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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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鬼师-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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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相框里是两个男人;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站在海边;一个穿着军装手拿长枪站在战场,这两个人跟钟阿宝像极了,柳生觉得他们几乎是一模一样了。

    柳生点头:“他们跟你是像极了。”

    大白也跟着赞同:“简直是一模一样。”他这话里语气分明就是不信钟阿宝这两张照片。

    钟阿宝给看他们看完那两张照片又把照片压回了箱底。他把手里裹着那截子东西的报纸解开来。大白看见报纸裹着的是半截子食指宽的香。那香的气味浓烈,刚刚一打开报纸,整个房间就充满那种香的味道。这味道醇厚,轻轻一嗅,深入骨髓。大白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他脱口而出:“返魂香。”

    钟阿宝举起那半截子香说:“这是假货,返魂香早就丢了几千了,哪儿去弄返魂香。”柳生盯着那只香,这香的味道他一定是闻过的,在漫长的岁月这香味穿透时光印留在他的脑海了,一经提醒,就翻天到底。

    柳生轻轻的说:“不,这不是返魂香,这是钟池宴的香。”

    钟阿宝笑了一笑,他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他说:“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然我点燃这根香你们就会见到钟池宴了。”他问:“你们可以反悔。”

    柳生摇头:“我不反悔。”

    大白自然是跟着柳生:“我跟他一起的,老子是他男人。”

    钟阿宝一笑,他的手里的那枝香被点燃了。渺渺的香气飘过来,柳生脑中清醒,神智昏沉,他遥遥的听见一声叹息:“你这又是何必。”那声音轻微,确实是钟池宴的声音。柳生张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他在这香气里昏沉清醒。

    这渺渺的香气带着柳生进入了一个幻境。等到柳生不在觉得双眼昏沉,能够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了眼前的情景。他身边还有大白,大白拉住他的手,朝着柳生说:“草,这是哪儿啊。”柳生看着眼前的漂亮的池水,湛蓝的,就像是一颗蓝色的猫眼,像是一滴仙女的泪水,看着池水缭绕的云,白的云像是洁白的哈达,像是过往的云烟。这里,就是曾经在他的梦中无数召唤他的地方。

    柳生说:“这就是原本的瑶池。”

    美丽的瑶池,仙境瑶池。

    轻薄缭绕的白云散去,瑶池上的山峰站着两个人,柳生遥遥的看了清楚,他说:“大白,其中一个是我,一个是钟池宴。”大白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钟池宴,钟池宴似乎觉出穿越久远的时光有人在流转漫长的岁月里看他,他有意或无意的朝着这边一笑。大白看着钟池宴,钟池宴是比不上他美的,但是钟池宴神采飞扬,英明俊朗,顽劣狡黠,自在逍遥,他简直就像一只无可拘束的鹰。

    幻境中的柳生站在那样的钟池宴的身边,眼神里充满了仰慕和崇拜。大白看的眼睛发酸了,他轻轻的掐了柳生一下:“你就那么喜欢他呀,你怎么不把他弄到手,就你这勾人的小性格。”柳生也看见钟池宴身边的自己,他第一次旁观自己的神情,柳生感叹:“我是多么的仰慕他,大白,这无关爱恨,有一种人就是能让你无关爱恨的生死相随,恨不得能陪他走遍天地,因为他是钟池宴,他有这个本事。”

    钟池宴背着一把剑朝着幻境中的柳生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柳生指着那个画面对大白说:“他在跟我道别,他要去上战场了,跟那些失败的神进行一场战争,我要在这里守着瑶池,看着那百万僵尸走进瑶池里,在他回来之后,我杀了他。”

    大白握紧了柳生的手,他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别怕。”

    钟池宴赢了,他回来了,他一身的鲜血,满头的白发,脸上布满了皱纹,他变成了一个垂暮的老者,画面中的柳生几乎不敢伸手去触碰他,不,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钟池宴,他看着这个老者蹒跚而行,看着这个老者跌倒爬起,看着这个老者枯朽的身躯,看着这个老者浑浊的眼睛,这一刻,他心中的钟池宴已经死去。

    柳生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对着那样的画面说:“大白,大白,我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怎么想的,我看着这样的钟池宴我宁愿他死了,也不愿他这么活下去,钟池宴怎么可能这么活下去,他这么活下去,还不如死了。”

    柳生说:“于是我杀了他。”

