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札木合望前走了数步,深深一揖,眼观鼻,鼻观心,正色说道:”大帅,请稍歇一阵,小将这就将我的敬意献上。“
第125章 秦淮声色
只见札木合吩咐下去,他带来的几驾马车中立刻有人行动起来,从马车内拿出各式木架,布幔,绸缎,服装等物在花园中忙活起来。
李元青驻足细看,也不叫打断那些杂役的动作。不过半个时辰,那些杂役们在园中搭建了一所小巧,精致的舞台。
少倾,台边有一玉人,手拉马尾胡琴,又有一少年吹起竹笛,一股舞曲渐渐在园中弥漫开来。
李元青就叫府中的下人拾了几只长凳,与札木合几人坐在台下观看。
此时那位拉琴的玉人轻启朱喉,唱了一曲苏东坡苏学士【鹧鸪天】,那悠扬悦耳的歌声如从云中响彻:
“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
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
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转斜阳。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歌声凄凄切切,道不尽那苏东坡年岁已高,柱杖小歇,斜阳古城,小雨春风的美景。
歌到中途,小舞台的帘子打开,却有一名高挑的美女,身着黄衫,旋转着登上小台舞蹈。那美女身材高挑,只穿了一条齐臀黄丝裙,上衣下沿高至脐上,露出那一段雪白似的小肚,旋转起来,衣袂翻飞,腰肢傲人,真是令人激赏。
李元青抬眼望那美女的脸蛋,那儿却裹了一段黄色绸缎面巾,只露出两只大大的媚眼,笑颜如酥。那乌黑如云的发标,吹弹可破的弹性肌肤,无不说明这位美女年方二八,青春宜人。他刚刚被那西夏公主拒绝,哪里禁得过这样的美女诱惑,一见之下,那一双眼睛就再也转不走,只是密密地围着那美女的腰肢,脸庞打量,思量着一把扯下那面巾,看看是怎么样的一个可人儿。
一曲歌罢,舞也跳毕,札木合看到李元青心猿意马,已知自己的手段终于溱效。那日在青楼遇刺,札木合捡到一张传单,上面写着几行字
【近日秦淮杂剧戏班来我楼献艺,演出十几款南朝秦淮杂剧,并有当红倌人“晚红玉”一名,出自西域,身姿优美,舞姿灵活,特来献技。】
他看着这张传单,想象这个和后世的夜总会也差不多,老板为了招徕生意,找各地的红优过来献唱,献艺,古来有之。于是和呼延江暗暗计较,自去找了这个戏帮的老板。
老板见这两位都有大金的官身在手,招惹不起,于是演了几场戏给他们观看,呼延江对这出【鹧鸪天】赞不绝口,尤其是那抚琴的玉人,还有跳舞的美女都是别有风情。就和老板商量要买下这个班子。
大金不比现代社会,那些红剧团生杀予夺,权在老板一人之手。老板看这二人出得起价,大不了拿了钱回去再组团就是,就答应了他们的交易,但是要价不低。单是这位擅跳舞的美女,就差不多花了一万多两银子,这个在换子而食的宋金一代,真正算得天价了。
有道是财大气粗,又是呼延金掏钱,一共花了两万多两银子,才把这些戏台家什,帮衬仆役一起买到,特地送到李元青府中作礼。
此时看到李元青欣赏得如此沉迷,札木合知道自己赌对了,他眉头舒展,如释重负,站起身来对李元青说道:“我知道李大帅初来此地,家中的家仆,佣人都不齐备,家室也未一齐到达。这个戏班在太原也算是稀罕之物,可以稍稍解得大帅思乡之情,于是我将其买来,赠送给李帅,以便大帅闲瑕时解闷开心。”
他这番话,明面上是赠送戏班,附弄风雅。实质上是赠送美女,以解李元青在太原的孤寂之情,却说得不露声色,暗暗搔着李元青的痒处。
李元青听得此言,不由大喜,口中却发声作个推托之意:“这如何使得,我何德何才,敢劳得城主破费。”
李元青锦衣玉食,他自家中也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些稀罕玩意,只是一来他初来乍到太原城中,还没有自己的根基。二来这城中的商人官吏都去求了大元帅的干系,并没有几个人将这个纨绔子弟放在眼里,只有札木合确是急需要李元青的帮忙,才舍得花这么大的本钱。
