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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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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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傅听得连连叹气,点头道:“难得皇上英明,老弟没有白白误了性命,今日正该好好庆祝,为兄做东,我们去李家行院一醉方休!”
这个要求倒是不好拒绝,李成忙笑着点头道:“这样的话,怎能让孙兄破费?”
孙傅大笑着,拉着李成向门外走去。
李家行院李成早已十分熟悉,这时经历生死之后,旧地重游果然赶出大为不同。
甫入厅中,便看到张元干正坐在花厅的小榻上,看到李成进来笑吟吟地拱手相迎。对于这位有名的才子,李成因自身的原因,与他并不熟悉。
只是得知他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家里,心里多少都是十分感激的,这时便毫不掩饰地道:“张大人报讯之德另李成毕生难忘!”
张元干依旧平静地看着李成,含笑道:“李大人能够不为名利而舍弃糟糠,令张某佩服,先前之举不足再提!”
先前张元干出面替他求情的时候,李成便惊讶于张元干居然有这样不同于其他人的看法,这时听他还是这样说,忍不住地叹道:“想来若是那时李成再不能走出皇宫,李成那番话也必定要劳烦张大人了!”
张元干打量着李成,轻轻点头叹道:“若是李大人果真为陛下怪罪,而张元干却不能挽回情势已经十分羞愧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这番话,说的彼此之间顿时多了几分亲近,让李成十分意外。
旁边孙傅正要开口,便听一阵娇笑从帘外传来:“各位大人,师师今日微有小恙来得迟了,还请莫怪!”
众人都知道李师师的微妙身份,都起身相迎。孙傅更是抢着笑道:“师师能够赏脸,已经是在坐众人的幸事,晚来一刻何足挂齿?”
张元干也笑道:“在下新制了一曲小令,正要请师师姑娘过目。只是今日乃是为了李大人庆祝的,所以不敢献丑了。”
师师笑着在小塌上坐下,慵懒地靠在身旁的大红锦枕上,一双美目望着李成含笑点头道:“李大人今日真是叫天下男子失色,能够不不嫌糟糠之妻,而拒绝公主下嫁,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李成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率性,不但让自己在鬼门关旅游了一圈,还惹来这样的关注。不觉点头叹道:“皇上指婚之时李成只是担心皇上后悔,毕竟李成出身寒微,的确配不上公主。回家后看到素娥,才发觉这样做原来的为了心底的爱人!”
听到李成的叹息,李师师诧异地看着他,目露异彩地幽幽叹道:“李相公的娇妻从今日后恐怕要被天子女子嫉妒了!”
李成失笑道:“其实天下女子何用嫉妒素娥?谁都有争取美好生活的权力,我不会不尊重自己爱人的感受的。”
“爱人?”李师师惊讶地瞥了一眼李成,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好半晌才讶然道:“难道李大人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去违抗皇帝的圣旨,就是因为素娥是相公的爱人?”
李成看了一眼室内的几人,郑重地点头道:“是的,素娥是我的爱人,我回家的时候才发觉,素娥温暖的笑容才是我所有的牵挂,如果为了并娶到我并不爱的公主,而要牺牲这一切,那才是最大的失败者!”
此言一出,房间内一片沉寂,孙傅张了张口,看到李师师秀眉微蹙的样子,把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第二十六章 再会师师
张元干端起身前小几上的酒杯,仰首饮尽,这才摇头叹道:“李大人真是情深意重之人,比起大人,我等反倒成了凡夫俗子!”
师师这时终于幽幽叹道:“李相公之真情,教师师十分羡慕李夫人可以托付终身。不知何等福气,都能觅到如此郎君!”
李成笑着摇头道:“李成的想法或许不合时宜,却是真情,请大家不要见笑。”
孙傅这才点头笑道:“师师姑娘才艺冠绝汴梁,何愁无法米到佳婿?我们这些人恐怕是无此福气了!
师师淡淡地笑道:“师师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如今能够得识诸位也是前世的福泽。孙大人这样的仁厚君子和张大人这样的当世才子能来师师这里已经令师师感怀在心。这次,又能有幸结识李相公这样的痴情男子。可见机缘自有天定。将来祸福未可知,只是希望今后还能有幸和诸位把酒言欢。”
李成自然知道师师同徽宗之间种种传说,听她说的伤感,加上也知道眼前的繁华也不过只有数年光景,也不觉点头叹道:“世事变幻难料,大家今日相聚都算是有缘,将来繁华落尽之后,若能再见,才是上天之赐!”
