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士兵们包括在场的将领,都没有想到李成竟然会不嫌污秽,亲手给伤病喂水。在场的人都被李成这样的举动,感动了。
宋明望着李成看起来透着一股书卷气的脸,心中激动难忍,情不自禁地上前拱手道:“侯爷,小的们浑身血污,哪里敢当侯爷亲自喂水,这……实在……”
李成放下水囊,缓缓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士兵,看到一张张疲惫的脸上,这时几乎都写满了感激,心中便暗自轻松了一点。
他这样做,除了出自本意对伤病的关心之外,也多少是有一点为了将军中的人心和士气凝聚起来而作秀的意思。这时看到大家的反应,便知自己的目的和用意已经基本达到。
看到大家的激动的样子,李成微微一笑,向在场的众人点头道:“这没什么,大家今日都是我李成的袍泽弟兄,必定肝胆相照,尽忠为国!”
随着他的话音,在场将近一千余人,在张明义和宋明的带领下同时高呼起来:“愿随侯爷为国尽忠!”
震耳的高呼声中,一直死寂无人的宫门城楼上忽然竖起了一面鲜艳的明黄色龙旗,李成心中一动,急忙跪在地上高呼道:“皇上万岁!”
就在士兵们还在愣神的时候,只听城墙上,传来了钦宗赵恒的声音:“李爱卿果然忠心耿耿,爱卿快快平身!”
这时,其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在地上高呼万岁。钦宗这才恢复了力气似的扬声道:“众位爱卿,尽忠报国,朕每人赏赐黄金十两!所有将领平地各升一级。外加黄金二十两!”
张明义和宋明,都没想到钦宗竟然平地给所有参加战斗的将领升一级官职,都大为惊喜,跪在地上连声高呼谢恩。
这时,只听城墙上又传来张才尖细的声音:“忠义侯拼死护驾,忠勇可嘉,着即加封为‘卫国公’另赏黄金五十两,崇宁殿见驾,钦此!”
李成急忙跪下谢了恩,刚刚起身,只听张才在城楼上大声道:“皇上请侯爷宫中相见,请侯爷稍后,宫门这便打开!”
随着张才的话音,李成立刻示意自己的亲卫们立刻戒备,看着一直紧闭着的宫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隙,李成这才转身向张明义低声道:“你小心戒备,不要松懈,外面现在还有我大宋的军队正在苦战,这里千万不能放松!”
张明义急忙抱拳道:“侯爷放心,小人明白!”
李成闻言,点了点头,这才向宫中大步而去。
刚走进宫门,就听到身后的宫门终于轰然关闭。还没转身,就看到张才那熟悉的身影迎了上来。
李成不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苦笑道:“我这身上脏的厉害,这样去见皇上实在太……”
张才苦笑一声,摇头道:“大人不必担心,如此危急时候,哪里还顾及这些呢?”
李成这才点头道:“宫中一切可好吧?其他各门没有……”
张才一边疾步向崇宁殿走去,一边摇头道:“宫中四门都总算无事。大人守在东华门外,吸引了最多的金兵,其他各门都没有东华门那般危急。昨夜幸好大人及时赶到,否则……唉!”
李成看他双眼红肿,便知他一定也正也未曾合眼,便点头道:“皇上平安总算是天幸,也不枉这一夜的苦战了!”
听李成这样说,张才也忍不住充满敬意地弹头道:“大人忠勇,皇上昨夜得到大人赶到宫门外抗击金兵的消息时便曾向老奴大为感叹。想不到李大人如此忠义!”
说到这里,已经到了崇宁殿外,张才急忙抢前几步,扬声道:“皇上,卫国公李大人到!”
李成闻言,急忙快步走进殿内,正要跪下行礼,便觉身子一轻,竟然已经被人扶住了,抬眼望去,竟然看到钦宗正含泪望着自己,不觉浑身猛地一颤,急忙小心地道:“微臣如何敢当陛下如此……微臣……身上太脏……”
他被钦宗的眼泪弄得浑身发麻,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被钦宗听在耳中,却以为他深受感动,不禁点头笑道:“爱卿一介书生,却血染征袍,为我大宋出生入死,朕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为好。能有爱卿这样如此忠勇之臣,朕总算可以不惧金兵了!”
李成还惦记着宗泽,闻言小心地道:“皇上,不知宗大人现在何处?”
