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可能,但老朽认为几率不大!”老族长说道,“让南客音族长入河谷与左贤王交涉、以麻痹左贤王这个叛逆的警惕,这个主意是秦骧出的,也是秦骧毛遂自荐说动南客音族长亲身涉险的。以南客音族长的心机,若是没有万全的脱身之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这等‘送死’的事情的。”
“所以,老族长还是认为是秦骧把人藏了起来!”赛珂单于说着,整个人端坐了起来,“这小子可真是厉害,若是能为我所用最好不过了;若是成为了我们的敌人,那我们古勒廓部……”
“老朽还是建议大单于趁此子尚在我们掌握中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说着老族长用手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目光中闪烁着令人胆颤的寒光。
“这个……毕竟他有功于我们古勒廓部,而且人才难得,若是杀了……未免可惜了!”赛珂单于边说边摇头道,“也罢,再给他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若是明日一早他还不肯说出南客音族长的下落,那就不要怪我们绝情了!”
“大单于圣明!”老族长忠诚地俯下身去。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亲眼看着赛珂单于从一个懵懂冲动的少年君主,到如今已经有了一丝草原霸主的味道,心中甚是宽慰。
“大单于、老族长!”金帐的门帘被一只大手撩开,人高马大的右贤王急冲冲地闯了进来,手中攥着一张薄薄的纸条。
“右贤王,未得大单于召见怎可莽撞床架?”老族长瞪了一眼右贤王,对他在单于面前的失礼举动表示了不满。
右贤王顿了顿,急忙向赛珂单于行礼表达歉意:“下臣鲁莽,望大单于海涵。”
赛珂单于走下坐床,亲自将右贤王扶起,微笑道:“右贤王乃本单于之肱骨臂膀,肩负着与本单于一道振兴鹰戎的重担,区区失礼小事,不足挂齿。你匆忙求见,不知是否山下有变故?”
夺回詹北河谷之后,右贤王就担负起了整顿狼骑的责任,与此同时,他也暗中监视着在谷口驻扎的南、北客音两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倒不是两部有所异动,而是秦骧!”说罢他将字条双手奉到赛珂面前。
赛珂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助我离营,告知南山人下落”十一个字,正是北客音族长在离开河谷时捡到的那张字条。
“字条是有人趁着北客音族长离开河谷时传递给他的,北客音族长觉得其中有诈,便让人将字条送到了下臣手中。下臣感觉这应该是秦骧的手笔,故而来向大单于、老族长请示该如何处置?”右贤王补充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小子想利用北客音族长帮他脱离狼骑的掌控!”赛珂单于笑了笑,笑声中藏着一丝得意和轻蔑。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老族长皱着眉头沉思道,“对于南客音族长的失踪,我们怀疑是秦骧把人藏了起来,可北客音族长也可以怀疑是我们古勒廓部把人藏了起来。现在秦骧以南客音族长的下落为诱饵,想借北客音之手脱困,就是明白无误地告诉了北客音族长,南客音族长的失踪与我们古勒廓部无关!也正是如此,北客音族长才会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们。”
“老族长的将计就计……又该怎么办?”右贤王问道。
“既然知道了北客音族长的立场,那一切都好办了!”老族长还没说话,赛珂单于就已经自信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今夜詹北河涨水,我们通知驻扎在河谷的两部迁往高地退避。在忙乱之际,两部贵族发生争执,本单于不得不出谷调停;趁着本单于离开金帐的机会,一支北客音的小队化装成狼骑士兵混入了狼骑大营,并趁着守备松懈的机会将秦骧从帐篷中接走。”
“大单于,这……”右贤王大吃一惊,可当他看到赛珂和老族长满脸自信的表情时,顿时明白了赛珂单于的话中之意。
“下臣明白该怎么做了!”右贤王右手抚肩,朝二人鞠躬致意后便离开了金帐。
“老族长,你觉得本单于的计策如何?”赛珂单于得意地问道。
老族长点了点头,说道:“大单于的智慧,老朽也只能望洋兴叹了!老朽有个建议,为保此计成功,北客音劫人的小队中,应当安插真正的狼骑!”