张元干诧异地看着李成和师师,点头道:“想不到李大人竟然如此想,如今大宋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何来繁华落尽之说?”
李成看着还在低头沉思的孙傅,苦笑道:“只是一时心中感慨,并没有其他意思,倒叫张大人见笑了。”
孙傅这时忽然笑道:“寒冬腊月,难得此间温暖如春,张大人不是新制了小令吗?快些让师师姑娘唱来!”
张元干略作推辞,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李师师,笑道:“这首词匆忙制成,师师勉强一唱吧!”
师师接过那词,看了一眼,笑道:“如此好词,不唱才是可惜,师师这酒前去准备,请三位稍等。”
说毕,正要起身,鸨儿进来看着师师,又看了看在场的李成等人,尴尬地笑道:“师师姑娘恕罪,老身前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师师秀眸一转,浅浅笑道:“妈妈何事?若是果真为难,师师不敢勉强!”
鸨儿脸色一变,不再理睬师师,而是向李成笑道:“李大官人何时过来的?奴家竟然不知。”
李成微微笑道:“来了片刻。正要听师师演唱!”
鸨儿看了一眼脸色冰冷的师师,小心地皱眉叹道:“是前日见过李大官人的玉娘啊,这孩子,当日见过李大官人之后就不肯再去接客。因前日李大官人说过还要来见玉娘,奴家不敢勉强,免得无法向官人交代。”
师师冷冷地插言道:“玉娘怎么了?妈妈你想说什么还是直说吧!”
鸨儿紧张地看了一眼李成,也没有把李师师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叹道:“玉娘今日得知李大官人前来,早已精心准备,不料各位大人只与师师谈论诗词,早已将玉娘忘在脑后。弩机本来要去招呼其他客人,不了那丫头竟然趁着房内的丫鬟去端茶,竟然悬梁自尽!幸好回来的及时,发现了惨事,玉娘才勉强逃的性命。只是还是奄奄一息,希望官人能去看看!”
她说完这番话,用力揉着眼睛,连连地叹气。李成被这个消息惊得一怔,好半晌才点头道:“好吧,我去看看玉娘,还请院中照顾。”
孙傅看到李成要走,急忙拉着李成道:“玉娘已经没事了,我们还是先听师师唱完小令再说吧!”
张元干则笑道:“不如这样,李大人前去看望玉娘,师师正好前去稍作准备,在下和孙大人正好品茗休息片刻。”
师师见状,秀眉微蹙地点头叹道:“玉娘对大人一片痴心,李大人正该前去看看。都是师师不好,一时忘情,竟然忘记提醒鸨儿前去把玉娘叫来,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李成见状,愧疚地道:“这与师师姑娘何干?都是李成当初答应玉娘还会再来看她,却将此事忘在脑后,是我没把她放在心上!”
说着,向孙傅和张元干微微拱手一揖施礼告辞,这才跟着鸨儿向后院走去。
当初李成从水里爬上来的小院正是李师师绣楼后面的院子,算是行院的中心地带。而普通行院里的妓娘则没有这样的这个,她们都是居住在行院最里面的角落里。只是被鸨儿传唤的时候,才能进入金壁辉煌的前院。当然,若能有幸成为李师师那样的名妓,行院中最好房间可以随意挑选。只是玉娘不过是个还没有开始正式接客的清倌人,也没有什么名气。在行院里的生活便十分清苦些,上次的见客本来就是鸨儿让她正式接客的。却没有料到那晚李成因为新婚不久,而匆匆离开。
见到玉娘的时候,李成真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把这件事忘在脑后。如果他早来几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只见虚弱地躺在床上憔悴瘦弱如柴的玉娘,早已不是当日初见时那样明媚动人的俏丽模样了,整个人几乎没有了一丝生气,如果不是看到她胸口还在微微地起伏,李成当真觉得眼前的娇躯只是一具尸体。
这时,鸨儿小心地看了看李成的脸色,强笑道:“玉娘能活过来,也是她的造化,官人若是觉得污秽,还是先出去吧。”
李成看玉娘没有危险,这才点头道:“玉娘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再接客了。若是鸨儿同意,我替她赎身吧。”
其实鸨母之所以跑去见李成就是想甩掉这个显然已经没有的废人,加上李成刚刚拒绝公主下嫁,便知道他对妻子的情义。这时正要想办法展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李成。
这时,听李成主动提出立刻笑道:“既然官人想为玉娘赎身那是她修来的福气,老身自然也替她高兴。只是玉娘在行院三年,吃穿用度,又要请先生教习歌舞书画。总是需要不少的钱。如今她这个样子我这做娘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所以想来想去,将这些年在她身上的费用略减一些,只要大人三百两银子!”