当李元青听说札木合将这戏班,并那跳舞的美女,一发都送给他时,内心深处突然出现一阵惊喜。本来以他的眼力,看得出那戏帮加上各种赠礼,也超不过五万两银子,算不得什么大钱。
可是此时他一来被色欲冲昏了头脑,自从李纯燕离开之后,心中焦燥难耐,务必要泄去此火,而这个黄裙少女,用黄绸挡住了脸颊,不仅没有减少她的美丽娇艳之气质,反而增添了她的一股神秘动人的气质,隐隐让他将这个女子当作公主。
二来想到那个傲娇的女人,他就在心底暗暗发愿,一定要去帮助她的敌人,待我大金铁骑踏破贺兰山时,看你这个公主还不是得乖乖地到我的床上来。
既然他已存了这个居心,此时再无疑惑,大手一挥,说道:“既然如此,张木城主,你的请求我都已经知晓。朔方本就是我大金国的藩属,西夏要来攻打你们,就是和我大金过不去。今天天色已晚,改日我让我帐下参将与你详细核计,怎么样协助朔方,让你们度过危急,再好好地灭了西夏的威风。”
札木合见李元青如此爽快地答应,心中窃喜,他却知此时李元青焦燥难当,恨不得一口水吞了眼前这美人儿。于是拱手告辞,来日方再理会。
李元青也不留客,让执事送了札木合一行出门,然后招呼下去,今天再不见客。
吩咐已定,他就来到台下,一手执住那黄衣美女的娇嫩胳膊,却不扯去她的面巾,偏要这样挡住面容,方可让他假想这个就是西夏公主,满足自己的**之心。
呼延江和札木合来到屋外,他是一代枭雄,并不计较这些赠送女子的事迹,须知宋金一代,赠送女仆,美妾给朋友都是一场美事,浑不以为坏事。况且这次买卖,他最多花出了五万两银子,还不如送给完颜九斤的多,如果这样一来能解决朔方的危急,倒也不算个事。
呼延江竖起大拇指称赞札木合道:“城主真是高明,略施小计就能够让李元青同意支持我们。但是西夏公主的财力远胜我等,若是她也出此计,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札木合嘿嘿作笑:“这就是我们的优势了,那西夏公主出身高贵,最多送些银两,断不会用出象我这样下三滥的路数。而且李元青也不敢随便接收她的财物,须知西夏仍是大金的敌国,若是被政敌参上一本里通外国,那李元青来此镀金的企图恐怕又将化为乌有了。”
他顿了一下,话锋又转,又说道:“只是我想不到大金国糜烂至此,正元帅,副元帅都一昧捞钱,不顾国家利益,这样的军队,一旦有大战来临,谁又能挽大厦于将倾。”
第126章 朔方近况
呼延江和札木合计较已定,两人回到客栈,一面商议如何接待李元青的使者,一面准备北归事宜。
等不过三日,果然李元青派了一员参将过来,与札木合等人商议北归事项。那参将名唤陈达,却是一名汉人。札木合就在客栈专门定了一个房间坐下计议。
待陈达坐好,札木合和呼延江两人都到陈达身旁坐下。
为了避人耳目,陈达未穿铠甲,只是穿了一套长衫,札木合望着陈达,故作惊讶说道:“陈将军为何穿着这样简朴,看你衣衫后面破了个洞,缝补手法笨拙,难道是你自己缝上,竟不能在太原城请个上好的裁缝。”
陈达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说道:“我自小就是李帅府中的家奴,随行作战,俱没有特别的俸禄,只是在帅府中,既有吃用,又包住处,也算得衣食无忧了。”
札木合摇手道:“却莫这样说,俗话说丞相府前七品官,且李大帅年纪虽少,已得我皇重用,假以时日,说不得能封候拜相。你作为他的心腹要将,少说也得外放州府,一个军镇节度使之位是跑不了的。”
陈达听到他夸自己今后前途远大,不由得暗暗有点高兴,一颗心也开始骄傲起来。
札木合暗想,假如陈达知道不过十年,蒙古兴起,大金一败涂地,不要说节度使,就是想求得如今天这般安逸都是不得,不知他会作何感想。他心中暗叹一口气,收拾情怀,又对那陈达说道:
“今日我与陈将军一见如帮,我虽然也不宽裕,但是见不得陈将军这样即将做节度使的人也过得这般寒酸,有道是莫欺少年穷,今日特地备了一些薄礼敬献给将军全胜,来呀。”
札木合拍了拍手,就见外面进来两名仆役,一个手中捧着一匹上好的蓝色绸缎,另一个手中托着一盘黄金。
