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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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鬼师-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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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柳生其人

    柳生活得太久了。久到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久到他忘记了自己看见过那些人,经历过那些事儿,学过哪些东西,久到他不知道自己手里除了握着大把的时间还剩下些什么东西。

    当然,这并不是说柳生像是《西游记》的孙猴子是天为父地为母从石头缝里跳出来的。很久之前,还是有人记得柳生是从哪里来的。

    那还是很久之前柳生并不叫柳生的时候。柳生叫过很多名字,雅的叫过柳风亭,柳代悦,柳眸,柳一舟,俗的叫过柳二牛,柳虎,柳小钻,柳三桂。后来干脆一并叫做柳生。

    很久之前,柳生不叫柳生的时候,柳生似乎是有个道号的,他依稀记得很久之前他是做道士的。也许他记错了。

    曾经有一个叫鬓翠的窑姐笑嘻嘻的伸着葱白的点着柳生额头嗔骂他,呆头鹅子,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假道士。柳生撩起道袍擦了个苹果塞进嘴里,还真认真的想了想,他脑中是白花花的一片,白花花的一片里有人对他说柳生你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柳生也就瞄着鬓翠白嫩嫩的胸脯子说,贫道我是从来处来,到该去的去的地方去。

    鬓翠翘着红艳艳的指甲笑,你这该去的地方是哪儿。柳生一头钻进鬓翠的胸脯子里,你说我能去哪里。鬓翠纤巧的手指一摘床钩子,就是一夜颠鸾倒凤。

    鬓翠是个美人。典型的北方泼辣妹子的美,翘眉毛,大圆眼,高鼻梁,菱角嘴。在别人眼里鬓翠除了美就真的没了什么用,当然床上那点用处是不用说的。鬓翠懒,连油瓶子倒了都不愿扶起来,鬓翠泼,撒起泼来,能把整个窑子馆的嫖客骂出来,鬓翠馋,鬓翠宁愿三天不吃也只吃鱼肚子上的嫩肉。

    可是柳生觉得鬓翠对自己是好的。她会搂着柳生叫他小心肝,也会留着分的份子钱给他买一件银底黑花的褂子,鬓翠从来没有对柳生撒过泼,她总是点着他的额头叫他呆头鹅子。

    柳生跟鬓翠睡了几个月,看见别人跟鬓翠睡得时候觉得不痛快了。他觉得他应该把鬓翠带回家去了。

    柳生跟鬓翠说咱们成亲吧。鬓翠就笑了,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她纤巧的手指指着柳生骂呆头鹅子。骂完鬓翠抱着柳生就哭。柳生终于见识到了鬓翠的泼辣,那晚上鬓翠把柳生的肩膀咬的连一块好肉都不剩了。

    第二天,鬓翠给柳生包了五张大饼,裹了三斤牛肉,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把自己压箱底的首饰倒进柳生的蓝包袱里。指着北边说,你上北去,你想娶我,总得先把我赎出来吧,上北去,有座长白山,上山上挖够百十来颗人参也就够我的赎金了。

    柳生背着蓝包袱怀疑,你值那么大价钱?

    鬓翠一个笤帚疙瘩把柳生赶了出去,老娘怎么就不值那么大价钱?

    柳生到底是高高兴兴的背着包袱去了长白山。等到柳生真的挖到一百颗山参回来的时候,他找不到鬓翠了。

    在柳生背着蓝包袱上路去长白山的第二天,鬓翠就嫁了。当地的土军阀瞄上了鬓翠,要娶回去做第十一个小老婆,鬓翠在打发柳生走了之后,一条绳子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

    土军阀把尸体抬了回去,剁成了肉泥,倒进了一条河里,连个渣都没有留下。

    柳生什么都没说,他从蓝包袱里掏出一件红嫁衣抱在怀里捂了一天一宿,然后找了素净的地方把衣裳和那一百颗山参埋了进去,立了个碑,写着媳妇鬓翠。柳生觉得躺在碑下那件鲜红的嫁衣鲜红鲜红的就像是鬓翠的血。

