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赐人见他脸色发白,半天答不出话来,就知道果真是被自己说中,脸上便不自在了起来,轻声说道,「我那时听信了他人的话,错怪了你,你还气我是不是?」
如意几时见他低过头,口气放得这样软,都已经是万分的难得了。
如意用力的摇著头,想要开口说些甜蜜的话,却又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憋了一阵儿,只好在心里暗骂自己,怎麽偏偏就说不出口?
吴赐人也不知道想著甚麽,彷佛下定了决心似的,突然同他说道,「以後再也不会了。」
如意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允诺,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哪里有人为这样的事发誓的,寻常的人间男女,山盟海誓的时候,难道不该说些甚麽海枯石烂不变心之类的话麽?
可就是这麽一句最不像话的誓言,却还是让他心口涌起阵阵的暖意。
如意到底本性难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便又促狭了起来,忍不住反问道,「你怎麽知道不会?」
吴赐人听他口气不对,皱著眉,瞥了他一眼,见他笑得没个样子,就没甚麽好气的捏著他的下巴,叫他笑也笑不出来,又说,「不许再笑了,叫你吹笛子,你扯到了哪里去?先做正经事。」
如意把笛子紧紧的抓在手中,一脸的警惕,问道,「先说为甚麽。」
吴赐人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又说道,「我猜这东西原本就有古怪,你当初吹笛子的时候大约又动了邪念…」
如意不由得脸上发烫,重重的哼了一声,故意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没有邪念的仙君,夜里把我压在床上做那件没羞耻的事。」
吴赐人的面上一僵,微微的红了,却又不悦的说道,「我那时候同你又不是两情相悦。」
如意听得真想揍他,可这人说的只怕也是实话,所以他只是悻悻的磨著牙。
吴赐人收敛了神色,认真的同他说,「我想你再试上一试,看和我猜的一不一样。」
如意撇了撇嘴,老实的拿起笛子来放在唇边,就一心一意的吹了起来。
若只是被笛声催得动了情,那便无妨。
吴赐人原本靠在那里听他吹奏,可听著听著脸色却渐渐发青,拳头也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如意一看情形不对,慌忙的停了下来。
吴赐人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然後才皱著眉问他,「你刚才吹的时候心里究竟想了些甚麽?」
如意窘迫的答道,「反正没动甚麽邪念就是了。」
吴赐人面色和缓了些,好笑的看著他,「怕甚麽,怎麽想的,说出来就是了。」
如意有些不甘心,却也知道这不是玩笑话,只好硬著头皮,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吹的时候,想著,想著要是你心里……永远都只有我一个……就好了。」
如意说完,已经是面红耳赤的了。
吴赐人静了静,然後伸手将他拉到身边。
如意搂紧了吴赐人,听到他轻声的说道,「我方才被笛声所催动,几乎想要将你生生吃下肚去。我眼前还生出了幻象,也不知是谁将我的心生生的抠出,投入火中,与你的血肉一同化成了明珠。」
如意听得浑身发冷,拼命的抱紧了吴赐人,连声音都在颤抖,「我才没有那麽想。」
吴赐人笑了一下,说,「我知道。」
如意不解的喃喃道,「怎麽会这样?」
吴赐人声音变冷,同他说,「这笛音能惑人心志。你说,当初我若是去吹那紫竹笛,想要医好那病孩,会怎样?」
如意想了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方才吹那竹笛,心里想的,不过是想要这个人心里只有一个他罢了。那笛声却有魔性似的,竟然把他的心意扭曲成那样,真是凶险异常。
如意记起吴赐人所说的那副情景,不免後怕,抓紧了吴赐人的手问道,「难道是要…把你的心化成如意宝珠,给那孩子不成?」
吴赐人见他发急,脸上冰冷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说道,「也不知道是龙族里哪个的主意,心思这样的歹毒,手段又这样的邪气。若不是我认得的那个偏偏是你,他使这个法子来算计我,真真是万无一失。」
如意咬紧了嘴唇,突然抓著那支竹笛就要朝地上砸去。吴赐人捉住了他的手,说,「不必。」
如意著急了起来,「这种东西还留著做甚麽,真真是祸害。」
