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城!夺城——”
这时有斥候来报,卫军已经追到三里外,足有五六万多人马,卫国南部精锐,尽在其中。
“来得好,点狼烟,发动攻击信号!”
“遵命——”斥候立即前去传令,顿时狼烟冲天而起,那是向远处的魏卒骑兵发攻击信号,切断卫军的后路。
“准备迎战!”辰凌一声喝下,夏世雄率先指挥先锋军,守在壁垒的垛口和栅栏后。
这道防线临时搭建,挖了数米宽的壕沟,战马无法逾越,壕沟内全部倒插了尖锐的竹木倒刺,挖出的土直接垒砌起来,形成土堡墙,迎敌一面铺上铁板,后面搭建层层木架,好让魏军站在上面,向外面射击,居高临下,阻挡攻击的敌军。
弓箭手、长矛手在土壁垒墙上展开,像是一个小城墙般,准备迎敌。
黄昏夜幕下,一条黑线在道路尽头出现了,毫不停滞,铺天盖地,马蹄声与兵甲声混合,铿锵有力,沉雷滚滚,旌旗飞舞,枪林锋芒,倏忽之间,大军飞掠而来,如山洪冲卷袭到。
“那是什么?”冲在最前的先锋骁骑将看到这一幕,惊呼一声。
“道路上有魏军设的关卡,儿郎们,终于追上魏兵了,给我杀啊——”
“冲啊——”
卫军建功心切,都以为魏军大撤离,军心不稳,无心应战,远远望见魏军,似乎看到猎物了一般,奋勇冲前,要把魏军撕碎。
辰凌嘴角露出冷酷的笑意,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时远处的卫军先锋,已冲进了大魏远弩箭的有效射程,辰凌冷冷一挥手:“射击!”
“咚!咚!咚!”的巨鼓声敲响,一千六百支箭骤然发射,形成一片乌黑的箭云,向卫军冲锋的骑兵呼啸扑来,霎时间,骑兵阵一片人仰马翻,七八百人被射倒。
紧接着,第二排弩箭射来,不断有卫军士兵在冲锋中惨叫着倒地,第三排箭云又呼啸而至,密集的弩箭如疾风骤雨,射穿卫卒的盾牌和皮甲,一片一片的卫军骑兵和青铜战车兵,从马背上、战车上翻滚落地,被密集的战马踏成肉泥。
五千弩兵,成三排队列,动作熟练,上弩、进弩、发弩轮番发射,仅仅只射出三轮,卫军先锋骑兵便几乎殆尽了。
因为卫军本来骑兵就少,勉强凑集两千多战马,一路追击下来已经损伤不少,在这里,杀机更加惨烈,血染遍地,四处喷溅,只冲到壁垒六七十步外,几乎全都被射杀了。
卫军大惊,阵脚乱起来,止住了冲势,凝望正前方的壕沟与壁垒。
孙括、卫殷等将领看到眼前一幕,脸色都铁青下来,魏军这是要干什么,要在此地阻挡住他们的追击掩杀吗?
“大帅,眼下怎么办?”
孙括一咬牙,找不到兵法相对应的词语,清秀的脸颊一沉,喝道:“事已至此,不能半途而废,魏军既然在这备战,要与我军正面厮杀,争取时间撤离,兵力一定少寡,我军有六七万众,瞬间就能撕破这个壕沟壁垒,卫殷将军,拨给你三万大军,一个时辰内,撕破此关卡!”
“喏!”卫殷接过将令后,点兵布阵,三万人马,每一万人组成一阵,要轮番进攻,减少伤亡和疲兵,顿时厮杀声起,卫军开始叩关了。
两军正面交锋了,山崩地裂般的一片厮杀。
大路两边山头,箭急如雨,也开始助攻防御,激烈的对撞,眨眼之间,就是人头飞滚,洞穿心脏,射成刺猬,落入壕沟,血肉模糊,小半个时辰,卫军冲锋甲士死伤过万,却仍没有撼动路口的夯土壁垒关卡。
孙括隐隐感觉到形势不妙,如此顽强的防御,看来并非少数的断后人马,难道魏军主力就在壁垒后面不成?
