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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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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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笑“您是大人的心腹,这份情分,外人如何能比的了。赵某侥幸,遇到沈夫人,把人带回来,也不过是个应尽的本分,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怎么敢因此居功,更不敢和唐兄争个短长。”
  唐天喜哼了一声,“冠侯兄不必太谦,这沈夫人都能被你找出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小弟我,可是不敢跟你比了。不过我倒是要问一问,这位沈夫人找回来,五姨太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袁慰亭的正室在河南老家,从高丽娶的三个妾,也都在河南家中,留在他身边的,只有五姨太杨氏。这女人有手段,善经营,乃是袁慰亭内宅中的大总管,权柄极重,唐天喜也算是她那一边的人马。沈金英若是进了袁家,想想也知道会和杨氏有争斗,唐天喜现在不得不为自己的主人想个退路。自然也就迁怒到了赵冠侯的身上。
  “这种事……我想五姨太会很高兴吧。毕竟,五姨太能大大人身边得宠,必是个极贤淑的性子,听说丈夫与旧爱重逢,理当为他高兴,最好是代丈夫把迎娶的事做好,这才不负贤名,唐兄以为如何?”
  “你?!”唐天喜被这句话噎的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异常难看,看来赵冠侯与沈氏关系不一般,注定是她那条线的人,今后和自己怕是走不到一起了。两人站在外面,都没了话,只听房间里哭一阵笑一阵,再不然就没了声音。等到时间到了晚上七点出头,袁慰亭才在房里喊道:“天喜,去传我的命令,我今晚上住在这里。让他们都回营去,不要闹出大动静。冠侯,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进了房间,只见袁慰亭已经脱去了外面的长衣,只穿了里面的小褂和半截裤,一副居家的打扮。沈金英坐在他身边,为袁慰亭斟了杯酒,又点手招呼赵冠侯“兄弟,过来坐。今天是家宴,你和你姐夫的公事我不管,可是在这里,大家只叙家常,一家人就该一起吃饭的。”
  “卑职不敢。”赵冠侯心知,袁慰亭这种人,最忌惮部下与他不分尊卑,使他权柄难行。但自己只要做出这个态度,接下来,就是他怀柔的时刻。
  果然,袁慰亭露出极为和善的笑容“过来,坐下。你与金英既然认做姐弟,大家就是一家人,不要那么见外。我正好有话要问你。”
  等到赵冠侯做好,袁慰亭道:“我听金英说,你为她出头,打了儁二,这是怎么一回事?”
  假话是早已经编好的,其中有一部分为真,一部分为假,真假糅杂一处,极难分辨。马家堡车站砸车杀马的事闹的很大,肯定是瞒不住的。但是不管是端王府,还是庆王府,都不会把濮儁追求十格格的事公之于众,这里就有了做手脚的空间。
  “十格格到车间接我,金英姐知道我是大人身边的人,就想来问一问,大人过的怎么样。不想被儁贝勒看到,想他一个十四的孩子,不至于出什么事。哪知,他身边有人使坏,儁贝勒硬要带金英姐回府,两边起了冲突。卑职正好遇到,也就出了手,这事做的孟浪了,请大人责罚。”
  “十四,孩子?你还是年轻啊,宗室觉鲁里,到了十四岁,没和女人睡过的,还有几个?”袁慰亭的面色变的难看起来,用手拍着桌子。
  “这干完颜家的人,做正事的本事是没有的,但是论起胡闹来,都是一等一的本事,谁又比的上他们?就算是六贤王的徵大爷,也是这么死的。如果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穆宗毅皇帝出天花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他龙驭上宾时,也不过才十九!”
  这话便有些涉及大不敬,但是房间里只有三人六耳,自不会走漏,做出这种表率,也就是表示不拿赵冠侯当外人。而且,这种话就算想走漏,却也走漏不到哪去,可说不费一文,就能让身边人死心塌地。
  “前天,端邸就送了封信过来,说是你打伤了他的二儿子,要我严办于你,那封信,就还在我公案桌的抽屉里放着。”
  赵冠侯想到这几天,袁慰亭神色如常,对自己并无二样,不想就有这种变故。他心知,这时就得表现的诚惶诚恐,这场戏才能演下去。到底是要演成斩马谡,还是绝缨会又或者是专诸刺王僚,那就只有看事态发展决定了。连忙离席跪倒“卑职该死!不该惹事生非,请大人责罚。”
  “兄弟,别跪着。你姐夫要是想要严办于你,那就连姐姐也一起办了吧。若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么会惹上儁二?”