札木合让两人将托盘,绸缎都放在陈达身侧,然后再拜倒:“我仰慕将军风采,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事,只得将这一丈四川蓝绸,还有二十两黄金送于阁下。还望将军不要嫌弃礼物微薄。”
陈达好大一阵惊讶,他不过是个穷参军,每日里没有许多进项,虽然职位不行,但是收入还不如那些看门的门房,他们还有往来客人的孝敬。今天他看到了这么大的一盘金子还有绸缎,无法拒绝,试问天下哪个人会不要送上来的横财。当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拜谢道:“既蒙城主厚爱,我会全力配合城主,让那西夏军跌一个好大的跟头。”有奶便是粮,这不过到一千两银子的开销打动了陈达的心,却正合了札木合的心意。
札木合笑道:“我与呼延江自朔方到此已经有四十天以上的光景,不知道那西夏大军,现在已经到了哪里。”
这问的本是机密的军情,非大金国高层,不能报知。不过陈达久在大帅帐前护卫,今天札木合的大手笔又让他心折,于是照实说道:“我听闻大金兵部八百里的快骑,西夏大军在二十日前已经自五原郡发出,到朔方城,本来不过十天的距离,但是被朔方城中的骑兵在河套区域反复冲击。所以延缓数日,三天前方才抵达朔方城下,正在安营札寨,准备进攻。”
呼延江点头道:“河套区域河汊众多,有些河滩低浅,不能容船队行走,且他们又逆流而上,难以用尽水利。如果黎华将朔方城内的骑兵整合完毕,倒有两千多骑兵,来去如风,正好可以不断地打击敌军的粮草队,阻挠他们的行进速度。但是此时既然已经到达坚城之下,那骑兵反而要协助防御,不能够如先前一般来去如风,形迹再难隐蔽。”
札木合放眼向呼延江看去,双眼闪闪发光,沉声说道:“这一战要看黎华的当机立断,还有岱钦对于狼山众的整合是否已经到位。我倒是不担心朔方的安全,哲别本是神箭手,其又擅长训练军队,朔方城内箭矢甚多,若是他能够训练五百精兵,配合城上的巨弩长弓,西夏人不丢下万人的尸体就近不了城门。且有岱钦和黎华的左右牵制,若我所料不差,方圆五十里能够用来制作攻城器具的树木都已经被他们砍去了。”
陈达微微点头,说:“城主料得不差,谍报传来,不论黎华或者岱钦,都是不世出的将才,他们的军队每两百人一队,却是一人数马,不断地只在西夏军的大营外袭击来往的粮队。若是西夏骑兵大队杀出,他们即刻远扬,利用对于地理位置的熟悉将敌人摆脱,如果西夏大军不去追击,则西夏的辅兵伤亡惨重,这样一看,似乎朔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札木合却摇头说道:“这样的游而不击虽然拖延敌军有效,但是却不能够一举定音。且西夏现已决定一鼓作气打下朔方,必然会在前方稳住战线,然后从周围的城郭搬取攻城的器械和装备前往,一旦大军携带器械一至,朔方城将不可敌。而黎华和岱钦,即使他们的机动能力再强,也不能坐视朔方失陷,如果在朔方城下转入双方互拼兵力的消耗战。以我们目前在狼山,朔方的小股驻兵,完全无法与近似无穷的西夏大军抗衡。所以此战必须速战速举,以我军的雷霆之力,一举击溃朔方城下的大股敌军,然后再与大金国合兵,威胁五原郡和灵州,以此来协迫西夏签订和约,让我们有喘息之机。
陈达剧震道:”你所说的竟然与大帅想的完全一致,他指使我过来时,曾经说过朔方之争,大金与西夏终有一战。但战机的选择,却犹有讲究。如果朔方军不能自食其力,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打败城下的敌军,大金国出兵必然成单线作战,费力良久,也难以攻取五原这样的边疆重地,还不如不出兵。只有在朔方能够以一己之力,打败城下之敌之后,他才会认可朔方的实力,与完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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