    柳生在军阀府放了一把火,看着满天的火焰,柳生脑子又是一片白生生,他脑子里肃然有个声音再说杀孽,杀孽,你从来出来还是到去处去把。

    柳生守着通天的火焰,不知道自己的去处是何处。心中栖栖遑遑的一阵索然。

    待到大火烧尽,他挖了坑,躺在坑里,双眼一闭,睡过去。

    他睡得并不安稳。尘土,树叶,死尸,这世间洁净的污秽的安详的狰狞的东西一层层的掩埋了他。他躺的地方沧海变成了沧田,沧田变换了阡陌,阡陌成为了红尘。

    柳生睡得迷迷糊糊脑子里八方景物走马观花。一双手曾把他乱坟岗子里挖出来说你是何处来,那双手指着他又说你到去处去。他脑子有他叫做柳一舟爱过的女人有他叫柳二牛时娶过媳妇,还有他叫柳风亭时交过的朋友,也有他叫柳小钻时拜过的把子,

    柳生就这么睡着。不管外面的世事变迁。

 2荒宅遗事一(改错字)

    柳生闭着眼睛活在泥土里,他的眼耳口鼻的塞满泥土,他的肌肤上缠满泥土,久而久之,等到柳生终于睡醒了,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地龙。于是柳生就真的像只地龙一样,挖了一个洞钻了出来。

    他这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

    他站在夏日暴烈的日头,长久的掩埋在泥土之下的肌肤散出一种腐肉一般的臭气,外加一种泥土的腥气。柳生的肌肤被暴烈的日头晒得生疼,像是自己的身体快要一块一块的裂开。

    这已经不是他曾在的那个世界。

    他记得他埋葬自己的地方是座山,满山都是桶粗的银杏树,山林中间最粗的银杏树里住着一只獐子精,耷拉着脑袋趴在树洞里里嗤笑着看着柳生把自己埋了。山还是那座山,没有了满山的银杏树,变成了一种柳生不认识的树,也不知道那只老獐子精搬到了哪儿去,还在不在。

    柳生觉得顶天的日头要把自己烤焦了去,他缩在树荫底下始终不肯动,可是这样还是不行,干燥的空气刺激着他的皮肤。柳生仰着头,看看头顶的大太阳,揪起地上的草连着草根一起才进嘴里,快速的咀嚼。

    他终于憋出了一点尿意。

    柳生尿在自己挖出的那堆土上,然后抓起湿泥涂在了自己的身上,揪了几把草抹在身上。

    柳生泥猴一样,拔腿就跑。他需要一条河流,或者一个暂时和外界空气暂时隔绝的地方。

    他记得半山腰的地方原来有一条河,柳生想去河水里泡上几天。

    等到柳生到了半山腰,只发现一条铺满白色鹅卵石的河床,河早就枯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柳生熟悉的世界。柳生站在河床上,看着不远处的一栋房子,白墙耀眼。

    房子的大铁门是旧式上海的风格,斑驳的岁月完全把它雕琢成了一件古董。柳生站在门前一手挡住头,一手掐指算了一算。他朝着东南的方向磕了一个头,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八卦图,拿三颗石子分别镇在了西,南,北三面,独留东面不动。做完这些,柳生扔了手里树枝,从大铁门爬了过去。

    柳生知道这是一间荒宅。可是这个宅子有那么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夏日晴天的中午,柳生也觉出了这宅子里泛着一股黑气,阴森森的徘徊在空中不散。这合该是多大的怨气。

    咯吱一声,柳生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灰尘,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腾跃而下,柳生还来不及踏进房门就被这黑影吞了下去。柳生觉得自己陷进了一片黑暗中,仿佛又回到了埋在泥土下的那些时日。柳生安静的毫不挣扎的任由黑影把自己整个吞了进去。

    车还有开半山腰就没油了,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山路到黑才找到这栋别墅。张林麒看看自己上山时被树枝刮破的衣服,狠狠踹了一脚破旧的大铁门,他朝着身后的一群人说:“就是这儿了。”

    张林麒身后的那群人看着这栋破旧的别墅,据说是张林麒爸爸的爷爷留下的。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白面尖嘴长相单薄的男的说:“还不错,真有点鬼宅的味道,你祖爷爷也是个会选地方的。”说着还恶作剧一般将脚下的一颗石子踢到张林麒的脚边:“林麒,你们家原来也是个有钱人,这么大的别墅盖出来也得花费不少呢吧。”

    张林麒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呸,孙国栋,我就是带你们见识见识,谁也别打这个别墅里的东西的主意,住一晚上就算了,也算是见识了我们老张家的大宅子,别的什么也不要想了。”

    张林麒紧紧的捏住兜里的钥匙,站在大铁门前听着山风呼呼,不由就想起了关于这别墅的谣言,他把兜里的钥匙拿出来挂在手指上转了几圈,又不放心的转身再次对身后的人们说:“跟你们说了什么都别动,真的就什么都别动。”

    张林麒心里生出点悔意,后悔一时冲动带着炫耀的心态带着这群人来这儿,他听自己的父亲说过这个宅子是死过几批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几批,请人算了命才说是这宅子阴气太重,后来他们张姓一家才搬了远远的去。

    他手中的钥匙插了两次竟然没有对准锁眼。孙国栋在他身后笑:“这是这门的钥匙吗,林麒你不是拿错了吧?

