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闻言浅笑道:“今日官人擅闯敝宅之事既然只是误会,师师就不再提起。只是不知道公子在城中什么地方下榻,改日若是再有音律上的事情,师师还想再次请教。”
李成连汴梁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都没有弄清楚,这时如何知道去哪里投宿,更无从谈起自己现在的定居之地。不觉为难地笑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晚上入城之后便迷了路,误打误撞地跑到这里,哪里谈得上什么下榻之地!
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向身上摸去,这才陡然想起,自己随身的行囊都在陈豪那里,身上携带的东西,除了一千多块现金外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二十一世纪的纸币拿到一千年前的北宋时代也没有办法使用,自己可能真是身无分文了!
看到李成脸色大变,细心的李师师嫣然笑道:“莫非是官人的财物遭了损失?”
李成抬手擦去额上的冷汗,有些不好意思地顺水推舟道:“我随身的财物都在朋友那里,迷路之后就走散了。所以……”
听李成这样说,师师皱眉思忖片刻,才低叹道:“看样子,你的‘门引’想必也是遗失了,这个若是被人查出,恐怕难逃官司。不过既然你是自西域而来,想必那些朋友也十分便于寻找,不妨留先在院中,奴家帮你打探汴梁城中西域胡人的行迹,也可随时向你请教胡曲。只恐官人嫌弃行院乃是藏污纳垢之所,倒是有些冒昧了。”
李成这时正为如何在这北宋时代生活下去而大感为难,出去找工作吧,这古代的工作自己恐怕没什么能干的。这时听到“门引”这个陌生的东西,心中暗自吃惊,心知可能是查证身份用的东西,自己现在凭空来到这里,身份的确是个大问题。
听李师师说愿意留下自己,虽然也明白李师师既然是一代名妓,这行院也就是青楼妓院了,容身在这里,对于这时的人来说必定是极为落魄的决定了。眼下对李成来说能有一个容身之处就算不错了,其他的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不觉学着古人的礼节,感激地拱手道:“难得姑娘收留,李成不胜感激!”
大概是看出了李成心里的不安,师师笑了笑,向侍立在旁边的青衣丫头吩咐道:“青儿,带这位官人下去休息,明日闲了还要向官人继续请教,不得怠慢。”
青儿瞥了一眼李成,小心地躬身道:“姑娘吩咐,青儿明白。”说毕,转身向楼下走去。
李成忙拱手道:“即然这样,在下先告辞了,姑娘保重。”说毕,跟在青儿身后向楼下走去。
望着李成离开的背影,李师师怔了怔,喟然低叹一声,这才向室内走去。
随着青儿来到楼下,转过刚才自己来时的院子,来到旁边更小一些的院子里,在一处简陋的矮房前停下。这才听青儿淡淡地道:“你先在这里休息,平日没有召唤不得随意到前院去,更加不许随意登上小姐的绣楼!”
李成很不满这小丫头说话时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但是眼下自己是身无分文,总算李师师能留下自己暂时栖身,便懒得去同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这时看她转身离开,才苦笑一声,大步来到屋内准备休息。
甫入房中,这才发觉,房间还算宽敞,倒也干净。房间迎面的地上摆放着一张风格古朴的八仙桌,桌上放着茶壶和空着的烛台。烛台旁边却放着一盏油灯,微弱的光芒在晚风中摇曳不定,更显几分凄凉寒酸。
只是房间的南墙和东墙下各放着两张简陋的木床。看样子除了自己,还另有人在这里居住。
正自打量着房间里的情况,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身望去时却发觉正是先前的那名中年人抱着一个不大的包裹走了进来。
不容李成开口,那人已经放下包裹,拱手笑道:“在下周子安,是这院中的管家,你就叫我周叔便好。”
说毕,指着那个小小的包裹道:“这是小姐吩咐给你的几套衣裳,你先凑合穿。过几日,若是小姐愿意留你,再替你量体裁衣。另外包裹里有些治疗烧伤的药膏,你自己上药便可。”
李成没想到李师师竟这样细心,大为感激地道:“真是多谢您了,请您替我向小姐道谢。”
周子安放下衣服,点头道:“方才差点误会了官人,实在有些唐突。这里并无杂人往来,你大可安心居住。只是小姐召唤要随时服侍,也不要轻易到前院中去,那里来往者多是贵人,万一冲撞了他们,大家都担待不起啊。”
李成早已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眼下自己并无其他地方可去,只能在这里暂时容身,不觉拱手道:“周叔尽可放心,这些在下都明白。”
周子安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径直转身离开。
第三章 初识汴梁
夜色已深,并没有其他人回房休息。李成这才有机会小心地检查起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和身上的烧伤来。幸好烧伤后自己被泡在冰凉的井水里,烧伤的部位降温及时,伤势并没有想象中严重。放着睡袋和换洗衣物的背包交给了陈豪带着,自己除了口袋里的钱夹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打开钱夹,李成忍不住再次苦笑起来。除了身上带着一块太阳能的运动腕表外,钱夹里还有一千多块现金,几张银行卡。这些东西现在是完全没有用了!唉!
