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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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 第7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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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消息来,说盗墓的已经自首了。他们自称……是铁路工人,也就是你的人。”
  承振口若悬河的介绍着,大街上,刚刚去饭店叫了菜的听差,正打着一把伞,顶着雨向孟宅疾奔。雨很打,打的他直不起腰,只能低着头,冒雨疾行。雷雨交加的街头,基本见不到行人,少数几个路人,也都在大门楼的房檐下避雨。
  城市的排水系统,应付不了这么大的雨,路面的积水很严重,听差只能趟着水前进。
  距离孟宅已经越来越近,听差的脚步加快了,可是忽然,他感觉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努力的看过去,才发现,在自己与目的地之间,已经多了一道蓝色的堤坝。
  身穿蓝色军装的北洋兵,不知何时,已经堆满了整条大街,军靴陷在积水里,不动如山。随着闪电划过,可以看到那一张张木无表情的脸,和一柄柄雪亮的刺刀。听差手中的伞,落到水中,随着雨水向远方,无力飘去,一如浮萍。
  
  第783章 不疯魔不成佛
  
  滂沱的暴雨中,一身工人装束的邹秀荣,头上戴着安全帽,穿着皮靴,艰难的跋涉在潮湿的路上。
  由于陈冷荷和安妮到山东去看孩子顺带抢老公,共合银行的工作,就由邹秀荣暂时承担。她比之冷荷略少了三分干练,却多了两分沉稳,加上平易近人的性子,在银行里很受部下欢迎。
  一如一个知心姐姐的形象,又不缺乏管理手段,邹秀荣在银行里,很有些人缘。加上陈冷荷担任经理后,在共合银行推行山东的高福利正策。是以山东入住共合、交通两行,非但没引起什么抵触情绪,反倒是在基层得到更多支持。
  有了基层工人的拥护,上面的很多决策,就更容易实施。靠着高明手腕,以及丰厚的资源,共合交通两大银行都已经实现了正盈利。孟思远修铁路,经费上开支巨大,即使发行公债,也需要挪借头寸周转,如果离开这位前妻的支持,实际也是很难办到。
  两人虽然并没有恢复夫妻关系,但是彼此之间的相处,也不再像过去一样,一如朋友。他们仿佛找回了在海外恋爱时的感觉,彼此的人虽然不能长时间见面,心却贴的格外近。
  以邹秀荣外圆内方的性子,想要她主动低头,说出希望复合的话,实际非常困难。再者,中间还个柳氏,也是个很大的问题。即使赵冠侯给他们制造了一些机会,孟思远私下也说过,他并没有和柳氏发生过什么。但对方毕竟在孟家生活这么久,名义上也是孟太太,对她没有个妥善的安置,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个女人是个好人,在孟思远母亲弥留之际,其始终侍奉在旁,须臾不离,比起亲生女儿更为孝顺。对于孟思远的冷淡,并没有怨言,即使两人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她也依旧像个真正的妻子一样,照顾着孟思远的饮食起居。邹秀荣相信,论起爱的强烈,她绝不在自己之下。这样的好女人,是不该受伤的。
  所以,她在找一条彼此都可以容忍,且又尽量减少伤害的路,这条路并不容易找,但不管多难,都难不过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思远可以有信心为共合修出一条通往富强的铁路,自己又为什么没有信心,修好这条通向幸福的铁路?
  她虽然是女流,但是跟鲁军打交道的时候多,跟一群大兵军官同吃同住都有过,于男女大防看的不重。所以到了工地上,可以和那些工人们亲切的打招呼握手,说着勉励的话,走进帐篷里,观察工人的生活环境和实际问题。工人们对于她和孟思远的过往并不十分清楚,却也听人说过,这位邹经理,曾经是孟总长的太太。
  出于对孟总长的拥戴,工人对邹秀荣也十分客气,不用人招呼,就会自发的穿好衣服,扣好身上所有的扣子。工地的几名管理者诚惶诚恐的跟在邹秀荣身边,劝她快点回帐篷里去。光看她那皮靴被泥巴弄的肮脏不堪,连裤上都满是泥泞,几个人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没关系,你们可以在这种环境下作业,我只是走一走,比你们轻便的多了。前方勘探的工人,我还要去看看,他在这种天气下坚守岗位,比我更辛苦。跟他比,我这里吃点苦,又有什么关系?”