吴赐人反倒笑了起来,说,「怕甚麽?这也不是人人都能吹得了,我自己能吹倒不稀奇。你能吹,不过是因为我在你心里放了我的羽毛罢了。」
如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那龙族的人真是用心良苦。这样做来,倒是不露丝毫的马脚。
吴赐人解释道,「你师尊帮我瞧过,这是南海的紫竹,并不是凡物。当初也不知道被他们用甚麽法子偷了去,在城外生得到处都是,我也不曾起过疑心。」
如意却仍旧不放心,劝道,「这东西留著毕竟不是甚麽好事,还不如趁早毁去。」
吴赐人不在意的说道,「难道你还能害我不成?」
如意愣了一下,手里握紧了那竹笛,心里又喜又悲,半天没说话。
吴赐人见他神色古怪,皱了一下眉,说,「你又想些甚麽?」
如意看著那竹笛上的裂纹,勉强的笑了一下,说,「阿衡,我…」
吴赐人疑惑的看著他,如意鼓起了勇气,问他道,「你说你同我两情相悦…,可我不过是龙宫里最低等的妖精,你却是天帝亲封的衡山君,我不明白,你究竟喜欢我哪里?」
吴赐人眯起了眼,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半晌之後,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大约是为著你生得好罢?」
如意僵在那里,慢慢的抬起头来,结果看到吴赐人眼底的一抹笑,才明白这人不过是在捉弄他罢了,面上一红,就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吴赐人笑著问他,「你遇见我的时候,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货郎,你为甚麽会喜欢我?」
如意心口一震,却没有答话。
吴赐人摸了摸他的头发,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如今是不能和那时一样了,你心里却还是在意我,只有我一个的,对不对?」
如意听著他笃定的口吻,简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欢喜了,这个人怎麽能这样呢?不知道说甜蜜的话倒也罢了,还把他的心事说得这麽明白,真是可恨。
如意赌气道,「如今我心里是只有一个你。可从前我心里有谁你也管得著麽?」
吴赐人脸色一变,半晌才说,「从前的事我不同你计较。」
如意磨了磨牙,学他口气说道,「我也不同你计较。」
吴赐人皱起眉,不悦的说道,「我只有你一个。」
如意呆了一下,竟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可这个人,不会在这样的事上骗他的。
吴赐人眯著眼睛看著他,说,「你从前心里有谁,我不在意,反正你如今心里只有我。」
如意讪讪的笑了一下,带点讨好的意味,心里却噗通噗通的乱跳著。
他怎麽觉得好像天上突然掉下来许多的元宝似的?
吴赐人想了想,突然笑著说道,「怎麽好像是我亏了些?这样罢,若是今後你变了心,我就吃了你,怎样?」
如意被呛住了,咳嗽了两声。
原来元宝落下来,也砸得他怪疼的。
单听那口气,竟然听不出来究竟是认真的,还是说来吓唬他的。
如意闷闷的哼了两声,突然被他想起玉姑的话来,便说,「你说我当初是金蝉脱壳,那我的身体还在麽?」
吴赐人大笑了起来,说,「这你放心,我跟天帝说过要斋戒的。」
如意气得牙痒,撇了撇嘴,说,「那我等你斋完开荤,给了你吃,我也不要了。」
吴赐人倒没有答话,只是神情异常认真的瞧著他,看的他都不自在了起来,就问道,「怎麽?」
吴赐人淡淡的说道,「很久以前,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以後的事,谁都说不准。哪怕是神仙,也不能妄断後事。」
如意心口微微刺痛,反问道,「谁说的?」
吴赐人摸了摸他的头发,笑著说道,「问的真多。」
如意勉强的笑了一下。
其实他听了这话,心里就已经明白了。
这个人,是不会同人间的男女一般,在他耳边对他起誓,说要与他生生世世,永不变心的了。
不过是一句誓言罢了,没甚麽大不了了,他并不在意,只要这个人心里也有自己,他就知足了。
他只是嫉妒,因为这句话根本不像阿衡会说的话。一句话能让这个人记得这样久,说这句话的人,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
如意咬了咬下唇,小声的说道,「你的事,我都不知道,所以才想问。」
吴赐人想了想,似乎有些困惑,「其实也没甚麽,这麽些年了,我一直是一个人,平日里也不过还是判些案子,有时修修律法,有时也去捉那些违律犯法的神仙妖怪,如今也同旧日里一样。」
虽然早就有所耳闻,可听吴赐人亲口说来,如意还是有点惊讶,喃喃的问道,「那一定很忙罢?」
