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同样呆滞的风月阳他们那桌的位置习惯地坐了下来:“昨晚睡得可好?”
熟悉的声音,带着温和的味道询问,这才让座位上的几人都醒了过来。
“水澈?!”端木思和欧阳茹的声音从未那么一致过……端木思睁圆了本就很圆的眼睛,欧阳茹明亮的眼睛闪动疑惑的光芒。
“不过是卸去了妆容而已,不必如此介意。”在水澈看来,面貌如何全不是重要的,面貌姣好的是赏心悦目,但作为一个一直只跟着酒鬼师傅修真的人对于美丑本就没有多大的概念,更加不会有什么在意的情绪。
当时会学着易容,也不过是因为翎师傅身边的气压太低,到了山下也本是打算着游玩的,不想多了麻烦。现在他和楼墨月在一起又有那样的身份,就注定了会被注视起来,麻烦也定是不少的——现在开始的可是一个游戏,虽然他本意是只和楼墨月玩的,却不是事事能如意的。和那些相比,他的容貌若是能惹来麻烦,也不过是调剂罢了。
戏已经开始了,安宁不复存在的时候,不是越热闹越好么……
想到这里,水澈清澈的宝蓝色眼睛里像是闪过了一道蓝紫的光芒,里面涟漪潋滟,缓缓勾起的粉嫩的一边的唇角都让本是如在尘世外的飘渺之人变得清晰起来,却是带了从来没有显现出过的兴味和些微的恶劣。
风月阳嘴角上狡黠的笑没变,上挑的如狐狸般的眼中却露出深思,祁若源也是低下头品起茶借此隐去了眼中露出的明了,而欧阳朔平静沉稳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可以称作黯然的光。
看到欧阳茹明亮的眼中不去的疑惑,以及端木思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水澈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昨日才知,我是墨月的弟弟……”说到这里的时候水澈温柔如水的眸子里分明溢出一些笑意的,也不知这个身份哪好笑了。
“啊?”欧阳茹掩住了微厚的丰润的唇,却还是来不及把这惊讶的呼声掩去。
“这几日我便和墨月同行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水澈连脸上的笑容都明显了些,“武林大会后我会和墨月一起回水月宫去。”
这几人的性格他都不讨厌甚至是有些喜欢的,也可以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朋友”吧。反正上辈子也不过是只有酒鬼师傅罢了,朋友什么的也是没有确切概念的——至少这几人是有些不同的。
这些话可是全都让店里的人听了去的,自从水澈出现后竟造成了昨日楼墨月来时的安静场景,所以可以说是这几个炸弹不仅炸到了风月阳几人,也是炸到了所有在场的人的。
……
“还未好?”冷漠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更让人不禁打颤。
眼前这个即使将紫色的发束了起来,也依旧可见随意的人,深色的衣服成了一抹莹白却依旧可见深沉的人,水澈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墨月速度真是快,我也差不多好了。”于是站起身来,“那便出发吧……”
亦枫早已专门给水澈准备了马车,水澈却是笑着拒绝了,拉出了他那匹伴他到现在的野马,翻身而上。他未给这马取什么名字,也没有给它套上鞍,若是跑了,它依旧是原来的它。
水澈拍了拍身下的马:“走吧……”水澈依旧是按了原来的步调。武林大会要再几日才举行,看那男人的姿态也是没有什么急着赶路的情绪的。
随着楼墨月的人不多,也就一个亦枫,两个姿色都十分出众的侍女罢了。另外在楼墨月的马车后面也是跟着一辆马车的——当然不是水澈的。马车的窗开着,可以望见里面只坐了一个长相颇显妖艳的侍从,身份从衣物上便可辨认。
等到水澈随意驾着马离近了楼墨月的马车,听到了从里面传出的呻’吟后水澈才是明白了,刚才上马时他随意瞥见进入楼墨月的马车的一抹嫩黄色是什么。听得马车里的声音不见小,反而是更加大了起来,又瞧得马车外的两个侍女却是没有一点未嫁女子的羞怯,竟是如没有听到什么一般——想来马车里的人是随意惯了,而跟随他的人也是习惯了。
只是上辈子从小便修炼不曾识过情’欲,知晓一些却是不甚明了。听马车内的人分明是一个男子,连如何与女子行周公之礼水澈也是不太清楚的,如今倒是更不明白了,两个男子如何欢爱。并没有排斥的感觉,纯属好奇而已。
冉与翎与他生活在一起十二年,这样的声音他从未听到过。只以为两个男人虽然能够在一起,却从来没有想到那个方面。
也是随意之人,觉得好奇了便想知晓了。策马朝亦枫更近了些,朝着他浅浅地点了点头:“亦枫,男子间也可欢爱?”
