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于同兵种之间,因为历史渊源,长官出身,自身来历之类的各种原因,实际也是存在差异的。这其中,海军因为是目前技术兵种且人数较少的原因,居于首位。(夏满江作为财政厅长,坚决否认这是因为他两个儿子则是山东海军带兵官的原因)其次就是炮骑两大特种兵,张怀之是嫡系,且是重将,孙美瑶则是爱宠,两者的待遇并重,不分高低,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胡佛的山东之旅,也非徒手探访,他送来了自南军手中缴获的一大批军马,不问可知,这些礼物最终落在孙美瑶手中而并非武装炮兵团。是以,在整体颓势大环境下,她的骑兵旅发倒是越发壮大起来。孙飞豹又是她的堂弟,让她负责安置,自然是对她的格外关照。
她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极重,赵冠侯整份身家,都压在自己的肩膀上。扶桑人的压力远比上一次更大,泰西的局势,也格外紧张,洋人的力量能借到几分,实际上是没有把握的事。找了个没人的当口,把心事说明白。
“这千把人,我会替你看着,这份家业,我也会替你看着。在陕西的时候,田中玉在山东立了功,这回我也要做出番事业来,让你看一看。”
“不必勉强自己,终归是敌强我弱,只要尽力而为就够了。比起这地盘,这份家业,我更在乎的,是你的安全。瑞恩斯坦的本事没话说,但终究是洋人,不管我怎么用他,实际上,大权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山东是我的根基不假,可是你却是我的性命,我可以失去山东,也不能失去你。我这个人不是英雄豪杰,没想过只手挽狂澜,补天裂什么的。我的宗旨很简单,宁负天下,不负本人,宁负本人,不负佳人。”
孙美瑶的脸一红,在他胸前轻轻捶着“老夫老妻了,说这个羞不羞。不就是扶桑人么,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敢来,我和我手下的弟兄,就撒开缰绳,踩死他们!”
“没错,踩死他们!”赵冠侯长叹了口气“在你面前,我不想说谎,实际上,我没什么把握跟扶桑人翻脸。真开打,我们真不是对手。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泰西人的脑子不要烂到这种地步,解决经济萧条的办法,也不是只有战争一途,能够用谈的,就不要用打的。只要泰西不乱,洋人的利益关系重大,扶桑鬼子,不敢乱来。”
风吹过山东,跨过海洋,来到了这个地球的另一片大陆上。被中国人称为泰西的各个国家之间,正发生着一系列变化。政客们乘坐邮轮往来各国之间,在碰杯和欢笑声中,签下一份又一份协议,订立一份又一份条约。
不过,这些条约的目的,并非是挽救当前日益疲软的经济。交易并没有给本国人面包,一次次交涉之后,死神露出笑容。
兵工厂的订单越来越多,一部分工人得到了生活的保障,在他们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换取微薄的薪水过程中,一件件杀人的利器,自他们手上组装成型,装入箱中,武装军队。这些武器,在不久的将来,将成为杀戮他们的同类,或是他们自己的同胞、亲人乃至自身的凶器。
阿尔比昂与卡佩订立了条约,彼此承认对方在殖民地的利益,两个曾经打的天昏地暗,互不相让的大国,再一次站在了一起。欢笑着共饮琼浆,把目光锁定了另一个国家,在扬基战争中,始终支持北方,行事上越发跋扈的恶邻:普鲁士。
随着扶铁战争,以及铁勒国内的变乱,东方曾经的大国,已经严重衰弱。束缚普鲁士的锁链,变的不再牢靠,这头巨兽随时可能挣脱出来,肆虐泰西。一部分乐观人士认为,随着阿、卡两国订立联盟,锁链将重新加强,普鲁士除非是想和整个世界为敌,否则绝对不可能再生异志。依靠强大的军力震慑,和平依旧可以维持。可另有一部分人认为,自联盟订立之日起,橄榄枝已经落地,是时候磨利刀剑,整修战甲,很快,就要用上它们。
在这个地球上,一处名为巴尔干的半岛,因为其地缘以及民族乃至信仰等各方面的原因,成为泰西各方势力撕杀角力的战场。
战争与死亡,分裂与一统,鲜花美酒,匕首利剑,镜头交替上演,往返轮回。虽然其本身的领土面积有限,小国林立,战争规模并不大。可是这里的战争,往往将引起各自势力身后的大佬下场,最终打的天昏地暗,又被称为泰西的火药桶。
今天,这处火药桶的引线,再次被点燃。哈布斯堡帝国的皇储,携自己的爱妻,前来视察一次军事演习。当然,这并没有什么蹊跷,唯一的不妥,只在于演习的目标,是邻国……,其所在的这片领土,也是吞并而来。
民族矛盾,信仰冲突,注定皇储和他的夫人都是不受欢迎者。在他们踏上这片土地之前,这片土地名义上的边防军,就违抗了上级加强安保的命令,将邻国的几名激进爱国者放入国内。
在这里,几名爱国者得到了志同道合者的支持与帮助。他们决定,给皇储与他的妻子一些教训。他们选择抗议的方式,也并非标语或是臭鸡蛋。炸蛋、匕首、左轮枪,才是他们表示自己愤怒心情的最好道具。
当名为普林西普的青年,将左轮枪紧握在手中时,已经做好了殉道的准备。作为战乱地区的男子,平均寿命低的可怜,即使不死在这个场合,他也未必能活多久。所以,他们都不怎么畏惧死亡,死在这里,和死在战场上,又有什么区别?
