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敌战场遗尸七百有余,我军亦伤亡两百余人……”
段芝泉看着这电报,又看向徐又铮“铁珊,这战报是真的?咱们一个旅,可以打他一个骑兵师?”
“真假,并不重要,我们只要明确两点就够了。一,山东部队确实进入了河南,二,他们并没有跨过归德直指开封。那么从大势上看,就是我军占据主动。即使我们两个混成旅吃不掉他的骑兵师,再加上西北军以及陕军,靠着绝对优势的兵力,总归能把这个麻烦解决。而鲁军骑兵师长孙美瑶,为赵冠侯爱宠,她一旦陷入险地,鲁军必不惜一切代价来接应。归德现在就是个绞肉机,鲁军只能把自己的部队,向绞肉机里放,不管是西北军得胜,还是鲁军得胜,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于我皆有利无害。”
“奉军先部已过山海关,后军很快将陆续抵京,其二十七,二十八两师可以为我充当前锋,斩将夺旗。以奉军先冲鲁军前锋防线,我军损失能进一步降低。”
段芝泉道:“我对这两个师,有些不大放心。张雨亭与赵冠侯也拜过把子,赵这次为金兰手足兴兵,于公无名,于私则有义。而奉军为收编土匪为基干,带有浓厚的江湖习气。一旦奉军因为支持鲁军做不肯为我所用,或是变起不测……”
“那也无需担心。”徐又铮胸有成竹道:“我们在徐州收编的两万辫子兵,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足以对抗两师奉军。张员其人,有勇而少谋,我们以一个陆军次长的位置,足以收买他。再说,他不是喜欢复辟么,我答应他,如果战胜山东,他可以回徐州,继续做他的前金巡抚,不怕他不为我所用。以此张敌彼张,以辫匪敌奉匪,既无损我之根基,亦足以牵制奉系。张雨亭不论是否为我所用,都不足以为害。再说,等张雨亭进京,向我们索取军饷时,还可以采取果断行动,夺取奉军指挥权。”
徐又铮指向地图“山东檄文写的好,是没有用的,战斗总要靠军事力量说话。直鲁联军四面受敌,势成孤穷。南方,齐英部与陈秀峰开战,我已电令,由吴新帅带领共合舰队及松江卢振河部共合第四师配合齐英,攻取江西。浙江朱端内部矛盾重重,其掌握不住部队,无足为患,长江流域很快,就会归我所有。罗重轩率部反鲁,为我攻打西南之桥头堡,等到解决鲁军,长江军团可以挥师向南,两广云贵,几可传檄而定,一统中华,成就不世功业,希望就在眼前。”
炮火隆隆,波涛翻滚。一名泰西老人身着山东海军军服,挥舞着手杖,高声发布命令“射击!”
虽然四艘军舰全部悬挂山东旗帜,但操作者,超过半数以上都是泰西人。如果有人知道几名指挥官身份的话,就更要惊诧于,这支舰队的真实来历。
四艘军舰前身,皆为普鲁士海军所有,指挥官更是在东非让阿尔比昂人头疼无比,却又无可奈何的巴森斯以及被阳光晒成半个黑人的小李曼。这四艘军舰关键位置的操作人员,以及炮手,都是跟随其在东非打过仗的旧部,以及部分原普国海军袍泽。
战败后的普鲁士,经济已经宣告破产,即使曾经的战争英雄,生计也很艰难。相反,山东能提供优厚的待遇,舒适的生活,更有在战争期间保护普鲁士侨民的举动,对于普军而言,看法并不算差。到战后,仍旧有数百名普鲁士陆军为山东效力,且大多担任军官职位。
在千金马骨的感召下,巴森斯从祖国招募人手非常容易,只要给管理人员几根金条,或是一些大力丸,就可以顺利的完成出境手续。是以山东海军名义上虽然有山东字样,实际上,是半国际性质军队。
之前的鲁鹰号加上这四艘蒸汽舰,与共合海军的较量,结果就是两个字;屠杀。
段芝泉购买新船的计划,被赵冠侯成功破坏,导致共合海军只能由泰西战争中淘汰的老旧风帆战舰组成。这些堪称祖父辈分的旧船,甚至不敢进行一次齐射,对上这些蒸汽船,下场比靶子并不好多少。
但是共合海军依旧表现出了过人的顽强,全体海军成员,驾驶着这些古董,英雄的冲向鲁军。旗舰打出旗语“莫忘高丽之耻,誓死捍卫共合荣誉,全军随我冲锋。”以亡命的态势,直冲海鹰号。
炮弹在海鹰号四周,溅起一道又一道水柱,船身阵阵晃动,赛金花的身躯,几次险些栽倒。在这个女人手上都吃过苦头的夏家兄弟,已经不敢打状元夫人的主意,但却怕她出了好歹,自己承担不了责任,连忙扶住她道:“二姑,咱还是退吧?这帮海军疯了,还是得让洋人对付他们。”
“胡说八道!你们两兄弟怕死自己走,我才不要走。不把他们打趴下,就别叫我二姑!山东海军,不能让洋人看不起,给我好好打!打沉一艘船,我自己拿钱,奖励他十根大黄鱼,再找个姑娘陪他一晚上!”