  沈金英适时的插了句话,俏脸一沉,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要说错,就是我的错,你就杀了我,用我的头,去向端王赔罪好了。”
  袁慰亭忙陪着小心“金英……我只是说了这事,你怎么就发这么大脾气。我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处置冠侯。要我说,濮儁这样的混帐东西,打他一顿,这是轻的。这样的浮浪子弟,若是撞到我的手中,就一刀杀了,又能怎地!”
  他用力的一拍桌子“承漪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指手画脚了?新军兵将,除了我之外,外人谁也没权决定赏罚。他承漪可以管他的武胜新军,要我处置我的人,白日做梦!冠侯你放心,这件事你做的对,就算将来与他打御前官司,也是咱们有理!大不了,我就弃了官职不做,回河南务农去。”
  “容庵,我陪你一起回乡。”沈金英泪眼婆娑的抓住袁慰亭的胳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咱们两个男耕女织,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到老。”
  袁慰亭颇为欣慰的一笑,拉着沈金英的手“金英,你的情意我是知道的,但若是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又有什么脸见你。”
  他又看向赵冠侯“冠侯,金英已经对我说了,从京城到这,一路上,多亏你护持她周全,才有我们今日重逢。你们两个人又认做姐弟,你就是自己人。我对自己人,向来说实话。即使没有金英的话,我也不会因为区区一端王的八行,就处置自己的爱将。但是……我曾想把你保荐到庆王的总办各国事务衙门里去做事。毕竟你洋文精熟,又通夷情,若是到总办各国事务衙门里,怕不是第二个张阴恒?国难思良将,动荡想忠良。如今的朝廷,曾文正,左季高那等贤才找不到,就是能办实事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冠侯,你算是少有的一个干才,我是真的想保你一保。你若是想到京里去,我给你写一封荐书,庆王那里,定会重用。”
  他说的极是诚恳,赵冠侯也相信,只要自己点个头,他真的会写好一封推荐信把自己送去。说不定,那书信早就已经写好了,如果没有沈金英着档子事,怕是过不了两天,就要把自己打发进京。
  如果以才干论,他到京里办洋务,自是极合适的人选。而且也可以远离战阵,不受刀兵之苦。但问题是,他打了濮儁,这时候再进京,等于是往对方的眼皮子下面送。要么杀了端王一家,要么就得等着被端王搞死。更何况还睡了十格格,这事早晚露了馅,庆王那里,也不会和自己善罢甘休。
  他倒不至于怕一个庆王或是端王,但是有了苏寒芝,他必须为她的安全考虑多一些,因此毫不犹豫的再次下跪道:“大人,卑职愿在您手下听用,不愿到京里办差。”
  “叫姐夫!”袁慰亭将他拉起来,又按回座位上“没有外人时,喊我姐夫就可以了。自己人,别见外。你本是有大才之人,若是在我这里只是怕误了前程。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好相强。端王那边,你不用管,自有我去应付。他虽然是个王爵,我却也不怕他。当年章合肥办北洋,就连六贤王也要给他让路。如今的端王,比昔日六贤王如何?如今湘军淮勇,皆不堪用。只要我们过了太后观操这一关,让太后知道咱们是能打仗的好兵,端王也不敢与咱们为难。”
  “大人……姐夫放心,这次观操,我定当尽心竭力,全力以赴。”
  袁慰亭满意的点点头,沈金英也在旁帮着腔“十格格也说过,冠侯他日必成大器,想来十格格是不会看错人的。”
  又吃了几杯酒,眼见天色不早,赵冠侯知趣的告退,袁慰亭没带护兵,安全的事,还要交给他来负责。因此不能离开,只能到门房那边,泡了一壶热茶守夜。院里的几名下人,都不怎么聪明,避免生事,都打发的回去睡了。
  门房里只有赵冠侯一人,抬头看着空中明月,而听风吹树叶之声,心内暗想:这一宝应该是押中了。