亦枫却是几乎保持不了他严肃的表情,马车内发生什么事他非常清楚,见水澈过去未曾阻拦,后来见这个仙人一般的人侧着头想了些什么似的朝自己过来,本以为会有什么事——结果却是从这个飘渺如仙的人口中问出如此的问题。
“可以。”虽是如此,亦枫依旧是正经地回答道。
水澈当然知道不可问如何欢爱,想来先别说亦枫是否会回答,即使他用他这张表情平板的脸来回答了水澈也是不会觉得满意的吧。
第05章 傲天山庄
到了后半段的路程,水澈放了身下的马儿,窝入了楼墨月的车中。那个穿着嫩黄色衣物的男子已经不在,连空间里也没有任何旖旎的感觉。那样带着檀香气味的马车中,正在伏案处理事情的楼墨月,让人无法想象这里一开始有过一场旖旎情事。
“为何不去坐自己的马车?”楼墨月放下了手中正看着的东西,也不知是账单还是什么。
“墨月的更好些。”坐稳了身体,水澈微微侧着脸与那浓紫的深邃眼眸相视。
楼墨月只是挑了挑眉并未说其他,又埋头看起了小几上房的纸张。对于水澈到他的马车里面,楼墨月并没有多大的意见。会那样询问,也不过是类似“关心”的情绪作祟。
水澈依旧一副温和的样子,斜斜地靠在马车里,阖着眼嘴角含笑。窗外的阳光细致地打在他细腻莹润的脸上,冰蓝色的眼睫平静地投下一片温和的阴影。浅色的衣衫穿在少年还显得单薄的身上,在铺着兽皮的地上,从浅色的衣摆下露出未着鞋袜的如白玉雕琢般的脚。冰蓝色的发用一只流云簪松松地簪起,长长地流泻开来,给温和的人平添了一份冷清。
只是这样看着,不可思议的,楼墨月就觉得平和安静。好像这个人身边所有的,就是让人安宁的感觉。
等到了“傲天山庄”,水澈睁开宝蓝色的眼睛,其中一片清明,无可知刚才他是否有闭目睡觉。看了眼马车窗外显得大气又不失秀美的建筑,门上的牌匾用飞舞的字迹写着“傲天”。能在这林木颇多之地沾了些山川秀美气息,倒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傲然而产生不喜之意。
大部分的武林人士已经到达,但多在自己的院落或者是与熟人相约去镇上酒楼等叙旧,因此傲天山庄中也不过是仆人们更加忙碌了些。
当门童喊了“水月宫宫主到——”后,从里门迎出来的武林盟主秦傲脸上有着稳重的笑容,还有一丝机不可见的忌惮。
水澈缓缓地套上鞋袜,动作优雅无比,像一行一动间都带了温柔的风。在盛然的阳光下,一头冰蓝色发色的人像一掬水一般透澈。
楼墨月下了马车后微侧了身,以一种类似等待的姿态看着马车上的帘子。
秦傲纳闷,这个水月宫的宫主是如何一个人无人不知,怎么会有让他如此相待的人。
楼墨月不羁的名声在外,也不过二十余岁,出现的时候多数是身边有没人相伴的。可男可女,甚至有一日一换的。楼墨月身形俊逸,动作间带了无人能及的高贵。但又因为他的经历,传言和邪魅肆然的表情,狠厉果决的手段,让人无法从他俊逸的身上想到“仙人”两字,想到更多的是“魔神”才是。
如此想着,便看到从马车上掀帘而下的人,几乎是骤然间被夺去了呼吸。
给楼墨月的评价是有着黑夜为背景的,带着冷意萧然的月;那么这个人就是一汪清泉了,仙人般的气质,不输楼墨月的脸庞,全身都弥漫着温和气息的少年。却也因为那在阳光下显出更冰冷温度的冰蓝色头发,而生出不可亲近亵渎之意。
水澈朝那个一脸正气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与秦傲交谈的是亦枫,那个邪魅的男人只是嘴角挂了冰冷的笑意,隔绝了所有可能探查和暗示的视线。
水澈有些乏了,他还未到辟谷期,一路过来也未用真元力——他总是记得墨月将他头发弄干时的感觉的,看来是有必要探探的。水澈有些不知名的期待,或许是期许着能有自己的同伴。
上辈子出了与酒鬼师傅外,几乎没有与别人接触过——如此度过的千年,若是说不孤单也不尽然。