巾帼如此豪勇,男子也就没了退缩的理由。夏氏兄弟点点头,“既然二姑都不怕,我们更不怕,拼了!迎上去,看看谁怕谁!”
一小时之后,松江镇守使司令部内。吴自新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赛金花,面如死灰。
“赛夫人,您听我说,咱们之间都是误会……”
其麾下共合海军,杀身成仁,成为直鲁皖战役中,第一批全员殉职的部队。自战争打响到结束,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全部军舰尽化为破木碎帆。山东海军鲁鹰号受创严重,需进行大修。但是在海战分出胜负之后,原共合第四师师长陈乐山发动兵变,囚禁松江镇守使卢振河以及吴自新,随即宣布第四师加入直鲁联军,接受赵冠帅指挥。
这一点,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正元总行就设在松江,山东在此经营数年,力量强大。驻军的军饷开支,又大量依赖正元调拨,被渗透的千疮百孔,也是意料中事。原本因为力量不明处于观望中的官兵,见到那些高大如山的军舰,以及鲁鹰号战后,直接由阿尔比昂人带入船厂修补,就明白了列强的立场,反水就更无犹豫。
作为东南经济明珠的松江,正式归附于山东。原本打算到松江发财猎美的吴自新,转眼就成猎物。即使见到艳名早着的状元娘子,也没了其他心思,一心只求活命。
赛金花看着他,冷笑道:“伊就是吴自新?我听说,伊跟人讲,要把我抓起来,玩上三天再说。现在人就在你眼前,伊倒是想要怎么玩法?”
“赛太太……误会,这绝对是误会。没有的事,这是有人诽谤,是造谣!”
“是不是造谣,不重要,我只问你,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孟总长在下面,还少几个人陪他工作,我看吴新帅你下去,给他打打下手很不错啊。”
吴自新连连摇着头“不……我不去……别让我去!赛太太饶命,只要别杀我,咱们一切好商量。”
赛金花猛的抡起胳膊,一记响亮地耳光甩在他的脸上。
“孬种!那些战死在江上的海军,不知道遭了什么瘟,居然跟了你这么个无能的司令。你到下面,只配给孟总长擦皮鞋!想要不死,那也容易的很,把段芝泉做了什么,还有他现在的军事部署,都跟我说清楚。再写一份自供状,交代清楚你们段系的问题。只要你做的好,我就可以留你一命。否则的话,共合法律不杀你,三金公司种荷花的事做了不少,要是能把长江上游总司令也种了荷花,漕帮的老头子们,也得给我挑个大拇指!”