吴赐人见他有些烦愁的样子,便安抚他道,「这些做起来都快。等我把那只麒麟的魂魄都收到一起,他和龙女两个就可以一同转世投胎了。那时候,你也就可以拿回你的身体了,然後我们两个便回家里去。」
如意抿了抿嘴,笑著说道,「好。」
他看著吴赐人,心底涌上来一种近乎怜惜般的柔情。他知道这个人居高临下惯了,也知道这个人并不愿意说甚麽温柔的话,脾气其实也不好。
如今肯同他这样,肯哄著他,肯同他解释,真的是很难得了。
如意轻声的问道,「阿衡,平日里也没个人陪你说说话,解解闷麽?」
吴赐人好笑了起来,说,「有甚麽闷的?我也不要人来与我解闷。你那师尊,最是冷淡,同他又有甚麽好说?」
如意试探般的问道,「还有…龙女呢?她就不来探望你麽?」
吴赐人奇怪了起来,取笑他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麽,巴不得送到我面前给我吃?」
如意撇了撇嘴,说,「这世上自然只有我才会做这样的傻事。」
吴赐人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说,「我也是这麽觉著的。」
如意看著他眼底的笑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他道,「那…你一直都是一个人麽?」
吴赐人并不在意,淡淡的说道,「也不是,年幼时把我从荒野里拣了回去的,大约是个星君罢,那时他殿里也有许多人的。不过我很早就离开他了,现在已经不记得他长甚麽样子了。」
如意紧紧的搂住了吴赐人。吴赐人的口气明明是无所谓的,他听了却觉得很心疼。
这麽多年,这个人一直都是一个人这样过来的麽?
他想著那个小小的阿衡,当年一个人寂寞的待在天上,他就难过的不得了。
明玉再可恶,再可怜,却还有一个人照顾他,关心他,对他笑,同他说话,哪怕那关心是假的,是骗人的,却也比没有强。
如意轻声的说道,「要是我再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吴赐人疑惑的问他,「甚麽?」
如意不肯再开口了,只是用力的抱著眼前的这个人。
吴赐人安静的让他抱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再不松开,我就要。。。→…」
如意听著他的呼吸有点不稳,脸就红了起来,心里却起了捉弄的意思,偏偏就不肯松开。
吴赐人被他搂得紧,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突然就一声不吭抓住他的手臂,然後一下就把他压在了身下,瞧著他的眼睛笑著说道,「分开腿。」
如意哪里想到他说风便是雨,便有些著慌,心虚的说道,「这还是白日,怎麽好做那种事?不行!」
吴赐人哪里肯住手,盯著他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这可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说完,就毫不客气的去解他的裤子,如意慌乱的去抓吴赐人的手,面红耳赤的说道,「你倒是先把门关上啊。」
吴赐人笑了起来,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人敢进来。」
如意见他这样不以为然,心里有些恼恨,脸也涨得通红,伸手去拦住他,不许他再胡来,一面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先去关门。」
吴赐人似乎惊奇於他的坚持,却也起了性子,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我偏偏就不呢?」
如意被他压在身下,想推又推不开,想起明玉笑话他的话,心里毕竟还是不痛快,就轻声的说道,「我若是不愿意,难道你又要逼我不成?」
吴赐人见他认真了起来, 皱了皱眉,说,「又要逼你?难道之前的那几次,你都不愿意的麽?」
如意见这人丝毫都不明白,眼眶就微微泛红,说,「刚开始的时候痛成那样,哪个会愿意!又不是傻子。我…」
如意在心里委屈的说道,我若不是喜欢你,哪里用得著受这份罪!
吴赐人不解的说道,「我见他们人间男子交合图,便是如此。况且你也不是不喜欢的,总是扯住我不放,还叫得那麽勾人,难道不是麽?」
如意满面通红,慌乱的说道,「可是进去的时候就是痛得要死,我不愿意!」
情事完毕的隔日,也是浑身上下到处的疼,那罪可真不是人受的。
吴赐人沈吟了半晌,突然一扬眉,笑著问他,「真的不愿意?」
如意咬住了嘴唇,也顾不得面子了,自暴自弃般的低声说道,「阿衡,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