    在瑶池的山上,柳生杀了钟池宴,他接过钟池宴的剑,一剑刺穿了钟池宴的胸膛,钟池宴的灵魂飘散出来出来,柳生的手指触碰到他的灵魂,这是一个老者的灵魂,毫无生机和朝气。柳生的闭着眼留下泪来,他伸手轻轻的一捏,钟池宴的灵魂也散去了。钟池宴死了。

    柳生跪在死去的钟池宴面前,掩面痛哭。

    柳生看着痛哭的自己,他对大白说:“你看,是我杀了他,在我杀了他的那一刻,我觉得一个时代结束了,从此钟池宴的时代过去了,柳生的时代也不存在了,于是,我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大白看着柳生挖了一个坑,他平静的躺在那个坑里,执着的不肯闭上眼睛,层层的落叶掩埋了他,层层的尘土覆盖了他,柳生的躺着的地方变成了平地,平地上盖了房子,房子拆了变成了森林。

    大白抱住了柳生,他说:“以后我们埋在一起。”柳生看着死在瑶池上的钟池宴的尸体,看着这个老人的尸体,他想如果钟池宴活下去会怎么样,如果钟池宴活下去,难么自己会照顾着他,看着他死去,心里总是少一些难过和愧疚。然而,柳生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不,你还会杀了他。

    钟池宴的尸体在漫长的岁月里化成了尘土,尘土累积,在漫长岁月之后,他生长的地方钻出了一颗小树苗,这棵树苗化成了人形,有着钟池宴的模样。只是他的眉毛没有钟池宴的浓黑亮丽,只是他的身体没有钟池宴的强健有力,只是他的笑没有钟池宴的狡黠顽劣。

    他下了山,有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他犹豫的一会儿说:“我叫钟阿宝。”

    柳生的心里凉了,他握住大白的手说:“他死了,原来真的是钟阿宝,不是钟池宴,这是池宴留给我看的,要告诉我他死了。”

    钟阿宝悄无声息的浮现,他出现在这场幻境中,他说:“不,我也是钟池宴,我有着钟池宴的血肉,有着钟池宴的一半灵魂,我蛰伏地下,原本是不过是一颗种子,但是钟池宴血肉浇灌了我,他的残余的魂魄滋养了我,我就是钟池宴,但是我还是钟阿宝,柳生,钟池宴从未恨过你,这是钟池宴留给你的梦境,他料定你在日后的岁月可能会寝食难安,留给你看,看他照旧活的潇洒自如,请你无需担心。”

    柳生禁不住捂不住了脸,但是又舍不得不看,他看见钟池宴赤着脚走路,看着他背柴做饭,和猎户大笑欢声,他看见钟池宴拿枪上战场,拔枪杀敌,快意恩仇,他看见钟池宴坐镇商场,谈笑风生,哪一个都是钟池宴,哪一个又都不像钟池宴。

    这都是柳生没有见过的钟池宴。

    商场上的那个钟池宴拿着一顶帽子戴到头上,他慢慢的回头来微微一笑,似乎看见了柳生,又似乎没有看到,这是那个眉目秾丽的钟池宴,他顽劣一笑:“柳生,一别数年可好,你看我,照旧还好,别再挂念。”

    缭绕的香气慢慢散去,那幻境竟然消失不见。柳生站在钟阿宝的杂乱的房间里,看着钟阿宝举着一截子灰烬。

    钟阿宝长叹一声:“钟池宴并不恨你,柳生,我是钟池宴也是钟阿宝,换句话说,我既不是钟池宴,也不是钟阿宝,我做不来钟池宴的风流放荡,做不来他的大气使然,我甚至无法理解钟池宴的生活,他曾经伤害过多少人,镜山美人,玉山女子,多少人为了他伤透了心,陈村迷宫,断山成院,多少人为了他的任性付出了代价,柳生,并不是我不认你,而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钟阿宝抖了抖手上的灰烬,他拉住柳生的手:“都忘了吧,没有钟池宴,没有柳生,钟阿宝很好,你也很好,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柳生心中长久的阴霾瞬间聚拢,又瞬时散开,他轻轻的说:“都很好。”柳生泪水肆意,他小声地对钟阿宝说:“我能不能叫你一声池宴?”

    钟阿宝对他说:“叫吧。”

    柳生小心的叫了一声:“池宴。”

    钟阿宝轻声的嗯了一下。

    柳生又问:“池宴,你可好,我有错,你能原谅我吗?”