赛珂单于思索了一会儿,点头说道:“中原人常说‘姜还是老的辣’!看来本单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老族长指教呢!”
“单于过谦了!”老族长说着卑微地俯下身躯。
夜幕深沉,但是詹北河谷出口处却灯火通明。右贤王向两部传达了詹北河今夜涨水的消息,以及单独向北客音族长传达了赛珂单于的旨意,两部便迅速动员起来。
南、北客音两部之间原本就龃龉不断,现在赛珂单于又让双方迁到高处避让即将涨起来的河水,忙乱之间免不了起些争执。事情的发展也正如赛珂单于事先计划好的,起初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到后来两部贵族锣对锣地大闹起来,双方大队人马站在河床中央,不顾逐渐变得湍急的河水,摆开架势就要干起来。
接下来的事就按照事先写好的“剧本”来演,赛珂单于离开了金帐来到谷外,而一支乔装成狼骑哨骑的队伍悄悄地溜进了谷中。趁着守备的空虚,来到了秦骧的帐篷中——当然,金帐周围的守备是赛珂单于故意带走的,而留给他们的时间,仅仅两炷香而已。
秦骧悠然地躺在毛毡里,淡淡地看着门帘被掀开,在来人的挟制下,毫不反抗地任由他们将自己架走。
走出帐篷,淅淅沥沥的小雨沾湿了他的头发、面庞和衣物,秦骧深深地吸了一口夹带着青草芬芳的空气,微笑着说道:“起风了,而且……是东风!”
“是东风又如何?”一名“狼骑”低沉着声音凶恶地说道。
“没什么……”秦骧笑笑道,“不知北客音族长要将我带去何处?”
“走!”那名“狼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在秦骧后背上狠狠地推了一把,在其余诸人的“护送”下,秦骧被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大大咧咧地走出了狼骑的大营,朝着营地北方的山包前进。
狼骑营地的北方,依然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只不过山脉上绿植葱葱,与河谷中毫无植被的石头山形成鲜明对比。
“好,就到这里吧!”走了约半个时辰,为首的“狼骑”停下了脚步,拔出手中的弯刀架在秦骧的肩上,用威胁的语气问道,“快说,南客音族长藏在哪儿了?”
“呵呵……”秦骧笑着摇了摇头,发丝上的雨水顺着脸颊流淌,“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嘛——‘南山人’。”
“什么‘南山人’?你不要耍什么花样!”为首的“狼骑”有些恼怒。
秦骧无奈地叹了口气:“北客音族长竟然没能弄明白我传递给他的消息——‘南山人’指的是南客音族长是不错,同时也是告诉他把我劫出狼骑大营后该往哪个方向离开。‘南山人’就是向南走,可你们偏偏要往北走!”
“往北走又如何?”为首之人将刀刃逼近了秦骧的咽喉处,目光越发冷酷。
“往南走,你们能得到南客音族长的下落。”秦骧丝毫不畏惧对方的胁迫,“而往北走,等待你们的——是死路!”
“呵呵呵,秦公子算无遗策,北客音的人果然将阁下押解到了这里!”离众人最近的山包上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
众“狼骑”循声望去,赫然发现那正是失踪了一天两夜的南客音部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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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顺利脱困
“真没想到,堂堂的南客音族长居然当起了‘老鼠’,躲在这里不敢露面!真是妄为我们‘山戎’部族的首领!”为首的“狼骑”紧盯着顺坡下行的胖老头,一脸鄙夷的神色。
南客音族长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他走到众人身旁,仔细打量了一阵秦骧,用几乎是玩笑的口吻说道:“秦国相,老夫餐风露宿地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却带着狼骑和北客音的人来抓我,是何道理呀?”
