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外面便是悬崖万丈,他被曾梵的符纸所制,无法化成龙形,若是跳了下去,只怕会粉身碎骨。
那女子笑了一下,问明玉,「你想吃他?」
明玉笑了起来,说,「我何只想吃了他。」
只是他笑得却十分难看,好像在哭一样。
如意绝望之至,慢慢的回过头来,无言的望著他们两个。他的嗓子现在还是哑著的,不能开口说话,可如今他已经想起了从前的事,就知道这人必然是恨他入骨的,只是不知道他拿住了自己,又究竟想要怎样?
那女子却同如意说道,「不要怕,他若是要吃你,我便护著你。」
明玉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不敢得罪衡山君。只是我却要拿他跟衡山君换一样东西。」说完又朝他勾勾小指,要他走过去。
如意知道反抗无益,便慢慢的走了过去。明玉笑得诡异,轻声的同他说道,「你不要难过,他不是扔下你不管。他是为了重修律法的事情去了地宫,这个时辰,也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如意咬紧了嘴唇,明玉啧啧道,「你知不知道他没了飞羽,连化原形都不能,更别说展翅高飞了?每次回去地宫,他都要吃多大的苦头?只可惜你却不领情,居然拿咒把自己封了。我猜得果然不错,你当初就没有死,也不是被人劫去了。只是可笑衡山君,苦苦的找了你这些年,却不知道你是哄他哩!」
如意攥紧了拳头,喉咙里无声的大喊著,却说不出半句分辩的话,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如今想来,都是古非在茶里下了那种叫做忘忧的药,才会惹得阿衡误会了他。而他也因为服了忘忧,才会尽忘前尘,在人间浑浑噩噩的过了这许多年。吉祥也是为了救他,才把那条丝縧给他的,或许他会改形换貌,也是因此而起。
他的确逃出死劫,只是忘记了吉祥,也忘记了阿衡,独自一人偷生了下来。
可不管这些是不是真的出於他的本心,或许在外人看来,甚至在阿衡看来,终究都是一样的罢。
第六章
明玉见他无言以对,冷笑道,「你低下头来。」
如意後退两步,摇了摇头。
明玉对那女子说,「玉姑,你来帮我看著他。」
玉姑便轻叹了口气,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就算衡山君没有飞羽,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明玉笑了起来,说,「你不就是怕他麽?」
说完就从那洞口一跃而出。
玉姑见他似乎想要跟出去,便对他说,「你若是从这里出去,必死无疑。」
如意咬著嘴唇看著她。
玉姑又说,「其实人人都以为你死了,你若是真死了,真断了他的念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意的心口震了一下,玉姑微微一笑,说,「要我帮你麽?」
如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拼命的摇著头。
不消片刻,吴赐人便从那洞口外走了进来。如意不知道他如何上得了这峭壁之上,也不知道明玉去了哪里,他只是眼睁睁的看著这个人一步步的走到他的面前,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其馀的,便甚麽都不知道了。
玉姑规矩的行了个礼,拜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吴赐人却好像甚麽都没听到似的,径直朝他走来。
如意见他脸色青白,心底便隐隐作痛。
吴赐人甚麽也没有说,紧紧的捉住了他的手,然後拉著他转身就走。玉姑在他们身後说道,「师尊,他身上有咒,不能化形。」
吴赐人回过头去,问道,「那你为甚麽不给他解开?」
玉姑退了两步,低著头说,「没有您的意思,徒儿不敢擅自行事。」
吴赐人怒极反笑,说,「是麽?那你就好好记著这句话。」
玉姑抖了一下,从手心里变出一朵如凝雪般的茶花来,小心的递在吴赐人的眼前。
吴赐人拿了过来,忍著怒火,冷声的说道,「以後不许再教曾梵这些东西。不然的话,我就把你和那只麒麟关在一处,让你永世不能再见天日。」
玉姑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怨恨不甘的咬紧了嘴唇,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叩拜著。
如意被吴赐人紧紧的搂在怀里,两个人从洞口跃下,就彷佛从云里落下去似的,如意惊慌的抓紧了吴赐人,却又觉得万分难堪。
吴赐人带他回了观里,掩好房门,这才转过身来直直的看著他问道,「如意?」
如意垂下了眼。
吴赐人的脸上甚麽也看不出,只是安静的看了他半晌,然後才淡淡的说道,「我想问你几句话。」
如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一动不动的僵硬的站在那里。
直到现在,如意还觉得彷佛在梦中一般。在古家的那些年,还有来到衡山的这些日子,还有过去的所有一切,一时之间,都混在一起,让他惶然不知所措。