钦宗脸色微微一变,想起宗泽几次上书进谏抗金之事,便觉心虚,不禁烦乱地摇头道:“宗泽受了一些轻伤,朕已经命御医前往诊治……这次,也多亏宗泽带领城内的禁军作战,皇城这才能保无恙。”
李成听说宗泽没事,心里这才轻松了一些,便更加想念家中的素娥,虽然知道素娥身手不错,可是也难免牵挂。只是,钦宗没有让他离开,他便是十万火急,也只能耐心等着。
大约是看到了李成脸上疲惫的神色,钦宗这时忽然低叹道:“爱卿一夜激战,必定早已疲倦,就乘坐朕的御舆回府休息吧!”
第三十章 极力进言
说到这里,钦宗忽然停下来看了李成一眼,欲言又止。李成苦笑一声,想起现在外城估计到处都是金兵,御舆出去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想了想,忙拱手道:“金兵还未退去,陛下这里还没有十分安全,微臣还不能回去休息,还是稍后金兵那边有了消息再说不迟。”
钦宗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李成,向身边的张才低声道:“士美可曾来了?外间情况如何?”
张才忙小心地躬身道:“李大人和张大人已经派人前往金营议和,只要金兵早点推出汴梁,皇上也就没事了。宗大人和李纲大人正准备继续在外城防守,恐怕一时没有时间前来。”
钦宗烦乱地闷哼一声,看到李成,恨恨地皱眉道:“郭京误我啊!李爱卿有何良策?”
李成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李邦彦和张邦昌力主议和,这时正在全力劝说钦宗答应。而钦宗也没有心思和金兵对抗,态度早已很明显了。这时的询问,不过只是心情烦乱下意识的行为。
不觉仔细想了想,还是希望能尽力挽回,虽然历史前进到了这最沉痛的一页,但是心里还是存在着一点侥幸,或者真的可以改变历史。只是,眼前汴梁城破,整个大宋的权力核心都紧紧地攥在了金兵的手中,想要更好的办法,几乎没有。只能暂时议和,然后再想办法了。
看到钦宗脸上的烦躁,李成小心地拱手道:“皇上,眼下来看,议和似乎是最好的办法。如今汴梁城破,即便种师道火速返京,也是无可奈何了。不过,有种师道那即将赶来勤王的十万精兵,完颜宗望总是会有些顾忌的,想必不会做的太绝。”
听到李成这样的说法,钦宗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希翼,连连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爱卿所言极是!”
李成看着钦宗,慌乱无助的样子,心中也多少有些难过,这样二十岁的大男生,忽然之间接受了父亲留下的烂摊子,也的确需要时间来调整。可惜,金兵和历史都没有给他机会,而他自己也将唯一的机会浪费,日后的惨死,也很是叫人感叹。
虽然李成对徽宗父子都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几年来,他也对徽宗多少产生了一点同情的心理。徽宗若是去做书画家,那历史上将会多了一位书画家而少了一位昏君。只是历史已经不能更改,李成忽然有些惋惜,如果自己能来的再早些,或者是穿越时空的坐标在往前一点,或许还有些改变这一切的机会。只是眼前,也只能这样了。
想到外面的士兵,苦战一夜,都还没有喝上一口水,便拱手道:“皇上,宫中可有食物和饮水?外面的士兵,苦战一夜,早已饥渴不已。”
钦宗闻言,拍了拍额头,失声道:“朕糊涂了,这事竟然忘记了。张才!”
张才急忙上前轻声道:“皇上,此事奴婢已经命人备好了,只等皇上的吩咐了。”
钦宗点头道:“立刻将酒饭送出宫外,就说是朕亲自犒劳军中的。”
李成闻言,忙跪下道:“微臣替将士们谢过皇上大恩!”
钦宗摆手道:“罢了,爱卿快些平身吧,等下外面平静了,爱卿便可回家休息了。”
李成有些无奈,都已经到了亡国的境地,作为皇帝却想得还是这样简单,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到李成神色有些无可奈何,钦宗尴尬地点了点头,低声叹道:“父皇今日身体不适,朕还没有来得及前去看望,唉!”
李成多少有些不忍,便点头道:“皇上孝心可嘉,只是朝中如此大事,太上皇也是明白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钦宗,拱手道:“皇上,只要微臣守在宫门外一刻,必定不会让金兵惊扰了皇上。只是,请皇上不要随意听信一些简单的想法而贸然涉险。”
刚说到这里,就看到钦宗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心中不觉暗自叹息。表面上却还是恭敬地道:“皇上还是先休息片刻吧,外面有宗大人和李丞相,臣这便告退了,也好前去驻守宫门,保护皇上安危!”