几乎就在这时,卫军后方一片大乱,藏匿在山岭岔口的魏军武卒杀出来,以战车和路障切断了后路,然后以铁骑冲杀步兵,这支武卒养精蓄锐一日,此番上阵,充分体现出大魏武风,雄姿军伍的肃杀之气,如迅猛的山洪一般,压着卫军后队不断崩溃紧缩。
第0579章 围而歼之
卫军后方由六千武卒,步马结合,切断了卫军的后路,以战车、蒺藜等路障,挡住了卫军回撤之路,彻底给围堵住了。
六千魏军武卒人数虽少,但是却足够精良,都是一米八的平均身高,身材魁梧,手持长戈,挎着重剑,背着硬弓,整齐的动作,向前横推过去,犹如一座小山碾压向前。
身兼百战,孔硕有力,勇武过人,体能强劲,每人手中的长戈都十多斤重,长四米,比寻常的戈厚重且长,用在这些武卒身上,恰到好处,以精锐之师,衔尾咬住,势如破竹般,收割着后方卫卒的性命。
卫军后面的兵卒,有两万多,恰恰是刚新招募入伍不足一个月的卫人,没经过正规厮杀训练,都是新兵,被战国最勇武的兵种之一如此追杀猛烈厮杀,早就吓得腿软了,魂飞胆颤,抱头鼠窜,涌向中军的队伍。
孙括在站在中军辕车上指挥三军进攻,忽闻后面厮杀声骤起,愈演愈烈,斥候急报:后方惊现魏军精锐,已截住大军退路!
这一条情报,可把孙括震住了,完全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魏军精锐,哪来到魏军,不都在前面吗,如何会出现后方,是不是弄错了?”
斥候无语:“大帅,千真万确,是魏军的武卒,异常勇猛,后方的新军,一盘散沙,早已溃败不堪,正朝着中军涌来。”
孙括闻言一惊,兵败如山倒,这条兵法名言,他还是倒背如流的,一旦让溃败的士兵冲散了中军阵列,连中军都难以阻抗了。
“快,来人,给我堵上,不是,给我截住后面的乱军!”他指着身边两名武将,一时叫不出名字,点将道:“你,还有你,两位将军,速点五千中军,迎挡上去,定住后方魏军逆袭!”
“喏——”两名副将纵马转身,点了五千人马,掉过头要与魏军武卒对抗,但是混乱不堪的新兵,如涨潮的水,漫无边际冲刷过来,连他们赶去阻击的中军将士都给阻挡住了。
这边要冲杀过去,后面正在砍杀新兵,夹在中间的卫卒嚎啕大哭,屁滚尿流般混作一团,毫无战意。
孙括这时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脑海不断闪现孙子兵法中,关于切断后路,前后夹攻的例子,顿时手足冰凉,意识到,似乎自己中计了。
“不好,吾中计也!”
大呼一声,孙括惊慌之下,立即派出斥候给前方卫殷传令,停止进攻壁垒,要准备突围。
但是,前方营寨忽然锣鼓震天,闸门打开,迎面冲出两千武卒开道,八千中军将士随后,一窝蜂冲杀出来,犹如利剑一把插入卫军阵列群中。
“噗噗!”
长戈如虹,斩飞一颗颗狰狞的头颅,带出一大串血花迸溅,死尸翻倒在地。
“咔嚓!”
铁骑无情,踩踏马下的卫卒身体,白森森的骨茬,与猩红的血水,格外的刺目,让人胆寒。
“嗤哧!”
染血的长矛、长枪,刺入敌军将士的血肉之躯,鲜艳的血水随之喷洒,说不出的血腥与惨烈。
不得不说,大魏武卒太过凶猛了,也不管对面有多少人,只顾着勇往直前,士气凝聚成一把无坚不摧的长剑尖刀,带起一片片血花,卫卒不断惨叫着,午夜惊魂一般。
这一次,辰凌违背了‘围师必阙’的兵法格言,没有留下豁口给卫军,强迫敌军做困兽之斗,他要彻底歼灭这支卫国的有生力量,使得他们不能继续返回到后方作战,而且形势有利,四周都被围住,前后堵住,就地围歼缩小,随着一圈圈的卫卒倒在血泊中,中间剩余的人马已经越来越少。
站在墙头上的一些弓箭手,还有谋士、副将,看到这一幕,道路中间,火把闪动,无数的将士在血腥拼杀,尽情屠戮,俨然一个修罗地狱的场景,看得人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战场,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动人传说,只有性命如草芥的血腥屠杀!