  在几名随行女子的搀扶下,她继续向前走着,并不是为了做秀,而是为了体验一下,思远在这种环境下是怎么工作的。
  如果是老四,他肯定会拿出一些钱,雇人干这些事,自己在一个舒服的地方遥控。即使在前线,也不会冲到烂泥塘里自己来拼命。在淮河治水时,他只是简单的抡了通铲子,就找借口到帐篷里去躲闲,如果不是安娜成了泥猴,他都不会去前线。这小子……
  她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想象着如果这条路是赵冠侯来修,又该是怎么个修法,工地又是什么样子。至少工地上的饮食,他是吃不惯的,肯定会带着随身厨师,特意购买餐料,外加带上几个女秘书。当然,更多的是会拉上一群外国人。有了洋人的资金和技术,速度会很快,他就可以少受罪,但是铁路及矿山利益会被分走一大块。
  孟思远经略铁路的目的,还是为了整个共合,乃至后世子孙的利益考量。这次筑路成功的话,接下来,就是西北,如果有机会,还要修到四川、云贵。想着孟思远曾向自己描述过的蓝图,未来南北货物可以运转畅通,物资部队可以直抵前线,震慑周边邻国。
  再加上大量的矿藏可以发掘输送,或许自己和思远不用等到白发苍苍,就能看到国家的富强。到时候,一定要叫上老四一家,和自己一起在火车上,看遍祖国的每一处河山,当然,还要有思远……
  孟思远被捕的消息,是在两天后才传到工地,狼狈不堪的柳氏,天知道是怎么从京城来到的工地。身上满是污泥,差点被当成是叫花子。受了极大刺激地她,拉着邹秀荣的手只是哭,过了好久,才把话说明白。
  “北洋兵抓了思远?这怎么可能?”邹秀荣第一反应是诧异,接着是觉得莫名其妙。不管是雷震冬还是徐又铮,可都不像有这种胆量的人物。
  “他们……他们说老……孟先生亏空路款,盗挖东陵昭陵。他们还杀了人……杀了那位鲁先生!就在客厅里,他们就敢杀人!血……到处都是血……”
  柳氏因为精神太过紧张,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半天才把话说明白。邹秀荣听到杀人,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你不是说承振也在,他呢?也被抓了?”
  “没有!好多兵,把他给架走了,说是与他无关。邹太太,求你快救救孟先生,我下堂……不,你们叫离婚。只要能救孟先生,我怎么样都可以。他们好凶,好可怕!”
  邹秀荣点着头,安抚着柳氏“你别怕。既然承振没事,我想思远就一定不会有事。他是总长,没人敢伤害他。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没人能逼你离婚,我也不能。你先歇一歇,我来想办法。”
  京城,军警稽查处的牢房里,孟思远看着对面的徐又铮,脸上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我果然低估了军阀的下限。伪造签字,伪造印章,签署卖国条约。口口声声维护版图完整的徐督办,不觉得脸红么。你觉得,答应了扶桑人那些条件之后,我国还能保持独立自主地位?”
  徐又铮同样面带冷笑“幼稚!所以说你是书生,不是将军,见识和目光都太过短浅,根本不明白时代的大势。扶桑人当然可以通过条约,把手伸进我国内政,但是中国扶桑地属邻邦,本就不可能相安无视,他来向我们伸手,我们也可以向他伸手。我们之间的牵连越多,彼此的交流机会就越多,向扶桑国内渗透的可能就越大。自山东战后,扶桑遭遇天灾人祸,国力大不如前。我国只要完成一统,从体量上,从人口上,都可以全面压制扶桑。到时候,是我们吞并扶桑,而不是扶桑兼并我们,这个道理,又岂是书生所能明白?”
  “看似高尚的目的,不能掩盖你卑鄙的行为。盗挖东陵,盗窃路款,擅自枪杀财政部雇员。徐又铮,你已经疯了!”