  袁慰亭虽然是枭雄,但是自己也差不多能摸出他六七分思路,这次他对自己的留任应该是真的。其人于人才,也同样重视,自己的才干落入他眼中,只要能为其所用,他显然是要加以提拔的。
  只要过了阅兵观操,自己将来的前程绝对不会差劲。他并不在意官职大小,或者说,在他看来,如今金国的官职他其实也不怎么看在眼里。只是十格格那边,自己需要有官职才能有交代。苏寒芝那里,也要有了官职,才能让她过的更好。为了她们,也只有努力的爬上去。
  
  第103章 军威
  
  第二天,袁慰亭满面春风的上了马返回营里,又对赵冠侯道:“金英这里,现在还不能接她回去。她当年对我恩重如山,不能草草的接她回去,一定要大操大办。可是现在……时间不合适,这里面的利害,金英也都明白。等到观操之后,才能把她迎娶过门。这段日子,金英还要住在这里。安全上的事,我就交给你了,大家一家人,也不必避讳那么多。金英有什么需求,你就帮她去办,若是银钱不足,就去找粮台。”
  “大人放心,卑职定把夫人保护周全,不让夫人受丝毫委屈。”
  “我都说过了,叫姐夫。你昨晚上值了一晚上的宿,今天别忙着回营,好好补个觉。”
  “姐夫……我护送您回营里去。”
  袁慰亭哈哈一笑“护送?小站是咱们的地盘,在这块地面上,谁又能奈何的了我们?放心吧,不至于有什么妨碍,你休息好,明天早点到营里。”
  赵冠侯一边在军营里管着自己那一个马军哨,一边还要保护着沈金英安全,连见苏寒芝的次数都少了许多。直到秋意渐浓,终于有电旨到来,太后即将到小站,亲自观看新军会操。
  这次出京的只有太后以及部分大臣,天佑帝则与军机们留在京里监国。这也算是一个信号,与过去的撤帘不放权不同,这次是真的放手了。观操之后,春秋日高,精力不济的太后,即将彻底放手,任皇帝施展拳脚。
  太后观操,新军扈从有责,兼之有之前强学会炮打太后未遂的案子,就更不敢疏忽大意。袁慰亭带着手下,做着警戒以及接待的准备,赵冠侯则几天没有合眼,带着部下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周边,防范着可能出现的刺客。
  好在经过前两次事件后,小站附近戒备森严,外人想要混进来势比登天,倒是没什么可疑人出没。数日之后,慈喜太后的队伍的前导,终于到了新农。被袁慰亭、赵冠侯视为龙门的会操,终于开始了。
  金国官员中,有不少人都观过军队会操,从湘军到淮军,有什么花样也都看尽了。尤其太后观操,除了例行的一次射击演练外,不许开枪放炮,这种会操也就是走个过场,没有什么意思。不少人心里都是存着糊弄的态度,只有即将接替王文召工作的韩荣,留意看着军队的面貌,为自己将来接手的是什么队伍,做着评估。
  他已经得了庆王的关照,知道袁慰亭是庆王的门路,而庆王与自己颇为相得,按说是不该为难他。更何况李连英也悄悄来帮着袁慰亭说过话,他不知道袁慰亭怎么搭上的这条线,却不得不给这位大总管面子。
  既然有了关照,就不会对他太苛刻,但若是士兵太不堪用,他也要有所动作,进行裁汰。将来的武卫军,总数数万人,总要有个优胜劣汰,不能一概任用。袁慰亭是龙是虫,就只看这一遭了。
  鼓号声响,并不是大金军中常用的军鼓,而是西洋的小鼓及铜管乐队。随后,就是一个胸甲骑兵方阵,出现在校场之上。一水是泰西进口的高头骏马,马上骑兵盔甲鲜明,腰里挎有战刀,在阳光下,自泰西购买的精钢胸甲闪烁着寒光。
  四马为一行,马蹄步伐半点不差,同起同落。慢步、快步、跑步、后退、过渡、半停止、推进、一连串复杂的队形变化,人与马融合成一体,在操场上演绎出优美的舞姿。
  “洋……洋人?”韩荣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两个字:洋人。而转眼看过去,同僚中,虽然没人敢在太后面前失仪开口,可是脸上目瞪口呆的神态,证明他们与自己的想法一样。这种队伍,分明是只有洋兵出操时才有,几时金兵也有这么大的本领?
  大金这些年办洋务,与洋人多有往来,韩荣也曾跟六王一起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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