与此同时,柳岩正带着八百敢死之士,从山林潜伏,悄悄地爬到卫军的行辕外,从侧面的营地破开一道豁口,刺杀了那里的守卫,潜入了进去。
八百凶悍死士,不多不少,背剑持短弩,夜黑风高杀人夜,逐步暗杀守卫,扩撒到每个角落。
忽然,行辕的军械库和粮草堆燃起了大火,以此为行动信号。
火光一起,行辕大营的守军顿时大乱,八百死士从里面出手,见人就杀,先扑入将领的营帐,刺杀副将、骁骑将、都尉,然后放火烧营。
柳岩本要去刺杀卫山童,只可惜今晚他回城内筹备粮草,征募新军去了,暂时还没有回来,扑了一个空。
在行辕外,郑铉带着两千都骑将士,战马衔枚裹蹄,盔甲固定甲叶,剑器弓箭一律固定妥当,悄无动静冲到了行辕一侧,在里面死士的接应下,杀入了行辕。
这支兵马虽少,但行辕不足两万的新军,分布在长阔的防御性上,由于警惕性低,很多人正在休息睡觉,被突如其来的厮杀声惊醒,不知所措,慌忙奔出营帐,被乱军一阵射杀、猛砍。
这两千骑兵,以迅雷之势,马踹连营,从一边向另一端横推过去,连冲带砍,在乱军中,来如成风,所向披靡。
这样的大乱,军中无人指挥,使得坚固的壁垒关卡,生灵涂炭,葬于大火和铁骑兵戈之下。
卫军逃散,丢兵弃甲,撤往曹州城。
柳岩、郑铉等将没有带兵追杀,而是横扫行辕,破坏这里的路障,烧掉粮草兵戈,以免曹州出兵来夺。
行辕火光冲天,大势已去了。
当卫山童在曹州城内得知城外行辕被攻破后,顿时惊呼一声,忽然间,想明白了前后缘由,满脸黑了下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对于曹州、对于卫国来说,这是一场恶梦。
“中计了。”卫山童已经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副将惊道:“卫将军,如果大帅他们此行前去掩杀魏军中了计,咱们要赶快去搭救,就回卫军主力!”
卫山童摇头惨笑,仰天悲苦一啸:“晚了,追了一天,奔出百里,魏军选择这个时候动手,已经稳操胜券了,如今夜色深重,敌情不明,岂可轻举妄动,即使咱们带来城内两万多人马冲出城外,能济得什么事?一旦再中了调虎离山计,遭遇埋伏后手,岂不全军覆没了?”
“那……那怎么办?”副将惊呼道。
“听天由命了!”卫山童悲呼一声,吐了一口血,身体摇晃,欲栽倒在地,被两旁的副将扶住,脸色黯然,目光无神,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年,无比悲愤道:“魏国辰凌,奸诈之将也,非战国之福啊!”
第0580章 消灭卫军主力
两侧山塬夹着宽阔的管道,宽有数十米,本是十分舒畅阔达,但是魏军与小卫双方投入数万兵马,在道路中间厮杀,漫山遍野的魏军,犹如狼入羊群,一阵屠戮。
血腥的长戈,每一次起落,都带起一片血花,一蓬一蓬绽放着,凄惨冷艳。
杨匡义、夏世雄亲自带军出战,围堵卫军,原本就已经损失惨重的卫军,前后被包抄,整个军团都被兜住了,随着战斗激烈进行,战圈越来越小,倒下的卫卒越来越多。
滕虎、沈铮请战,再次调动两万步卒,冲杀上去,如利剑一般,刺敌要害。
偶然也有冲出突围的士卒,但寥寥无几,逃出战圈之后,被外层的藏匿的斥候冷箭射杀,没有放走一个。
青年将领卫殷,武艺不俗,但奈何沙场经验太浅薄,被夏世雄双锏砸死马下。
中军战车上的孙括,看到眼前的一幕幕,火光通明,狰狞的面孔,震天的吼杀声,浑身冰凉,根本不知自己如何惨败的!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孙括已经不能平静了,知道大势已去,难以突围,死亡将近,嘴唇发抖,口上念念不忘背诵着‘孙子兵法’的计篇。
大厮杀继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交五鼓,最为昏暗的时候,山塬古道,终于逐渐寂静下来。
战车上,孙括大哭一声:“呜呼,古祖兵法,城不欺人,却诬害子孙也!”
滕虎不管这个,手起矛落,把这位满口兵书的卫军统帅,挑落马下,刺死当场。
辰凌赶过来时候,看着那位年轻统帅的面孔,轻轻一叹,这个青年人的遭遇,倒让他想起了历史上著名的长平之战,秦国使用离间计,使赵国临时调换了前线统帅老将廉颇,更换了赵奢之子赵括,纸上谈兵,缺乏实践,秦国秘密换了大将白起,如此长平一战,围困了四十万赵军,最后被白起下令坑杀,成就了白起不朽的杀神之名。
如果当时赵国没有中计,以老将廉颇为统帅,即使秦国派了白起,也于事无补,最后失败的会是秦国,那么白起也就没有那么传神了,时势造英雄,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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