一次极为普通的刺杀,一曲杀身成仁的悲歌,当普林西普扣下扳机时,绝不会想到,他射出的子弹,轰碎的,实际是整个泰西的和平。伴随着枪声响起,手持大刀坐骑红马的骑士,冲破封印降临人间,他从地上夺去太平,他令人间动起刀兵……
第595章 总统万寿
虽然帝制已经取消了四年,但是中国的百姓,依旧习惯用看待皇帝的目光,来看待如今的大总统。一方面,固然是多年积习,非朝夕可易,另一方面,也是如今的大总统,和前金时代的皇帝相比,委实有太多相似之处。
比如一样的祭天,一样用卿来称呼自己的下属,虽然名义上,共合体制人人平等,大总统的权力受制于总礼。但实际上,内阁数次总辞职,总礼几易其人,大总统岿然不动,乃至于改总礼为国务卿,就足以说明二者谁强谁弱。
再者,一部分前金大员,乃至女真贵胄留任,重用,也显示出所谓共合政体与前金时代,依旧保持着某种密切的关联。比如前金末期,呼风唤雨的总管小德张,又成了大总统的座上宾,这怎么不能让人有所联想?
至少对京城而言,大总统生辰,与前金时代天子万寿,亦无太大区别。虽然京里的议员不需要花衣贺喜,也不需要递如意,但是各省献寿礼,乃至派人进京祝寿,都是不可缺少的环节。
从名义上,大总统已经在报纸上发表宣言,考虑到国家经济形式,不搞大型庆典,各省督军、巡按使(民政长改称)寿礼价值超过五百元者,一律严惩。但事实上,能到这个位置的谁都不傻,这样说的意思就是,凡是寿礼价值不足五百元的,肯定是要严惩的。
事实上,除了各省督军巡按使以外,包括下面的官员,乃至于一部分正在接受弹劾或调查的待罪之人,也都要利用这个机会,抓紧活动,打通关节。
一如前金时代一样,皇帝的万寿之后,表现突出,勇于孝敬者,将得到包括不限于,官复原职、提拔、免除处分等一系列的奖赏。到了共合时代,这一登龙捷径依旧畅通,一干自前金时代摸爬滚打,或吃过猪肉或见过猪跑的国之干城们,又如何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赵冠侯的专列停在前门车站时,所见到的,就是各省将一钱不值的寿礼,送到京城的情景。一件件价值不足五百元的寿礼被小心的捧出,准备装大车运进总统府,让车站变的拥挤喧嚣。恍惚间,让他有了一种错觉,时光仿佛倒流回了数年之前,自己第一次进京,在南马堡车站帮十格格打架。
车站外,依旧是那么喧嚣热闹,西装和翎帽,代替了顶戴花翎,但是寒暄如故,攀谈如故,找交情如故,乃至迎候在此的马车,也如故。
各省督军里,进京为袁慰亭贺寿的实际没几个。这并不是说,督军们严格遵守禁令,成全大总统清廉名声。事实上脑筋如此不清爽之人,多半是没机会当上督军,就已经死在枪林弹雨之中了。
主要是现在各省除了山东以外,大多设有巡按使(山东巡按使,依旧是在京城医院接受治疗,享受山东财政报销的张镇方)。
与督军不大一样,巡按使是由钟央派出的官员直接任命,类似代天巡狩。在各省,与形同土皇帝的督军,基本都存在一个谁压倒谁的问题。
这些自京中来的钦差大臣,先天就享有优势,督军之所以能与之对抗斡旋者,就靠着手上有兵。可是,一旦督军进京,巡按使趁机把兵权掌握住,随后,就可以揭发出该督军任职期间,克扣军饷,鱼肉地方的若干证据。
接下来,大抵就是大总统表示法律为共合根本,不管是谁,不能超然于法律之外,一定要追究到底。随后大发慈悲,死罪改活,将督军变成某位威字号的上将军,长期在京城将军府享受高额年金。修身养性,不需要再为军事操劳。
