥部走去。
布科夫看到前面还在浑身滴水的波涅杰林,有些担忧地问我:“司令员同志,你这样给他醒酒,不会让他感冒吧?”
我耸了耸肩,轻轻地哼了一声后说道:“我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但前提是他必须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待会儿回了指挥部,你找人给他换一身衣服,千万别感冒,要是感染了肺炎,接下来的很多战役,他估计就没有机会参加了。”……》
………………………………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新旧之间的矛盾(下)
回到指挥部时,守在门口的内务部上尉恭恭敬敬地向我报告说:“将军同志,我们已经将少校送回来了。”
我冲他点了点头,带着布科夫走进了指挥部。不过进了门以后,我发现这里只有卢金一个人,不禁好奇地问:“卢金上校,波涅杰林在什么地方?”
卢金朝旁边的一个紧闭房门的房间努了努嘴,说道:“喏,在那个房间里换衣服呢。”
我在卢金的对面坐下,不客气地问道:“波涅杰林天天去酗酒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吗?”
卢金点了点头,如实地回答说:“是的,我知道这件事。”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制止他?”听完卢金的回答,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满地继续问道:“一个师领导天天在咖啡店里酗酒,让战士们看到成何体统?”我说这话时,心里还在暗想好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酒吧,要是有的话,波涅杰林还不天天泡在酒缸里。
布科夫挨着卢金坐下,一脸为难地对我说:“司令员同志,您有所不知,不是我们不想管,而是没法管啊。要知道,他以前毕竟是将军……”
对于两人的苦衷,我的心里非常明白,就好像“亮剑”里李云龙被降为了营长,但团领导谁敢把他当成营长呼来喝去呢?波涅杰林就属于这种情况,他在担任集团军司令员时,卢金和布科夫只不过是普通的战士。两人如今就算职务比波涅杰林,但也心存敬畏不敢随便批评对方。
不过为了这支部队和自己的前途,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是将军又怎么了?要知道,他如今只是一名少校,你们两人不管是军衔还是职务都比他高,为什么不敢管他?”
我见他们都沉默不语,又接着说:“就算他曾经当过元帅,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他如今只是你们两人的一个部下,让他服从你们的命令,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假如你们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我就要考虑换人了。”
“奥夏宁娜将军,”就在卢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了波涅杰林的声音:“这不怪两位师长,都是我的错。”我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那个房间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波涅杰林就站在门边。
他走到我身边的空位坐下,态度诚恳地对我说:“这都是我的错,与两位师长同志无关,如果您要怪的话,就怪我一个人吧。”
我盯着正襟危坐的波涅杰林,苦笑了一下,随后问道:“说说吧,波涅杰林少校,您”为什么要天天去酗酒?”
波涅杰林扭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卢金和布科夫,随后苦着脸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我担任参谋长一职后,觉得以自己所掌握的军事理论和战斗经验,别说指挥一个师,就算指挥一个集团军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和两位师长之间的较量,让我意识到自己落伍了,所掌握的战术也跟不上形势了。……”
听完波涅杰林额的这番肺腑之言,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巴格拉米扬之所以比较推崇波涅杰林,认为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军事天才,也许是因为军队刚结束了大清洗,有能力的指挥员都被清洗掉了,这不过是在矮子里选高个罢了,其实他也就是个中等水平。
但当着波涅杰林的面,我却不能说这样的话来伤害他的面子,只能委婉地说:“波涅杰林少校,您是一名老资格的军人,在卫国战争爆发前,您就曾经在不少地区和不同的敌人进行过战斗,并取得了胜利。不过当时敌我双倍的战术水平、机动能力、武器装备都基本相等,只要我们的指战员表现英勇,在战斗中猛打猛冲,便能取得胜利。”
说到这里,我有意地停顿了片刻,以观察波涅杰林有什么反应。见他皱紧双眉,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我意见,便接着说:“我们正在进行的这场卫国战争,是一场现代化的战争,双方的技术装备水平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假如再沿用老一套战术的话,是肯定会吃亏的。所以在现代战争中,谁掌握了先进的军事思想,谁就掌握了现代战争的主动权。”
我说到这里,见波涅杰林的脸上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我有意问了一句:“您知道您在这两次的演习中,所犯下的错误是什么吗?”
“是不懂得如何合理的使用坦克部队。”我不等他开口,便又补充说:“我举个例子吧,我们在战争初期的失利,除了指挥员的战术思想的陈旧与僵化,部队的后勤保障能力差之外,主要原因是反坦克作战无方所导致的。我们的部队在战斗中,被德军的坦克击溃,然后又被后续拥上来的大量德军步兵包围歼灭。因此我就反坦克作战的成败,成为了我军能否挡住德军进攻的关键。”
见到波涅杰林在听完我这番话以后,脸庞涨得发紫,我深怕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便放缓语气说道:“当然了,这也不能全怪您。您毕竟在与世隔绝的战俘营里待了差不多三年,不了解外面的变化,假如您一直在军队里的话,没准也能建立不朽的功勋。”
“那我们在战斗中,该如何使用坦克部队呢?”波涅杰林听到这里,终于抬起头望着我,抬头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随后态度诚恳地问道:“将军同志,您能告诉我吗?”
“按照我们以前的军事理论,坦克至少作为伴随步兵突击的一个辅助手段,这一点在您所指挥进攻演习里表现得很明显。”见波涅杰林已开始虚心向我求教,我自然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将坦克集中使用,大规模使用在主要的作战方向上,可以轻松地凿穿敌人的防线,为我们的后继部队开辟通道。……”
在听完我的一番讲述后,波涅杰林从座位上站起来,态度真诚地说道:“将军同志,您说得对,这几年我一直待在战俘营里,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老一套战术,假如不是经过前几天的演习,就直接让我重新指挥部队,估计还是会重蹈41年的覆辙。”
说完,他转身面向卢金和布科夫,抬手向两人敬了一个礼。他的举动把卢金他们吓了一跳,两人也连忙将手举到额边,向他还礼。只听波涅杰林态度谦逊地说:“两位师长同志,虽然你们当兵的时间比我短,资历也比我浅,但指挥能力却比我强得多。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向你们虚心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指挥能力。”
我见三人握手言和,心里悬着的石头也就落地了。又和他们闲聊了几句,便回他们安排的宿舍休息去了。
我在舍佩托夫卡待了四天,见新编师的工作都进入了正规以后,才放心地乘坐列车前往莫斯科。
我赶到莫斯科以后,不知道自己该前往什么地方报道,便在车站的站长室,给副总参谋长安东诺夫打了个电话。听到我的声音,他还有些意外:“原来是你啊,奥夏宁娜同志,我正打算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