    钟阿宝对他说:“你没错,我很好。”

    他们是多年老友,这样的相遇竟只让人想要流下泪来,心酸多过了欢愉,难过胜过了欢喜。全然的物是人非,只能让人说出一句我很好。

    柳生朝后退了几步,他拉着大白的手,朝着钟阿宝说:“池宴,我要走了,你很好,就行了。”柳生的步伐很慌张,他拉着大白朝着门口走去。

    钟阿宝笑了对柳生说:“等一等,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给你。”

    柳生的停住了脚步,钟阿宝转身又去箱子里翻腾东西去了。不一会儿,他从箱子里翻腾出一本书来,他朝着柳生扔了过去,对柳生说:“你离家这么多年,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吧,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是钟池宴留给你的,留给你回家的路。”

    柳生接过那个本子,揣进了口袋里。

    钟阿宝又对他说:“有时间过来吃面,疯子阿宝的面最好吃,来吃面不收钱。”

    柳生遮住了眼,拉着大白狂奔出门,他几乎不能接受钟池宴对他这么好。

    柳生走前面,大白走在他的后面,柳生很快就止住了泪水,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星星说:“真好,大白真好,就这样多好。”大白听不得柳生说这样的话,他往前一跃,揽住了柳生的脖子:“得了,别惦记钟池宴了,你看他到底是还是钟池宴,煮个面也过得逍遥快活。”

    柳生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大白揽着柳生的脖子走到马路牙子上,找了地方随便一坐,他伸手去摸柳生口袋里的书:“快来给看看,钟阿宝那个孙子给你写什么,万一不是什么地图,是什么情书那就不好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朝着柳生抛了个媚眼过去:“万一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孙子,你让奴家的心里怎么想吗?”

    大白这话说的娇滴滴的,着意的想逗柳生一笑。无奈,柳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大白把手里书拿过来。书是泛旧的黄色,纸张粗糙,上面写着三个字,舍生兽。

 71有兽舍生七十

    书本打开;书的第一页是一只漂亮的兽。修长的手臂,湛蓝的眼睛;迷人的樱色肌肤。在这页书的旁边写着一行小小的字;岭山之南有异兽;良善无邪;且美且修,不知世间浑浊为何物,女娲补天之时,不忍视民间疾苦;既舍身补天,故名舍身兽。

    柳生看着这只兽;他的手指轻轻的抚摸那只兽身上的鳞片;湛蓝的眼睛。他小声的问柳生:“它那么美是不是?”

    大白实在看不出一只兽有多美;然而大白看出来柳生是极其喜欢这只兽的。所以他撒了个无关大雅的的小谎:“是挺美的。”

    柳生颇有些恋恋不舍,他叹了口气:“我原来不知道它们是美的。”柳生掀开这本书的第二页,他看见自己熟悉的字体,钟池宴的字体。钟池宴在书上写道,舍生兽有七情无六欲,可化兽为人,舍身兽化身为人多貌美女子,性温良,多柔情,此兽隐世,不可多得。柳生打开这本书的第三页,上面歪歪斜斜的记录这一些趣事儿,柳生看着这些钟池宴的趣事,一页一页的认真的看下去。

    看到了十几页,柳生看到上面画着一页地图,用红色箭头标志着路线,钟池宴写到,岭南寻兽。

    柳生认真的看着那张地图,他的手指沿着红色的箭头行走,最后停止在顶端,他对大白说:“大白这里就是我的家。”

    柳生说:“我是一只舍生兽。”

    柳生这句话也把大白惊的不轻,大白的狐狸眼都瞪圆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柳生一圈,又凑近柳生闻了闻也没闻出什么味儿来。大白不由的骂了一句:“你个小骗子。”

    柳生极其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一只舍生兽。”

    大白再惊也信了,但是柳生究竟是什么跟他没多大关系,柳生就是柳生,柳生除了柳生还能是什么。大白也不在意:“是就是呗,来,变个原形给我看看。”

    柳生摇了摇头,他说:“我不能,舍身兽化兽为人,就是脱胎换骨,就是决绝的切断了自己跟兽的联系,从此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只能是柳生,它们决绝的切断了跟我的关系,我根本回不去了。”

    柳生的语气有些寂寞,有些萧条,他的手指不自在的敲着马路。大白终于文艺了,他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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