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但越想越有点儿伤心。
小男孩见叶诚不开心，摸摸他的脑袋，问他怎么了。
叶诚摇摇头，牵过小男孩的手亲了亲。
小鬼，要早日功德圆满啊。
叶诚心里说。
到了公司，郑川川直接把叶诚带上了九楼，在电梯里的时候叶诚感到不舒服了，他冷得直哆嗦，脸色铁青铁青。
“靠！空调开太低了吧？！”叶诚说。
“没有啊，我们这一直恒温的。”
“那怎么那么冷呢！哈嚏！”叶诚摸摸胳膊，衣服上已经裹了一层霜。
小男孩给他搓手搓胳膊，郑川川纳闷地看了他几眼，忽然反应过来：“哎呀！忘记给你带通行证了！”
前台小妹给叶诚带上纸符的时候，温度一下子回升，叶诚裹着毯子，喝了一大杯姜茶才缓过劲来。
“不好意思哈，忘记了，这儿阴气太重，一般人受不了。”郑川川语气轻松。
叶诚抖了抖，看看前台小妹，看看来来往往的研究员。
“嗯……那这里的人……都是……那啥啊？”
郑川川：“嗯哼！”
叶诚：“……”
电梯上到九楼，那群医生护士又围了上来，这回没有阎老板镇场，他们显得更加热情，口水嗒嗒，两眼放光，郑川川护着叶诚从一堆丧尸状的医生护士突围而出，叶诚吓得不轻，失魂落魄地被郑川川带进房间，郑川川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满头大汗地说：“别怕，他们比较热情，喜欢新肉……人……”
叶诚：“……”
房间里有一排椅子，墙上还有一道非常厚实的门，郑川川输入密码，叫叶诚进去。
小男孩坐在椅子上玩叶诚的手机。
“别到处乱跑啊！”叶诚叮嘱道。
“知道啦！”小男孩应着。
Hannah正躺在手术床上，身上被厚重的皮带和锁链绑着，她脸色铁青，头发几乎全掉光了。
叶诚摸上她的脖子，欣喜地感觉到很轻很轻的心跳。
“我们给她直接注射了液体，看来效果不错。”郑川川正在洗手，给自己穿手术服。
“那可以给沈舟一起治呀！”
郑川川翻了个白眼：“沈舟的情况跟她不同！天知道把液体打进去会有什么反应啊，药物投入使用前还不是用小白鼠做实验的嘛！”
叶诚生气：“你竟然说Hannah是小白鼠？！”
“难道不是？”
叶诚：“……好吧。”
郑川川丢来手术服叫叶诚换上，问他：“你猜，我们是怎么把液体打进去的？”
“怎么打？”
“在她心脏插个漏斗，倒进去的。”
“漏斗？！”叶诚大惊。
“她的心脏停了，肌肉腐化得厉害，我们还想着把她内脏一个个拆出来泡液体里呢。”郑川川瞥了叶诚一眼，“别怕，我们就是想一想而已。”
手术室里就他们两人，面对一个研究狂，叶诚的小心肝惊得扑通扑通乱跳，郑川川排好刀具，说：“我做你助手。”
“就我们俩？”
“Peter一会来，我们先做着。”
手术刚开始没多久，郑川川的手机响了，小男孩拿着手机敲敲门，郑川川满身血地解锁，打开门。
“你电话。”小男孩说。
“你念。”
小男孩接通电话，是前台小妹打来的，原来有个男人要见他，目前赖在前台那儿，不见他不肯走。
“是个外国男人。”小男孩转述，“来找你好几天了……”
“不见。”郑川川关上门。
“她丈夫来了？”叶诚问。
“嗯。”
两人无话，手术进行到一半，Peter医生来了。
他们帮Hannah缝合缝合胳膊的肌腱，处理腐肉，清理开裂的皮肤，整个手术过程中Hannah只是抽搐了片刻便没了动静。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破破烂烂的Hannah终于缝合得漂漂亮亮，叶诚给她抹了一遍大虫子的口水。
一小罐的口水很快用完，叶诚好急，说要回去再要点，郑川川安慰道：“成分化验出来了，目前正在尝试调配，如果调配成功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叶诚点点头，眼眶红了一圈，Hannah虽然成了小白鼠，但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Peter医生忽然捂着嘴，咳出一口血。
大家一看慌了，这是什么情况？Peter医生也中招了？！
Peter医生摆摆手，眉头紧皱，叶诚扶着他出去，外面的房间空荡荡，小男孩不在，叶诚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来，朝四周看看。
“小鬼？小鬼？”叶诚喊，“快出来啊！”