吴赐人走到如意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著自己,然後问他,「若不是为了红珠,你根本不会来见我,是不是?」
这实在大出意外,如意猛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看著吴赐人,他无法发声,也无法回答,却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吴赐人皱了皱眉头,又说,「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可以了。」
如意突然生起气来,咬紧了牙关,重重的点了好几下头。
吴赐人的脸色变得阴郁,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发作,又问他,「你还喜欢我麽?」
如意愣了一下,不自在的别过了脸去。
吴赐人强硬的把他的脸掰了过去,然後毫无预警的就吻了下来。
吴赐人把他抓得很紧,如意被他吻得简直上不来气,想推也推不开。吴赐人甚麽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的亲吻著他,而暗藏在那平静表面之下的,却是连如意也察觉得到的愤怒和痛苦。
如意忍不住心痛,可更多的,却是不甘和苦涩。
吴赐人一只手把他按在床上,另一只手就开始解他的衣裳了,如意生气的给了他一拳,却没想到正好打在吴赐人的脸上,打得他顿住了,捂著脸看他,两个人都很惊讶,动也不动的僵在那里。
如意先回过神来,慌忙的就想要逃下床去,吴赐人却轻而易举的就制住了他,扣住了他的手腕,在他的上方声音低沉的问他道,「你怪我?…还是,恨我?」
如意万万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半晌之後,竟然气得笑了出来,连连的点头。
吴赐人的眼神一暗,低下头来,狠狠地吻住了他。
如意真的很想再狠狠的揍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拳,可扣在他手腕上的手指那麽冰冷,让他心口颤了一下。
吴赐人已经把他的衣裳都扯掉了,如意气得不轻,又挣脱不开,就在吴赐人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吴赐人痛得皱起了眉毛,却还是紧紧的抓著他,如意开始咬得狠,可不见吴赐人松手,眼圈突然一红,就咬不下去了。
吴赐人见如意慢慢的松开了口,头低下去,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吴赐人心一软,低声的对他说道,「从前是我待你不好,你可以对我发火。不过红珠不能给你,我答应过她要让她安息的。」
如意愣了一下,是啊,他怎麽忘记了,这个人,这个人娶了龙女。就在三十多年之前,就在他离开之後,这个人转身就娶了龙女。当时他明明甚麽都不记得了,为甚麽还是为了这个人心痛?
他怎麽会昏了头,以为这个人会有那麽一点点喜欢他?
他的心底突然一片冰凉。
如意的脸色变得惨白,开始拼命的挣扎著,想要离开这里。
吴赐人愤怒的按住了他,说,「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甚麽要这样?」
如意死死的瞪著吴赐人,用力的摇著头。
吴赐人用力的看著他,似乎很震惊的样子,「你不喜欢我?」
如意怔了一下,咬著嘴唇,拼命的点头。
吴赐人的眼神变暗,抓著他的手指收得越来越紧,几乎要捏碎他一般,声音嘶哑的说道,「我不信。」
如意看他这副神情不免惧怕,离开了那麽久,他根本都不知道这个人如今心里是怎麽想的。
吴赐人的脸色阴晴不定,看了他半晌,竟然松开了他,从柜中取出一支紫竹笛,然後递给他。
如意又惊又怒,知道自己逃也逃不掉,心里憋了一口气,索性闭了眼,倔强的把头偏到一边,看也不去看。
吴赐人的语气中隐隐带著怒意,说,「你知道这是甚麽?」
如意一动不动,只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又把头埋在手臂之间,表示他一点也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吴赐人忍著怒气对他说道,「这是龙族从南海偷来的紫竹,你当初吹了半曲就勾得我动了情,忘记了麽?」
如意僵硬的缩在那里,只当作没听到。
吴赐人用力的去掰他的手指,强迫他去握住那支竹笛。
「你把下半曲吹完。」吴赐人用命令般的口吻对他说道。
如意看著手里的紫竹笛,又瞪著吴赐人,吴赐人似乎有些暴躁,不见他动,就沉下了脸。如意心里刺痛,红著眼睛就把那支竹笛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吴赐人愣在那里,脸上满满的都是震惊。
如意看著那支被砸得裂开的竹笛,浑身都在颤抖,停都停不下来。
他记得,他怎麽不记得,当初他小心翼翼,吹的是一曲凤求凰。
这个人是不是到现在还在疑心他,疑心他是龙族派去的奸细,疑心是他设计了所有的这些?
