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她去‘茗儿’殿里做什么?”燕王疑惑道。褚美人闺名“褚秀茗”,故而刘彦钧爱称她为“茗儿”。
“王后……王后她、她……”宫女支支吾吾、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回道;但看她焦急万分的表情,便知道后宫里出了大事。
燕王刘彦钧“呼”地站起身来,朝着书房外走去:“东篱你先回去吧,本王有些家事要处理!”说完便大步朝褚美人寝殿方向走去。那名宫女顿时如抓住了救星一般也跟了出去。
看着燕王匆匆离去的背影,褚东篱顿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转念一想,郑王后如果真的大闹褚美人寝殿,吃亏的只会是她这个失宠的正室,而受人欺凌、楚楚可怜的褚美人只会得到燕王更多的爱护。对于刘文泽争取燕国太子之位,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如此想来,褚东篱的疑虑顿时一扫而空,满脸轻松地离开了燕王宫。
燕王后宫、褚美人寝殿,王后郑氏身着盛装高坐殿内主座,褚美人、刘文泽母子和一众宫人跪在下首,不敢直撄其锋芒。
“褚美人,你可知罪?”郑王后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了这几个字。
“妾、妾身不知如何得罪了王后,望……王后指教!”褚美人委屈地咬着嘴唇,心中殷切地盼望着贴身侍女尽快将燕王请过来。
郑王后冷哼一声道:“沏儿、泽儿都是大王的子嗣,你既深爱大王,自当爱护他的孩子!沏儿已经是朝廷册封的云西郡公了,将来也不可能与泽儿‘燕王’的大位!你们母子为何苦心孤诣地要致沏儿于死地!”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响,惊得褚美人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得拉着刘文泽的小手一起给郑王后磕头:“王后何出此言,我们母子一向本分,从来不敢对郡公有任何加害之意啊!望王后明察!”
只有十二岁的刘文泽面对嫡母的盛怒,也不卑不亢地维护着自己的母亲:“母后,您说我与大哥都是父王的子嗣,您也深爱着父王;父王是不会相信母亲加害大哥的,也请母后相信父王、相信母亲!”
郑王后冷冷地看着这对母子,眼中露出一股冰冷的狠意:“哼!沏儿在郡公府里遇刺,负责郡公府安全的卫队长正是大王派去的,泽儿你说让本宫相信大王,我拿什么去相信他!反正今日本宫大闹你褚美人的寝殿,也没准备全身而退,既然大王连他的亲生儿子都想杀,那本宫就先杀了他的宠妃、和他最爱的儿子!”
刘文泽朝郑王后拱手拜道:“母后说大哥府里的卫队长有放刺客入府的嫌疑,但这并不能说是父王主使,也许只是他个人的行为呢?还望母后与大哥将此事彻查清楚,切莫冤枉了父王和母亲!”
郑王后看着倔强不服的刘文泽,脸上露出了凄冷的笑意:“泽儿啊,你还是个孩子!你说沏儿遇刺不关大王什么事,那我来问你,沏儿若是有了什么意外,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刘文泽眨了眨眼睛,回到道:“母后说的是……泽儿?”
“哈哈哈!”郑王后点头笑道,“沏儿是大王唯一的嫡长子,却并不受大王的喜爱,大王更喜欢的是你——刘文泽!沏儿又是受了朝廷册封,早早地承袭了云西郡公的爵位,按理说是燕国太子的不二人选。但是大王对朝廷插手王位传承甚是反感,他花了更多心思来栽培你,这一点整个燕国上下都是心知肚明的。大王想立你为太子,但是沏儿才是嫡长子,于礼于法,他都是离王位最近的。所以你的母亲、舅舅挖空心思要除掉我儿,好为你上位铲除障碍!泽儿,你母亲可能没当面这样教过你,但她心里有没有这样的心思,想必不用问也知道吧!”
刘文泽困惑地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褚美人,眼中露出悲伤之色:“母亲……事情真是像母后说得那样吗?”
褚美人连连摇头否认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妾身从来没想过要谋害郡公大人,也从来没想过让泽儿去争取燕国的大位!王后,肯定是哪里弄错了,郡公大人遇刺之事,还是请大王查探清楚吧!”