这一世,依旧是他酒鬼师傅的功法,身体的修炼条件可谓完美,水澈却是不急不躁地修炼。他希望用更多的感悟来发挥出这个功法的所有力量,等到修到飞升了便也可以和他的师傅相见了。
走进给水月宫宫主准备的院子,水澈也能多多少少看出楼墨月在武林中的地位了。
院落十分细致精美,装饰得也是细腻,地处安静却不偏僻,最能看出设计者的用心和装饰者的竭尽全力的院落。而把他们安排在这里的武林盟主,所含的尊敬——不如说是忌惮之意更是明显。
水澈宝蓝色的眼眸中一阵涟漪,粉色的唇角勾起更明显的弧度,带着调侃和揶揄意味的:“墨月的名声可是让水澈见识到了。”
身旁高贵俊美的男人却只是挑了挑眉并未回答,水澈却是没有错过他浓紫的眼眸中的波动,以及他嘴角一瞬间改变的弧度。
“我有些乏了,先去歇息。墨月自便……”税后侧也未曾觉得这样的措辞有什么不妥,竟就真忘内室走去。
亦枫冷冷的表情已经在他们遇到水澈后无数次破功,眼角微微抽搐看着自家的主子。这几日下来,宫主对于小主子的态度他是瞧见了。这分明是带着不同的——不是对云栀少爷的那种带着玩弄消遣意味的态度,而是真正把自己也放入了“局中”。连他都看清了,他的主子又如何不知,只是不愿去抵抗罢了。
看着那个淡色的飘逸出尘的背影,这几日相处小主子温润的性格亦枫也是了解的。想来正是这种谁都想要亲近的气质,让宫主没有了防备抵抗的心理吧。也不知再这样下去,那两人之间会变得如何。
又想到了自家宫主的情况,其实能让他们的宫主变得更加“人性化”起来,是他们这几个,一直与宫主一起的人的心愿。
亦枫高一的脸上恢复了原来冰冷的面无表情,看着楼墨月带着些许冰冷笑意和邪肆的表情,一板一眼道:“宫主,凌宇传来消息,‘那边’又有动静了。”
“既然如此,尽早结束了好。”嘴角冰冷的弧度变得更加深刻,低沉悦耳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让人觉得寒冷。
楼墨月想着那个走入内室的人,对于亦枫的话没有更多的反应。本来是无趣才放任着他们胡作非为的,现在他可是一点都没有继续与他们慢慢纠缠下去的想法了。毕竟,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无趣,反而是觉得“有趣”得紧。
亦枫的眼中露出嘲讽和一丝的怜悯,那些人这几年来,水月宫未真正收拾他们,便真的忘了宫主的手段了?看来宫主要认真了……
第06章 花妖
醒来时已是月上枝头,水澈套上了外衫,松松垮垮的并未系好腰带。看时辰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了,因为吩咐过不要来打扰,桌上依旧是中午时的糕点。微微拍了拍没有饿感的肚子,这样的动作由他做起来却是慵懒而悦目的,跨出门去。
月下的院子除去了白日的明朗,在清雅的环境下,树影摇曳,剪碎了月光落了斑驳一地。浓浅不一的绿笼了烟般的浅金色,静谧而安宁。
水澈却是走出了院子走向主花园。今日感受到主花园中有同类的气息,该还是十分低的修为,连掩藏自身的气息也未尝学会,不知是动物还是植物了。
等找到了那小家伙时水澈蓝色的眼中温和之意更浓了些。是一片白色的百合花,而中间的一颗尤为醒目些。枝干就比一般的百合花高出不少,花盘也明显更大些,白色的花瓣在月光下似有光华流动,细细看还有点点荧光聚集在那嫩黄色的花’蕊处。纯洁而典雅,却傻傻地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气息,大概只是因为活了百年而机缘巧合下便吸收了不少这世界本就充裕的灵气吧,于是便有了自己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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