“不用喊了，他不在。”郑川川拿着纱布给Peter医生擦嘴，Peter医生捂着胸，血从嘴里冒个不停。
“有血吗？”Peter医生虚弱道，“给我来几包，什么血型都行。”
郑川川翻箱倒柜，找出好几袋血浆，剪开口子，插上吸管递给Peter医生。
Peter医生吸了几口，拔出吸管直接拿着袋子往嘴里倒，一连喝了好几袋，脸色终于恢复过来。
“叶诚，你家出事了！”Peter医生抹嘴，神色严峻道，“你赶快回去看看！”
“我家？！”叶诚蒙了，“我家怎么了？”
“不知道，小蝙蝠被杀了。”Peter医生说。
Peter医生和郑川川连拖带拽地把叶诚扯下楼，叶诚想找小男孩，郑川川骂他家里出事了还找小鬼干啥！
Peter医生显然比较冷静，说让这儿的人帮忙找找就是了。
他们下到大堂的时候，窝在沙发里的男人一下子蹦了起来。
那男人大喊：“叶医生——！郑医生——！！”
郑川川对他视若无睹，拽着叶诚叫他不要理他。
那男人想追上去，被蒲扇般的大手捞了回来。
阎老板把他摁进沙发，自己坐到对面。
“这位帅哥，不要急嘛！先喝杯茶。”阎老板给他倒茶。
那男人好急，又要去追，阎老板抬手拦住他，只说了一句话便让他冷静下来。
“我是这儿的老板。”阎老板说，“你找他还不如找我呢。”
车子由Peter医生开，他以高超的飞车技术硬生生地把一个小时的路程缩短成半个小时，郑川川下车后直接跑去吐了，叶诚也晕头转向，下车的时候一头撞在了树干上。
一撞之下叶诚清醒了不少，抬头看去，他住的那户没开灯，黑乎乎的，还好不是火灾，叶诚暗暗松了口气。
但转念一想，叶诚的脸刷地白了。
他记得走的时候，没有关灯。
可如今灯却灭了！
家里遭小偷了？！
叶诚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打开门的时候，他彻底呆住了。
窗外的天光照射进来，沙发倾倒，茶几破碎，一屋子的凌乱。
但叶诚检查了一圈，他的存折还在，银行卡还在，就连压在电视旁边的几张百元大钞也还在。
到底丢了什么呢？
Peter医生进房间，走出来摇摇头。
“大虫子不见了。”他说。
叶诚的脑子嗡一声炸了……
第二天天没亮，叶诚便冲到了医院，把陈国旗从座位上揪了起来。
陈国旗眯起眼，笑道：“叶诚，你干嘛？”
“我干嘛？你还好意思问？！”叶诚两眼通红，抡起拳头要打，小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拽住他。
卢娟急道：“叶医生，你这是干什么呢？有话慢慢说，别动手啊！”
“就是嘛，有什么事慢慢说。”陈国旗坐回椅子上，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叶诚真是恨不得把他吃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陈国旗，没准陈国旗就是幕后的大BOSS，但他却一副淡定的模样，叶诚的拳头捏得咯咯响，小护士们快要拽不住了，追上来的郑川川一声不吭，钳着叶诚往外拖，这时候Peter医生也追来了，两人合力把愤怒的叶诚拖去了消防通道。
门关上后，郑川川一拳打向叶诚，叶诚跌在地上的时候捂着脸，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郑川川拽起他，咬牙道：“叶诚，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是吧？！”
叶诚好生气，脸红脖子粗地吼：“明明就是他！”
“证据呢？”
“你们也知道的是不是？你们一早就怀疑……唔唔……”
叶诚的嘴被Peter医生捂着，Peter医生压低声音道：“不是陈国旗。”
叶诚瞪大了眼，拍开他的手，刚张开嘴，Peter医生直接扣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说话。
Peter医生凑到他耳边，语速极快地说：“叶诚，你听着，陈国旗昨晚加班，还做了一个手术，一直没有离开过医院！”
Peter医生说完，松开叶诚。
消防通道里谁也不说话，只有叶诚呼呼的喘气声。
叶诚缓缓坐到楼梯上，双手抱住了脑袋。
郑川川双手抱胸，懒懒地倚在墙上，Peter医生双手插兜，倚在另一面墙上。
叶诚喘了会，开口道：“难道你们不怀疑他吗？他是胡二的主治医生，还有Hannah……廖胖子……”
