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就是到军办工厂里工作,再不然就是去当饲养员。胶东战役,已经让我们的经济大受影响,如果再去打蔡锋,说不定鲁票就会变成共交票那样的废纸。光是维持鲁票币值,确保山东的手工业品市场,就已经很让我吃力了,打仗?我才不去。”
“那半个天下呢?”
“不用半个,整个天下我也没兴趣,有一个山东足够了。我这个人很懒的,光是现在山东的问题,就足够我忙的。要是让我有整个天下,光是想想每天要处理的文件,我就已经快疯了。到那个时候,我哪来的时间陪你,又哪来的时间陪其他人?又哪来的时间陪别的女孩……我是说孝慈她们。”
他叹了口气“我的才具,也不足以执掌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即使一个山东加上苏北,已经让我很头疼了。我现在做的大力丸,是去麻醉洋人,赚来的钱,则是用来麻醉国民。理想信念,或者葛明党说的什么大义,我都给不了他们。我只能尽量保证穷人有饭吃,让他们不要起来造反,不管其他地方怎么乱,山东可以过太平日子,这样,我这个督军才能当的安稳。当年合肥相国说过,他就是个裱糊匠,我现在也是一样。不过我的手艺不及章合肥,他能裱糊一个国家,我只能裱糊这一省之地。要我裱糊一个国家,我没有这个力量,也承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还是做我的逍遥王更自在些。你如果也想当皇贵妃,就要失望了。”
冷荷嫣然一笑“即使皇贵妃,也不会有一个这么听话的皇帝,更不会让皇帝下厨给她做冰碗。所以,我觉得我比皇贵妃还要幸福。听到你没有野心,我很高兴,我真的担心,你会如袁慰亭一样,被权力蒙蔽双眼,而不顾民生。这次战争的开支,绝大部分是由山东正府经济承担,没有分担给民众,这当然是好事,但也让我们被压的喘不上气。如果扶桑不是遇到地震,随后又发生变乱,再来一次进攻,我真怕我们的经济先于军事崩溃。即使可以打,也会让山东由富变穷,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东方小卡佩,也会被打回原形。你大量印刷鲁币的用意,我可以想到,可是要想做到那一步,得需要充足的贵金属做储备金。我们手里,储备金并不充足,贵金属太少了。”
赵冠侯点头道:“我承认。我在战前,让简森出国游说时,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在海外悄悄开了户口,把我手上的金银财宝,在外面存起来。如果我打输了下野,也要让你们接着当有钱的阔太太,不至于为生计发愁,也不至于要出去工作靠劳动赚钱花。这部分金银一被运走,山东境内的储备,当然就不足了,不过什么都不做,我怕……又会有一大批人破产。这些破产者越来越多,就会有人出来造反。一旦有一个以穷人为基本盘的组织出现,我们这些督军的位子就坐不牢,整个天下都可能动荡。所以,就像抽大土一样,能麻醉人多长时间,就麻醉多长时间。能裱糊多久,就先裱糊多久。只能咬着牙,把这一场祸事尽力消弭,再说,做好了,也许是个商机。”
“当然,这肯定是商机,我只是担心,以我们目前的条件,能不能吃下这单生意。如果本金不足,有可能撑破肚子。这与其说是商机,不如说是投机,风险……太大了。”
冷荷的表情很严肃,于这笔生意的重要性,她也很明白。但是不管多重要的战争,没有部队,也不可能打赢。
她最大的担心就是储备金不足,没有那么多贵金属在手里,这生意做起来就没底气。虽然山东已经开始发布正策,限制贵金属兑换,但是这还是不能保证,到时候手头的资源充足。这次,大概只能兵行险招,赌上一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阿九从外面一路跑过来,手上挥舞着电报道:“天竺来的电报!”
“赶快拿过来!”冷荷抢先道。
对于天竺部队的处境,赵冠侯最为关心。毕竟这是一个整师,虽然主要部队由外埠援军组成,但名义上,还是鲁军的部队。其新兵太多,战斗力不能与主力相比,又是和洋人打仗,难度不小。一旦吃了大亏,丢的就是鲁军的脸面。再加上现在的气候,冷荷想想,天竺的气温只怕比山东更高,士兵又是否受的住?