  徐又铮不怒反笑,脸上笑容格外灿烂。
  “孟总长,你说的很对。不管是盗挖东陵,还是盗窃路款,乃至枪杀财政部人员,都是丧心病狂的罪行。即使你身为共合交通总长,犯下这样的罪行,也一样要承担法律责任。我们共合是个法治国家,不能因为你有什么特殊身份,就超然于法律之上。所以,我建议你认罪,争取法律上,对你宽大处理。”
  孟思远冷哼道:“伪造签名,不是徐督办的拿手好戏?如果不是我看到那些提款单上我的签名,我真不敢相信,有人能把我的签名,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我想,冯总统的签名,也是你模仿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口供,就请你的人自己来完成,我自前金到共合,从不曾屈服于强权或是刺刀。过去不会,现在也不会。”
  “你说的很对,我想要一份你的认罪文件很容易。知道我为什么放走承振么?不是因为我怕宗室,如果我怕他们,就不会去挖东陵了,我是压根不在乎。丧家之犬,他能把我怎么样?即使山东,又能把我怎么样?”
  徐又铮的胳膊拄在桌子上,双手交叠托着下巴,金丝眼镜在灯下泛光。
  “战争……我从来就没惧怕过战争,想反,我一直渴望着战争,无比渴望。不破不立,大乱之后,才有大治。共合需要的不是虚假的和平,而是战争,是流血。用大炮轰碎所有枷锁,砸开所有虚伪的规矩、利益、联盟……美丽的鲜花,只会在鲜血的灌溉后才能开放。没有一场彻底的动荡,共合就永远是死气沉沉,不能获得真正的飞跃。我的所作所为,你们不明白,也不会理解,我也从没指望过你们明白。这次,我真的想要这个机会,这个与山东一决雌雄的机会。只要打倒山东,接下来,整个共合的督军,那些跳梁小丑,都会选择臣服,整个国家就能实现真正的统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自称王!”
  “虽然我们不在一个体系,但是我确实很欣赏你的为人。换句话说,在共合,我见多了软骨头,见多了卑鄙小人,而孟总长,却是少数我真正敬佩的人之一。你不贪财,不好涩,不惧怕强权,敢于维护公理。任何一个正常的社会,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担任要职,国家才能发展。所以,我真诚的邀请你,加入我一方。”
  徐又铮诚恳的向孟思远伸出手“我们合作。你继续修铁路,我来搞军事。就像当初孙帝象对袁慰亭说过的,我练二十万精兵,你修二十万公里铁路。我看过你的铁路规划图,也见过你修路时的样子。我相信,只要给你足够的资本和支持,你肯定能实现你的梦想。但是,你的梦想,现在是实现不了的。只有这个国家一统,才有可能让你修铁路的梦成真。军阀割据,各自为政,你的铁路又能修多远?我相信,你不会喜欢现在的共合,不管它看上去有多繁荣,又有多和平,实际都是假的。各省督军自行其是,目无正府。各省民众以自治为乐,搞什么联省自治联盟,国内有国,各据一方,这样的国家是混乱无力的。山东的富足,是建立在掠夺全国基础之上,这样的发展是病态的,也于国无益。我希望咱们联起手来,给国家动一次大手术,把所有的毒瘤一个个切掉,给子孙留下一个健康的国家,你难道不愿意看到那一天?”
  孟思远点头道:“如果你在这之前说这些,我会把你引为知己。可是现在……我对你说的话,却要打一个问号。你所谓的美丽国家,和我的定义,肯定是不同的。从你为达目的,不惜盗墓,亏空路款,到二十一条,你让我怎么信你?”
  “这还是书生之见!”徐又铮毫不客气的训斥道:“当年曹孟德设发丘中郎将,以墓藏为军资,这本就是常事。与其让那些宝贝埋在地下陪死人,为什么不让它们给活人做贡献?说到路款,那些商人爱财如命,我不拿一个虚名笼络他们,他们哪个肯出钱?我说发公债统一国家,没一个人会出钱。只有修铁路,挖矿,他们才肯出钱买公债,对这些知利不知义的商人,你为什么要同情?二十一条……我说过了,那只是权宜之计,将来后悔的,一定是扶桑人。你只要加入我……一切都会变好。”
  “那你又要我做什么?孟某不过一书生,又能对你的大业起什么帮助?”
  “孟先生不必太谦虚,我希望你站出来,在记者招待会上,揭露赵冠侯的丑陋嘴脸。只要你宣布,盗墓、亏空路款,都是山东做的,我就保证你的安全。你是个爱国的人,应该知道,山东是目前共合第一大毒瘤,这颗毒瘤不除,共合就会持续被吸血,永远得不到发展。只有去赵,共合才能获得新生。你我都是爱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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