对于大总统的忠诚或是爱戴,是建立在自身不受损害之上的,超过这个限度,那就不是忠心,而是缺心。既然这次的贺寿就可能变成单程车票。这里面的进出关系,就要仔细考虑一番。
这也并非是杞人忧天,云南督军,号称共合美周郎的蔡松坡,自从进京之后,就一直没离开过。据说,是蔡督军进京之后,大总统发现他身体不好,患有喉疾,考虑到云南的医疗条件有限,特意将他留在京里接受治疗。
按照乐观分析,蔡将军的治疗时间,怎么也得有一甲子。有此先例,各省督军都要考虑下自己身体如何,能否胜任京城养病一生这么艰巨的任务,发一封电报,再送一份重礼,就足以显示忠心与孝心了。
本人不来,代表可以来。前金时代,各省在京城都有提塘官,现在提塘虽然没了,可是各省一是在京里有议会,二是都设有办事机构,一如前金时代的会馆。像山东,就在京城设有进京办事处,接车的,自然就该是他们。
车站里热闹非常,在赵冠侯之前,恰好是广西陆干卿的礼物送来,现在还没运完,正在忙碌。可是赵冠侯堂堂大帅,威风不是广西方面来的军官可以比的。他一下车,就见到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抡着鞭子,抽打着另一批军人。
被打的人,比打人的要多,但是没人敢还手,都拼命的挺直腰杆,任鞭子在头上脸上带出道道血痕。他们身上的军装,已经被抽的破烂,露出里面黑红的皮肤。
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来,落到军装上,为首者胸前挂的勋章,也落上了点点血红。打人者的首领,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军官,赵冠侯倒是认识,连忙喊道:“老雷,这怎么意思?先让你手下的人停一停,到底怎么个事。”
这高大的男子,就是京城军政执法处处长雷震冬,号称袁系十三太保之一(特意说明,大太保是赵冠侯),在袁氏团体里,地位极高。在京城,是人所共知的雷屠夫,与另一个负责京城治安的江菩萨,成为鲜明对比。
他这时已经快步上去见礼,见赵冠侯吩咐,才朝身后喊道:“住手,冠帅有令,你们没听见么?”又朝赵冠侯解释“没什么,广西陆干帅派来送寿礼的。干帅这人……难说。送寿礼来的人太笨,我都告诉他们了,要快,我这要接待贵客,还那么笨手笨脚的。您看看,这连红毡铺地都差点耽搁了,他们笨不要紧,耽搁了我办差事,大总统那里可是饶不了我。”
“行了!统共多大点事,咱们之间,用不着这套,什么红毡铺地,这是共合了,不讲那套。打人是不对的,尤其是大总统过生日的时候打人,不是添堵么?陆干帅是我结拜大哥,打他的人,我面子上难道有光彩?赶紧,给他们放了。”
雷震冬赔个笑脸,随后像轰苍蝇似的朝身后挥手“赶紧让他们滚蛋!一个别剩,全滚!这几天在京里给我老实点,没事赶紧回广西!看看你们的德行,跟叫花子一样,敢上街添乱,全都枪毙!”
他带的兵一部分去驱赶这些广西来的士兵,另一部分人则来接车。袁慰亭此次邀请赵冠侯进京,公开的理由,是请赵冠侯一家,到京城参与他的生日宴会。
这种场合苏寒芝必不可少。另外两个不可少的女客,则是毓卿与翠玉,这两个大太太沈金英的旧交。袁慰亭生日与沈金英离着不远,既来,自然是一起过,所以