电报的密码本她手里就有,由于无聊,没事就翻来看,现在不用密码本,也能把电报翻译个差不多。等到看了电文,冷荷面上大喜。
“达令,这回我们的贵金属有着落了。他们真能干,搞来这么一大笔金银,有了这些,你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赵冠侯也道:“是啊,他们确实干的不错,弄来这么多战利品。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关系伤亡,这天气……一旦闹起瘟疫可不是好玩的。阿九,我一会写个电文,你去替我发给天竺,必须让前线注意士兵身体,不能贪功。”
阿九问道:“冷荷姐,大帅,我们是不是打赢了?”
“是啊,打赢了,而且是大捷。这下阿尔比昂人的脸,都要被我们打肿了,也让他们看看,到底是我的兵厉害,还是他的兵厉害。中国的新兵,都强过他阿尔比昂的正规军!”
冷荷暗想:有了天竺的胜利,阿尔比昂于山东必然更为重视,下一步,冠侯和他们的谈判就更容易,劳工的地位也更能保障。至少在洋人眼里,自己的丈夫作为代理人,比袁慰亭更合格。有了这层考虑,或许阿尔比昂会提供更多的贷款,更大的援助。即使这些都不提,有了这笔天竺的财富注入,这次的危机,或许就有救了。
第705章 雄师
“不怕天竺兵,只怕天竺热。”这是抵达天竺参与治安作战的鲁军,对这个国家的最大印象。部队里,虽然新兵略多,但是军官素质不错。一批参加过扬基南北战争的雇佣兵,被充实在军官队伍里。他们作战素质高,且有着与扬基人打交道的经验,与阿尔比昂交涉无碍。
凭心而论,这支雇佣军的水平参差不齐,既有受过相当长时间训练的第五师补充团,其战斗力大比省军还要高一些,但也有各省援鲁义勇军这种水货。虽然肯来天竺的,都是其中战技高超,且不畏死那一部分,多少都受过军事训练,但是比起鲁军来,就只能算杂鱼。甚至一部分鲁军私下里表示,我们这不是一个师,实际只是一个旅。其他的人……那也算人?
他们面对的敌人,又实在太多。阿尔比昂的情报机构虽然努力的搜罗情报,但天竺在阿尔比昂人到来之前,像一个地理概念多过一个国家概念。复杂的民族、总教情况,让阿尔比昂的情报官也一头雾水,搞不清自己面对的到底有多少部队。
往往一支起义军高调宣布自己有多少人马,是把自己本族,或是本教的部队算在了一起,但是那些部队有可能属于另一个王公贵族,宣布兵力时,又会把自己单独列出来,甚至把之前的部队算到自己的势力里。反复计算,互相涵盖,加上天竺人对阿尔比昂人不满的大爆发,让情报工作也进展缓慢。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天竺叛乱武装的兵力在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
阿尔比昂总督将这份报告撕个粉碎,强自压下了把它塞到情报官胃里的冲动,如果天竺人真有这么多,自己现在已经被吊死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天竺人的兵力肯定占据了绝对优势,看看城外那林立的旗帜,一眼望不到边的营房,自德里转逃加尔各达的总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中国的部队快点来吧,哪怕只是送死也好。
天竺的造反力量,并不仅是普通的土邦军队,也包括了一部分之前效忠阿尔比昂,被当做战兵使用的守备队。他们接受过阿尔比昂军事训练,且夺取了阿尔比昂在天竺的军火库,获得了较为先进的武器装备,颇有些战斗力。
比起这些守备队、倒戈的雇佣兵,更难对付的,则是天竺的环境。
即使到达天竺后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休整,适应地方环境,和远比山东恶劣的卫生条件,但还是有数百名士兵因疾病而无法继续接下来的战斗,算是个开门黑。原本认为海外肯定强于中国的鲁军,到达目的地之后,普遍的感觉就是:上当了。
不管是饮食还是住宿,乃至城市硬件,都比之山东差劲的多,两下对比,倒是让鲁军战后还乡的念头更为坚定。
两边的部队打了几次,都是小规模的战斗,不影响大局。天竺兵的装备不错,但是战技上,并没有太多亮点。经过与扶桑人的战斗之后,鲁军普遍以扶桑军人作为外国部队标准,于是他们认定,这些天竺人是在耍诡计,八成是在诱敌。