叶诚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真怕这一切是他推断错了。
郑川川却说：“你猜得不错。”
叶诚抬起头看他。
郑川川点燃烟，狠狠吸了一口，过了半晌，才低声道：“叶诚，他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太低估他了。”
清洁大婶有说有笑地朝消防通道走来，郑川川不说话了，摁熄烟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Peter医生拍拍叶诚：“到我办公室休息吧，现在急也没用，等虞清他们勘察完现场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小鬼去哪儿
第十八章小鬼去哪儿
叶诚回到家时，虞清和梁濂正窃窃私语地讨论事情。
见叶诚回来了，虞清招呼他过来坐。
“你看看这个。”虞清递给叶诚一张照片。
湿答答的水迹歪歪扭扭地拼出“995”。
“哪发现的？”叶诚急。
“你房间的地板上。”虞清递给他一支烟，“黏糊糊的，但现在已经干掉了。除了这数字以外，还有一摊子拖拽的痕迹，叶诚，你知道这是什么液体吗？”
叶诚喷出口烟，揉揉额头。
“叶诚，你有事情瞒着我们。”虞清敲敲笔记本，“你家里什么都没丢，对方不为财，也不是来破坏的，至于你房间的那摊子水迹估计便是问题所在，你到底在房间里养了什么？金鱼吗？”
“不是金鱼。”叶诚拿着笔，在纸上画了个饺子，然后在饺子上加了根触须。
“是一只虫子。”叶诚说。
虫子？虞清和梁濂对视一眼。
“来调查的还有谁？”叶诚环顾四周，“一共几个人？”
“就我们俩。”虞清说，“抱歉，你这案子我们没有上报备案。”
“以个人身份调查？”
“对。”
叶诚松了口气，神情也放松下来，他吸完烟，虞清又递给他一根。
梁濂打开冰箱，拿出三罐啤酒。
三人一声不吭地吸烟，喝酒。
叶诚喝着喝着，眼眶红了一圈。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给廖总的那瓶子药？”
“记得。”
“那其实不是药，是大虫子的口水。”叶诚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叶诚捂着眼，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小鬼不见了，大虫子也被偷了。
叶诚的心一下子空空的，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论侦察拼不过俩刑警，论研究又没有郑川川他们那么疯狂。
他只能去找陈国旗。
直觉告诉他，事情肯定与陈国旗有关。
但去到医院，却碰了一鼻子灰。
“不要太冲动，事情等我们查。”虞清拍拍他，“不要打草惊蛇。”
太晚了……
叶诚欲哭无泪：“已经打了……”
“你这点威胁不算什么。”虞清说，“没准对方早料到了，别担心，等我们的消息吧。”
“好。”叶诚闷声吸烟。
虞清拿着照片研究上面的数字，看着看着，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
“难道995……是大虫子在求救啊？”
“什么意思？”叶诚没懂。
“救救我。”虞清说。
叶诚望着照片不说话了。
一只小蝙蝠呼啦啦地从窗外飞来，虞清兜里的小吃货也飞了出去，两只蝙蝠绕着圈飞，双双落到桌子上。
小吃货的脑袋上翘起一撮小毛毛，特别好分辨，虞清把它收进兜，另一只小蝙蝠飞到叶诚那儿，直往他怀里钻。
叶诚把小蝙蝠捧在掌心，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鼻子一酸，泪水又掉了下来。
小蝙蝠轻轻啃着叶诚的手指，安慰他不要怕。
虞清从袋子里倒出几个小零件，说：“叶诚，这段时间你最好搬出去住。”
叶诚揉揉眼：“为啥？”
“这些是监控摄像头。”虞清语气轻松，但叶诚听了，险些蹦了起来。
虞清摆摆手，示意他冷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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