钦宗点头叹道:“爱卿先到偏殿用些茶水,再行出宫吧。”
李成忙拱手道:“微臣谢过皇上关心,只是外面局势危急,微臣不敢大意,皇上的恩情,微臣只能以性命相报了!”
钦宗惊讶地看着李成,怔了怔,才黯然点头道:“有爱卿这样忠心耿耿的正臣辅佐,朕总算是放心了!当日蔡京谗言,朕便不信,今日果然没有看错!”
李成抱拳道:“皇上定要保重龙体,千万不要轻易涉险,微臣先行告退了。”
看到钦宗眼里的不安,李成暗自叹了一口气,小心地退出了大殿。
这时,朝阳已经升上了天际,将残冬的寒气逼退了不少。李成调整了一下心情,刚走下那高高的月台,便听张才在身后小心地低声道:“李大人,李大人!”
李成心中一惊,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头望去,却看到张才捧着一套铠甲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看到那制作的异常的精美的铠甲,内衬竟然是刺目的明黄色,而铠甲的纹饰也可以看到只有皇室才能享用的龙纹,李成的心便“咯噔”了一下,立刻下意识地向张才望去。
张才小心系捧着铠甲,费力地笑道:“这是,皇上特意赐给大人的,请大人收下。”
李成看他费劲地捧着铠甲,也只好匆忙接过来,这才惊讶地道:“皇上怎么会有铠甲?”
张才摇头道:“不是皇上的,是当初唐昭宗所用,后来落入朱温手,曾随朱温征战多年,铠甲所用,乃是早已失传的明光铠,任何利剑都难以损伤它分毫,世间大概只此一件了,极是珍贵。”
李成当初也曾经查阅国古代铠甲的资料,自然久闻唐代明光铠的大名。这种铠甲最早出现在汉代,但是直到了隋唐,由于生产力和冶炼技术的提高,明光铠才真正地达到了极致。明光铠最主要的特征是胸前、背后大型圆形或椭圆形甲板,这种甲板经过打磨,在阳光下有耀眼的反光,就好像一面镜子。而汉代镜子上常有“见日之光,天下大明”的套话,明光铠因此得名。明光铠被认为是最好的盔甲,唐朝是明光铠的全盛时期。
而眼前的这副明光铠头盔的护耳部分翻转上翘,甲身连成一个整体,背甲和胸甲相联的带子,经双肩前扣,胸部和腰部各束一带,腰带上方露出圆形腹甲。披膊作虎头状,腿缚吊腿。有着五代时期的一些特征,基本上应该是晚唐的东西,不说使用价值,单是文物价值,就几乎无法计算。
抱在手中,试了试分量,足有五十多斤,穿上这东西打仗,李成还真没什么概念。只是皇帝赏赐的东西不能不穿,只好在张才的帮助下,穿好了整套铠甲,直觉身体的灵活性,远高于自己的想象,丝毫不影响动作的灵活性。不由大为惊叹古人绝妙高超的制作工艺。
李成本身,身材就比较高大,加上军队中的磨练,身体十分强健,这套铠甲穿在身上大小倒是合适,只是肥了些,只能尽量束紧铠甲的束带,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看到晨光中,李成穿上铠甲的样子,张才微微地有些发呆,若不是自己知道眼前的人是李成,他真的很难把眼前英气勃勃的将军同先前熟悉的那个御史大夫联系在一起。
第三十一章 继续再战
看到张才呆若木鸡的样子,李成不觉苦笑一声,拱手道:“公公,李成甲胄在身,不好行礼,只能勉强跪下谢恩。”
张才敬畏地打量着李成,闻言,立刻摆手道:“大人无须如此,皇上有旨,李大人不必谢恩,只要尽忠便可。”
说到这里,肃容望着李成,郑重地拱手道:“侯爷保重,莫辜负了皇上的期许,老奴在宫中等着侯爷凯旋!”
李成看他忽然改变了称呼,不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拱手还礼道:“公公保重,李成这便去了!”
说毕,转身大步向宫门走去。他心里实在很担心外面的士兵,不知道会不会有金兵再攻进来。而私下里,更担心家里的安危。不知道自己留下的那一百人是不是部足够能保护全家上下。
这时,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国破家亡。一国灭亡的时候,百姓的家,就更如如尘土般渺小了。虽然家的皮灭更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