这种看法,随着距离加尔各达越近,就越被官兵所支持。即使剔除那些荒诞不经的数据,仅从前线侦察判断,天竺部队数量也不会少于五万。而鲁军加上阿尔比昂兵以及新到雇佣军,还不足两万人,众寡悬殊。
不管有多骄傲,这么大的兵力差距,加上对方也是全副武装的军人,而非冷兵器部队,指挥层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夜风中传来鲁军乐队演奏的家乡小调,这是战士们在向家乡告辞,等到上了战场,或许就都回不来了。
军官营房内,副师长杨福田刚刚擦好了他的皮鞋。这是鲁军传统,将官赴死时,也需要皮鞋鲜亮,军装笔挺。做完这一切,他自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在手里反复端详。
这张照片虽然只是个佳人的背影,但如果被山东社会风俗调查科发现,也足以判自己死刑。但是,他不在乎。对于老帅的忠义,津门的救命之恩,都不足以让他这样卖命,但是为了她,一切都值得。
想着出发前,看到她越来越多的笑脸,想来,如今在内宅里的处境,已不似当初险恶。有了那个人的关心,其他人应该不敢再欺负她,自己可以放心的去死了。如果自己阵亡,或许那个人会考虑到淮军的不易,而对她更为关照。毕竟骑兵旅可就是靠着上千人命,堆出来一个骑兵师的编制,淮军,也不会落后。
火柴划亮,照片在火蛇中蜷曲、变焦最后化为灰烬。让这一点心思,亦随灰尘而去,自己也该放下了。
另一间帐篷里,孙飞豹则大口嚼着狗肉,边吃边嘀咕“洋狗就是不如土狗香!”
加尔各达解围战,是鲁军进入天竺之后,第一场正式战役。阿尔比昂一方共计有一个鲁军步兵师,尼泊尔雇佣兵一连,外加两连阿尔比昂陆军,其中老兵占百分之四十。敌人是叛军的主力,寄希望于夺取加尔各达,迫使阿尔比昂承认天竺复国。部队主要使用阿尔比昂装备,不少部队曾经为阿尔比昂人服役,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
即使孙飞豹,也只能拼命大喊着,为士兵提升士气,实际自己的心里,也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五颜六色的旗帜,头缠包布的天竺步兵,赤着上身的奴隶兵,乘坐大象的指挥官,面对这么一支部队时,鲁军的士兵都望向了那些去外国打过仗的上级。却发现上级跟自己一样疑惑,看到士兵看过来,只好勉强辩解“这很正常,洋人跟洋人都不一样……”
敌人的兵力不可能有十万,如果有,战场上也放不开。但是可以确定,他们的部队,确实是比阿尔比昂为多。如果把鲁军比做一艘船,他们面对的,就是大海。
杨福田看向了一旁的孙飞豹,后者也看向了他,在山东将官高等培训班毕业的他们,几乎同时发现,天竺部队的配置,存在严重的问题。或者说,这根本不能称为配置。
天竺人只是把部队放在了一起,再勉强摆出一个阵型,却缺乏部队的有效控制。各支部队的军兵种站位严重不合理,也没办法发挥出炮兵等特种兵的作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天竺的军事理念,和自己存在着这么大的差距?
尼泊尔雇佣兵的神色依旧,但是阿尔比昂连队明显开始动摇。这些土生土长的阿尔比昂绅士,并不适应这种以少打多的战斗,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已经开始绝望。至于火力配置,部队站位,没人顾的上观察。有的人甚至向主官喊道:“我们应该撤退!加尔各达上空,还飘扬着我们的旗帜,他们可以坚持到现在,就可以再坚持一个月。坚持到我们其他的援军来。”
阿尔比昂的指挥官,对于这种请求,只能用咒骂来呵斥,但是从声音中也听的出,即使是军官,也没有死战下去的勇气。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合理撤退的契机。反倒是鲁军的神情,比他们从容的多。
即使是刚刚加入鲁军不久的义勇军,在鲁军整体精神氛围的感召下,也被这支团体所感染。对于恐惧或是临阵脱逃的行为,在鲁军里,都会被列为奇耻大辱,这支雇佣兵的意志,反倒比母国部队更为坚定。
战鼓敲响,天竺人的步兵开始前进,孙飞豹的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