原本鲁系控制之下的报纸,于段系的指控,是以当事人的口供为凭证。可靠性并不能说差,但是存在指鹿为马的可能,百姓对此,也是信疑参半。可是吴自新不但是段系干城,更是段芝泉内弟,身份特殊。当报纸上,刊登出他的口供,承认东陵盗案以及铁路公债案,皆为徐又铮,段芝泉等人所主使。二十一条,金佛郎条约,也是由其一手推动之后,段系所有的解释,都显的苍白无力。随着吴自新的声明发表,自孟思远被捕至被杀,所牵扯的一系列案件,大多已真相大白。
在这一巨石激起的巨浪掩饰下,就连共交两行的问题,也被掩盖下去,不再惹人注意。
舆论哗然。
比之舆论更让段芝泉担心的,是松江的归属,以及共合第一舰队全灭。北洋六镇中,第一镇本就是充数不讨论,第二镇被王子春给带的成了废军,第六镇大部为鲁军所接收。第三镇,第五镇组成直鲁联盟,与自己作对。现在连第四镇都反了,传统六镇,竟已都站在对立面。苦心孤诣打造的共合舰队,亦全军尽没,鲁皖之战初次正式交锋,皖系竟是开门失利。
打击接二连三,不等段芝泉把这记耳光消化掉,另一记耳光又落在脸上。参谋总长汪士珍挂冠请辞,把辞职信放在了他的案头。
第802章 骑虎难下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想辞职,不如我陪你一起辞职,咱们一并退归林下,过安生日子。这个总里做着里外不是人,我也没什么兴趣当下去。可是眼下,山东公然叛乱,我军首役不利,你这个时候辞职,不是助长叛军声势?折了我们自己的威风。就算你对我有意见,对菊翁,你总没意见吧?还是大哥对我军如此没有信心,担心鲁军他日追究?”
汪士珍摇头道:“我对你和菊翁,都谈不到意见,对鲁军更不会担心。大家都是北洋旧人,谁对谁又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恨?但是,这个官我是不好再做了。我是直隶人,跟曹赵二人都是大同乡,自己也是督军团的首领,头上还顶着鲁奸的帽子。那些逃出京去的议员,也有不少人拿着我开的条子。陆军部已经不让我参与军事计划策划,我这个参谋长,除了每天假装上上班,拿拿干饷,还有什么用?这种虚官,我在前金做了很久,现在么……不想再做了。我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是生活不成问题,你总不能看着我这个老朋友饿死,正好让我落个清闲不好么?”
段芝泉心知,这一准又是徐又铮惹出来的乱子。直鲁联省自制之后,就开始在正府里裁减河北、山东两省职员,改以安徽人充任。可问题是,京城因为地理原因,大量河北人在部门任职是不可免之事。
仓促间的裁员,让正府的行政能力大为削弱,很多部门几近瘫痪。现在,不少部门里的职员,甚至是刚毕业的年轻人。但是为了作战需要,这部分情况不好追究,搞到汪士珍头上,这就未免太难看。
他连忙道:“大哥,这一定是下面的人,搞出了纰漏。小弟可从不曾怀疑过大哥什么,您这就回陆军部,小弟随后打电话过,我看看谁还敢不让大哥管事。”
“不了,就算你让我管,我怕是也管不了。这种大仗,我哪有能力指挥,到时候出了纰漏,岂不是做实了鲁军探子的罪名?算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正好把位子让出来,交给有能之人。再说,即使不说职权的事,就说舆论,我也扛不住了。”
他指指外面“芝泉,胜负兵家常事,一两战的胜负,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但是你应该多到外面走一走,听一听。现在京城的处境,你是知道的。商人罢市,学生霸课,工人霸工。整个京城市面几近瘫痪,就算铁珊用军队维持秩序,也无非是让那些人不敢上街,可是没办法让市面繁荣起来。京城首善之地,向来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可现在到好,萧条到什么地步了?粮行米价一日三涨,中卡合作银行发行的钞票,每天都在贬值。我的家里,也接到不少父老的请愿书,希望我能发挥作用,制止内战。我自知没这么大的本事,只好不做官。芝泉,听我一句劝,你的名声向来不差,可千万不要做第二个袁慰亭。二十一条,金佛郎案,皆为丧权辱国之举,我辈且不可妄为……”
段芝泉被说的脸阵阵发烫,心里也在百感交集。随着吴自新的指认,这几件事已经不可能靠混赖来蒙混过关。扶桑的二十一条可以效法山东的普鲁士贷款,事成之后不予认可。可是金佛郎贷款事件已成定局,固然皖系获得了大笔资金,可是国家损失更大。事情闹大之后,即使本系统内,也有人多生不满。查封共、交两行,更让自己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上。
事实上,山东并不怎么干净,可是老百姓评判是非的标准,更多是基于自身得失,而非公义。正元如何转移两行资产,从两行身上吸取血肉,对于老百姓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
普通百姓关心的,只是自己在两行的存款能否保证,两行发行的钞票,又是否能在经济领域流通。自己是否可以继续使用便宜好用的鲁货,以及买到山东提供的粮食。至于谁在两行做了什么,鲁货行销,于民生的影响,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从鲁票兑共交票开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