李成看着床上面无人色的玉娘,便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这时闻言冷笑道:“玉娘现在生死都难以预料,你竟然如此漫天要价?”
说着,就要转身去找孙傅商议。鸨母却以为他要拂袖离开。急忙拉着李成干笑道:“官人休要动怒,我们慢慢商议!”
李成冷笑道:“好端端的人,被你们弄成这样,我还没找你们陪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呢,到让我来出钱!出钱也行,我只能给你按照每年五两银子的花费来算,三年,十五两银子,再给你多加些,也就是二十两!若是不愿意,我立刻向开封府报官,告你逼死人命!有本官亲眼所见,开封府也不能不信!”
鸨母这时不过是漫天开价,就看会不会落地还钱,听到李成肯拿十五两银子来换,虽然有些少,可是眼看玉娘这样闹的名声出去,再接客,便很难接到有身份的贵客了。这时又听到什么这费那费的,看到李成自己加了五两,心中早已愿意。这时便连连点头,只盼早点拿到钱。
李成见状,命人将玉娘送回家去仔细照顾,这才重新回去欣赏师师的演唱。


第二十七章 美人之邀
回到房间,看他进来,张元干和孙傅,同时起身相迎。李成急忙还礼笑道:“是李成耽误大家欣赏师师的演唱,理该赔罪才是。”
张元干笑道:“这倒无妨,师师也在为玉娘担心,李老弟为玉娘赎身也算是义举,救人性命的事情,我们理该相迎。”
孙傅点头道:“玉娘这段时日不肯接客,吃了鸨母不少苦头,幸而有师师在院中,鸨母不敢过于张狂,否则这丫头性命一定是难保!”
张元干冷笑道:“什么玉娘自尽,我看是她怕玉娘的样子被我们看到!否则为何不叫其她花娘进来?恐怕是担心李老弟看到那些花娘想起玉娘来。结果定是玉娘无奈,绝望自尽。幸好没弄出人命来。
他话音刚落,随着连接内室的珠帘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师师那动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看到三人的目光都向她身上射来,李师师轻轻一叹,上前来到李成面前微微福了一礼,幽幽叹道:“师师先替玉娘谢过官人的救命之恩!”
李成没想到师师一出来就向自己道谢,有些猝不及防,只好真挚地摆手道:“师师姑娘不必客气,李成所为不过是人道之举,万万不要如此。”
师师看着李成,拿起几上的温茶,点头叹道:“玉娘自从上次见过官人之后,便再不肯接客,为此玉娘吃了不少苦头。希望官人回去能好生照顾。这次遇到官人这样的君子,也算是她苦尽甘来罢。玉娘之事让官人破费,今日这点酒菜就算是师师的一番心意吧。”
李成想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玉娘,心中一阵惨然。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这些挣扎在最底层,任人践踏的脆弱生命,其实才是最可怜可叹的。就如专为歌妓填词的柳永在潦倒而终后还有青楼歌妓为他祭扫一般。柳永只是用他最擅长的事情诉说了一点点笑声之后的血泪,却能换来歌妓们长久的怀念,可见这时代黑暗中的悲惨是多么的没有人性。
正自想着,便听到珠帘内传来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李成正要凝神细听,师师放下手里的茶杯,轻轻吟唱起来:“半吐寒梅未拆。双鱼洗、冰澌初结。户外明帘风任揭。拥红炉,洒窗间,闻霰雪。比去年时节。这心事、有人忺说。斗帐重熏鸳被叠。酒微醺,管灯花,今夜别。”(1)
随着师师那悠扬的歌声,李成被词中的内容感动,望着眼前几上摇曳的红烛,不自禁地想起了金兵破城时,眼前的美人会是怎样的一番凄惶呢?只是即便自己有心去保护,李师师恐怕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也有皇帝没有办法保护爱人的时候。
听着歌声,思绪纷杂,便忍不住苦笑起来。这时,正好一曲唱罢,师师重新落座。
张元干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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