叹气的同时,他忽然想起钱夹里还有一张瑞士军刀卡。这种外表和银行卡差不多的军刀已经不能称之为军刀了,拥有开信刀、不锈钢针、圆珠笔、镊子、剪刀、放大镜、尺以及发光二级灯等十三项功能。在这个遥远的古代世界,这是唯一和二十一世纪有关的一点科技性的东西了。看着这些东西,实在让他万分唏嘘,无比地想念那熟悉的二十一世纪。
除了钱夹,身上值钱一点的东西就是去年退役时买的一个黄金属相牌了。哎!李成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简陋的房间,想起那个时代的亲人、朋友和战友,他们都一定以为自己早已在那场意外中身亡了,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这样一个奇妙的时空,继续生命的奇迹。
换上周叔送来的衣服,李成不觉为自己的古怪样子感到有些好笑,也有些失落。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地方,自己究竟能做什么呢?能像小说里那样飞黄腾达?YY一下可以,若是能混得风生水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想到金兵南下的那场战争,就让李成倒吸一口凉气!
整理好随身的物品,李成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发觉敷上周叔送来的药膏之后,果然觉得灼痛感大为减弱,心中也有些惊异于李师师竟然会拿出这样神效的药物来非自己疗伤。但是无论如何,明天开始都要想办法找到一个更好一些的工作。在这里白吃白住毕竟不是自己的性格,况且时间长了难免惹来非议。
注意打定,一时也懒得再去胡思乱想,毕竟对于自己这样的现代人来说,已经拥有了这时代人所没有的一千多年的知识和经验,而且对于宋朝自己也不是完全无知,总是知道看起来风光无边的大宋王朝已经到了乱世之秋。随着金兵南下,自己也许会大有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失落的心情重新恢复了三分信心。只是究竟能不能在这个以文采取士的时代混得一席之地,心里并没有十分把握。何况自己对于诗词一窍不通,即便是会背几首后世的诗词,也很难和这个诗词巅峰的时代的大家们相较高下,这个恐怕就是自己的先天不足了。唯一能够凭借的,就是自己知道一些即将发生的剧变。这种作弊的感觉,的确很好啊,嘿嘿!
把随身脱下的衣物收好,这才发觉裤子的口袋里还有一串陈豪送给自己的红色玛瑙数珠,这个原本是陈豪送给自己用做保佑旅途平安的,自己一向不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无稽之谈,又不好拒绝他的一番心意,只是随手收了扔在口袋里,转念也就忘在脑后了。这时,反倒成了自己身上少有的几件值钱的东西。
苦笑一声,和衣在床上躺下,又觉口中干燥,便起身来到八仙桌前倒了一碗已经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正要休息,却发觉一阵隐隐的脚步声忽然从外面的院子里传来。李成心中一惊,担心是有什么蟊贼出没。若是天亮后院中果然丢了东西,那些人难免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若是那样,加上自己无法解释的来历,岂非惹祸上身?