    ”

    孙国栋身后的施安关心的走向前,轻轻的握住张林麒的手:“林麒还是我来开吧。”张林麒的手不像是一般男人的手,养尊处优的生活过惯了,连阳春水都没沾过,一双手指节修长,白的发腻,羊脂玉一样,实在是让人想要捏一捏。张林麒狠狠地瞪了施安一眼,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那把钥匙。

    他回过头狠狠地说了一句:“都给我闭嘴。”张林麒看看张国栋施安还有他们身后两个女同学刘真和宋巧云,他手中的钥匙插…进了锁眼,转动发出轻轻的咔嚓一声。

    旧式上海风的大门打开,迎面而来是茂盛的野草,在一入门的右边是一棵长野了的法国梧桐,风一吹就张牙舞爪的动着,离着门不远的小道上是一丛影影幢幢不知道是什么的花从。

    张林麒第一个推开大铁门进来,他手里的钥匙插在门锁里,从缓缓打开的门中,张林麒看见树影朝着自己汹涌而来,黑夜里似乎是看不清楚,张林麒隐隐约约是看见影影幢幢的花丛前面似乎站着个人影。

    他忘记拔出门上的钥匙,觉得自己嘴里隐隐泛酸,睁着眼睛紧紧的闭着嘴巴看着前面。他看着那个像是人影一样的东西慢慢的消失了。像是一滴水淹没进了墨水之中。

    张林麒肯定那绝对不是自己幻觉。

    他身后的孙国栋正笑着英雄救美,朝着宋巧云说:“你怕不怕,不用怕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宋巧云抿着嘴,也不答话,只往施安的身后躲过去。刘真哈哈的笑着搭讪:“瞧,这到底是哪个英雄救美啊?”宋巧云听的害羞了,握着拳头朝着刘真身上砸去,一群男男女女笑作一团。

    张林麒慢慢的向前走,走出了十几步,回头来,狠狠地瞪了正在大笑的刘真一眼:“闭嘴。”又朝着正在追着刘真跑的宋巧云说:“你给我安静点。”施安像是要避嫌一样离着宋巧云远了一步,笑着叫了一声:“林麒。”

    孙国栋上前推了张林麒一把:“张林麒,你嚣张什么啊,不就是个破宅子,你嚣张个什么劲,不就是家里有俩钱。”

    张林麒被孙国栋推得一晃,他并不计较。他手心沁汗,紧紧的攥着手,朝着刚才看见看见黑影的地方过去。

    张林麒在那儿只看见一丛影影幢幢长得茂盛的月季花。

    在那边,孙国栋已经带着宋巧云推开了房门。

    站在月季花前的张琳琪听见宋巧云的尖叫声。还有施安的喊声:“蛇,蛇。”

    张林麒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里骂施安和宋巧云一条蛇害怕什么,真是一群胆小鬼。张林麒在月季花前又看了一眼,才朝着施安他们过去。

    张林麒进了门,倒是没有尖叫,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大滴的冷汗。可是张林麒摸了一把冷汗,压制住砰砰跳的心脏,朝着尖施安和宋巧云说:“叫什么叫,不就是一条死蛇。”说着,他拿着手电筒朝着那条蛇过去。

    那真的是一条蛇。

    可是这条蛇又不太像蛇。

    张林麒借着手电的朦胧的光线看着这条像是蛇又不像蛇的东西。

    这团东西团团的盘在一起,约有一米来长的宽,团在一起看似占满了半间房,它身上布满了椭圆的土灰色的鳞片。头部九分像是蛇头,闭着眼睛,露出两颗白色的毒牙。

    任谁第一眼看着它都会说这是一条蛇。

    可是张林麒觉得眼前的蛇就是一条怪物,这条蛇的头部显出两块凸起,它的尾巴竟然还有着马尾一样的长须。

    这条怪物躺在地上已经死去。

    它的腹部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屋子的地上血几乎要蔓延满整个地板。张林麒注意到这条蛇腹部的伤口是被撕开的,内脏翻腾,露出里面红白相间的肉,地上有撕碎的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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