吴赐人难以置信的看著那支竹笛,再看向他的时候,眼神慢慢的变得冰冷,再没有和他说话,只是用力的把他紧紧的压在床上,强硬的分开他的双腿,用手把他的臀瓣掰开,然後一点点的推了进去。
如意痛得满头冷汗,可叫都叫不出来,恨不能死了才好。他哪里想到这个人居然会这样就进来,等明白过来,又惊又怒,又怕又气,发疯一般的推著吴赐人。
吴赐人把他的双手压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了他半天,终於开了口,声音低哑的对他说道,「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如意痛得神志不清,哪里听得到他说甚麽,只是想到龙女,心里就满是恨意和屈辱。这个人明明娶了龙女,为甚麽还要这样对他?他想起这个人提起龙女时眼底掠过的那一丝温柔,心底就充满了绝望。
是,他是还喜欢这个人,喜欢这个无情又自以为是的男人。只是过了这麽些年,当他甚麽都不记得的时候,当他再次见到吴赐人的时候,竟然还以为,这个人对他,或许也是有那麽一点点喜欢的。
他闭紧了双眼,不想再看到吴赐人的眼睛。
这个人,对他根本没有一点点儿的心疼和怜惜,这个人不过是在报复他,不过是在和从前一样,想让他觉得屈辱罢了。
吴赐人带著冰冷的怒意用力的亲吻著他,他倔强的咬紧了嘴唇,直到後来嘴巴里满是血的味道。
那种冷漠无情的交合,没有丝毫的欢愉,只有无限的痛苦和屈辱。
安静的屋内,只能听到肉体的交媾声,让人心生厌恶。到了最後,吴赐人离开他的身体时,冷淡的说,「等我死了,你才可以离开这里。」
吴赐人的手指紧紧的扣在他的手腕上,如意双眼紧闭,动也不动。
可是当他听到房门被合上的声音时,眼泪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他的胸中就彷佛有一炉铁水在沸腾著,在从里到外的灼烧著他,简直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烧成了灰似的。
就因为他喜欢过这个人,就可以任凭他羞辱和摆布麽?
如意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心底的怨恨和痛苦,经过了这麽长久的梦境,丝毫没有消退,反而越发的深刻了。
只是在那一次不堪的情事之後,吴赐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在晚上端了药给他的,不是别人,仍旧是孩童模样的明玉,只是他的半边脸都是乌青,十分的难看可怕。
明玉把药端给他,然後问他,「说实话,你到底为甚麽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身体恢复得异常快,明明已经可以开口了,可他偏偏就是不想和这个人说话,所以仍旧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明玉瞪著他,不快的说道,「你胆子真大,敢在我面前装聋作哑,不怕我一口吞了你?」
如意笑了起来,看著明玉说道,「吃过一次,忘不了麽?龙肉好吃吧?这次吃了我,下次要不要去吃那条把你养大的龙?」
明玉被他气得暴跳如雷,药碗狠狠的砸在地上,提拳就要来打他。
如意躲也不躲,任凭他打,一面笑嘻嘻的说道,「真的,说实话,你多久没吃龙了?你不怕饿到最後,心化成明珠而死麽?」
可是如意说到这里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不知道为甚麽,他突然想了起来。在他离城的那一日,他听鸟儿说,衡山君为了迎娶龙女,在天帝面前发誓说情愿再不食龙。
明玉一拳打在他的胸前,震得他心口生疼。
明玉恶狠狠的瞪著他,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半晌,突然冷笑著对他说道,「我的死期自然是不远了,只可惜衡山君怕是死得还要比我早哩。如意啊如意,我倒要看看,那时候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如意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颤抖的骂道,「你胡说!」
明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眯著眼睛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