“查什么查!”郑王后忽然厉声喝道,“那个卫队长已经私自将刺客的尸身处理掉了,连刺客的身份都不知道,查什么?来人,将这个贱人和她的儿子拖出去打死!”
听到“打死”二字,郑王后身边的人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乱动——王后居然对褚美人和刘文泽动了杀意,要知道那是燕王的宠妃和儿子,平日里谁也不敢动他们一根毫毛,跟别说在褚美人自己的寝殿里把人打死了!
郑王后的人不敢动,褚美人的宫人们纷纷跪在了王后身前,一边恳求王后息怒,一边将她们母子护在中间,不让郑王后的人有所动作。
“你们怎么不动手?是想让本宫亲自动手吗?”郑王后暴怒道,布满血丝的双眼扫了一眼殿内,如同一头怒不可遏的猛兽。
王后寝殿的宫人们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只听得殿外的侍宦高声唱道:“燕王殿下驾到!”
话音未落,刘彦钧便已大步流星地踏入寝殿之内,看着高踞上座的郑王后,脸上露出了布满的神色。
褚美人如获救星般地扑到燕王怀中,一边落泪一边说道:“妾身……妾身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王后……王后刚刚说要杀了我和泽儿!请大王为我们母子做主啊!”
刘彦钧轻拍着褚美人的肩膀,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珠,怜爱地说道:“本王最受不得你这般梨花带雨,若是王后真的做了不对的事情,本王自会严厉处置。你尽管放心,在燕国、在宫里,没人敢对你和泽儿做不利的事情!”
安抚好了爱妃,燕王走到郑王后跟前,冷冷地质问道:“见了本王驾临,王后既不接驾也不问礼,是当本王不存在吗?”
郑王后怒目瞪着刘彦钧,朝自己的贴身宫女招了招手,那宫女便端着一个精美的锦盒跪到了郑王后跟前。郑王后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一个金印和一封诏书。
“先帝册封妾身为燕国王后的金印和诏书在此,今日妾身将此物还给大王。”郑王后说着取出金印和诏书,作势要递给刘彦钧;见他眯着眼没有任何动作,郑王后就将金印和诏书交给了刘彦钧身旁的近侍。
交出金印和诏书之后,郑王后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三尺白绫,递到了刘彦钧眼前,声泪俱下地说道:“大王独爱褚美人和泽儿母子,不爱妾身和沏儿,今日妾身交出这王后的金印、诏书,大王不如直接册封褚美人为王后、泽儿为太子便可。至于妾身,今日便用这三尺白绫悬梁自尽,也免得大王妄动那么多的心思;只求我死之后,大王可以放过沏儿,让他平平安安地当一个安乐郡公算了!”
听郑王后这一番哭诉,刘彦钧目光一凝,一把夺过郑王后手中的白绫:“王后这是何意啊?”
郑王后站起身来,摘下自己的后冠放在座椅上,擦干泪水后说道:“大王不是派了人去刺杀沏儿吗?不用这么麻烦了,妾身愿意让出王后的位子,也愿意让沏儿永守着郡公的位子,之恳请大王顾念骨肉亲情,放沏儿一条活路!妾身纵然万死也算瞑目了!”
说完郑王后忽然寝殿的大柱冲去,竟是要自寻短见!幸好王后身边的两个宫人眼疾手快,急忙将她拉住,才没有惹出大祸;然而郑王后却因为情绪激动,竟已昏死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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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燕王妥协(喜迎国庆)
燕王宫,郑王后寝殿。
在褚美人的寝殿里大闹一番后,郑王后忽然陷入了昏迷之中,在燕王刘彦钧的命令下,王后寝殿的宫人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抬回了寝殿,由王宫的医官照料。
刘彦钧则在褚美人的寝殿中安慰了一番受惊的刘文泽母子,心里记挂着王后昏迷前说的诸如“以妾身的性命换沏儿的平安”之类的话,在褚美人寝殿里也没待多久就来到了王后的寝殿。
“王后的状况如何?”来到郑王后寝殿第一件事,刘彦钧就是向医官询问她的情况。
医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他对燕王报道:“王后是气急攻心以致昏厥,休息一会儿便无大碍。”
听到医官的回复,刘彦钧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但紧接着他又疑惑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王后如此‘气急攻心’?甚至不惜在褚美人寝殿里做出这般出格之事?王后素来稳重,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也不至于如此!听她刚才在褚美人那里说的一番话,似乎是和沏儿有关!”