“呵呵,废话这么多,还不快来救我!”秦骧笑着回敬道。然而他的话刚说完,立即有三个人提着弯刀将南客音族长围了起来。
“既然你自投罗网了,那就随我们去见赛珂单于和北客音族长吧!”为首之人命令一下,那三人就齐刷刷地将弯刀架在了南客音族长的脖子上。
“哈哈哈……好了,既然人都找到了,那我们也算完成大单于交待的任务了!”说话的是一名真正的狼骑,身份是大单于亲卫,他奉命混在北客音人假装的狼骑小队中,帮助他们顺利地躲开狼骑哨骑的巡哨。
现如今秦骧仍在他们手中,而南客音族长也自己跳了出来,可以说是不辱使命,但也就仅限于现在而已。
正当一行人得意洋洋地押解着二人往狼骑大营的方向回去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戒备!”狼骑大喝一声,北客音的武士们全都抽刀出鞘,面对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围成一个半圆,其中两人再度将刀尖抵在了南客音族长和秦骧的喉间。
“嗖、嗖!”两声箭矢破空的声响过后,那两个挟持人质的武士便应声倒地,心脏被箭矢刺穿,鲜红的血液染透了衣衫。此时正是漆黑一片的夜里,又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能够在这样的视觉条件下精准地狙杀二人,来者必然是高手!
正当众人惊诧之际,站在狼骑身旁的北客音武士忽然将刀尖抵住了狼骑的咽喉,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令所有人不知所措。
“扎鲁,你这是干什么?”北客音武士头目呵斥道。
名叫“扎鲁”的北客音武士“嘿嘿”一笑,摘下头上的斗笠,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不一会儿,粗犷、黝黑的脸色竟然被雨点打得坑坑洼洼,露出了白皙的底色。
而与此同时,狙杀了两名北客音武士的骑士已经立马在他们面前,是三个骑着西域骏马的汉子,身上穿着金灿灿的甲胄,其中两人手持弓弩,一人腰间挂着六尺长剑,正威风凛凛地注视着众人。
“啧啧啧,秦国相,真没想到你手下竟然有如此威风的护卫!”看着这三人,南客音族长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希羡之色。
“铁家三兄弟,恭迎公子!”腰间挂着佩剑的铁延祈操作浓重的西域口音说话道。
“桑纬也来恭迎公子了!”脸被雨淋成花猫的“扎鲁”擦拭了一把脸颊,立刻恢复成了往日那张嬉皮笑脸。
“你、你们……”狼骑怒瞪着桑纬和铁家三兄弟,感到了无比的屈辱。
“草原的汉子就是思维简单,他也不想想为何南客音族长明知道会被抓,却还傻乎乎地自己跳出来?难道真的以为我们没有留好后手么?”秦骧笑嘻嘻地说着,立刻又有冰凉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交出南客音族长,放你走!”北客音武士头目威胁着说道。
然而当他刚说完这句话,手持弓弩的铁延图就扣动了机括,一道箭矢刹那间射穿了北客音武士头目持刀的手腕。
“啊……”凄惨的呼叫声后,武士头目手一松,刀尖插进了泥地里。见到头目被杀伤,其余几名武士想抢上前挟持秦骧,然而他们刚刚迈开脚步,就又听到一声弓弦松动的响声,铁延嵩射出的箭矢击中了武士头目的小腿。
“啊……”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声,武士头目手脚上都中了箭矢,一时间鲜血淋漓,他的面容也被疼痛扭曲得不成样子。
“头领!”那北客音的武士们见状,当即不敢轻举妄动。
“别忘了这位狼骑大人还在本少爷手里呢!”桑纬忽然用刀背在狼骑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下,留下了一条红色的淤痕。
“不要管我,我们山戎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北客音武士头目虽然身中两箭,但依然没有忘记族长交待给他的任务,兀自大吼道。
然而北客音的武士看着高举着弓弩瞄准的铁延图和铁延嵩,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倒不是担心自己成为目标,因为铁家两兄弟瞄准的都是他们的头领。现在头领成了对方的人质,他们如何不有所忌惮?
“这些山戎人果然硬气!”桑纬“呸”地吐了口唾沫,“若不是老子把那个叫‘扎鲁’的迷晕了,只怕是连北客音的营寨都出不了!还是那句话,你们难道就不关心一下这位狼骑大人的性命吗?大单于追究起来,你们北客音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北客音的武士们纷纷朝狼骑看去,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脸颊被刀背抽打的痕迹显得越发红艳。
这名狼骑没有说话,身为大单于的亲卫,若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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