想到这里,不觉小心地打开房门,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敏捷地闪身来到虚掩着的院门后,从门缝里向外望去。却讶然发觉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面容白皙,龙眉凤目,气度雍容中带着几分儒雅,身材中等,头戴皂纱软脚巾,穿一件天青织金锦袍,身后跟着两名青衣小厮,那人似乎心情有些沉重,一路行来皱眉疾步,两名小厮神情却有些倨傲。他们身后不远,隐隐约约地缀着三五名身形彪悍的锦衣大汉,似乎是在保护着前面中年人的安全。
李成知道历史上的李师师同宋徽宗来往十分亲密,民间也有很多关于李师师后来入宫的传说。这时看到这一幕,心中便隐隐地猜到了那中年人的身份,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历史上断送掉大宋半壁江山的宋徽宗了。
想到这里,不觉向那中年人仔细打量了几眼,这种只图自己玩乐享受,不顾天下的皇帝,李成很是有些看他不起。
不过,考虑到自己若是没办法回到二十一世纪,将来总要在这个时代求得一席之地,想要活得舒服,便要找到合适的办法才行。眼下难得宋徽宗和李师师关系不同一般,这或许倒是个接近宋徽宗最好的途径。
李成也很明白,虽然宋徽宗已经即将被历史淘汰,但是眼下想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就必须全力接近这个处在权力巅峰上的人。但是究竟怎样才能透过李师师引起宋徽宗的注意,还要另想办法,也要随机应变才行。
看着那一行人转过前面的院落,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李成也悄悄转身回房,折腾了大半天,加上身上的伤势,这时放松下来便感到了几分疲倦。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休息,早点把身上的伤势养好,才能出去想办法接近宋徽宗,捞点荣华富贵,将来也好娶上几房大美女,尝尝左拥右抱的美妙滋味。
早上一觉醒来,天色已经不早,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棂将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屋内的砖地上平添三分如梦如幻的迷离。
已经习惯了早起的李成忍不住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发觉身上的伤势痛感大减,不觉更加惊叹那药物的奇效。刚穿好衣服,便听屋门一响,周子安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看到李成,把托盘放在桌上,里面是一碟小菜和一碗米粥,笑道:“官人已经醒来了?我给你把早餐端来,你先填填肚子。晌午你自己去厨房吃吧,我午间要服侍小姐。”
李成看他亲自来给自己端早餐来,大为感激地道:“其实,李成的伤势并不严重,周叔说一声,我自己去厨房就行。如今周叔亲自端来,到让晚辈惭愧了。”
说完这番文气十足的话,李成暗自苦笑。这样说话,可是够累的。不过这时代的古人说话大多都是这样,如果还像从前那样说话,就会让这些人感到难以适应了。如今孤身来到这个千年前的时代,只能让自己去适应古人,改变自己。
看到李成说话谦逊而有礼,周子安暗自惊讶地打量着李成,点头笑道:“你先多休息几日,姑娘还没有起身,我们这些男仆都不能随意到前面去。你若是想出去,出了这个院子向东拐,转过柴房有个角门,出去后旁边便是朱家桥瓦肆。”
看到李成一副莫名不解之色,周子安不觉摇头道:“我们李家行院旁边便是瓦肆,乃是最为繁华之所。是宋人游乐嬉戏之所,你从西域来,想必也曾听人说起。”
李成正想出去走走,一来看看有什么工作自己可以干,二来也是想领教一下北宋鼎盛时期的京师汴梁,看看这以繁华著称的千年古都究竟怎样一番风采。
这时闻言,虽然不是完全明白,却也略约明白所谓瓦肆的意思,这时不觉笑道:“周叔的意思李成已经明白一些,我出去走走,只是不知是否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周叔思忖一下,捻须点头道:“其他的并没什么,只是瓦肆之中鱼龙混杂,不少地痞混迹其中惹是生非,你不要轻易招惹为好。”
李成忙躬身谢道:“周叔放心,我只是出去看看,昨夜初到汴梁就迷了路,今日还要仔细看看才是。”
周子安点头道:“你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之物,若是需要可向账房支取,待你有了再还。”
李成惦记着自己那串数珠,也不好平白的向这里要钱,忙推辞道:“这就不必了,我也是四处走走,并无可买之物。您放心便是。”
第四章 路见不平
送周子安离开后,李成依照他的嘱咐,出了房间,转过柴房的角门,便来到了最繁华热闹的闹市中,它同李家行院所在的勾栏紧邻着。出了行院,便听到小贩贩卖茶水零食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在上午的阳光中显得分外的热闹。
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