想到这里,刘彦钧将王后寝殿的一众侍宦、宫女都叫到了跟前,声色俱厉地质问王后到底因为何事而性情大变。
阖宫之人都为燕王的震怒而战战兢兢、不敢胡乱说话,事实上知道内情的人也不多。最后在燕王的再三喝问之下,郑王后的贴身宫女才道出了实情。
“启禀大王,今日稍早些时候云西郡公来过王后寝殿,大王也是见过的。至于郡公大人为何入宫,其实是因为他的府上发生了行刺案,王后的心病正是因此得的。”这名宫女四十岁左右,是郑王后的陪嫁丫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燕王皱着眉头回想起当时他们母子的反常表现,现在再度想来,若不是褚东篱突然求见,当时他可能已经追问出了原委。
“沏儿府里的行刺案?为何他们母子当时没对本王说?”燕王问道。
这名宫女一头磕在地上,用畏惧的口吻回道:“大王!因为……因为王后和郡公大人他们怀疑,主使这桩刺杀案的,正是……正是大王您!”
“什么?”燕王“腾”地站起身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本王怎么会命人去刺杀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来本王如此厚待他们母子,他们竟将本王当成这样的恶人么?”
宫女敬畏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但还是将郑王后母子的顾虑说了出来:“回大王的话,本来王后相信大王‘虎毒不食子’,但是听郡公大人说,做出这件事的,正是他府里的卫队长,而这人正是大王安排在郡公府里当差的!”
“卫队长?他派人刺杀沏儿?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为何本王一无所知?”刘彦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沏儿他审过此人吗?会不会弄错了?”
宫女回道:“听郡公大人说,行刺案发生时,他正在府中宴请宾客,而刺客入府的时候他和大部分宾客都已酒醉不醒,若不是宾客里还有人没喝醉,郡公恐怕已经遭了毒手!”
燕王刘彦钧急忙问道:“那这名刺客呢?”
“听说……刺客在逃离郡公府前就已经死了,而当时郡公府的卫队长并没有立即向郡公大人禀告,而是私自处理掉了尸体。郡公酒醒之后听说了此事,当时就把这名卫队长给绑了起来,怀疑他是行刺案背后的主谋!”宫女回答得很有技巧,模糊掉了其中一些细节,但是事情的脉络却是事实无疑。
听到这里,燕王皱着眉头分析道:“卫队长负责全府的护卫职责,能够在沏儿宴请宾客时放进刺客的,也就是他了;而能够抓住所有人酒醉不醒的大好时机放刺客行刺的,也大概只有他能够做到。刺客死后,不是调查刺客的身份,而是匆匆处理掉尸体、让人无法查探刺客的真实身份,沏儿怀疑是卫队长指使了这次行刺,倒也是合情合理。”
“正是如此,大王英明!”宫女回道,依然面朝地面,不敢抬头。
刘彦钧长叹一声,说道:“王后和沏儿因此怀疑是本王指使他府中的卫队长做出此等刺杀案,看来还是本王平日里亏待了他们娘俩!这个卫队长现在何处,本王定不会轻饶了他!”
宫女回道:“婢女不知,婢女只知道郡公大人当时把他留在了宫门前,并没有带进宫中。”
燕王刘彦钧点点头,指着自己身边的侍宦说道:“去宫门前打听一下,沏儿把那个卫队长弄哪儿去了?”
“诺!”这名侍宦得到命令后便一路小跑着出了寝殿的大门,向宫门口跑去。
郑王后的寝殿内,刘彦钧令所有宫女、侍宦都退了出去,自己走到王后的榻前查看她的情形,却发现郑王后双目睁着,原来已经醒了过来。
“王后,看来你和沏儿都误会了!”燕王刘彦钧语气和缓地说道,他坐在王后榻前,想拉着很久都没有碰触过的那双手,然而对方却闪电似的缩了回去,还背转过身,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大王,妾身自知德才、品貌不及褚美人万一,这王后之位妾身也愿意让出来,只是想恳求大王——同样都是你的儿子,你对沏儿能有对泽儿一半的心思,我这做娘的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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